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陸靜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哀嚎之聲不絕于耳,李宛清在旁皺眉道:“明知道自己腰不好還去滑什麽雪?希澤也是,怎麽這麽不小心?”

“他摔得比我還慘,估計三五天都下不了床了。”

李宛清幾乎要捂住耳朵:“別叫了,殺豬似的。”

陸靜推開按摩師的手,實在忍無可忍道:“別按了,太疼了,明兒再說吧。”

她幾乎是含着眼淚坐起來,半晌才嘆氣道:“命中注定啊,該着,活該自己抖騷,非要去滑雪。”

昨晚她答應梁希澤認真考慮回國的事情後,猛然間站直了身體,發現自己的雪板竟然沒有按照犁式剎車方式的站着,而且半個雪板已經懸空,成為了滑貓跳道的起始式。

所謂貓跳道(Mogul),就是在一個斜面雪道上,布滿了凹凸不平的小雪包,有點像是按摩坐墊的凸起部分。她夜視雪鏡上還都是氤氲,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雪道。她小心翼翼的說:“梁希澤,你可抱住了我別動啊,我要滑下去了。”

梁希澤聽聞驚訝道:“怎麽滑?兩個人滑貓跳?”說罷就低頭查看兩個人的雪板。

陸靜急道:“哎,哎,你別松手啊……哎喲……”

她的聲音還未落,整個人的重心已經前傾。陸靜完全憑着感覺提高了膝蓋的力量,勉強滑過了一個雪包。可是貓跳需要點杖,而她正一手握着兩支雪杖,完全來不及施展。慌忙中只感覺梁希澤的手抓住了她的衣領。

兩個人重心頓失,雪板遭受了強大的壓力,直接脫離了雪鞋。陸靜只感覺自己失去平衡時,被他一股力量完全的護在了懷裏。

此刻回想起來,若是說她當時不掙紮,大概兩個人也都不會摔傷,但是危急中時,她下意識的做出了滑雪的基本要領,就是摔倒時重心後坐。這樣一來,她就完全的坐在了梁希澤的腹部,兩個人連續下滑過了三排雪包,撞到了第四排的雪包上,才停了下來。

陸靜骶骨再次受創,她勉強起身,聽見躺在不遠處梁希澤問道:“有事沒事?”

她強忍着腰間一陣陣的疼痛,起身走到他面前問:“你有事沒事?”

梁希澤見她能行走,便又躺回雪道上,有氣無力道:“我就是一人肉滑板。”

陸靜本來的焦急之情,瞬間被他這一句話沖散,她還先忍着笑,到後來兩個人想起剛才的尴尬,都哈哈的大笑出聲來,陸靜感到自己笑的眼淚都已經流了出來。她捂着肚子,從肺部排出大量的空氣,又來不及吸入,頓時跪在雪地上咳嗽了起來。

梁希澤起身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道:“慢點,慢點。”

陸靜笑的平靜了氣息,問他:“摔着了沒?”

他動了動四肢,慢聲道:“可能摔着腿了,站不起來了。不過可以忍,骨頭應該沒事。”

陸靜見他的手機被摔出了不遠處,便夠到他的手機遞給他。屏幕被碰亮的那一刻,她看見自己和孩子面對面睡熟的一張照片,安詳的像是昨天。

她悶聲問道:“什麽時候照的?”

他接過,也端詳了一下,才笑道:“剛生完,你睡着了。我都不敢碰孩子,特別軟,跟灘泥似的,就只抱了一個,擺在你身邊照了一張。所以我也不知道這是平平還是安安。”

他打電話叫了救援,兩個人都被擡下山送了醫院。都沒什麽大傷,卻都疼得呲牙咧嘴的動彈不得。梁希躍聞訊趕來,只笑道:“怎麽摔還一塊兒摔了?你們倆對得起那年冬令營的教練嗎?”

