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陸靜醒來後,照例去了嬰兒房親吻寶寶。清花阿姨在旁邊面有難色,猶豫問道:“昨兒晚上去哪裏了?淩晨才回來?”

陸靜只是抱着寶寶逗弄,半晌才道:“我這不是回來了麽?回來不就得了?您老替我操這心幹嘛?”

她見已經大半白發的清花阿姨語塞,心下自知不禮貌,還是換了口氣歉意道:“阿姨,我挺好的,您別擔心我。”

李清花勉強笑了笑,伸手撥弄着孩子的小臉蛋感嘆:“歲月真快,轉眼孩子就一歲半了。”

陸靜抱着安安親了親,惹得孩子嬌聲大呼:“媽媽,媽媽。”

她也笑了起來,一歲半的寶寶,已經獨自走的穩當多了,而且很喜歡爬臺階,幾乎可以理解大人的大部分語言了。

孩子生下來時指标都算正常,但大多指标都在正常值偏低的範圍內,所幸請的兩個月嫂和一個保姆都非常有經驗,對新生兒照顧的細心周到,陸靜每天只要按時喂奶,就再也不需要操心其他的事情。

而她由于懷雙胎和順産時的壓迫力太大,骶骨受到了很嚴重的損傷,坐月子時也是痛苦異常,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才22歲就落下腰疼的毛病,今生都與高跟鞋無緣。

因為消耗的元氣太大,所以她在娘家足足坐了兩個月的月子。起初陸靜怕孩子哭鬧吵到父母休息,執意不肯回娘家。但陸家的态度很堅決,連陸靜也察覺到父母對梁希澤的不滿之情。

而她顯然已經進入“一孕傻三年”的狀态,每天只顧着吃飯、喂奶、睡覺,想不出什麽方法可以勸說父母,緩解雙方的關系。梁希澤來家裏探望她時,只要超過十分鐘,陸海軍便在屋外喊道:“希澤,小美需要休息。”

兩個人可憐巴巴的,像是偷情的小情侶般,每天只能見十分鐘,還是在月嫂和父母的雙重監視下,梁希澤只能碰到她的手,連偷個香的機會都沒有。

陸靜堅持母乳喂養,為了滿足兩個孩子的需求,每天半夜也要起床吃頓飯才行。出了月子後,有一天不經意的往鏡中一瞟,鏡中人臉圓腰粗胸部高漲,倒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因此執意回家,她對母親道:“我現在連您的衣服也穿不下了,只能穿我爸的衣服,要是再住幾天,我就連我爸的衣服也穿不下了,只能披着被子出門了。”

她自幼學習舞蹈,對飲食有着近乎本能的嚴格控制能力,梁希澤請來的月嫂則主攻天然健康營養的喂養方式。僅僅一個月,陸靜身材便開始清減,奶水卻一點都沒減少,連營養師都贊嘆:“真是天生瘦人。”

她以前就是腰細腿長的舞蹈胚子,因此獨獨偏愛各種顯身材的短款上衣。而現在怕腰部受涼,只好将各種短款衣服全都收拾送人。

他們的婚禮也提上了議程。彼時陸海軍和梁善榮都得到了仕途上的大/躍/進。陸海軍收到內部消息,确定兩至三個月後将開始履行公示程序,從原崗位去任,直接調任原企業所屬國X委任職;而梁善傑更進一步,已經達到個人仕途的巅峰,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電視和新聞裏。

兩位父親都主張低調,連孩子的百日宴也只是兩家的親人吃了一頓飯,總共才請了四桌。陸靜腰疼刺骨,只好交替着坐一會、站一會,連孩子也抱不動,由保姆抱着,她在旁逗着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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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澤只将手掌覆上她的骶骨處,輕輕的幫她按揉,減輕她的痛苦。骶骨的位置很低,幾乎就是位于屁股中間,倒真像是他登徒子一般,大庭廣衆之下的吃她豆腐。

陸靜紅臉嗔道:“幹什麽?”

