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入骨

◎“渺渺春水。”◎

陸則怿出血過多, 外傷嚴重內傷不知重度昏迷被救護車送進了急救室,陸奶奶聽聞消息時,人直接在原地暈了過去,姜媛也吓得臉色慘白。

陸奶奶醒過來後, 崩潰着大喊大叫讓姜媛開車帶她去醫院, 陸家的宅子半夜三更都是陸奶奶崩潰欲絕的嗓音。

匆忙趕到醫院, 陸則怿還在急救室被急救, 手術室亮着的燈光像是昭示着陸則怿的生命命懸一線,陸奶奶伏在姜媛身上大哭, 一邊等候的警察上前道:“請問你們是陸則怿陸先生的家屬嗎?”

陸奶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是姜媛答的話,她臉色還慘白着,她還想象不到如果陸則怿因為車禍死亡, 那她在陸奶奶跟前伏低做小這麽多年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 她還沒得到陸則怿一絲絲垂憐和愛意,他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她抿唇道:“是,請問這場車禍是怎麽回事?阿怿哥開車向來穩重。”

警察道:“起因是一個車主酒駕闖紅燈, 陸先生是正常行駛, 責任全在酒駕車主,但是有一點,我覺得還是要通知下他的家人。”

姜媛看向手術室讷讷道:“你說。”

警察:“本來陸先生是能避開跟跑車相撞的, 監控裏顯示他已經有打方向盤規避的趨勢了, 但是下一秒他沒有避開, 依舊選擇直行, 才導致了這場車禍。”

姜媛睜大眼, 不可置信, 緊緊盯着警察的眼,說:“你是說阿怿哥是故意跟跑車相撞?不可能!這根本就是求死!”

警察面上無奈,“如果你們不信,我可以把監控視頻給你們,我的本意是希望如果陸先生醒來,你們可以關注下他的心理健康問題。”

陸奶奶從姜媛身上起來,她擦了擦眼淚,沖警察道:“謝謝你們了,事情我們知道了,監控視頻麻煩你們給我們一下,謝謝。”

警察遞過來一枚內存卡,“沒事,工作職責所在,後續事宜要等陸先生醒來再說。”

陸奶奶接過內存卡,走去急救室外的塑料長椅上坐下,她低頭看着手心裏小小地內存卡,老眼再次模糊起來,她想起車禍前還通着的電話,阿怿反常地問他可以愛應渺嗎?她在這一刻開始真的後悔起來以前對應渺的種種,如果不是她,阿怿跟應渺的婚姻還在,阿怿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折磨自己到這種程度!阿怿啊阿怿,為了一個女人,真的值得你這麽做嗎?連親生奶奶親生妹妹都可以不管不顧丢在腦後直接求死嗎?

應渺跟陳士安分別上了樓睡到半夜兩點,手機被盧朵打爆,嗡嗡聲在靜寂的夜裏分外明顯,她被吵醒,室內黑暗一片,她睡眼迷糊着閉着,伸出手摸索着摸到手機,摁了接聽鍵擱在枕頭上,“誰?”

“渺渺!”盧朵的聲音在夜晚聽起來格外焦急,她喊道:“你快起來!別睡了!”

應渺不明所以,人還不太清醒,眼閉着,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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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朵急道:“陸則怿出車禍被送進了急救室,傷勢過重,現在人還沒出來!”

應渺在黑暗裏睜開了眼,她恍然了一秒,腦子裏并沒想什麽,随後她閉上眼,輕聲道:“朵朵,我跟他離婚了,而且他有家人。”

盧朵那邊沉默片刻,說:“我給你發個視頻,你一會看看,渺渺,我不是要勸和或者勸你去看看陸則怿什麽的,這是陸則怿家人發給我的,求我發給你,你自己看完再做決定吧。”

電話挂斷,應渺睜開眼看着天花板,屋內太黑了,天花板都看不太清。

手機在枕頭上震動一聲,盧朵的視頻傳了過來。

應渺猶豫了十幾秒鐘,才撐坐起身,往腰後墊了一個枕頭,靠坐着床頭點開盧朵的對話框。

是車禍的現場視頻。

路段是她所熟悉的,來回工作室都要經過的路段,視頻上陸則怿分明已經要調轉方向盤躲避了,卻不知道為什麽,在最後一刻,他選擇跟那輛跑車相撞。

兩輛車子都翻了過去,視頻裏還能看見陸則怿滿臉滿脖子流血的恐怖畫面,他面上并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反倒帶着很輕的笑,應渺很熟悉那抹笑,跟她在酒店咬舌自盡求解脫的笑一模一樣,好似對一件難以擺脫的事終于有了解決的辦法,那就是死亡。

