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入骨
◎“渺渺春水。”◎
應渺跟陳士安約會回來在晚上八點, 到了家,她洗漱好穿着睡裙靠坐在沙發上回盧朵的微信。
朵朵:今天約會怎麽樣?
應渺:吃完飯一起去公園散步,散完步就回來了。
朵朵:你這戀愛談的是真的很平淡,跟你希望的完全吻合。不會最後決定就是他了吧, 渺渺, 我真的真的真的看不過去你這個有錢有才的大美女跟這麽一個普通男人度過一生, 而且聽你這兩次的約會總結, 感覺你跟陳士安不像是在約會,就像是普通朋友見見面吃吃飯, 完全沒幸福的氛圍啊。
應渺:對我來說, 平淡如水的穩定才是幸福,陳士安他性子平和,不出挑但也挑不出人品上的錯, 跟他一起生活, 是很平淡,但這是我想要的,你別擔心,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朵朵:好吧好吧, 我不勸你了, 你自己覺得是你想要的,那你就大膽走吧,反正即便最後男人不行, 姐妹還是會永遠在你身邊的!
應渺:[擁抱][擁抱]
結束跟盧朵的聊天後, 已經晚上十點, 應渺從沙發上起來, 往卧室走, 打算睡覺, 明天還要早起去工作室那邊。
躺進被子裏,應渺把手機擱在床頭櫃上,正準備關床頭燈,手機在櫃子上嗡嗡兩聲,她人在被子裏,手伸出來拿過手機看了眼。
有兩條消息,一條來自于陳士安的微信,一條來自于陌生手機號的短信。
陳士安:渺渺,朋友剛給了我兩張音樂劇的門票,你明天先去看嗎?
186xxxx6666:明天能見一面嗎?我是陸則怿。
應渺微信上回了陳士安一個【好】,對那條短信視而不見,把手機鎖屏擱在床頭櫃上,關了床頭燈,閉上眼準備入睡。
沒一會,又坐起來,拿過手機,屏幕光照亮了應渺的小臉,肌膚白潤,臉頰上有肉,粉潤清弾,狀态比跟陸則怿結婚後好的不要太多。
她面上沒什麽情緒,杏眸平靜,點開那條短信的手機號,将它拖進了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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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則怿洗過澡披着黑色睡袍靠坐在床頭,從工作郵箱反複切換到手機短信,這個動作從晚上十點重複到夜裏兩點,那條短信猶如泥牛入海毫無回信。
他面色平靜擱下手機,關了床頭燈,平躺了下來,閉上了眼。
快到淩晨五點才睡着,生物鐘六點叫醒他,他睜開眼,時間還早,室內光線不明,昏沉沉一片,他捏了下眉心,手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短信。
黑眸沉寂下來。
依舊沒有她的回複。
起床洗漱穿好襯衣西褲,陸則怿拎着西裝外套到了地下車庫,挑了一輛不常開的雷克薩斯,他給李勉發了條消息。
陸則怿:上午不去公司,會議行程往後推。
應渺住在熙和灣小區,離市中心很近,同樣,他的公寓也離她很近,直線距離不過十公裏,開車到熙和灣小區外面用時十五分鐘,天還沒亮徹底,太陽光霧蒙蒙地,陸則怿将車子開進小區裏面,門禁系統并沒阻攔,這裏面有他的房産。
陸則怿将車子停在應渺樓下,車子跟車牌都不是應渺眼熟,她即便下樓路過車子旁邊也認不出他。
