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 23
晏姝坐在樓梯的第一個臺階上,低頭看着木地板,柔順的長發順着重心引力披灑而下,遮住了白皙潤滑的小臉。肩膀一抽一抽的,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滴落而下,直直落在雙腳并攏的粉色棉毛拖鞋上,白色的珍珠打了個滾,而後慢慢洇在了一片溫暖的絨毛裏。
寧白不動聲色地坐過去,由于身形高大,手腳有些放不開,幹脆将兩只長腿伸直,随性不羁起來。
“怎麽了?好端端的又哭什麽?”
他摸了摸晏姝烏亮的發,寬大的手掌因為剛洗了手的緣故帶着一絲冰涼,好在晏姝頭發多,厚厚的一層遮擋下,倒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适。只是,畢竟目前的狀況挺狼狽的,她有些後悔之前為什麽沒有跑回自己的房間裏去,現在倒好,又在他面前露出了脆弱無助的樣子。
晏姝心裏懊惱,頭埋得更低了,她空出一只手掌,将寧白在她腦後“作惡”的大手抓下來甩了出去,悶聲悶氣地說:“不用你管。”
細弱的聲線夾帶着嘶啞的味道,不但尋不出一絲往日的嚣張氣焰,相反,還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寧白想到那天在酒店的大廳裏,她也是這麽一副荏弱的模樣,那雙瞪着他的兔子眼看起來兇巴巴的,其實一點也起不到威脅的作用。她眼底的那份難過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她不說,他便也不問。幹脆轉移一下她的心神,以吃飯為借口帶她出去散散心。
現在,又讓他撞見她這副凄哀的樣子,小聲嗚咽着,像個被困在牢籠裏的小獸。那天,他回去查找了有關“女王攻”和“傲嬌受”的解釋之後,只覺得一陣好笑,最後竟漸漸從胸腔裏笑出了聲。這個妹妹,除了任性魯莽了一點,似乎還有很多面。今天,他再次見到了她柔弱哀傷的一面,不知道怎麽的,他的心裏竟然開始發堵。
悲傷和眼淚不适合她,她應該張揚跋扈地笑,像平時那樣與他針尖對麥芒,有一股韌性支撐着她與他争鋒相對。
寧白再次将手放上去,這次沒有輕輕地撫摸,而是胡亂地揉搓,将她順直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像是剛從被窩裏滾過一番。
晏姝刺啦刺啦地火氣一冒,靠,這小子以為她好欺負是吧,怎麽她哭的時候也不讓她好過?
她猛地一下站起來,兇神惡煞的氣勢,配着那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和瘋人院裏竄逃而出的女瘋子沒什麽兩樣。
叉腰,瞪眼,上下吸着氣,而後掄起袖子就要跟他拼命,嘴裏嚷着:“寧小白,我忍你很久了!”
就那麽筆直地撲了上去,兩手被寧白制住,她就使着力氣推他,伸長了脖子要湊上前去咬他。可惜男女體力懸殊,她根本近不了寧白的身。情急之下,她叉開腿直接坐在了寧白的腿上。他的腿本來就是往前伸直着的,她從小腿開始一點一點往上蹭,小屁股擡呀擡,手臂上同時較着勁,悶着頭張開嘴就要咬他裸、露在羊毛衫領口外面的肉。
寧白壓着聲音道:“別鬧!”
他的本意是想讓她重新神氣活現起來,怎料她會因此發了瘋般地跟他鬧。
寧白不是十三四歲的懵懂小子,他父親寧青的私生活混亂不堪,他多少提前了解到了性。早晨起來的時候也會因為遺、精而羞惱。
他真的很想把晏姝從腿上踢下去,可是又怕自己失了力道摔疼了她。寧白從沒有像現在這麽慌亂過,他心驚地發覺出自己的變化。果然是和以前不一樣了麽?他居然開始在意她會不會疼。
雖然冬天彼此下半身穿得都不少,但是晏姝蹬着小腿慢慢蹭上來,中間隔着的布料就好像完全失去了隔斷作用。寧白依然擒着她的手,眼圈卻漸漸開始發紅,晏姝已經挪移到了他的大腿根。
“你瘋了,快點下去!”
“不,就不,我告訴你,我不是好欺負的!”
她沒寧白力氣大,身體随着臀部的上移而無法自控地向後倒,眼見就快堅持不住了,霎時擡起腿,勾上了寧白的腰,為了勾得更緊一點,她又東倒西歪地繼續往上蹭。
寧白只覺得血液倒湧,渾身上下的感知都被胯間升起的熱度所代替。他的臉開始發燙,目光也變得淩厲兇狠。
“下去!”
廚房裏,林安心眉頭鎖住,按下了抽油煙機的紅色按鈕,嗡嗡的噪音瞬間消聲。剛才那句訓斥太過大聲,她心頭一跳,趕忙将鍋蓋掩上,循聲出去。
“阿寧,發生什麽事了?”
