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陸靜在醫院養了整整一周,她向章教授保證,一定小心再小心,才換得了出院的機會,回到花苑的家中繼續保胎。
她的腹部已經十分壯觀,每日做什麽都小心謹慎。梁希澤再也不敢離開她半步,連文件都是陳程鵬送到家裏來簽署。
盡管雙胎的胎位很高,有點擠壓她的胃,幾乎吃不下什麽東西。但是為了寶寶的健康,她還是強忍着不适将自己喂飽。
她和他生性/愛玩,兩個人在家悶得幾乎連皮膚都已經變白,連陸靜都盼望漫長的孕期能夠快些結束。
她平安的度過了34周的孕期,對于雙胞胎來說,這是一個抗戰勝利的标志。這個周數的寶寶肺部已經發育好了,出來的成活率幾乎為100%。當天産檢的胎心監護也是一次性就通過。連章教授都稱贊寶寶配合。
36周例行産檢時,兩個寶貝一橫一豎,胎位不正。陸靜一再堅持想38周再生,章教授道:“你的孩子小,雙胞胎普遍都小,只是羊水太少,都接近最下線了,為了以防萬一,最好37周就刨”。
她用眼光詢問梁希澤的意見,他點頭:“聽章叔叔的。”
于是兩個人和醫生确定了手術時間,還有七天就要升級為人父人母。
陸靜在這七天裏,将生完寶寶要做的事情長長的列了個單子,每寫下一件事情嘴角就上揚一點。
她在梁希澤的耳邊念叨不已,我生完了要去南非騎鴕鳥,去阿拉斯加看極光;我要在長安街上晨跑,去頤和園劃船,必須腳踏的那種,我還要去滑雪;我要喝碳酸飲料和咖啡,吃糖葫蘆,還要吃老字號的炸羊肉串。我要把懷孕時候沒做的事情全都補回來。
她說一句他就回一個好,兩個人最後都笑了出來。
家中的保姆早已經将待産包準備好,兩人已經平安度過了七天中的六天,準備最後一天上午就去醫院待産,手術時間是下午的三點鐘。
陸靜突發奇想道:“咱倆開車出去兜兜風吧,最後一天的紀念。”
“不行,”他斷然拒絕:“回頭再給孩子兜出來。”
陸靜在他耳旁不住的念秧兒:“天氣多好啊,今天出門最有紀念意義了。”
梁希澤電話響起時,陸靜只聽他說:“不去,在家陪媳婦兒呢。大冷天兒的釣什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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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靜聽聞,心中一喜,抓住機會在旁念念叨叨:“釣魚嗎?咱家出了門不就是水庫嗎?現在還沒結冰呢,穿厚一點就可以啦。我只在車裏坐着看你們釣魚,我曬曬太陽也是補鈣,我保證不動手。我也去行不行?。”
陸靜見梁希澤猶豫不決,便繼續磨磨唧唧:“咱家到水庫才十分鐘,開車去醫院都得四十分鐘。去吧,去吧。我看見你的杆兒了,這麽好的杆兒不釣魚多可惜啊?明天孩子一出生我就得坐月子了,今年就沒機會看你釣魚了。”
他終于同意,水庫确實離花苑确實很近。兩人收拾起漁具便出發,那天太陽很好,雖然已經是十二月,但天氣暖和,連黃歷上都顯示适宜垂釣。
陸靜已經沒有合适的羽絨服可以穿,只好挑了一件梁希澤的滑雪服穿在身上。滑雪服向來顏色亮麗,因此她也成為當天最顯眼的人。
梁希澤邊替她系上衣服的拉鏈,邊笑道:“這樣也好,你走到哪裏我都能一眼看見你。”
他将車開的很穩,陸靜在最後這一個多月裏,為了安全起見,除了産檢,幾乎再也沒出過家門。此刻聞到了冬天空氣中略帶寒冷的味道,竟有種呼吸到自由空氣的體會。
兩個人到了水庫才發現當天來釣魚的人可真不少,男人們都帶着女伴,即使是北方的冬天,美麗凍人的姑娘們大多只穿着薄薄的小棉服,顯得腰肢如楊柳一般柔軟,而一雙雙晃動的腿則如小鳥兒的腿一般纖細。