七點半,單元樓的大門被推開,應渺穿一件翠綠色的真絲吊帶裙出來,露着纖細的兩條手臂和半截蔥白的小腿,她出來時兩只手正翻着包包,頭微微歪着用耳朵跟肩膀夾着手機在講電話,漂亮的臉蛋上帶着幾分剛睡醒的惺忪和冷清。
她路過車子,車窗本降了一點,她說話聲清楚傳進車內。
健康粉潤的上下唇瓣一碰,柔軟輕麗的嗓音在說:“中午幾點?十一點?可以,我在工作室等你,或者我開車去東岸大劇院門口等你。”
“看完劇再吃飯,中餐或者西餐都行,你定就可以。”
“好,不見不散。”
電話挂斷,應渺路過他的車子,往小區門口走去。
陸則怿靠着椅背,看應渺纖袅的背影,腦中不斷回放着她剛才的說話聲,在跟陳士安敲定約會時間地點內容。
三個月不見,她比李勉給他的照片上呈現的還要健康,在陸家清減地令人心疼的臉頰有了肉,肌膚細膩,白的發光,杏眸裏不再是灰蒙蒙地,就連及腰的長發都有了耀人光澤,整個人像是從陰沉腐爛的原始森林步入陽光明媚春和景明的理想國度,全身脫胎換骨似得明媚如水。
陸則怿開車不遠不近跟着應渺的車,七點半的早高峰不算恐怖,他跟她的車子之間隔着三輛轎車。
工作室在老小區裏面,沒有規整統一的門禁系統,大門時刻開着,陸則怿的車子在應渺進小區十分鐘後開了進去。
十點半,應渺出了工作室下了樓,她沒開車,步行到了小區門口,站在樹影陰涼處抱着雙臂等了一會,陳士安開了輛新買的大衆停在了應渺身邊,陳士安降下駕駛室的車窗,沖應渺笑起來,應渺回了個淡笑,繞過車前頭,坐上了副駕駛。
陸則怿坐在車內,長久地看着陳士安那輛車走遠,直到再沒了蹤影。
沒吃早餐的胃開始泛起輕微的痛,陸則怿面上沒什麽情緒,啓動車子,将車子開往東岸大劇院。
兩個小時的音樂劇結束,陳士安說訂好了附近一家西餐廳的位置,應渺跟他一同進了餐廳,兩人面對面坐着,陳士安今天穿一件藍色格子襯衣,戴了金屬邊眼鏡,給她遞來菜單,應渺接過,兩人指尖有一瞬間的碰觸。
陳士安收回手,看向坐在他對面的應渺,面上帶了笑,一開始跟她相親時,他以為應渺不會看上他,她長得很漂亮,漂亮到一眼會讓人生出距離感,那種距離感大的像是他一個普通人跟一個當紅明星相親一般。
因為抱着不會成功的想法,陳士安開門見山上來就跟應渺交代了自己的家庭條件,想着既然不會成功,幹脆也不要耽誤她的時間,誰知說完,應渺很平靜,并沒露出以前相親見過的漂亮女生會露出的不屑和鄙夷,她只是怔了下,然後笑笑說:“好,我知道了,我說下我的基本情況。”
陳士安知道她父母都不在了,知道她有過一段短暫的豪門婚姻,也知道她如今在創業,如果遭遇創業危機,她父母留給她的遺産可能全部揮霍一空,如果抛開以上三者,應渺的臉和性子在相親市場中絕對算是上上等。
陳士安自己挺清醒,他是真的喜歡應渺那張臉,兩人見的第一面,他就明确自己是個膚淺的顏控,外加上她性子平和,家裏背景簡單幹淨,除了有一段豪門婚姻外,旁的沒什麽缺點,父母雙亡,他可以做她的依靠,萬一創業失敗沒了錢,他可以養她,這幾年工作他存了不少錢,剛為了接送她方便花了十萬出頭買了輛代步車,餘下的幾十萬存款他都可以拿來養她。
“下午還有工作嗎?”陳士安問。
應渺跟侍者點了菜,把菜單遞回去,搖頭,“沒有,一會打算回家休息,這段時間在忙新品宣傳,睡的有點少。”
陳士安說:“好,一會我送你回家,剛好車上還有兩箱燕窩,是我同事推薦的,說很養顏安神,我想着你這段時間忙,就讓她幫忙買了兩箱。”
應渺笑笑說:“以後不用破費買這些。”
陳士安說:“你現在是我女朋友,給你買東西不算是破費,你只要用得好吃得好,那我就很開心了。”
