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愛意
◎“渺渺春水。”◎
倪念見她跟蔣司一起回來, 笑着打趣道:“老朋友私下說什麽悄悄話還不能讓我聽見,哼,蔣司,我生氣了!”
蔣司走過去, 摸了摸倪念的臉, 笑道:“一會偷偷告訴你, 別生氣了。”
應渺走到陸則怿身側坐下, 他偏頭看她,注意到她眼尾幾乎一閃而逝的洇紅, 他收回視線, 重新看向蔣司。
倪念道:“蔣司,你說你跟表嫂小時候就認識,那你快跟我們說說你們小時候都在山裏幹嘛呀?我好想聽!”
蔣司注意到陸則怿投過來的冷淡眸光, 他沖陸則怿笑了下, 說:“就是上山爬樹偷鄰居家的果子掏鳥蛋什麽的,你別看你表嫂現在文文靜靜漂漂亮亮,小時候可皮了,她那時候穿裙子爬樹, 樹杈不小心把裙子劃爛了, 怕被她媽媽說她頑劣,就硬是要我去跟她媽媽說是我用刀子劃爛的。”
倪念聽的津津有味,“看不出來你小時候還是個背鍋俠。”
蔣司莞爾:“那你看得出來渺渺小時候第一次來例假, 染紅了褲子以為自己要死了, 語文課上淚眼朦胧寫了一封遺書要我轉交給——”
應渺咳了咳, 吃火鍋沒紅的臉現在紅成晚霞, 她燥紅着臉道:“蔣司, 可以了, 小時候的糗事就別說了,你也不想我把你的糗事說給表妹聽吧。”
倪念眼睛瞬間睜大,“表嫂!我想聽!”
蔣司摟着倪念的腰,手捂着倪念的嘴,“你不想聽。”
他又偏頭沖應渺笑道:“好,我不說了。”
陸則怿看着應渺燥紅的臉,很多年了,他第一次在應渺臉上看見這種鮮活清靈的情緒,好似整個人都輕盈起來。
不過也就是幾秒鐘的事,蔣司不再說兩人間的事情後,應渺又變回原來那個他所熟悉的,沉悶的,安靜的,一言不發的應渺。
火鍋吃到晚上十點鐘,各自散場。
盧朵率先跟幾人分開開了車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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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渺跟陸則怿并排,倪念親昵地抱着蔣司的手臂走在兩人前面撒着嬌,悄悄話順着晚風傳到應渺耳中。
“蔣司,我今晚不想回表哥家,我們去開房吧。”
“念念,我今晚要回學校,明一大早老板要開早會。”
“哼哼哼,你不想跟我開房是吧?蔣司,你真是個木頭!哼哼我生氣了!”
“別生氣,明天開完會帶你出去玩。”
“開房!開房!開房!”
“一會讓你表哥聽見了,羞不羞。”
“哼哼哼,蔣司我生氣了!”
……
最終還是沒開房,倪念坐上了應渺的車。
蔣司站在路邊打車,陸則怿跟他并排站了一會。
倪念扣上副駕駛的安全帶,好奇地隔着車前玻璃望着路邊的兩個齊高的男人,她同應渺道:“表嫂,你覺得表哥是不是在誇蔣司正人君子,我都主動開房了,他都不願意。”
應渺看向不遠處站在路邊的兩人,陸則怿面容冷淡,蔣司溫和帶笑,兩人嘴唇都在動,不知道在說什麽,她搖搖頭,“不知道。”
倪念道:“我覺得一定是,不然表哥跟蔣司有什麽好聊的,總不能是聊表嫂你吧……唔,也說不定,表哥說不定是想跟蔣司多打聽你小時候的糗事呢!所以——”
她笑的嬌俏可人,沖應渺偏頭,兩只手合掌,拜托道:“所以表嫂,蔣司都出賣你了,你也把蔣司小時候的糗事告訴我吧!拜托了!”
應渺想了想,其實并沒有多少,蔣司從小到大都是一副大哥哥的模樣,剛才餐桌上也只是想制止他繼續講她的糗事信口胡謅而已,她無奈道:“他沒什麽糗事,如果勉強要算的,就是我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把遺書……咳咳交給他的時候,他把我領到天臺上告訴了我月經的意思,并且把他的褲子換給我了,他穿了帶血的褲子回家,一路上被圍觀了個遍。”
倪念忍不住窩在副駕駛上大笑,“哈哈哈哈他穿帶着月經血的褲子回家哈哈哈哈,我下次見面要笑他哈哈哈哈。”
外面兩個男人并沒交談多久,便分開了。
蔣司上了出租車,陸則怿走去自己的車子跟前。
應渺開着車跟前在陸則怿車子後面回了宅子。
倪念回了自己的房間,應渺跟陸則怿并排往卧室走。
時間不早了,後院的小路上亮着幾盞路燈,有兩個阿姨在院子裏給觀賞綠植澆水,水聲嘩嘩,是這後院除了腳步聲外唯有的悉索聲響。
兩人都沒說話。
到了卧室。
應渺率先進浴室洗澡,洗完後她出來靠在床頭看書,手機嗡嗡兩聲,她拿過手機看了眼,微信上有個新的好友申請,備注是蔣司。
她選擇同意,蔣司發來消息。
蔣司:問念念要的你的微信號,早點睡。
應渺剛編輯好『你也早睡』時,陸則怿洗完澡裹着黑色絲綢睡袍上了床,她沒看陸則怿,專注看着手機,點了發送,然後就把手機鎖屏擱在了床頭櫃上,繼續看書。
手機又響了一聲,應渺以為蔣司還有事,拿過看了眼,是盧朵發來一張新開餐廳的消息。
盧朵:下次等你得閑去吃!看起來好好吃!