随後的幾天,梁希澤請了按摩師來家裏複健。兩個人踏踏實實的在家躺了好幾天。雖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只能分隔在兩個房間內,與當日他養身她保胎的溫馨情景,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但梁希澤總愛給她打電話,陸靜不接,他就一直打。陸靜拿着電話緩慢艱難的走到他的房間前大呼:“神經病啊?有話直說。”他卻不出聲,随即便聽見他對按摩師的哀嚎聲:“哎喲,輕點兒,真撐不住,太疼了。我為了誰摔得啊?沒良心的小丫頭片子。”

陸靜忍着笑回到自己的房間內,他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陳勵宇秦小恬來了,出來說話。”

她又蹒跚着出了卧室門,步伐像是個八十歲的老奶奶。只見三人都望着自己,梁希澤指着她幸災樂禍道:“看,她摔得比我還慘。”

陸靜氣的七竅生煙,語帶譏諷:“誰抱着我半天不撒手來的?不該撒手的時候反而松開了,什麽人呀?”

陳勵宇在旁笑的樂不可支道:“哎喲,希澤,這段兒你可沒給我講。什麽摟啊,抱啊,我可都沒聽過。”

梁希澤道:“滾蛋,你自己現在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一天到晚怎麽還想着這些啊?”

陳勵宇笑道:“什麽叫‘也是’啊?現在就‘我是’有老婆的人,你告訴我,你老婆在哪兒呢?你要有老婆,幹嘛抱着陸小美不撒手啊?”

陸靜忍不住道:“勵宇哥,你就可勁兒顯擺吧。可算是脫離打光棍兒了。”

梁希澤也笑:“我說勵宇,估計是秦小恬懷孕,憋的你來勁了吧?”

秦恬臉色瞬間變紅,在旁怒道:“都給我閉嘴,別當着我家孩子說這些話。”

四個人都一怔,随後都哧哧的笑出聲來。

梁希澤的電話響起,他道:“你們先聊。”随後便一瘸一拐的走到房間內接聽。

秦恬已經是五個月身孕,肚子圓滾滾的隆起明顯。她拉着陸靜坐在沙發上,自然就和陸靜聊起孕期的話題。

秦恬問道:“順産疼不疼?”

陸靜笑道:“還行吧,可以忍受。”

陳勵宇遞給秦恬一個蘋果道:“別順産了,希澤就說,要是再有一次,絕對不讓自己媳婦兒受這個罪了。妹妹,你勸勸她。”

“棒槌了不是?”陸靜沒來得及理會陳勵宇的話,只對着秦恬道:“要看你孩子的大小,胎位、骨盆等很多因素才能決定,你也別着急,現在還早呢。你懷孕怎麽樣?累不累?”

秦恬瞪了陳勵宇一眼,才施施然道:“累啊,也沒人關心我。”

陳勵宇急忙表功:“秦小恬,你看着咱孩子的面子上,說句實話,我要是不關心你,這個世界上什麽叫關心?”

陸靜在旁抿着嘴笑,只聽秦恬道:“你看看旭天對人家太太,那個才叫關心。”

這下連陸靜也點頭:“可說呢,旭天哥真是把方姐姐捧在手心裏。”

秦恬看了一眼手中的蘋果,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小聲的失落道:“熬到什麽時候才算個頭啊?我已經戒酒多少個月了?上次和希澤喝酒都什麽時候了?對了,就是你生孩子的那個晚上。”她擡頭問陳勵宇:“是吧?那是我最後一次和希澤喝酒。”

陸靜心下一驚,追問道:“我生孩子的那晚?”

陳勵宇奇道:“你不知道?那天晚上希澤來找我和秦小恬,後來我們都喝高了。”

陳勵宇見陸靜面色不解,不由的嘆息道:“哎,那天咱們幹嗎來的?釣魚去了吧?我那傻弟弟,真沒法說。你那天穿那麽亮眼,誰大老遠都能看見你。就我弟,傻了吧唧給你連摟帶抱的弄回來,那天所有人都看見了,都等着看希澤笑話呢。我說妹妹,你自己爺們兒就在跟前兒呢,你怎麽不叫希澤扶你過來?”

