24 ☆、臨行辭別
夏靜雙突然擡頭問:「到底是誰下的密令?」她敢肯定謝琪文有線索,但是謝琪文一直不肯說。
果不其然,一聽到這個問題,謝琪文的目光就暗淡下來。他輕輕搖頭,不知道是什麽含義,也許是不願提議,也許是不知道,也許是不要問,也許是不想說。夏靜雙又焦急又疑惑地望着他,倒不是因為真想逼他說實話,而是擔心他。如果自己知道他在擔憂什麽,就可以替他分擔憂慮。但是謝琪文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這時一旁的靖安王突然想到什麽,咬牙切齒地說:「一定是他!」
句尾的「他」字咬得極重,仿佛想在這個字出口的瞬間,就用牙齒把它咬碎。
「不……」謝琪文輕輕搖頭,擡頭望着靖安王,目光靜如止水,「我倒覺得他的樂趣只是折磨我,而不是要殺我。如果我真的死了,他反倒覺得不甘心。況且他現在身在前線,殺敵都殺不完,何來閑情殺我?——我倒覺得不是他。」
一聽這話,靖安王馬上激憤地反駁道:「除了他還有誰?事到如今你還袒護他,你忘了他把蓮婷……」
蓮婷?這兩個字入耳的瞬間,謝琪文和夏靜雙同時擡起頭。謝琪文為什麽擡頭夏靜雙不知道,但是夏靜雙自己擡頭完全是出于反射,她甚至根本來不及想「蓮婷」的含義,在哪裏聽過,身體就已經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靖安王被他倆直勾勾射來的目光吓愣了,頓了一下,硬生生地把後半句話吞回去,重新吸了一口氣說:「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但是他的野心路人皆知,你對他不可不防。」語氣比剛才提到蓮婷的時候平靜了不少。
後來靖安王又說了些什麽夏靜雙已經沒有心思聽了,腦海中不停回響着蓮婷這兩個。蓮婷?蓮婷?總覺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麽地方聽過。最後,夏靜雙費了好大的勁,才終于從記憶深處把這兩個字挖出來——那天晚上在玉山過夜的時候,謝琪文高燒不退,燒得迷迷糊糊時,口中喃喃不絕念着的,正是這兩個字。
直到這一刻,夏靜雙才終于明白為什麽剛才謝琪文會對「蓮婷」二字做出那麽劇烈的反應。這個名字一定是他心中的傷口,他自己都不敢提、不敢想,深深地埋在心底深處。所以當他聽到這兩個字從靖安王口中傳來時,那些埋在心底的陰影全都爆炸了,各種已經被封印的記憶碎片頃刻間飛濺出來,将他的心靈重新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夏靜雙低着頭,仿佛已經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腦海中不停幻想着蓮婷的影子。
蓮婷?聽名字就很美,不知道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能讓謝琪文深深着迷?
想着想着,整個人漸漸冷靜下來。剛才還為了謝琪文提出讓自己當丫鬟而有些開心,但是現在轉念一想,丫鬟算什麽?有什麽值得開心的?蓮婷是夢中情人,而自己不過只是一個「待上任」的小丫鬟罷了,兩者之間的天淵之別令夏靜雙不禁有點失落。還是早點找到玉飾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吧,忘了謝琪文這個令自己變得有點奇怪的人。
想到這裏,夏靜雙才終于從思緒中回到現實,聽見了謝琪文的聲音。
謝琪文對靖安王說:「沒有證據之前,我們最好不要胡亂猜疑,這樣反而會中了奸人的圈套。」
靖安王始終不信服,認定那個「他」就是幕後真兇,用非常強烈的态度要求謝琪文一定不能示弱,不能就此作罷。但無論靖安王說得如何緊張激動,謝琪文的态度依舊非常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疲憊。最後靖安王無計可施,只得長嘆一聲,留下一句「若不早作打算,先下手為強,日後必遭大殃」,結束了這個話題。
一旁的夏靜雙聽了半天,仍然聽得半懂不懂,只知道有個人好像與謝琪文宿怨頗深,這次的刺殺事件那人的嫌疑最大,但是謝琪文卻一直袒護那個人,令靖安王憤憤不平。
靖安王不再說話後,激烈的氣氛突然降溫,變得有些沉重。夏靜雙壯起膽子,試探性地擡頭,向謝琪文問道:「你們……剛才……到底在說誰啊?」
開口之前就知道謝琪文十有□不會說,但是她依舊抱着百分之一的微薄期望詢問。
結果沒有出現任何奇跡,謝琪文只是望着夏靜雙,淡淡地笑了一下,什麽都沒有說。
但是,夏靜雙卻感受到他的笑容中蘊含了很多複雜的東西,令夏靜雙無法理解的東西。
有悲傷,有不忍,有痛心,有疲憊,有忍讓,有無奈,這所有一切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隔閡,擋在夏靜雙面前,令夏靜雙無法觸摸到他最真實的一面。
終究只能靜靜地看着他,遠遠地看着他而已。
回到楊府,謝琪文就是祁文王秋若雲的消息已經傳遍了。
靖安王親自率一群侍衛把謝琪文和夏靜雙護送回來,那場面別提有多氣派了。
楊老爺親自站在門口迎接,楊府幾乎所有的家眷、侍從、工匠全都列隊站在門口恭迎祁文王和靖安王的大駕。夏靜雙一時有些不适應,身體微微縮緊,表情略顯僵硬,連笑都不會笑了。
楊老爺一看到謝琪文受傷了,馬上吩咐下人去請大夫。眨眼之間,迎賓的隊列就混亂起來,變得鬧哄哄的。很多人都簇擁着謝琪文,就像驚濤拍岸般洶湧地把他推到大堂正前方的座位上。
楊老爺又是噓寒問暖,又是賠禮道歉;下人們又是端茶送水,又是尋藥請醫。一時間只覺得整個楊府都鬧騰騰的,到處都是人影穿梭,每個人都神色驚慌、腳步匆忙地忙活着什麽。不要說謝琪文了,就連夏靜雙也只得苦笑。
