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發誓,”他的聲音又回蕩在她耳邊,可是話語卻模糊了,陸靜怎麽聽不清他下面的那半句話。她努力的掙紮,卻再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接着,她就墜入深不見底的懸崖裏。

她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她起身時有點着急,只覺得腰部一陣陣的疼痛;她來到鏡子前,撩起了上衣仔細觀看腹部的妊娠紋;她籲了口氣,又連忙像窗外望去,直到又看了高大的棕榈樹,才确定下來,自己還在LA這座城市裏。

也許是因為睡前接了他的電話,他說她是獨一無二的陸小美。這句話竟然将她帶入無窮盡的夢境,纏繞着他們的過往,完整的體現在夢裏。那些細節,那些情感,那些場景,都交織在一起,層層疊得的覆蓋在她的心頭。

以為忘記了,原來從來都沒有忘記,原來只是回憶靜止了。

陸靜起床洗漱,哄着孩子吃過早飯後,便一個人坐在花園的秋千上搖晃。白色的田園風秋千,在搖晃中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提醒着她歲月的流逝與時光的流淌。

日子平淡的過了兩周,梁希澤的來電規律的像是每日一定會出現的太陽。她沒有任何理由抗拒接聽,始終認為孩子的爸爸有權利知道孩子的事情。

在一個幾欲昏睡的午後,陸靜看見喬治潇灑的背着一個和他身高差不多的背包出現,他笑着打招呼道:“嘿,Lulu,我全部的身家都在背包上了,從今天起,我就要在LA工作了。”

陸靜笑道:“我想說歡迎你的到來,但是其實我也不是本土人,我對于LA,也是外來人口。”

喬治毫不掩飾他對陸靜的狂熱迷戀,他有着藝術家特有的浪漫細胞。他送給陸靜最多的禮物,不是那些華貴而稀有的名品,而是他的作品。

他作品裏的陸靜,每一張都能給她帶來驚喜。那些光線角度絕佳的攝影照片中,陸靜清晰的看到自己娴靜的臉龐。只要和寶寶一起出鏡的照片裏,她幾乎總是在笑。

陸靜驚訝:“你是從哪兒抓拍到我這麽多神态的?”

喬治将她手中的照片攤開在咖啡桌上,手指修長有力:“你看,你笑起來真美,Lulu,你應該多笑。”

陸靜欣然接受來自異國男人的稱贊,他們對女性的贊美毫不吝啬,幾乎要将上帝創造的所有美好詞彙都疊加在她一個人身上。喬治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Lulu,我愛你的笑容。”

陸靜在他的勸說下,終于在他的鏡頭裏秀出了自己的雙手。喬治對着她完美圓潤的指甲形狀贊嘆,他問:“你不去裝飾你的指甲嗎?我認識的模特兒都喜歡将自己的指甲塗得亮麗而性感。”

陸靜笑道:“你見過哪個鋼琴家的手指花花綠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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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恍然大悟,只捧着她的手掌,深邃的眼神中反射着珍視的光芒,低聲贊嘆她是上帝最寵愛最純潔的那個孩子。

喬治和鄰居克拉克家的大兒子雷蒙德十分投緣,兩個男人在陸靜家的草坪前初次見面,便一見如故,站着聊了四十分鐘,陸靜幾次請他們進屋來聊天,兩個人卻連走動都舍不得。她幾乎就要現栽現種一顆桃樹,讓他們桃園結義。

不過兩個人都不理解她為什麽要種桃樹,陸靜只好從頭解釋道:“中國有一本小說,很有名,三個英雄,結拜成兄弟,一起打天下。”

喬治問:“結局呢?”

陸靜無奈的翻了翻眼睛,打天下的過程多有意思啊,可是西方人的思維很直接,也更注重結果。于是她也直截了當的說:“都死了,天下也是別人的了。”

雷蒙德道:“哦,真可惜,他們為什麽算英雄?他們沒有得到天下啊?”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雷蒙德似乎有所感的點點頭,又認真的問道:“那麽這本書和桃樹有什麽關系?”

陸靜簡直要崩潰,只好道:“這三個英雄,在桃樹院子裏結拜成兄弟,一起打天下。桃樹和書沒有關系,有關系的是桃樹和結拜兄弟。”

雷蒙德:“……”

喬治:“……”

陸靜:“……”

雷蒙德笑道:“陸小姐,下周五我爸爸的生日,我今天來是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家庭聚會,請別介意,爸爸會親自來邀請你的,我只是看見你了,先詢問你的意願。你願意來參加嗎?”