應渺還是笑,沒再說話。
吃完飯,坐陳士安的車回小區,小區有門禁,陳士安的車子進不去,他便下了車,跟應渺并排進了小區。
“我下午沒事,把你送進去再出來。”陳士安說着,右手遲疑着不經意間碰了下應渺的手,停了片刻,他還是沒忍住,右手握上了應渺的左手。
他第一次牽這麽柔軟細膩的手,陳士安咳了聲,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應渺。
應渺沒什麽反應,也沒掙開,任由他握住,陳士安心起了點波瀾,以前只是吃吃飯散散步,從沒肢體接觸,所以他對于兩人的男女朋友關系完全沒任何實質感,眼下握着柔軟似軟緞的小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溫度,陳士安第一次覺得心安。
到了應渺居住的單元樓下,應渺側身看向陳士安,“我到了。”
“晚飯想吃什麽,我給你送過來。”陳士安有點不舍得松開才牽了一會的小手,他找着話說,“這樣你晚上就不用點外賣了。”
應渺:“不用麻煩了,我晚上約了朋友吃飯。”
“這樣啊。”陳士安沒旁的話說了,他跟她之間其實并沒多少共同話題,他依依不舍松開她的手,看向應渺的漂亮臉蛋,問:“可以抱一下嗎?”
應渺淡淡笑着,“可以。”
陳士安心裏頓時掀起巨大波浪,他上前一步,雙臂環住應渺的腰,出乎意料的細,盈盈一握也不足以形容她的腰,陳士安心潮湧動着,離得過于近,他還嗅到了應渺身上很淡的果香味香水,好聞到不想松開。
陳士安在她耳邊坦白道:“牽你手的時候心裏還有真實感,這麽抱你的時候,那種腳踩着浮雲随時會掉下來的感覺又上來了,渺渺,你這麽漂亮,會跟我在一起,真的時刻讓我覺得在做夢,我對你來說真的是太普通了。”
應渺拍了下陳士安的手臂,誠實道:“我喜歡普通的生活,好了,我要上去了。”
陳士安松開她,露齒笑着,摸了摸後脖頸,“我看着你上去。”
應渺朝他點頭,轉身刷臉開了門禁進了單元樓。
陳士安見她身影走過長廊拐進電梯間沒了蹤影,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轉身往小區外面走。
還沒走幾步,瞥見一輛銀灰色的雷克薩斯停在應渺單元樓下,車窗升着,看不清裏面有沒有坐人,陳士安多看了幾眼,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對車型的欣賞,一百多萬的車,他要再工作上十五年不吃不喝才買得起。
連着兩頓飯滴水未進,陸則怿的胃一陣陣地抽痛,車裏有陸奶奶放着的胃藥,讓他疼了吃一顆兩顆,他沒動,任憑胃痛着,不然腦中全都是應渺跟陳士安牽手擁抱說私密話的畫面,那些畫面剜心,胃痛要比剜心好過很多。
單元樓下已經沒了人,日光白晃晃照着,夏天已經深了,葳蕤深綠的綠植在日光照射下,恹恹地垂落着枝葉。
陸則怿摸過手機,編輯短信,試圖重新發一條見面的消息。
『我在你樓下,見一面,只用幾分鐘。』
文字編輯好,陸則怿點擊發送。
下一秒,消息框前面的紅色感嘆號顯示着應渺把他的新號也拉進了黑名單。
陸則怿丢下手機,胃痛似乎蔓延了全身,他脫力似得靠向椅背,緩緩閉上了眼。
這一陣胃痛徹底過去,陸則怿全身似水洗,白色襯衣後背跟額發全都濡濕,鼻梁上也挂着汗,薄唇是慘白色,他撈過手機,問李勉要了個郵箱賬號,他在收件人信息欄輸入應渺的郵箱號,把陳士安并沒坦白的一部分家庭背景資料上傳到郵箱,點了發送。