梁希澤卻不以為然:“媳婦兒難受,我幫忙按按,都是家人,怕什麽?”

席間氣氛輕松,都是自家人,酒喝的也熱烈。獨獨陸海軍一陣唏噓,對梁善傑說道:“梁哥,你看看我們家小美,生孩子吃了這麽多苦,坐都坐不下了,我也是做父親的,沒照顧好我家姑娘,心裏真不落忍。”

陸靜正和梁希澤打情罵俏,卻聽見父親的唏噓聲,趕忙勸道:“爸爸,孩子過百日,挺高興的,您說這些幹嘛?”

陸海軍道:“好,不說了,來喝酒。”

梁希澤上前敬酒,陸海軍只略略的碰了碰;梁希躍見狀也上前敬酒,陸海軍亦随便一碰,對梁家的不滿之情溢于言表。陸靜只好将平平往父親懷裏一放,又将安安往公公懷裏一放,撒嬌道:“爸爸,這兩個孩子,您二老一人給起一個名字。”

兩位老人果然喜笑顏開,在後來漫長的選名歲月中,陸靜只中意一對名字:笑清、笑醉。

梁笑清,梁笑醉。

梁希澤點頭:“都聽媳婦兒的。”

那位媲美書法家的劉省長來北京開會時,聽聞此喜訊,揮筆一副《靜醉澤清》四個大字送給二人,笑道:“沒想到梁、陸成了親家,可真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我聽到了孩子的名字,果真是好名字。在婚姻中,妻子需要的是明白裏裝糊塗,而丈夫卻要時時清明着自己的行為,兩個人的路才能長久。”

陸靜十分高興,将字裝裱了一番,挂在家中。

婆家的聘禮、娘家的陪嫁、雙方給孩子的見面禮均豐厚異常,而梁希澤将老家兒送的禮全都寫在陸靜名下。因為婚禮也遵循低調從簡的原則,父母基本确定不宴請自己的朋友。他則承擔了婚禮的全部開銷,寓意這是他和她兩個人的婚禮,

陸靜一時間身家倍增。她只上過幾個月的班,自己沒怎麽掙過錢。因此名下多了如此豐厚的不動産後,竟是興奮難耐。夜裏喂完奶也不睡覺,只掰着指頭算自己這些錢要怎麽存,怎麽花,留多少給兒子。

梁希澤在半夜醒來,低笑着摟過她,睡意濃重道:“把我的也算上,我的都給兒子。”

她不服:“憑什麽呀?你本末倒置了,你得先給我,我再來分配給兒子,哪個聽話,哪個我就多給一塊錢。”

梁希澤幾乎笑出聲:“怎麽才給一塊錢?不是分家産呢麽?”

陸靜奇道:“這麽小的孩子分什麽家産?今兒一塊錢明兒一塊錢哄着玩呗。”

他只是笑,因為陸靜不知道現在自己的模樣是多麽的惹人憐愛。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深沉,鋪天蓋地的吻,夾雜着濃情愛戀,便砸落下來。

而陸靜的手還是抵在他的胸前,本能的抗拒。盡管身材恢複的不錯,胸部還比未生育前飽滿了許多,盡管這幾個月來下身也恢複的很好。可是她對自己肚皮和大腿內側的妊娠紋還是有着強烈的抵觸情緒。

她那時肚子太大,而她本身太瘦,皮膚如何也禁不起那樣的撐脹。

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抗拒,只是吻她,不曾停歇的吻她。他将她攬在自己懷抱裏,之後就變得很用力,帶着狂暴的占有一般,似乎都要将她揉進自己的胸膛裏。

陸靜感受着他吻中的炙熱,也想給予相同的回報。

他的聲音沙啞:“你主動就是勾引我,不需要你主動,你只要接受就好。”