應渺怔忪了好一會,視頻中陸則怿的車子她記起來了,是這兩天一直停在她單元樓下的雷克薩斯,她當時以為是小區其他居民的,沒想到是他的。

視頻上有時間顯示,所以一切都能推斷得通。

陸則怿在她小區樓下看了她兩天,這場車禍發生前他還目睹了她跟陳士安的親吻。

應渺想不明白陸則怿在想什麽,她不知道陸則怿離婚後還開車到她樓下看她是為了什麽,也不覺得陸則怿是看了她跟陳士安的親近才想不開撞車自殺,他厭惡她,這麽多年,她一直清楚知道。

盧朵發來消息。

『渺渺,陸則怿應該是剛從你家離開吧,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應渺垂着眸打字:

『沒有,我們沒有見過面,他的車子只是停在我樓下,在你發過來視頻前,我不知道那是他的車。』

朵朵:你跟陳士安是不是在他車子旁邊做什麽親近的事了?

應渺:朵朵,陸則怿不喜歡我,不會因為我跟陳士安做了什麽被刺激到要去做傻事。

朵朵:好吧,不過陸則怿還在搶救中,能不能醒還另說,如果真的死了,那真的太可惜了,他年輕有為品性又不壞,诶,希望他好好的吧。

應渺出神了一會,盧朵又發來消息。

朵朵:不對渺渺,我覺得你的認知有錯誤,我覺得陸則怿喜歡你,不然他不會離婚後還要開車到你樓下只為了看看你。

應渺抿唇,打了一行字過去。

『朵朵,跟他相處這麽多年,我清楚明白,他有多讨厭我。』

朵朵:啊?好吧,不說這個,你明天要不要去看看陸則怿,你自己一個人要是不想去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

應渺雙目無神看了會手機屏幕,才回盧朵的這條消息。

『我明天還有工作要忙,新品宣傳的圖還沒确定下來,這段時間有的忙,就不過去了。』

盧朵沒勉強她,回了一句【晚安】,結束了聊天。

陸則怿傷勢過重,急救室的燈亮了大半夜,終于熄滅,陸奶奶快一夜沒合眼,神情憔悴着,急救室的門這時被推開,陸則怿臉色蒼白,身上插着各種管子被送進重症監護室,陸奶奶一見到陸則怿這模樣,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他怎麽就成如今這副病恹恹的模樣,護士隔開她,姜媛抱住陸奶奶,看向後跟出來的醫生,“醫生,他怎麽樣了?”

醫生:“失血過多導致休克,肋骨斷了一根,肺部胃部重創,出血嚴重,腦中有淤血,險些壓迫神經,不過眼下已經沒什麽大礙,但還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兩天,兩天後病人一切指标正常的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陸奶奶淚眼模糊,道謝,“謝謝你醫生,真的謝謝你!”

醫生:“職責所在。”

重症監護室不讓進,姜媛跟陸奶奶只能隔着玻璃看向身上插着管子和儀器的陸則怿。

姜媛手心裏都是冷汗,她摸着玻璃,劫後餘生般地抿唇,幸好,陸則怿你沒事,我還沒有得到你的一個擁抱,你不能就這麽死了。

陸奶奶抹了抹眼淚,她滿頭銀絲不再是精致地盤起,反倒淩亂着,她也不管,摸到手機隔着玻璃拍了張陸則怿躺在重症監護室裏的照片發給陸則語。

她打了一行字,按了發送。

在照片和消息發過去後的半分鐘內,陸奶奶接到了八年來第一個陸則語主動打過來的越洋電話。

陸則語那邊背景音震耳欲聾,不一會嘈雜的背景音沒了,陸則語焦急地問:“我哥怎麽了!他身上插那麽多管子怎麽一回事啊!”

陸奶奶控制不住地掉眼淚,她心裏都是後怕,她聲音顫抖着,害怕着,喊:“阿語,阿怿他要自殺啊,他開車跟別的車子撞,阿語,你回來看看你哥哥吧,奶奶真的害怕他這次好了後再輕生,阿語你回來吧,奶奶不知道該怎麽勸他,真的不知道。”

陸則語那邊沉默下來,她問:“又是因為應渺?”

陸奶奶哭的痛不欲生,“是,奶奶不知道他那麽愛應渺,早知道如此,奶奶就不逼他們離婚了,奶奶就對應渺好好的了。”

“這根本就不是離婚的事!”陸則語那邊罵了句粗口,忍不住發飙道:“我哥就是自作自受!那麽多漂亮女生不愛,偏偏要去愛那個女人的女兒!他活該!這麽多年,他因為應渺折磨自己還不夠,偏要跟她結婚,明明一開始不得到,一切都可以忍受,他非要得到一次又因為不能愛逼自己放手,他完全就是自食惡果!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不會好過,死了一了百了!”