陸靜道:“他沒和我說過啊?”

陳勵宇皺眉道:“真成,我去抽根煙,讓我媳婦兒和你說吧。”

秦恬聽他喚自己媳婦兒,眼帶着笑意目送他去小客廳裏抽煙,才轉身對陸靜道:“妹妹,那天我也都看見了,你是挺傻的。他們這幫男的都特壞,一心的抓人把柄看人笑話。梁希澤是什麽人啊?多少人等着看他下馬呢?那天所有人都看見你被陳曦摟着抱着回來的。”

陸靜氣道:“那我大肚子不方便啊?”

“哎喲,傻妹妹,”秦恬急道:“陳勵宇、旭天、梁希澤都在呢,你讓誰抱也別讓陳曦抱啊。你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和陳曦什麽關系?梁希澤的媳婦兒什麽來路,交過幾個朋友,甚至你早上了一年學,他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況且陳曦還是陳勵宇的弟弟。那天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陳曦好過。都眼睜睜的看見你主動給他找活蟲,說真的,你倆當着希澤的哥們兒,又說又笑又摟又抱,讓希澤怎麽下臺?第二天就有人傳孩子不是梁希澤的。”

“林嘉灏?”

秦恬先是點頭,又補充道:“這林嘉灏也挺新鮮,我老覺得他抓着希澤什麽把柄呢。不然憑他也敢過來挑梁希澤?就那一年,他倆三番五次的較勁,希澤起先根本不搭理他,最後林嘉灏唯恐天下不亂,大肆造謠,手段也确實卑鄙了些,後來希澤把他資金鏈斷了,林的公司直接被易主給高明揚,才再也沒有人敢胡說八道。”

她見陸靜語塞,便繼續道:“後來晚上我陪陳勵宇在酒吧喝悶酒,他一個勁兒的後悔帶陳曦一起去釣魚,讓你倆産生了間隙。之後希澤就過來找我們,兩個人不停的喝酒。過了一會林嘉灏帶着那個女朋友,叫舒晶的,碰上我們了。那女的非要和我們坐一桌。再後來就一起喝酒,喝高了。我臨走前看舒晶一個女的,怕不方便,就把她也帶走了,她喝的特別多,我問不清她家在哪兒,就和她在酒店裏睡了一晚上。他們三個人躺包廂裏,橫七豎八了一晚上。”

陸靜顫聲問道:“那你知道梁希澤和舒晶說了什麽嗎?”

“梁希澤認識舒晶嗎?”秦恬疑惑道:“他們整晚一句話都沒有說。你知道希澤那個臭脾氣,基本不怎麽和女的說話。我們打小兒一起長大,天天這麽混一起玩,他見到我也只是點點頭,沒人的時候才和我說兩句,驕傲的很。”

“你确定他們沒說話?”

秦恬笑道:“怎麽了這是?真的沒說話。因為希澤整個晚上只和陳勵宇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勵宇我明兒就當爹了,一準兒是龍鳳胎,你丫羨慕死我吧。第二句是,嘿,我家這小丫頭片子真倔,怎麽還不給我打電話?”

陸靜不可置信的望着秦恬,擡眼間看到陳勵宇從小客廳走了出來。他聽到她們的對話,直接坐在沙發上,開門見山道:“小美,我和希澤這麽多年了,那天一看就知他心情不好。一邊是我親弟弟,一邊是比親弟弟還親的發小兒,你讓我屁股往哪邊坐?”