楊青青聽說他倆回府,急忙帶着悅心一起趕來,看到謝琪文右手吊在肩膀上,身上全是泥塵後,心疼得差點哭出來。與謝琪文相比,夏靜雙就好多了。她只是裙子撕裂了一大塊(而且還是她自己撕下來當三角巾的),衣服上有些髒,手臂和小腿上蹭掉了一點皮而已。她從小跌打滾爬習慣了,早就鍛煉得皮厚肉糙,不怕這些小傷。
不多時,大夫就被請來了。但是這位大夫剛把藥箱放下,第二位大夫馬上就提着長袍跨進門檻;第二位大夫剛剛走到謝琪文面前,第三位大夫又氣喘籲籲地趕來了。這三位都是青州城中醫術數一數二的名醫,楊老爺本是一片好心,心想人多力量大,務必要把謝琪文治到最好。但是人人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其實三個大夫湊到一起也好不到哪去。他們平時就暗中較勁,彼此不服,現在被請到一塊兒來,更是各抒己見,争執不休。這個說有祖傳秘方,那個說有獨門絕技,你一言我一語争得不可開交。謝琪文除了苦笑只能苦笑,像個木偶似的任由他們三位擺弄,苦不堪言。
看到他那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夏靜雙暗暗發笑。這倒不是幸災樂禍,而是欣慰的笑容。一群人圍在謝琪文耳邊鬧哄哄地吵個不停,雖然不利于休息養傷,但卻可以令他沒有時間胡思亂想。謝琪文現在這幅苦笑的表情,比剛才提起蓮婷時那百感交集的表情單純多了。夏靜雙默默地松了一口氣。
就在謝琪文被三名大夫圍着團團轉的時候,夏靜雙被楊青青帶走了。夏靜雙雖然沒有受重傷,但全身上下都搞得髒兮兮的,非常狼狽。楊青青把夏靜雙帶到自己的房間,先讓悅心卻端了一盆溫水,幫夏靜雙把臉上、身上的塵土都擦拭幹淨。然後幫夏靜雙換上幹淨的衣服,又幫她把手臂和小腿的擦傷都上了藥。
楊青青心思細膩,做事情格外精細,所以這一系列工作完成後,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
剛剛大功告成,悅心就進屋禀告說祁文王和靖安王來了。悅心的神色顯得又緊張又興奮,說話時語速極快,甚至有點喘不過氣。想必她也從來沒有近距離同時跟兩位王爺說過話,一時間整個人都飄在雲裏霧裏,找不到實感。
楊青青應了她一聲,便扶着夏靜雙一同走出去。
繞過一條回廊便來到紅花軒的客堂,謝琪文和靖安王早已坐下,正在喝茶。他倆身後站在兩名戰戰兢兢的小丫鬟,都是紅花軒裏伺候楊青青的丫鬟。她們與謝琪文見過不少面,說過不少話,甚至還開過玩笑,但直到今天才知道那名溫文爾雅的玉匠居然是王爺,所以心裏沉甸甸的,滿腦子都在回憶以前有沒有失禮或者伺候不周的地方,顯得格外拘謹。
看到這幅場景,夏靜雙不用問就猜到謝琪文為什麽要隐瞞身份了。一來是不希望令楊府上上下下都繃緊神經,拿他當神仙一樣伺候;二來是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喜歡清靜的人,可以十天半個月不離開逸香居一步,專心致志地磨玉雕玉。像剛才那種三名大夫圍着他七嘴八舌、一群下人端茶送水的殷切他可敬謝不敏。
看到夏靜雙與楊青青現身,謝琪文和靖安王一起擡頭。四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夏靜雙和楊青青都看着謝琪文,謝琪文看的是夏靜雙。然而誰也沒有發現,就連楊青青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靖安王的目光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參,參見祁文王,靖安王。」楊青青結結巴巴地擠出幾個字。夏靜雙急忙跟着她學,兩人一起給兩位王爺行禮。知道謝琪文的真實身份後,不僅是小丫鬟,就連楊青青這個大小姐都變得拘謹起來,令氣氛更加尴尬了。
「青青。」謝琪文無奈地笑了一下,語氣神态依舊還是原來的他。不過在夏靜雙眼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總覺得他看上去比以前高貴許多,甚至高貴得有些高不可攀、遙不可及。大概楊青青心中也有同樣的感受吧。
以前三個人在一起時還可以說說笑笑,楊青青偶爾還會撒撒嬌,但是現在絕對不敢了。
「你們坐下吧,不要太生疏。我還是以前的謝琪文,你們還是可以繼續叫我『謝大哥』,像以前那樣對我說話,沒有外人時也不需要行禮。」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其實謝琪文自己心裏也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待楊青青和夏靜雙兩人都坐好後,謝琪文才終于切入正題,依舊帶着他标志性的微笑,用他特有的舒緩語調講道:「青青,這三個多月,謝謝你對我的關懷照顧,我現在是來向你道別的——今晚我就要搬去靖安王府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也是雙更喲,真有成就感~快點撒花。照這個速度,我感覺兩個月之內就能完結了,囧。其實謝琪文并非盲目地袒護兇手,他知道那個很恨他,很讨厭他,恨不得殺了他,但他也知道那個人不會真的下手,原因就像穩重他說的那樣,那個人的目的就是折磨他,留着他的命讓他活受罪,如果真把他殺了,那個人的人生大概會變得很寂寞吧,囧。(不過那個人自己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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