陸靜微笑着點頭,雷蒙德又邀請了喬治參加,兩個人才相見恨晚的擁抱告別。

而在聚會當晚,陸靜挽着喬治的手臂,禮貌的和屋中的每一個人擁抱,聚會進行到一半時,克拉克家的小女兒帕米拉用勺子輕敲了酒杯,引來衆人的注意,然後嬌羞的宣布自己和男朋友佐伊訂婚的消息。

衆人又是一陣歡呼,陸靜亦用鼓掌表達了她的真心祝福。帕米拉笑道:“佐伊會彈吉他,我們希望給爸爸送上一首自彈自唱的曲目,作為賀禮。”

衆人随一對璧人在起居室內坐定,佐伊輕擡右腳,打起節拍,擡手便是流暢的聲音流出,帕米拉唱起很經典的一曲《bless the broken road》,臉上帶着醉人而滿足的微笑。

還是克拉克老先生先随着節奏輕聲哼唱了起來,繼而大家都忍不住的随着平緩而溫馨的節奏演唱。陸靜也會這首歌,于是也用手打着拍子,輕聲的唱了起來。

而佐伊聽到了陸靜的聲音,擡頭朝她擠了擠眼睛,表示對她音調和節拍的贊賞。一家人唱完後都深深的沉醉在美妙的旋律中,齊聲鼓掌歡呼起來。

陸靜已經好久沒有度過這樣開心的夜晚,這只是一次溫馨普通的家庭聚會,她卻覺得世間的真情是這般的美好,令人動容。

佐伊道:“嗨,陸小姐,你唱的可真好。”

陸靜莞爾,喬治在旁問道:“你學過唱歌嗎?”

她解釋道:“我媽媽學過,她教過我,我自己并不專業。”

喬治的臉上展現出十分贊賞的表情,端起一杯香槟酒遞給她,輕聲道:“你就像是取之不竭的寶藏一樣,永遠充滿了驚喜。”

聚會結束後,喬治輕扶着陸靜的腰部道:“我送你回家吧?”

陸靜忍俊不禁:“這裏離我家只有三十米遠。”

“那也要送。”他拿起外衣,替她拉開門道:“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

喬治的工作行蹤不定,經常三五天也不見一面,或者又突然閑下來好幾天。他閑下來的時候,通常都約陸靜去探索LA的每個角落。陸靜始終認為LA是一個很不真實的城市,雖然悠閑如鄉村,卻又有着迪斯尼、星光大道和好萊塢這樣知名的景點的存在。

她心裏明白,喬治一直在試探她的底線。她多半時刻都在裝傻充愣。喬治的媽媽是中國人,也許是他媽媽告訴了他中國女孩的十裏曲折的小女生心思。總之他假裝成朋友的樣子出現在她的生活裏,卻并不令她感到尴尬。

喬治又在一個完美的午後帥氣出現,他那天穿着潔白簡單的T恤衫,将健壯的胸肌和二頭肌勾勒的分明。他笑起來時露出潔白的牙齒,精致的如同電影中的男主角。他說:“Lulu,我想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

他驅車帶她來到一間琴行,熱絡的琴行老板弗蘭克打招呼,對弗蘭克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陸小姐,她應該是位鋼琴高手,可是我從沒聽過她彈琴,你有什麽辦法讓她為我演奏一曲嗎?”

陸靜聞言笑道:“我家裏就有鋼琴,我非常樂意免費給你演奏。”她思索片刻提議道:“肖邦的《夜曲》,怎麽樣?”

她在一架優美的鋼琴前坐定,調整了椅子的高度。她擡手放在鋼琴上,擺好了起始的姿勢,卻覺得自己手掌顫抖不已。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想照例在“哆”鍵上校正音準,卻發現自己盡了全力,也不能調動起大拇指來。

她沮喪的垂下手臂,半晌才擡頭笑道:“也許今天不是個适宜彈琴的日子。”

她幾乎是逃離了琴行,站在大街上良久,才覺得自己呼吸暢快了一些。

喬治一直站在她的身邊,見她回神,只是問道:“弗蘭克是我認識的最天才的鋼琴演奏家,你們今天認識了,以後弗蘭克要是約我一起聚會,你願意來嗎?”