她不想見他那就不見了。
即便強行見一面又能怎麽樣,多看一眼也只是徒增想念。
陸則怿啓動車子,将車子緩緩駛離熙和灣小區大門。
大門的橫杆在車屁股後落下的那一瞬間。
陸則怿猛地踩下剎車。
他将額頭痛苦地撞向方向盤,長久沒擡頭,薄唇抿的生緊。
他還是想見她。
他只是很想她。
應渺一覺睡到下午五點,百合葉窗戶緊閉着,沒露出一點光線,屋內昏沉沉一片,她側躺着,半邊腦袋埋在薄被裏,手摸過手機看消息。
通知欄有盧朵的兩條消息,還有一條郵箱消息。
她先看了盧朵的消息,她發來了火鍋地址和加班結束時間,應渺回了消息過去,又點開郵箱,郵件來自于陌生賬戶,郵件主題寫着『陳士安』,她還困倦着,眼皮半撩起,深色的瞳仁不太聚焦,即便看到陳士安三個字,也提不起來多少興趣,她沒點開,猜到是誰發過來的,她定了個鬧鐘,把手機鎖屏,重新放回床頭櫃上。
隔天下午陳士安約她看電影,俊男美女飾演的愛情電影,電影過後,應渺跟陳士安去吃了空中餐廳的燭光晚餐,飯後已經快九點鐘,因為餐廳離熙和灣小區很近,陳士安步行送她回了小區。
陳士安注意到單元樓下依舊停着那輛雷克薩斯,像是一整夜都沒離開,估計是小區的人沒開走,才長久地停在這,他收回目光,沒再看,掌心離的小手過于柔軟,他沒辦法多關注別的事情。
到了單元樓近前,大門兩側亮着盞昏黃的路燈,光線不明亮,模糊的黑參雜着暈黃的光,樹影斑駁間,還起了點熱風。
陳士安低頭看向應渺,心裏起了點忐忑,他說:“想親你額頭。”接吻,他目前不太敢,怕應渺覺得他輕浮,覺得他人品不行,然後導致分手。
應渺大大方方點頭,淡笑着,“你親。”
陳士安正要低頭親她額頭,單元門內有人出來,陳士安本就緊張,下意識牽着應渺的手,把她帶向了單元門側邊的陰暗處。
身後是人高似的觀賞綠植,這裏又暗,小區裏散步遛狗的人不會看到,陳士安雙手握住應渺的肩膀,才敢低頭在應渺額頭上落下一吻。
他太緊張,只輕輕一吻,便後退了,咳了聲,朝應渺道:“好了,不早了,你上去吧。”
應渺笑笑說:“好。”
她轉身進單元門,陳士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繞過觀賞綠植,往外走,邊走邊忍不住摸了下嘴巴,面上挂上了滿足的笑。
手機在中控臺不停地震動,陸則怿好似沒聽見,面無表情看着陳士安帶着應渺進了陰暗處,片刻後,一臉滿足摸着嘴巴癡笑着往外走。
接吻了嗎?
電話停歇一會又開始震動起來,陸則怿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電話對面是陸奶奶,“阿怿,說好了今天回來吃飯的,怎麽都九點了還沒影子?你在公司加班還是有事耽誤了?”
陸則怿手摁了摁心髒處,覺得那裏開始鈍痛,他偏頭看着陳士安跟應渺剛才接吻的陰暗處,那裏有綠植遮擋,完全看不到裏面是怎麽樣一副畫面,他垂眸,眸底死灰般地沉寂,電話裏陸奶奶還在念叨他有事沒事,他說:“沒有事耽誤,奶奶,我現在回了。”
陸奶奶說:“沒事就好,你現在真的是讓我擔心的要死,你趕緊回來吧,媛媛也陪我一起等你的,我們倆都還沒吃飯。”
陸則怿将車子開出熙和灣,駛上大路,跟在百十輛紅色車尾燈身後,他眸底失焦,腦中瘋狂擠着一個念頭,他想應渺只屬于他自己,光是想到陳士安跟她接了吻,他腦仁就生疼,胸口也像是壓了千斤重的石頭,鈍鈍的痛,他此時此刻很想問旁的人一個問題,不管是誰,有人給他答案就好,于是,他開口問陸奶奶,聲是晦澀的低,“奶奶,我可以愛應渺嗎?”