他說着便悉悉索索的吻了下來,兩個人唇齒交纏了很久,他才放開她,輕聲卻堅定:“小美,我等你。”

翌日陸靜醒來時,梁希澤已經不在身邊。她将頭埋在枕頭裏,只想到昨夜的吻便臉紅心跳。她又起身對着鏡子查看自己的妊娠紋,頗為氣餒。不一刻門鈴響起,陸靜才想起表姐黃媛今日帶着小外甥女來看她。

黃媛的孩子取名林曦妤,十分美好的名字。陸靜将三個小寶寶擺放在大床上逗弄,一時間哭聲漫天,她卻覺得可愛至極。

連黃媛都皺眉道:“掉蛤蟆坑裏了,吵死了。”

陸靜這才讓保姆将平平和安安抱了出去,黃媛感嘆道:“那時候還跟個小孩兒似的呢,你看你現在,都成媽媽了。”

陸靜笑道:“你還別說,小孩子還真挺好玩的。”

黃媛問:“你老公對你怎麽樣?”

“挺好的啊。”

黃媛張了張口,最終只是道:“不是因為他,你也不用受這麽多苦。”她擡手摸了摸陸靜的頭發:“小美可真堅強。”

陸靜擺擺手:“沒事,孩子平安健康就行。”

“那天晚上他去了哪裏?為什麽沒和你在一起?”

陸靜怔了良久,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姐姐的問題。她從來沒問過他那晚的去向,他也從來沒提起過。陸靜不想問,因為那個夜晚實在太痛苦,那樣的疼痛和筋疲力盡,她再也不願意經歷第二次。

如果他在自己身邊,那麽她絕對不會遭受這麽大痛苦。

可是在她在看見孩子的那一剎那,就什麽都不想追究了。無論他在哪裏,他終究是回來了,回到了她和孩子的身邊。

雖然連她都聞得見他身上的酒氣。

但他那時的眼中滿是愧疚和心疼,那樣的感情不會有假,她看的分明。況且從孩子生出至今,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呵護着自己所有的情緒,簡直就是捧在手心中憐愛。她再懵懂,也看得出他迫切想補償的心。思及至此,陸靜只是搖了搖頭:“他也不是故意不在我身邊的,沒什麽不能原諒的。”

黃媛良久才嘆息道:“小美長大了,沒想到你将婚姻看的這麽透徹。”

“幹嘛這麽傷感。”陸靜笑着岔開話題:“姐,你的妊娠紋什麽時候下去的?”

“現在還有呢,只是比以前淡了一些。”

陸靜即刻有些氣餒,黃媛見狀,悄聲問她:“是不是那個不和諧?”

陸靜羞紅了臉,只拿手指無意識的搓着衣角,聲如細蚊:“哪兒有什麽這個那個,我倆總共才……”

黃媛像是了然于胸一般,笑着安慰道:“生完孩子都有這麽一個過程,走吧,帶上運動衣,我帶你去個地方。”

陸靜換了衣服,随黃媛來到商業街上一處高檔的商場頂層。淡紫色的母嬰康複中心幾個字随即便印入眼簾,黃媛似乎是這裏的常客,一路上有許多溫柔美麗的服務人員與她打招呼。

她對陸靜道:“我把我的私教介紹給你,你有什麽問題都問她就行。我一會還有事,今兒就不陪你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陸靜點頭,不一刻就有一位溫婉的吳姓教練笑意盈盈的望着她,只贊道:“寶寶幾個月啦?才四個月身材就恢複的這樣好?那麽我們也就沒有客源了。”

陸靜随她路過一間間玻璃房,房間內有孕婦瑜伽,還有個小型的兒童樂園。她們來到一件幽靜而寬敞的房間,四面牆上全是鏡子,将房間映的通明,倒像是練舞蹈的房間。

她覺得自己的胯還是很開的,只略略的壓了壓筋,便一個橫叉下在吳教練面前。她突然矮下去一大截,倒是把教練吓了一大跳,趕忙将她扶起來道:“你有舞蹈功底吧?別這麽不愛惜自己,要想跳舞也要半年以後才行,還得逐步恢複運動量。”