陸靜勉強的笑了笑,随後才答應道:“當然好了,我很願意認識新朋友。”

而喬治真的就帶她去了弗蘭克的聚會,她的身份只是他的女伴(His Date),這樣中性的詞語,讓她感到無比的心安。弗蘭克的聚會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圍坐在一架三角鋼琴前,即興的演奏一些耳熟能詳的曲目,比拼技巧,互相切磋。

喬治一直鼓勵陸靜:“Hey, Lulu,你想去試試嗎?我覺得你彈出來,一定比他們好聽。”

陸靜笑着拒絕。喬治卻不從不氣餒,在她耳邊像是念咒語一般,似誘惑似蠱惑,只重複着一句話:“你一定是最好的。”

陸靜終于跨步走向鋼琴,她坐在棕褐色的鋼琴前,還是在懷疑自己經歷了這麽多是非後,能不能重拾起彈奏的勇氣。當她腳踩踏板的那一刻,當她手掌握成半圓的那一刻,她只感到自己的手掌又開始了熟悉的顫抖,那些過往的經歷,一幕幕的在眼前快速的閃爍,像鋒利的小刀一樣,一刀刀劃開她自以為已經愈合的傷口。

她幾乎是瞬間就淚流滿面,對着喬治搖頭:“我做不到,我以後都不能再彈鋼琴了。”

喬治将她從椅子上扶起,把她護在懷裏,輕聲哄道:“Hey, Lulu, easy.不要哭,你笑起來的模樣是最美的。”

陸靜心情郁悶,當天梁希澤來電時,她只是扔給了清花阿姨接聽,自己則躲在浴室裏,将水開到最大,直直的站在花灑下沖洗,直到連自己也分不清到底眼裏還有沒有流淚。

她第二天和保姆一起帶着孩子去迪斯尼游玩,看見孩子快樂的笑容,自己就好像再沒有煩惱和憂愁。只是她又開始拒絕梁希澤的來電,多數時間都直接扔給清花阿姨接聽。

李清花拿着手機,為難道:“這幾天希澤聽到你不接電話,很失望。”

陸靜依舊拒絕接聽,甚至冷笑道:“我還顧得上他失望不失望?我怎麽這麽好心眼兒啊?”

而喬治終于在一個入夏的傍晚,誠摯的邀請陸靜共進的晚餐。陸靜太明白西方男士邀請晚餐的意圖,但她那天面對着他灰綠色的眼珠,竟然不忍心出口拒絕。

喬治敲門時,陸靜正在換衣服,她打開門,他只拿着鮮花将自己的臉遮住,悶聲道:“”陸小姐,你願不願意和我共進晚餐?”

她穿了件薄荷綠色的禮服,配了雙銀色的高跟鞋,他身材高大,高跟鞋使兩個人更加的登對。陸靜對着鏡子将松散的頭發認真的梳整齊,又拿了手包,和孩子們道別後,才挽着喬治的臂彎離去。

兩個人享受了一個美妙的夜晚,先去聽了歌劇,然後到一家知名的牛扒餐廳用餐。餐後又去了一間酒吧,一邊喝紅酒,一邊欣賞駐唱歌手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

喬治和她閑聊:“我非常喜歡九十年代的鄉村音樂。”

陸靜喝下手中的酒,驚喜地點頭:“真的嗎?我也是,我最喜歡的鄉村歌手是Garth Brooks.”

喬治眼中波光閃亮,而陸靜只是又喝下一杯酒,喬治阻攔道:“你今天喝了不少酒了。”

陸靜只覺得自己的頭腦一陣陣的發暈,卻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她的聲音漸漸低沉道:“你猜猜我喜歡什麽歌?你一定能猜到,我唱給你聽過。”

喬治沒有回答,陸靜看到他跑上小舞臺,對駐唱歌手說了些什麽,然後酒吧內就響起了優雅的鋼琴前奏。

他向她伸出手邀請:“May I?”

陸靜微笑着将手放入他的手掌中,随着他的舞步旋轉起來。喬治的舞步矯健,帶領着她的腳步,陸靜幾乎不用刻意踏步,只需要跟随就可以旋轉成美麗的蝴蝶。他們在舞池中搖曳,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她可以将他眼中的希翼和欣賞看的如此分明。

喬治不可思議的低呼:“Lulu,我不知道你舞跳的這麽好。你真是個充滿魅力的女人。”

歌手的聲音依然悠揚,陸靜聽到了她最想聽的一句歌詞:Holding you, I hold everything, for the moment, wasn’t I the king.

她只覺得自己的眼中迅速的浮起了氤氲,時空瞬間轉換到那年的夏天,她曾經和另一個人攜手跳舞,雖然那實在稱不上跳舞,共舞的男人只是一左一右的變換着舞步。她那時也低低的唱了這句歌詞給他聽。他們的寶寶還乖乖的呆在肚子裏;那時他的眼中全是水晶燈下的幻影,卻真實的晃在她的心裏。

喬治問她:“你是不是喜歡這首歌?《The dance》 by Garth Brooks,我沒猜錯吧?”

陸靜努力對他笑出來,而淚水也不聽話的從眼眶中滑落。她對着他灰綠色的眼珠,揚起自己的唇,仿佛是等待王子的睡美人一般,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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