她們嬌笑着在斜斜的水庫大壩上跑來跑去,像是輕盈跳躍的鹿群,歡笑的令人生羨。女孩子們将魚餌遞給男士,或者裝模作樣的在烤爐邊晃悠兩圈,便拿着燒烤師傅烤好的魚送到自己男人的嘴邊,嬌聲道:“試試我的手藝。”
只有陸靜一個人像個花色的圓球球一般,穿着樣式蠢笨的運動鞋,小心翼翼的在平整的堤壩邊挪動。她在遠處望了望,基本上都是梁希澤介紹過的朋友,雖然也很想過去打招呼,但她望見有人帶着大型犬來釣魚,便不敢上前,要他将車停的離人群遠遠的,自己呆在車裏。
旭天向她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己的魚竿,表示不方便過來。陳勵宇帶着秦恬,也遠遠的和她招手,陸靜也笑着給旭天陳勵宇二人發短信:哥哥今天釣的魚都放生吧?替我家孩子行善。
旭天回複:好。
陳勵宇回複:我叫他們都放生。
她剛放下手機,便聽得遠處一陣嬌怨聲,女聲不情願道:“勵宇哥不要嘛,那幹嘛還來釣魚?都吃不到新鮮的烤魚了。”
陸靜嗤嗤的笑,又發了個笑臉給二人。
梁希澤只在岸邊支了杆,便又回到車邊陪着她,陸靜笑道:“釣魚也不看着浮漂,魚上鈎了都不知道。”
“不懂了吧?我車裏三條魚呢,一大兩小。”
陸靜被他哄笑,只打開車門,将座椅後仰,坐在車裏曬太陽,片刻覺得全身都暖呵呵的,舒服的不想移動半分。
有人喊道:“希澤?過來過來,看看哥們兒新置辦的杆兒。”
他回頭看了陸靜一眼,陸靜笑道:“哎喲,什麽時候去玩還得看我臉子了?我面子真大。”
他伸出手在她臉上刮了刮,道:“小肥豬。”
她輕輕拍打他的手,道:“大狗熊。”
他笑着朝朋友的方向走去,陸靜将收音機打開,閉上眼睛,聽着電臺裏正在播放的歌曲,十分惬意。卻聽見一個熟識的男聲打招呼道:“小美?”
“陳曦?”
她這才知道,陳曦竟然是陳勵宇的親弟弟。她幾乎手扶額頭道:“世界太小了,你只比我大兩歲,怎麽還能有親兄弟?”
陳曦笑道:“我是黑戶你不知道啊?我媽愁死了,不然我幹嘛幼兒園都沒上就出國?”
陸靜笑道:“從來沒聽勵宇哥說過你啊?”
“你沒看過TVB電視劇?不知道親兄弟都争家産麽?他巴不得我不回來呢。”
陸靜知他只是說笑,若真是關系不好,哥倆兒也不會一塊出游。因此也笑,繼而又問:“你和陳冬,還好着呢麽?”
他點頭:“不過她還是出國了,我等她回來。只是我不能出去陪她了,我總得自己做點事業出來,給她一個未來。”
陸靜贊道:“你現在真爺們兒,祝福你們。”
兩個人又興高采烈的聊了一會,陳曦問道:“小美,你們過的好嗎?”
陸靜點頭:“挺好的,他對我也好,對寶寶也好。”
陳曦這才微笑道:“當時咱倆分了沒多久,就聽說你結婚了,也沒想到你跟了希澤哥,也不知道你……懷孕,後來又聽見好多風言風語,一直都挺惦記你。卻不好意思和你聯系,不過現在你這麽好,我就放心了。哎,一會再和你聊,我先去拌點魚餌。”
陸靜趕忙道:“冬天得用活蟲,不然魚不愛上鈎。”
“活蟲?我沒帶啊,我只帶了魚餌。”
“對了,那邊就有。”陸靜起身道:“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那邊有個小牛棚,走,我帶你去,你去牛棚旁邊翻,肯定有。”
“哎喲,你別起來,”陳曦扶着她,只道:“我自己來。”
她笑道:“我沒那麽嬌氣,我蹲不下,我給你指,你翻。”
陸靜遠遠的便覺得牛棚臭氣熏天,也不靠近,只站在大路邊指點陳曦在牛棚旁尋找,果然戰果不俗,陸靜站了一會,覺得有些疲憊,也離車有點遠,便道:“往回走吧?”