他似乎是忍了忍,終于還是說道:“後來一點多的時候他想走,是我……沒讓他走,我看他心情不好,想說再呆一會,後來就沒把持住,喝高了。反正我欠你的,所以明知道給希澤當伴郎一定會被整掉一層皮,我還是上趕着當了。以後我家孩子也一定認你當幹媽,要是女孩,肯定第一個想着嫁你兒子。”

他收了眼中的嬉笑,正色道:“後來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我先醒來,摸到他手機掉沙發縫兒裏了,才發現他手機上六十幾個未接來電,都快打沒電了,他吓了一跳,急忙就走了。再後來就聽說你生了兩個兒子,母子平安。”

秦恬插口道:“等下,我同意了麽?你就這樣把孩子的未來給定下了?”

陳勵宇呵斥道:“啧啧,你別管,太複雜了,你這個小孩兒聽不懂。”

“你才是小孩兒呢,”秦恬反駁道:“你們全家都是小孩。”

陸靜卻沒心情和他們說笑,她捂住幾乎快跳出胸膛的心髒,終于問出口道:“梁希澤有沒有對舒晶說什麽話?”

秦恬不知她心情,只在旁咯咯嬌笑道:“妹妹,你傻了吧?都說了希澤當天晚上一句話都沒和舒晶說,就自己一個人喝悶酒。那天明明是舒晶抓着林嘉灏的手,一直再追問你愛我嗎?問了兩個小時,就問這一句話,我在旁邊看着都肉麻,林嘉灏也不理睬她。最後是陳勵宇聽不下去了,替他回答說,愛,我愛你。”

陳勵宇表情嚴肅道:“媳婦兒,你去那邊坐會兒,我和小美說兩句話。”

他待秦恬離開後,才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我這才算是聽明白了,原來症結在這兒呢。難怪希澤從美國回來也不明白你說的到底都是什麽話。妹妹,我人格發誓,希澤……後來和舒晶就再也沒有過交集了。而且你看不出來麽?他一早兒就喜歡上你了。”

“妹妹啊,感情上有時候別犯倔,別較真,兩個人才能過上一輩子。這是我和秦小恬在一起後才悟出來的道理,我和她熟悉的,就是左手和右手,她明知道我這麽多年都追梁瑛,可是還和我說心甘情願的留下這個孩子,你說我不喜歡她喜歡誰去?”

“跑題了,妹妹,希澤第一次帶你來喝酒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喜歡你,他向來不怎麽搭理女人的,什麽哥哥妹妹啊,你出去掃聽掃聽,梁希澤什麽時候認過妹妹?況且那天喝酒的全都是自己兄弟,他竟然能帶着你來。林嘉灏算什麽?削尖了腦袋想混都混不進來。只是我這兄弟特別笨,自己都不知道他喜歡你。那天他要主動送你回家來的吧?我和他認識這麽多年,從來沒聽過他主動送過誰。”

“他出事那天……是我把他叫來見舒晶的。舒晶威脅我要從天橋上跳下去……反正舒晶又哭又鬧又求他,畢竟是跟了他八年的女人,他們倆一直都挺……苦命鴛鴦的……換做是我,我也會心軟。哎,你別這麽看着我,也別告訴秦小恬啊,我只是告訴你男人的想法而已。”

陸靜甚至聽得見自己聲音裏的顫抖:“為什麽他沒給我解釋?我一直以為他是主動找舒晶去喝酒的。”

陳勵宇眼神一驚,“女人的想法怎麽這麽怪異?”他繼而嘆氣:“有什麽可解釋的?怎麽解釋都是他的錯。你知道他多愧疚多後悔那天沒在你身邊嗎?這是他永遠的心結,他有段時間根本就無法面對你和孩子。最後還是你爺爺發話了,說小美沒怪過希澤,那陸家就看在寶寶的面子上,既往不咎,只要小美開心就行。希澤當時當着兩邊兒的老家兒發誓,一輩子都會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後來他對你一直悉心呵護,你家裏都看在眼裏,也就沒再責怪。”