吳教練問道:“別害羞,告訴我,你們夫妻間出了什麽問題。”

陸靜扭捏了半晌,才道:“我有妊娠紋。”

吳教練聽聞,啞然失笑:“妊娠紋是寶寶給你的紀念,沒有什麽可害羞的。”

“我覺得……無法接受。”

吳教練随手拉過一個練功的大圓球,坐在上面,陸靜也拉過練功墊子,兩人面對面的坐着。吳教練道:“你為他生了孩子,你知道他多愛你嗎?你知道他多愛孩子嗎?”

陸靜聞言擡頭:“真的嗎?”

“他說過你的妊娠紋醜嗎?”

“那倒沒有。”

“就是啊,”吳教練似乎很好笑一般:“一般丈夫都是能接受的,畢竟那是寶寶給媽媽蓋的戳。只要加強保養,這個東西會淡化的。”

這位吳教練身材勻稱,面色紅潤,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運動的健康美感。倒讓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的舞蹈老師,因此不由得心生親切。陸靜在吳教練的鼓勵下,也覺得有自信了許多,便起身告辭。

吳教練帶她到換衣間,笑道:“其實來找我的人,多數是因為夫妻間那個有些不和諧,我會給她們一些柔韌性上的指導,來提高夫妻生活的和諧程度。”

“像是你這樣的純心理輔導,我倒是第一次。” 她倒了一杯玫瑰花茶遞給陸靜,笑道:“你過兩天再過來,體驗一下我們的課程,會對促進夫妻感情很有幫助。”

陸靜有些嬌羞,倒是吳教練笑道:“一看你就是年紀小,寶寶都有了,還害羞。”

婚禮的時間和賓客最終敲定,定在花開繁茂的五月。而賓客則多為梁陸二人的好友。陸靜暗自松了一口氣,覺得沒有太多長輩的婚禮應該會很自在,因此一直沒太放在心上,精力還是放在喂奶睡覺上。

她只訂做了婚紗和禮服,參加了一次婚禮彩排,也就是走儀式過場,和她參加過的婚禮沒有任何的不同。倒是她這邊大撒手,反而忙壞了梁希澤,他竟然也日日晚歸起來。

陸靜成為了這間母嬰中心的會員,由于她的舞蹈功底和吳教練的一對一指導,很快就找到了以前走路都昂首挺胸的狀态。

她一日按照吳教練的要求,在圓滾滾的練功球上呼氣吐氣,提高自己的腰腹力量,弄得滿身是汗。又直接去美容區做了美容和SPA,整個人竟如脫胎換骨般新生。

美容小妹連連誇贊她,陸靜不禁望向鏡中的自己,身材豐腴了些,再也不似以前那般幹巴瘦,卻真實的多了一分健康的美感,更像是一個少婦一般風韻而健康。她的臉上飄散着SPA後的紅暈,肌膚都閃爍着桃粉色的光澤。

她竟然在會員區碰見了舒晶。舒晶面對她,也是吃驚,繼而才擠出一絲笑容道:“我聽說了,你生了寶寶,沒想到恢複的這麽好。”

陸靜更是詫異:“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也生寶寶了?”

她話一出口便自知失言,在醫院見到舒晶時,她不是還做了流産手術?

舒晶臉上的笑容極其勉強,半晌才道:“這邊也有兒童課程,我來替我的一個朋友上課,主要就是哄着小朋友們唱歌、跳舞,順便教兩個英文單詞。”

陸靜心裏十分愧疚,在心中暗罵了自己一萬遍,看來生完孩子就會變笨是真的。她笑着邀請她:“老師來參加我的婚禮好嗎?”