陳曦點頭,陸靜回身後,見壩堤有些緩緩的坡度,頓感吃力,只叉腰站在原地喘氣,陳曦見狀,問道:“歇會兒?”
“還是趕緊回車裏,我想坐會。”陸靜喘氣道:“你要不嫌棄,就搭把手,摟着點我的腰,帶着我往前走。”
“瞧你說的,生分了不是?”陳曦笑着,便将手摟住她的腰間,手臂發力,帶着她緩緩的走到車旁。
短短的百餘米,兩個人都走的氣喘籲籲,陸靜坐上車,接過陳曦遞過來的水,喝了好幾口才道:“好累,我得歇會。”
陳曦又給她蓋上了薄毯,才自己去釣魚,陸靜只閉着眼睛,感覺自己朦胧間有些進入夢鄉,卻被另一個熟識的男聲擾醒,那男人大呼小叫道:“妞子,你不是吧?怎麽這樣了?”
陸靜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清來者何人後,甜甜的笑道:“嘉灏哥。”
林嘉灏盯着她的肚子驚嘆道:“原來是真的。”
“什麽是真的?”
林嘉灏點了顆煙,如果陸靜沒看錯,他低垂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戾氣。
但林嘉灏随即将煙踩在地下,再擡起頭來時卻依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都說希澤結婚是帶球跑,所以他也不辦婚禮,也不聲張,也不帶媳婦兒出來玩,我還以為是傳聞呢。”
他低頭嘆了氣,像是恨鐵不成鋼一般,對陸靜道:“妹妹,你也太跌份兒了,當初你撞希澤車時,那話說的,真叫人佩服。我們當時就賭希澤能不能追上你,哎,你別不信,你問勵宇去,他做的莊。結果你不僅被追上,還被搞大了肚子。”
他輕輕拍了拍陸靜的肩膀,笑道:“不過我們希澤爺們兒吧?和你結婚了。放心吧,哥哥保證,以我對希澤的了解,他絕對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陸靜只覺得自己心髒被人生生的捏住了,停止跳動,又驟然被松開,血液轟然像四肢湧動。但湧動的血液竟然是冰冷的,似乎帶着冰川一般,寒涼在自己的每一條血管裏。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水庫裏的魚,冬天的水是要有多冷,魚兒們就有多冷,她就有多冷。那種冷,甚至比結冰還冰凍,迅速就轉為成錐刺般的疼痛,只紮的她胸口生疼。
可是她還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她的聲音裏甚至還帶着笑意道:“嘉灏哥,上次就和你說了,別管我們家的事兒,你瞎摻乎什麽?”
“得嘞,我聽妹妹的,不讓咱管,咱就不管。”他目光帶着笑意,落在陸靜的肚子上:“什麽時候生呀?我回頭也好認個幹兒子。”
陸靜笑意依舊,只是轉了轉自己的眼珠嗔道:“想認我們家兒子的人多了去了,只怕你還輪不上呢。”
林嘉灏聞言,臉色幾度蒼白,瞬間轉紅,只強忍不忿道:“也是,我還不夠格,妹妹,自求多福吧。”說罷便轉身離去。
陸靜清楚的看見不遠處梁希澤的身邊,多了一抹嬌俏的倩影,正是舒晶。也許是因為不熟悉,他和舒晶一直望着水庫平靜的水面發呆,兩個人甚至沒有一絲的交流。
陸靜卻恍惚,覺得他們站在一起是那樣的般配,兩個人不是因為不熟悉才不交流,而是因為太熟悉,而無需交流。
倒是林嘉灏走過去後,将舒晶攬在自己的懷裏,梁希澤才笑了一下,卻并不接過林嘉灏遞的煙,只三人說笑了一陣子,他才轉過頭和別的朋友聊天。
陸靜覺得天旋地轉,冬日的太陽也變得明晃異常。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被梁希澤篡改至無法回頭的地步,懷孕,結婚,生子。每一樣事情都讓她付出巨大代價而改變的人生。起因竟然只是一個無聊的賭局。
她無意識的按響車內的喇叭,嘀聲嘹亮,瞬間就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陸靜一時間便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發燙。分明衆人都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帶着不滿和不屑,不滿因為她的出現而吃不到新鮮的魚,更不屑她只是一個賭局的犧牲品。
連梁希澤走過來時也微皺着眉,神情不耐道:“幹什麽?”