“可是舒晶的事又被你發現了,唉……旭天說你那天從內布拉斯加回來……渾身上下都是傷,哭的特別絕望,別說希澤了,他看着都心疼。妹妹啊,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樣,梁希澤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我聽說他都求你了,問你怎麽才能原諒他,可你就一直哭,哭成那樣,他還能說什麽?只能放手了。”

“小美,你真的看不出來希澤的心麽?,他當時想定制一架全世界唯一的鋼琴送給你,但是你也知道鋼琴的制作周期,他趕着給你過生日,後來裏外找了好多人,打聽到一個香港收藏家手裏有一架全新限量版,但是人家不割愛,是他親自飛香港和那位收藏家談,當天去當天回,沒讓你發現端倪;你們的婚禮,所有的細節全都是他過問的,他私下找了很多你的朋友同學,把所有人的只言片語組合起來,才搭建了你想要的婚禮;你那個玉墜兒,極品羊脂玉籽料,可遇不可求,他托了我們在新疆軍區的一個朋友,尋覓了半年多,才得到這麽一塊,就因為你是本命年,得帶玉。”

他的目光落在陸靜的手腕處,沉聲道:“你手上的這塊表,是幾年前的産品了,當時數量也不多,現在也停産沒有存貨。希澤直接和瑞士的表商定制的,定制手表制作工期你知道的。他從聽你說了這塊表便聯系了,直到一個月前才拿到手。這塊表上的彩鑽,每一顆都是他挑選的。所以這塊表和市場上的表都不一樣。就連你家孩子那兩只兔子和鴨子,也是他從科學院抱來的,聽說是和普通兔子鴨子的基因的不一樣,比普通的小活物聰明。”

“還不明白麽?妹妹啊,因為他說你是獨一無二的陸小美,你就是要配得上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東西,所以他就是死了心要給你尋摸與衆不同的玩意兒。他給你的東西,幾乎都是唯一的,并且每一件物品,都是最用心的。”

陸靜怔在原地,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朦胧間聽見秦恬喚道:“我能不能過去和你們一起說話?一個人待着好悶啊。”

陳勵宇将秦恬攙扶至沙發上坐定,又回頭看了看關着房門,轉身對陸靜道:“趁着希澤還沒打完電話,我再告訴你點事兒吧。妹妹,你知道希澤當時為什麽着急送你出國?當時你家老爺子在調任的關鍵時刻,是吧?”

陸靜聽到他提自己的父親,瞬間揪起了心,急急的點了點頭。陳勵宇問:“你家老爺子那個單位,出了生産事故,你知道嗎?”

她的心轟然塌下,只能怔怔的搖頭表示不知。由于父母都在國有企業,她深知安全生産的重要性。安全出了問題,意味着什麽,她此刻竟然連想都不敢想。

“那時候你心情不好,大家都瞞着你。”陳勵宇嘆了氣:“你爸是行政一把手,肯定是要負連帶責任的。但是當時真的特別微妙,你爸爸都已經公示了,開始交接工作了,讓他負責,确實很勉強,但是國X委又沒下紅頭的正式任命,總得有人扛這件事。你也知道官場上的人情關系多複雜,你爸爸被談話,吃挂落兒了。我聽說當時處分都出來了,行政記過,前途不說受多大影響,但自然……會曲折些。”

“但是希澤老子給抹平了。本來倆人是發小兒,互相幫忙也正常。但誰讓你們成了親家?希澤老子這麽幫忙,先斬後奏,讓你爸爸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他先是痛罵梁希澤不懂事,混賬在先,對不起你,随即便提出要求,不能離婚,如果堅持要分開的話,你也不能離婚,只能只身到國外,孩子必須留在國內。”

“你爸爸寧願重新找組織調查,主動請求被處分,丢掉仕途,也不願意拿你的終身幸福來交換,他堅持離不離婚都看你的個人意願,兩位父親一直都是笑着談話,但是暗裏幾乎是分崩離析了。希澤也回去和他老子頂撞了一番,但是梁叔……你知道,這麽多年的軍人,強硬慣了。希澤生扛着他父親這個雷,又壓了12個小時才讓事件被媒體曝光,他就是在這12小時裏,把你和孩子送到國外去了。”