陸奶奶那邊像是完全沒料到他會問這麽煽情的問題,所以頓了好久,見識過陸則怿為了應渺把他折磨地不成樣子,陸奶奶這次沒有在陸則怿清醒狀态下喊應渺死丫頭,也沒有一口否認說不可以,她像個尋常老太太一樣唠叨似得回答陸則怿的話,“阿怿,奶奶真的不管你跟誰結婚跟誰相愛了,奶奶只想要你好好的,你如果很喜歡她很愛她,那你就跟她複婚,奶奶再也不管她了。”
陸則怿卻只是重複問:“奶奶,我可以愛她嗎?”
陸奶奶:“愛就是愛,哪有什麽可不可以,除非你跟她有不能相愛的理由。阿怿,你怎麽了,我聽你情緒好像不太對,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你在開車嗎?胃病犯了的時候,你別開車,先停在路邊吃顆藥緩緩,別一不小心出了車禍……”
電話裏陸奶奶還在念叨,陸則怿眸底卻在失焦,車子跟着車流逐漸駛出擁堵路段,百十輛紅色車尾燈消失不見,陸則怿車子提了速,他想着陸奶奶的話,他跟應渺有不能相愛的理由,他折磨自己這麽多年始終不能把對應渺的愛意宣之于口的理由。
腦袋好似要爆炸,胸口也在泛疼,胃病似乎也在這時雪上加霜一陣陣地抽痛,陸則怿眼前黑一陣白一陣,他握着方向盤的手背忍出了青筋,逐漸模糊的視野裏出現了一輛高速駛來的跑車,車上坐着一個明顯酗酒狀态的公子哥,公子哥醉酒好像看不到紅燈亮起,直沖沖往前方高速行進,陸則怿直線行走必定相撞,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有向右打的趨勢,然而卻在下一秒,陸則怿收打方向盤的手,他面上浮着抹苦笑,直接提速,直行,然後下一秒,跑車跟陸則怿的車子相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極響地碰撞聲後,兩車齊齊翻了車。
圍觀這起車禍的其餘車主紛紛瞪大了雙眼,不懂得雷克薩斯的車主是吃了炸藥見不慣酒駕還違反交通規則的公子哥,非要撞一撞讓公子哥長個記性?還是純屬想找死直接開車跟跑車撞?
陸則怿的額頭撞到車窗玻璃,破了很大一個口子,駕駛室的車窗破裂,車玻璃紮進他的脖子側邊,兩處傷口血流地很快,電話裏陸奶奶聽見巨大的撞擊聲,吓了一跳,在電話裏大喊大叫,“阿怿!阿怿!你怎麽了?!你別吓奶奶,你是不是撞到別人的車了?阿怿!你怎麽不說話?!!”
血液從身體裏流走的感覺特別清晰,他眼皮變得沉重,輕輕往下阖眼,嘴角卻笑着,他面容不再冷峻,像是帶着解脫,他回答陸奶奶的話,聲因為失血過多開始變得又低又啞,“奶奶,我有點累,我想歇一歇了,別擔心,阿語會回來陪您養老的。”
力氣也随着血液快要消失殆盡,耳邊再起響起陸奶奶的聲音,還有交警救護車趕到的鳴笛聲,不過都離他很遠很遠,他緩緩閉上眼了,腦中最後一個畫面是跟十五歲的應渺第一次見面,她穿純白色棉布裙站在別墅一樓仰頭沖他露齒的笑,那麽天真那麽活潑那麽漂亮,讓他一眼心動,着迷多年。
可他不該愛她的。
這麽多年,他像個困獸一樣,壓抑自己,折磨自己,讓自己不要愛她,可從第一眼起他就違背了他的本能,他愛她。
愛意不能說出口,恨意也不能消,陸則怿想,如果陷入死亡,永遠都不會再有這種對立的情緒常年如一日地拉扯着他。
作者有話說:
#胃病夫婦#
#自殺夫婦#
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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