舒晶還是維持着笑:“好的。”

而婚禮當天,陸靜如何都沒想到,梁希澤将婚禮完全按照她的喜好打造。所有的布局幾近夢幻和浪漫。她想要的草坪、成片粉色的玫瑰、泡泡機、現場四重奏和十層的巨型婚禮蛋糕,全都呈現在她的眼前。

而他從來沒問過她想要什麽樣的婚禮,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她的心思。

不同于彩排時與父親一同出場,她在候場時被安排踏上了一個可以移動的平臺,平臺上有一架鋼琴。她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就聽見司儀渾厚的嗓音對她說:“梁太太,你想不想彈奏一曲《夢中的婚禮》?”

她才知道為何他前段時間天天在自己耳邊哼這首曲子的小調,還故意哼走調。而她為了糾正他的調,便重新熟悉了兩天這首曲目,彈奏給他聽。

于是她擡起手,輕輕的演奏起這首歌曲,平臺沿着隐藏的軌跡移動,琴聲落定時,将她送到他的面前。

驚豔出場,永生難忘。

她也沒想到交換戒指時,他将一顆明晃晃的鑽戒套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鑽戒并不算特別貴重,有兩克拉,象征他們的兩個孩子,戒壁內側刻着孩子的名字。他的戒壁內則只刻着她的名字。她的手指纖細勻稱,市面上幾乎沒有她能帶的號碼。而戒環的大小竟然和她的手指如此的契合。

他當然也沒問過她手指的尺寸。

而新人互相宣讀誓言時,梁希澤卻将刻着“無論富貴貧窮,無論生老病死”誓言的粉色箋紙從她的手中抽離,對她道:“天地為媒,我們的孩子為證。我發過誓,我,梁希澤,永遠都不會離開陸靜。”

漫天降落下來粉色玫瑰花瓣,她在花雨中望着他,他眼中在堅定裏泛出柔情,忽明忽暗間,将她淹沒在夢幻的場景裏。耳邊是四重奏的悠揚,鋼琴旁還坐了一位近年來炙手可熱的新興鋼琴家,正在彈奏她認為最有婚禮氣氛的《Canon in D》。

她只是無意中和他提及過鋼琴家的名字。

按照風俗,婚禮儀式要在午間十二點以前禮成。然後就是新人敬酒。陸靜卻沒想到,僅僅二十桌賓客,就是因為沒有長輩在場,玩的HIGH到極點。

各種題兒,各種酒,各種新意的整人方式層出不窮。陸靜在哺乳期,大家都知道,因此她的酒全由梁希澤代替。當天他竟然一次也沒推脫,什麽樣的酒水都是一口悶。起先伴郎陳勵宇還能幫忙擋酒,到後來都必須是新郎伴郎齊上陣,整的陳勵宇高聲大呼吃虧。

那些液體有的是酒,有的是飲料,還有的是各種湯汁摻和在一起的液體。梁希澤接過高明揚遞過來的液體,一飲而盡,表情怪異,似乎實在難以忍耐道:“等你丫結婚的嘿。”

高明揚笑的合不攏嘴,如同自己結婚了一般:“能這麽光明正大整梁希澤的機會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了,不能手下留情啊。”

秦恬在旁急忙道:“來來來,伴郎也得喝,都是喜酒,推辭了喜氣可就沒了。陳勵宇,誰讓你上趕着當伴郎的?”

陸靜那天光被梁希澤抱着點煙就點了幾十回,被點煙的人站的一次比一次高,甚至她都要坐在他的肩膀上才能夠到那些煙。更別提什麽牙簽聖女果,深水炸彈之類的喜慶把戲。

一名叫高潘宇的哥們兒直接站在了桌子上,梁希澤笑罵道:“孫子你丫屬猴的吧,怎麽不站房頂上?”