“你在國外的時候估計也沒怎麽關心國內的事情,也沒怎麽上網吧?不過你上也沒用,你的IP幾乎全被屏蔽了,并且你爸爸的名字幾乎沒怎麽出現,新聞也只報道企業的處理結果。可能你也沒有太注意。”

“粱叔在親家面前撅了面子,氣的兩個月不理希澤,更加不同意你們離婚,非常強硬,幾乎就要親自給你打電話命令你回國。說實話,那是你權高位重的公公,他給你打電話,你敢不回來?這種事老家兒一出馬,就太僵了。最後是希躍和希澤一起求的。粱叔抄起硯臺就往希澤身上扔,快給他砸懵了,鮮血淋漓,頭上縫了好幾針,現在你扒開頭發看,還能看見傷口。所以那時候趕上你在美國過生日,他都沒去,正好旭天要去美國,他只囑咐了旭天一定要在LA給你過完生日再走。”

“萬聖節的時候,他不是去美國了嗎?回來後你們也視頻也通話,挺和諧的。那段時間他真的特別忙,一個是新疆那哥們兒求他辦事兒,人家給找了這麽好的玉,這個情兒他推不開,只能幫忙;另一個就是你現在住的這個房子,他說那時這小區在建的時候,你們路過,你說這個小區好,以後給兒子買這兒的房子。還有小區的綠化,他找園林和規劃的哥們兒給換成槐樹了,就是因為你喜歡。而且當時你爸爸的事情沒完全落定,他沒法接你回來。”

“他真心想等聖誕節的時候和你坦白所有的事情,争取你的原諒,然後帶你和孩子回家過年的。他這麽着急忙慌的,也實在不知道舒晶的日記。小美,說實話,那不就是一棟別墅麽?誰住不一樣啊?別墅不就是用來住的麽?我也帶我以前女朋友住過那裏,那我以後就不能帶秦小恬再住那裏了?女人總是在這種事情上較勁幹嘛?我們去LA玩的話,都住那棟別墅,因為地理位置好,安保也好。湊一起打牌喝酒也熱鬧。”

“不過他也後悔,要是多細心點,不管結局怎麽樣,至少你不用自己帶着孩子跑到內布拉斯加,受這麽多苦。”

“後來還是希澤和我說的,說也搭上陸小美特別會來事兒,會做人。都鬧成這樣了,也記得給孩子奶奶打電話。其實梁家一直都特別喜歡你和李宛清,對外總是誇他們家的兩個兒媳婦多好。只是粱叔思想比較頑固,就是不同意離婚。”

“他媽媽一直在給他老子做工作,說你懂事,說離婚了孩子也姓梁,說你還年輕,別耽誤了你。最終梁叔對你們離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你在國外,所以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聲張。又過了段時間,話裏話外的說是想孫子了,說小美也該帶着孩子回來看看了。這不就是完全消氣了麽?”

“希澤一直硬頂着所有的壓力,保了你和孩子在一起,沒讓你們母子分離;也加上你一直讨梁家喜歡,梁叔對你和孩子的态度沒變,說小美是好閨女,平平安安永遠都是梁家的孫子,以後什麽想什麽時候回來都行;最後你家老爺子原單位的董事長扛了這個處分,你爸爸調任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所以你家人這次對他還算滿意。”

“其實你家老爺子要是找你爺爺出馬,肯定就沒問題了。但是你家老爺子,”他說着比出了大拇指,臉上表情充滿敬仰道:“真是這個。對上報喜,對下不報憂,把你爺爺和你都保護的特別好。這件事對希澤觸動很大,他對我說,他爸那樣的叫強取豪奪,沒什麽大不了的;但他老丈人那樣的,才叫真男人。”