樓梯口正好依着牆,從廚房走過去視線一路被遮擋,她只能看到露在牆外的兩雙腿,穿着休閑長褲,蹬着一雙家裏的客用拖鞋。
寧白心裏漏跳了半拍,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能被他母親看見。
不只是他,就連晏姝也因為這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她發瘋的動作頓住,睜着一雙茫然無措的眼眸看着寧白。腳步越來越近,她緊張得嗓子都發顫:“怎麽辦?”
“起來。”寧白盯着她,用同樣微弱的聲調回複她,可如果細細察覺,便能聽出其中帶着前所未有的沙啞。
他将她的手松開,晏姝趕忙手腳并用地從他身上爬下來。等她一下去,寧白便将腿腳一收,弓着腿,膝蓋支在身前。
林安心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只見寧白和晏姝安靜地坐在臺階上靜默無言,她皺眉問:“剛剛怎麽了,阿寧你吼什麽?”
寧白從抱膝開始四肢就逐漸僵硬,他正在努力平複胸口的劇烈起伏,遮掩下的那一點突起卻怎麽也無法迅速軟趴下去。他僵着一張臉,動了動喉嚨:“剛剛晏姝坐在了扶手上玩滑梯,我怕她摔着,情急之下就大聲了一點。”
晏姝擡起頭瞪着他,這小子撒謊從來不打草稿。
“你不但吼我,還要打我!”她可不會讓他安然無恙地敷衍過去,她不能對付他,但林安心一定能。
果然,只見林安心神情微斂:“阿寧,為什麽打人?”自己兒子不會那麽魯莽沖動,她自是心裏清楚的,但晏姝此刻那一頭淩亂不堪的長發不得不讓她懷疑。
寧白沉着氣,自動忽略掉晏姝嘴角揚起的那抹得逞的壞笑,解釋道:“媽,我沒有打她,她不願意下來,跟我拉拉扯扯不配合。”
林安心皺眉,又輕輕搖頭,露出警告的神情:“不許再胡鬧!”
“是,知道了。”
等到林安心走後,晏姝站起身,雙手抱胸趾高氣昂地站到寧白面前:“原來你怕你媽啊,我終于知道你的弱點了。”
寧白不語,他眯着眼睛打量她,一雙原本波瀾不驚的深眸裏此刻浪潮洶湧,帶給晏姝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晏姝強自鎮定,卻還是無法抵禦得住,本能地往後退縮。
寧白站起身,她吓得倒退了一大步,縮着脖子睜大眼睛問:“你幹嘛?別想打我我告訴你,你媽就在廚房,小心我喊了啊。”
他一聽就笑了,牽起的那絲笑意夾帶着濃濃的嘲諷。沒有理會她,轉身往旁邊的衛生間走去。
晏姝忽然感覺胸口有些悶,以她對寧白的了解,他不該是這種反應啊,這樣不理不睬不言不語連威脅都不威脅她一下,這不科學……
先前那股燥熱哪怕輕輕回想都仍是心裏發顫,寧白直接往臉上連潑了幾捧水。冬日的自來水冰涼徹骨,他兩手撐在洗手臺上,面無表情地凝視着鏡中的自己,任由涼水在棱角分明的臉上蜿蜒自流。
扯了扯嘴角,可笑意卻怎麽也達不到眼底。他心裏波瀾起伏,他不怪晏姝惡意挑釁,他在怪自己,責怪自己竟然對母親的繼女起了反應。這種反應不僅僅是局限于之前的生理上,還有一直以來從未察覺的心理。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寧白無奈地想,他接近晏姝不就是不知死活地撞上了一塊冥頑不靈的石頭麽?
晏姝理好頭發,又對着鏡子紮了一個馬尾。搖晃了一下腦袋,還是這樣利落點。她重新窩回床上,早上起來後被子還沒有疊,現在半敞開着,她也沒有心情去整理了。
背靠在床頭,她想起寧白深不可測的表情,心裏一陣煩躁。轉念之間,又想起自己為了能咬到他,竟然坐到了他的腿上……
晏姝的臉刷的一下燙了起來。當時她情緒太過激動,不但叉腿坐了上去,居然還上杆子往上挪。晏姝的腦子忽然一頓,瞳孔驀然放大,她她她她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剛剛她勾着寧白的腰,緊貼上他腰身的時候,臀下的那個硬邦邦的東西不會是……
晏姝雖然未經人事還是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小姑娘,可她好歹也是看着各種言情小說長大的小說控,現在哪有那麽多純情寡淡的清水文,即使有的文在描述上力争暗示和低調,可起碼那也算得上是H情節。她又怎麽可能對此種十八禁的東西懵懂無知?
天哪,快點來道閃電劈死她吧,她不要再見到寧小白了!
閃電倒是沒有如願劈下來,不過,等到林安心上樓叫她下去吃飯的時候,寧白已經不在晏家了。
她心裏一松,磨磨蹭蹭地下樓,而後盛好飯,想起先前他洗手做羹湯的樣子,又忍不住咬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問:“寧白不是特地來吃飯的麽,為什麽又走了?”
林安心愣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他說臨時有事,所以就回去了。”
“哦。”晏姝低着頭眨巴着眼珠子。他,應該也感覺到了吧?臉皮厚比城牆的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害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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