高潘宇笑着催促道:“趕緊的,抱着,我等着新娘子點煙呢,這會兒再不拿塘,沒機會了。”

他對着陸靜劃燃的火柴問道:“妹妹你累不累?”紅色的煙火瞬間熄滅;陸靜又劃了一根,高潘宇問:“希澤累不累?妹妹你爺們兒說累了,你怎麽辦?”火柴再次熄滅,哄堂大笑。連續折騰了五六次,高潘宇才算放過他們。

那天的氣氛實在太好,穩重如旭天,也将三顆紅色的糖和三顆綠色的糖一起倒進陸靜口中,笑道:“新郎把紅色的挑出來,可是只能用嘴。”

梁希澤笑道:“德性。”

說罷便上前吻住陸靜,他用手輕柔的鉗制住她的後腦,将她輕輕的攬在他的唇前,他們吻了很久,他當着他們至親好友的面,那樣輕柔的抱着她,卻又那樣堅定的吻着她。

他吻的很深,唇齒交纏間,全是喜糖的甜,陸靜感到絲絲的甜味,不知怎麽就随着血液,滲透到了自己的心裏。她聽見所有的人都在呼喊鼓掌,都在叫好,都在吹口哨,她甚至覺得自己就在聚光燈的照耀下,遠望去全是黑漆漆的一大片人,只有他的面容清晰的定焦在自己的腦海裏。

可是她又好像什麽都聽不見。她只聽見自己口腔中喜糖互相碰撞的清脆聲響,像是色子在蠱裏發出的聲音;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似乎在耳膜中敲奏起了最動聽的鼓點;她還聽見他的心跳,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是那麽的迫切。

因為她也如此迫切的,想和他就這樣,天荒地老,白首不離。

他終于結束了長吻,雖然對旭天說話,卻只是看着她,喃喃道:“都吃了,挑不出來了。”

兩個人從午間開始敬酒,陸靜還回新娘房喂了奶,又匆匆回到酒桌敬酒,一直敬到晚間六點鐘才敬完。途中沒有賓客離席,大隊人馬生生将婚宴變成了after party。所有人又唱又跳,将夜的暧昧與光怪陸離利用到極致。

結果就是兩個人完全累慘,整整一周的時間裏,陸靜就連喂奶時都閉着眼睛補眠。梁希澤也被整慘,洞房花燭夜吐得六親不認,只松了領帶便倒在沙發上昏睡不起。

還是在一個有些燥熱的夜裏,陸靜被他的動作弄醒。他的聲音很低沉,小美,小美。他一直在這樣呼喚她。他的吻很輕柔,輕柔到像是羽毛輕輕的撥弄着自己的皮膚。她覺得癢,初始還笑着躲閃,不知怎麽就變成了嬌喘。

她覺得輕擋在他胸膛前的手臂漸漸無力,感受到他的氣息越來越沉重。他将滾燙的吻落在她最滿意的鎖骨上,然後輕柔的啃噬。

陸靜呼氣,他也呼氣。本是柔軟而透明的氣息,在相交的一瞬間,竟然産生出火花般的電閃。将他眼中的感情照的如此分明。

他吻上她的唇,陸靜只感覺自己全身的細胞都在緩慢而誘/惑地打開,像是渴望雨露滋潤的種子。她将手順着他的身體下滑,用淺薄的經驗來調動他的快樂。他的氣息太沉重,似乎是在忍耐。然後她的主動權就被生生的移交。

她聽見他幾乎是無法抑制的重複喚她,小美,小美。然後堅定的和她融為一體。她聽見他幾近滿足的嘆息,也聽見自己無法抑制的輕喘從唇邊溢出。他的動作依舊輕柔,那般的憐惜與珍視,全都化在他纏纏綿綿的眼神裏。他和她十指交握,吻着她沒有帶戒指的無名指,低聲告訴她:“小美,我……”

陸靜也在此刻開口,所以他們同時對彼此說了一句話。

我愛你。

兩個人都怔住,然後在彼此的眼中探尋到了幸福的光芒。

夜是這樣的寂靜,而月卻是那樣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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