“他從美國回來後,你們離婚之前,你父母叫他來談話。他保證未來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悔當初的誓言,第一個誓言是他永遠不離開你,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第二個誓言是一輩子保護你,不管你在哪裏,在誰的身邊,他永遠都保護你。你父母當時問他,需不需要給他創造一個機會,他們也希望勸說你,能讓你們能靜下心來談一談,畢竟家裏一直烏煙瘴氣的忙你爸爸的事情。”

“但是他堅持不告訴你這些事情,認為沒必要讓你再操心,也不希望拿這個當成籌碼做交換。他說你現在和他在一起很痛苦,他作為丈夫真的很失敗,如果離婚能讓你緩解情緒,不再這麽痛苦糾結,他心甘情願的離婚。”

陸靜回想起所有過往的片段,才知道為何他到LA停留的這麽短暫,為何旭天說他“比較忙”,為何陸昊庭欲言又止的說“他還算有擔當”,而母親則含糊的說“感覺他懂事了許多”。她方才想起有次路過,自己是随口說過一句房子的事情,也沒想到他竟然就記得,并真的寫在了孩子的名下。

她誠懇道:“勵宇哥,我今兒知道的事太多了,你給我點時間,讓我自己想想。”

陳勵宇道:“小美,我們出門身邊都是有安保警衛的,希躍哥也不例外,但是希澤身邊很少有,可是這次你回國,哪次出門不是前後全跟着人?他真的怕你和孩子再出一丁點兒的事情。他以前從來不需要操心的事情,現在都親自為你安排了,你真的什麽都看不出來麽?”

秦恬在旁察言觀色,終于還是猶豫道:“妹妹,看在我肚子裏孩子的份上,你別怪陳勵宇那天沒讓希澤走;他一直覺得虧欠你,所以你爸爸的那些事情,我公公也出馬幫了好大的忙。”

陳勵宇阻攔道:“說這些幹嘛?應該的。本來小美也差點成為我弟妹的,我老子也差點是她公公,陳曦還欠小美的呢。”他随即起身,又拉着秦恬的手對陸靜道:“那我們就先走了,你給希澤打個招呼,告訴他,別演苦肉計了,他打小兒練搏鬥的,就這點傷,還至于瘸着腿走路?”

秦恬在旁嗔道:“陳勵宇,你怎麽這麽埋汰人啊?希澤追媳婦兒,演哪出兒,和你有關系嗎?”

陳勵宇道:“就看不慣他裝可憐的那個德性樣兒。”

陸靜勉強的被逗笑,随即拉着秦恬和陳勵宇的手,面容懇切:“咱們做兒女的,我沒能在父母身邊盡孝,反而要靠你們幫我給父母解憂,我還要謝謝你們;咱們現在也都是做父母的,只要孩子平安、健康比什麽都重要。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誰也不怪誰。我現在更知道了,梁希澤那天沒在我身邊,也不是有意的。”

秦恬聽聞,才笑着嘆氣道:“小美,難怪他們都說希澤的媳婦兒懂事兒、大氣、上得臺面、帶的出手,我以前不了解你,現在才是真的佩服你了。”

陳勵宇也笑道:“秦小恬,你學着點。”

“哎喲,我還不知道我名聲這麽好呢?”陸靜笑着揮手:“走吧,路上小心,讓我自己清靜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  純對話的章節好累啊 ~~

到此男主的感情線就已經明朗了把?

他在認識到自己愛上陸靜之後就再也沒有動搖,并且再也沒有和舒晶有過任何交集。但是他背叛婚姻就是不對的 就必須得負責。

只是後面所有的錯誤,比如難産、別墅、日記,都不是男主有意而為之,所以男主真的很悲催啊。

對女主的虐是因為女主什麽都不知道 晴天霹靂的虐

對男主的虐則是男主什麽都知道 卻只能看着她一步步遠離 無力改變只能接受的虐

所以乃們還說虐他虐的不夠慘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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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