“回家。”
他不語,甚至連魚竿也沒收起來,便坐在駕駛艙,目不斜視的開車。回家的路上也是一路沉默,陸靜心裏一陣陣的急火攻心,想問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一時間連語言都無法組織,只急的“吭哧吭哧”咳嗽不停。
他也只是“哼”了一聲,擰開水遞給她。
兩個人均再無言語,直到晚間在飯桌上,梁希澤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麽又不吃飯?”
陸靜拿着筷子,将一條清蒸魚戳的稀巴爛,不厭煩道:“管得着嗎?”
梁希澤眯起眼,像是忍耐着她的脾氣一般,語氣諷刺:“要吃就吃,不吃別浪費。”
陸靜還是同樣的一句話:“管得着嗎?”
他不再言語,只将自己碗裏的飯快速吃個精光,然後起身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卻煩躁地不停換臺。
她被電視跳閃的畫面晃的心煩意亂,便放下碗筷回到了卧室裏。
不一刻梁希澤便站在卧室門口,他語氣隐忍,皺眉道:“陸靜,你到底在鬧什麽脾氣?自己不吃飯,總得想着點孩子吧。”
陸靜聽到他提起孩子,一股怒火瞬間沖上心頭,她抓起靠枕朝梁希澤的方向扔了過去。只是抱枕沒有重量,而她力道不夠,只軟軟的掉落在半路,甚至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她頓時覺得頹然,只恨恨道:“管得着嗎?我愛怎麽樣怎麽樣,反正孩子也不用你生。”
梁希澤半晌都沒有動靜,陸靜擡頭發現他還是站在門口處,只是表情冰冷道:“陸靜,你自己算算今天說了多少句‘管的着麽?’只要碰見陳曦,你和我就永遠只有這麽一句對話。可以,我可以不管你,反正你挺着大肚子也願意給小男朋友找活蟲,還讓人家摟着抱着才肯回來。”
梁希澤說完便轉身離去,片刻便聽見大門關閉的聲音。反而剩陸靜怔在原地,半晌沒琢磨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她努力的回想過往,才想起來,二人初識的那段時間裏,只要梁希澤問道:你朋友呢?陸靜的回答永遠是:管得着嗎?
她沒想到他将這些無聊的對話記得如此清晰,原先的氣惱迅速飄散後,反而有絲絲甜蜜湧上心頭,再後來便是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揚。
她只好順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都說一孕傻三年,明明懷孕的是她,而傻的人卻是他。
笨蛋。
花苑并沒有住家的保姆,清潔阿姨只是小時工,到點來到點走,大廚師傅則見女主人單獨在家,自覺十分不妥,也早早告辭。
而直到陸靜上床睡覺時,梁希澤都沒有回來。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覺得有些害怕,想給他打電話,轉念想到,兩個人原定明天上午十點出發去醫院待産。她想,那就讓他吃醋到十點鐘吧。
她好笑的将自己委在溫暖的被窩中。想着寶寶第二天就要出生,而他在吃無名醋的樣子,心頭便蔓延着陣陣的欣喜。
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醒來時只見天色依舊黑暗,她卻覺得自己身下濕潤,用手探了一下,果然是見紅了。
陸靜那時已經是整37周孕期,也已經看過那麽多孕期的注意事項,心中隐隐約約覺得自己大概是預産期提前了。她強迫自己不要驚慌,只是在腦中回想自己看過的知識。
根據書上的知識,見紅後還是有些時間可以準備的,況且懷孕末期時,她已經經歷過很多次的假宮縮。所以她并不着急。只是在枕邊摸索了一番,尋找手機。卻在碰到手機時感到自己下腹又是一陣絞痛,她手一松,便将手機推在了地下。
陸靜心中暗呼倒黴,也沒來的及開燈,費力的下床後,卻明顯感覺自己在找拖鞋穿時,一腳将手機踢在了床下。這下可好,她根本不可能夠到,家裏也沒有座機,也再沒有其他人。
陸靜在原地靜了靜心,覺得腹痛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還未出現陣痛的感覺,只是腰部一陣陣酸麻。她看了看表,午夜十二點,而清掃阿姨一般七點鐘就會來。
她回想着論壇上媽媽們的經歷,很多人見紅後都一兩天才開始陣痛,她想着,自己大概也不會這麽快就陣痛。于是她對自己鼓勵道:“小美加油,沒事的,只要堅持到七點鐘,你就勝利了。”
她重新爬上床,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耐心的等待,用睡覺打發時間。