電話就此挂斷,陸奶奶茫然着痛苦着喊了好幾聲阿語,回應的卻只是“嘟嘟嘟”的盲音。

陸奶奶覺得眼前開始眩暈,手機都拿不穩,掉落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她人也無力往地上倒,姜媛聽見一聲重物落地上,才把目光從重症監護室的陸則怿身上移開,瞥見陸奶奶人暈倒在地上,身形佝偻,她驚道:“奶奶!醫生!有沒有醫生!”

陸則怿因為車禍昏迷不醒,陸奶奶暈倒中風,陸家亂作一團,在外省度假的陸志軍連夜趕回來管理公司,陸家的家事都是姜媛做主,陸則語電話裏絕情絕意放了狠話,第二天淩晨就回國到了醫院,陸奶奶醒過來又體力不支睡了過去,陸志軍過來呆了一下午才回去,重症監護室外只有姜媛一個人神色恍然又凄楚地站着。

她聽見腳步聲,扭頭看過去,就見陸則語面無表情走了過來。

陸則語穿一件短吊帶淺色喇叭褲,外面又套了一件極長的棒球服,标準的美式穿搭,長指直順垂在胸前,沒有劉海,鵝蛋臉大眼睛翹挺鼻唇是肉嘟嘟的,過于濃顏的一張美人臉,跟陸則怿不太相似的一張臉,姜媛知道,陸則語跟郁臻很像很像,起碼有九分,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性子截然不同,郁臻柔婉浪漫,陸則語性子風風火火嬌豔明麗。

姜媛張了張幹澀的唇,說:“阿語你回來了。”

陸則語瞥她一眼,沒答她的話,徑直走到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外,她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身上被各種管子儀器插着的陸則怿,她抿了唇,面上冷感太重,她自言自語道:“你為什麽就不能放過你自己,非喜歡她不可嗎?”

姜媛在身後啞口無言,她知道陸則語說的是什麽,也知道陸則怿被什麽緊緊困住,她垂下眸,掩下某種情緒,她問陸則語,“阿語,你行李在哪?我讓家裏的阿姨幫你送回去。”

陸則語沒扭頭,說:“不用,我住酒店。”

姜媛:“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住酒店怎麽能行?而且酒店哪有家裏舒服?”

陸則語扯了一下嘴角,“回去讓我更不舒服,沒有比那個家再讓我惡心的了。”

姜媛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她跟所有人都能相處的很好,即便只是表面,可陸則語的性子直來直往,從不會跟人拐彎抹角,跟她認識那天起,姜媛就被陸則語下過幾次面子,毫不留情那種。

陸則語也不想跟她多說,她靜靜地站着,臉上除了恨鐵不成鋼外,還有對陸則怿的心疼。

自從郁臻走後,她所認的親人只有陸則怿一個人,即便她總是因為應渺的事對他惡語相加,可她只有他這個哥哥了。

隔天應渺在工作室跟林靈和美工同事确定好宣傳用的圖,林靈去樓下拿點的咖啡外賣,應渺靠坐在沙發上翻看電腦上選好的宣傳圖,鼠标無意間點到郵箱,她頓了頓,還是輸入自己的賬號登錄進去,前天陸則怿用陌生賬號發來的郵件還是未讀狀态。

她鼠标挪到郵件主題上,單擊。

資料是陳士安的家庭資料,并不多,只是應渺全然不知道的那部分。

陳士安有個哥哥有個弟弟,哥哥已婚已育,弟弟還在讀書,這些都是陳士安坦白給她的,但是陳士安并沒說,已婚的哥哥已經養育了三個女孩,目前他哥哥的妻子還在孕中,資料上說陳士安的媽媽很強勢,又重男輕女,但凡嫁進陳家的媳婦必須要生兒子,生不出來便逼着一直生,陳士安哥哥也不是媽寶男和沒主見的男人,但被母親死纏爛打上吊哭鬧,弄得心煩便妥協了一直勸老婆繼續生。

有這麽一個婆婆,應渺如果嫁進陳家,也一定會被逼迫生兒子,如果生不出來,鬧到最後,說不定還是離婚收場。

應渺關掉郵箱,合上電腦,靠向沙發靠背,抱着抱枕出神。

她不知道陸則怿怎麽會想要調查陳士安,還把資料發給她,如果她不幸福,陸則怿反倒應該會喜聞樂見才對。

陸則怿在第三天清醒過來,轉入了普通病房,陸奶奶趴在他身上大哭,陸則怿擡手拍了拍陸奶奶的後背,冷峻的面容上帶着幾分頹然和憔悴。

陸則語抱着手臂,站在最末尾,她冷冷看着陸則怿,一言不發。

陸則怿看向她,開了口,“怎麽回來了?”