應渺唇角帶了點笑,回了個『好』。
陸則怿餘光注意着她,剛才上床時不小心浏覽到了她的手機屏幕,手機屏幕上方顯示是蔣司,他看着她回複完消息,擱下手機,消息過來,又不做停頓拿起手機然後嘴角帶着笑意打字回複,他阖了阖眸,神色冷淡。
應渺看書只看了一會就合上了書,關了床頭燈側躺了下去。
她有預感陸則怿今晚會做,所以早早躺下,早早結束她早早睡覺。
剛躺下不過一會,腰被兩條修長有力的手臂抱住,她被翻了過來,男人溫熱寬厚的身體覆了過來。
應渺閉着眼,不推拒,兩只手抓住了枕頭邊角。
陸則怿并沒做下一步,只是抱着她的腰,撐在她的身上。
久久沒動作,應渺掀眸看他,“做還是不做?”
陸則怿面容冷淡,眸比平常黑,他低下頭,應渺很快別開頭,說:“陸則怿,我說了,別接吻成嗎?”
陸則怿停在那,他看着應渺,看她烏黑的長發鋪散在枕頭上,不抗拒地躺在他身下,巴掌大的臉雪白美麗,神态分明該是柔弱無依缱绻多情的,可那雙清淩淩的杏眼平靜無波,對即将要發生的床事沒抱任何期待,那雙漂亮的眼睛在說這具身體只是在走流程做任務,無關任何感情。
他第一次問:“為什麽能接受我跟你做,卻不能接受我跟你接吻。”
應渺抿唇:“接吻很惡心。”
陸則怿:“是覺得跟我接吻惡心,其他男人呢?也會覺得惡心嗎?”
應渺沒答反問,“陸則怿,你為什麽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陸則怿眸冷着定定看着她雪白的臉脆弱的脖頸,“如果我堅持要接吻了?”
應渺也定定看他,看他眼裏的冷淡和堅定,她毫不猶豫,直接擡起手打了他一個巴掌。
陸則怿臉被打的偏向一邊,他面上沒任何憤怒情緒,冷淡又平靜,他說:“只是這樣嗎?”
然後伸手捏住應渺的下巴,他低下頭,低語:“一個巴掌一個吻,應渺,很值。”
應渺瞪着他,看他靠近,看他薄唇就快要碰到她的,她胃裏突然一陣翻湧,揪着枕頭的雙手猛然用力推開他,力道很大,陸則怿推到一邊,她側起身,趴在床頭不住地幹嘔。
陸則怿坐起身,他看着她附身趴在床頭,因為他執意要接吻在不斷幹嘔,面上冷意好似寒風過境。
她那麽厭惡他嗎?厭惡到讓她生理性反胃嗎?
他起了身,下了床,走去床尾鬥櫃拿了瓶水,然後赤腳走到床邊,走到不再幹嘔的應渺床這一側,他坐下,擰開礦泉水遞到應渺跟前。
臉上再次挨了一巴掌,臉上有了明顯的巴掌印,陸則怿面上始終平靜,沒有生氣,他阖眸,将水擱在她這側床頭櫃,起了身,“睡吧。”
這是第一次,兩人即将要做卻連開始都沒有就半途而廢。
室內的燈全部關了,窗簾不透光,任憑外面月光再怎麽揮灑光芒,也透不進來分毫,偌大的房間漆黑一片。
房間太安靜了,安靜到兩人的呼吸都被無限放大。
應渺側躺着,睜着雙無神空洞的杏眼躺了很久,她腦中很活躍,想到沒去世前的何睨,想到久遠到快要忘記的大山生活,想到蔣司,想到陸則怿,她睜着眼,身後的呼吸平靜而深遠,像是睡着了,但她不熟悉陸則怿的呼吸頻率,她不知道陸則怿是睡着還是跟她一樣失眠,她這一瞬間有點想說話,所以她開了口,極輕地聲,說:“陸則怿,我們可以離婚嗎?”
陸則怿在黑暗中睜開了眼,應渺的聲輕地像隔了十裏遠的一聲蟬鳴,細小的幾乎要聽不清,又像是擂鼓近在耳邊,重重地一下一下敲打他的耳膜。
他看着霧蒙蒙的天花板,心髒開始細密地疼。
他沒出聲,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應渺似乎只是夢中呓語,這一聲過後,再也沒有出聲。
房內重新恢複安靜。
陸則怿閉上了眼,卻一夜無眠。
作者有話說:
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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