而半睡半醒間,她只覺得腹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她開始慢慢的滲出汗來。痛感強烈到已經無法再安眠。她想起身出門求助,卻、轉而想到這片人煙稀少的別墅區,獨棟房屋相隔距離遠,且鄰居家裏也未必有人;而物業辦公樓的距離實在太遠。她怕直立行走會引起臍帶脫垂,只好再次安慰自己不必驚慌,慢慢等待。
再後來,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她猛然間覺得心慌,心髒總是很用力的跳動,像是一個孩子爬上高大入雲的參天大樹一般,就是不肯回歸到地面上來。陸靜感覺宮縮已經越來越頻繁,疼痛慢慢的由忍耐過渡到了不能忍耐,從輕微到了強烈,從無規律到有規律,而墜脹感已經很明顯。她的汗大滴大滴的從額頭上滾落下來,她無力起身,只能用棉質睡裙輕微擦拭。她一直安慰自己,加油小美,你沒事的,再堅持一會就好了。
在又一次折磨人的宮縮結束後,她喘着粗氣對着孩子說道說:“寶寶,爸爸沒來呢,你們不要這麽着急。”
為了能保存一些體力來面對未知而漫長的黑夜,她一直緊緊的咬着枕頭,堅持不喊出聲。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堅持過來每一次的痛感。她心裏明白自己即将臨盆。只是未生育過的緊張感遠比不過黑夜裏無人可依偎的孤獨感。陣痛時還好,還只顧着疼,沒有別的念頭。陣痛過後,心中便是一陣陣乏力的空虛感,肆意的蔓延在自己的心頭。
她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仿佛時針和分針的交替在她的腦海中沒有了任何存在的意義。只有秒針噠噠的轉動聲,才能将她的渴望喚醒。她覺得自己像是天明前掙紮跳躍出海岸線的朝陽,一點點的破開雲霧;可是又覺得自己像是正在消逝的夕陽,渾身失去溫暖和光芒,一點點的沉入黑暗。
陸靜在挺過一次極為痛苦的陣痛後,看見了時針指向了六點鐘,那一刻她終于覺得自己有了盼頭。她還在朦胧中聽見了電話鈴聲,鈴聲悶響而單調,陸靜卻覺得那是這個世界最動聽的聲音。
她心裏只盼着是梁希澤的來電,只要她沒接,那他就應該趕回來吧?想到這裏,陸靜覺得自己的內心充滿一陣陣的堅定,僅僅依靠着這種幾乎偏執的信念,她咬牙堅持着,度過了又一次陣痛的來襲。
她盯着表,宮縮已經非常規律,并且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她每隔十分鐘就要忍受一次那種無法抑制的疼痛。那種痛在身體裏,像是一片黑洞,将她僅存的力氣全部吸空。
她知道,一般情況下,這樣的頻率,孕婦就應該送到醫院待産了。她的下/體在流血,而她沒有力氣擦拭,只能狼狽任血跡幹涸在自己的雙腿內側,繼而洇在米黃色的床單上。她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臨盆反應,不要緊張。而緊接着便是陣陣的自己無法控制的暖流。
陸靜不必查看,也知道是破水了。她幾乎已經沒有了力氣,可是內心卻急迫的像是跳出胸膛一般。破水已經是分娩的征兆了,而羊水不夠,對于寶寶來說,實在是太危險的事情。
而此刻的她只盼着有個人能來拯救她,能拯救她的寶寶,能将她從這樣的痛苦中脫離。她盡量的按照之前練習的呼吸法來調整自己的呼吸,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對孩子默念道:“寶寶,媽媽也想見你們,但是你們等等爸爸好不好?”
她想他,那種從心底泛出來的想念,像是春天裏迅速長出的細嫩枝芽,瞬間蔓延至胸膛的每一個角落,覆蓋住汩汩流動的血管,将所有的血液都纏繞阻攔住,只剩下心髒空洞而乏力的咚咚跳動聲。
在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她只覺得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而門口竟然站着滿臉驚恐的陸昊庭和小區保安。
陸昊庭急匆匆道:“姐,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我怕你出事。”
陸靜已經無力說話,只道:“昊庭……電話……床下……章教授……先叫梁……再通知爸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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