陸則語:“怕你死了沒人給你哭喪。”

陸奶奶想訓斥她別說不吉利的話,可又怕陸則語被訓斥,一氣之下買了票又飛了國外,七年八年不回來,她坐一邊抹着眼淚,沒說話。

陸則怿看着陸則語眸底的嗤笑,阖上了雙眸,輕聲道:“你能這麽替我着想,我倒要謝謝你了,阿語。”

陸則語抿了唇,渾身冒着火氣,她憋不住,壓低聲道:“這麽多年,你真是一點都沒長進,以前為了應渺用滴蠟燙手心美工刀紮手背,現在一如既往,為了一個應渺,把自己弄到胃出血,開車跟別人撞,陸則怿,你以為你做這些,媽媽就會原諒你嗎?永遠不會,從你喜歡應渺的那一刻起,媽媽就永遠不會待見你!”

陸奶奶聽得雲裏霧裏,她只是覺得陸則語說的那些自殘行為離陸則怿遙不可及,她茫然着,看了看陸則怿,又看了眼陸則語,剛想問,陸則怿平淡出聲,“不想住宅子裏,就住我公寓那邊,酒店的行李我已經讓李勉過去拿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陸則語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陸奶奶正要問,陸則怿閉上眼,神色疲倦道:“奶奶我累了,睡一會。”陸奶奶忙道:“好好好,你好好睡,奶奶不吵你。”

陸則語回了陸則怿的公寓,李勉正在從電梯裏搬運陸則語的行李,整整六個巨大無比的行李箱,他一個人搬着,西裝成了累贅,脫下丢在一邊,只穿襯衣,肩扛着一個,手拎着一個,兩個兩個地運進了陸則怿的公寓。

陸則語靠着寬敞的玄關牆,抱臂冷眼看着李勉進進出出。

李勉抹着頭上薄汗,覺得這位大小姐的眼神很不友善,他搬完六個行李箱,站在陸則語身邊,畢恭畢敬地道:“陸小姐,行李已經搬完了,陸總說房間您随便選,車子還沒提,明早提了給您送過來。”

陸則語冷冷開口,“你是我哥的助理?”

李勉道:“是。”

陸則語重哼一聲,“我哥沒把你開除你真的該慶幸!”

李勉不知道哪裏撞到這位大小姐的槍口,他謹慎着答話,“不知道是哪裏做的不滿意,陸小姐請直說。”

陸則語眯眼:“我哥天天日理萬機,你讓他自己開車?即便你這個助理并不擔任開車的職能,但是你不能給他找個司機嗎?讓他一個剛離婚的戀愛腦精神不穩定着天天開車上下班,你覺得安全嗎?”

“……”李勉抹抹冷汗,“是我考慮不周,陸小姐,我這就去給陸總招聘一個司機。”

陸則語懶得再搭理他,扭頭往公寓走,“我不要跑車,空間大的轎車就行,顏色不要白色,其餘的你自己看着選。”

李勉:“是。”

陸則語進了公寓,選了一間寬敞的卧室,将行李推進去,就出了卧室,她在公寓轉了一圈,臉上都是嫌棄,她哥是沒了應渺就過起了性冷淡的日子是吧,這房子還能再冷一點,她陸則語倒立洗頭。

主卧是陸則怿的房間,陸則語沒進。

書房門沒關,半敞着,陸則語毫不避嫌走了進去,依舊冷冰冰的裝修質感,書櫃都是銀白色的,上面堆的書都是女人高-潮到一半看一眼都能瞬間蔫了的知識書,四方書桌上擺了一臺臺式電腦,一臺筆記本,筆記本合着,下面壓了幾份A4紙文件,最上面沒有寫項目也沒有寫标題,陸則語抽出來看了幾眼,嘴角冷冷扯了下。

她哥戀愛腦完全沒救了,調查應渺高三和大學四年的學習經歷是想幹嘛?跟人家求複婚?

陸則語看着心煩,直接将那幾張紙丢進攪碎機裏,看着紙張被嚼碎成碎片才舒心。

陸則怿在醫院住了一個月,陸奶奶本想天天陪床,但她中風後身體不太好,一天坐不了太久就要卧床休息,陸則怿讓她回去休息,陸奶奶體力不支沒法強求,本要留下姜媛當個護工照顧他,陸則怿直接讓李勉找了個男護工來,陸奶奶只好作罷。

這一個月,陸則語就來醫院看過陸則怿三次,來了也只是言語挖苦譏諷幾句,陸奶奶有時候聽着陸則語的挖苦聲,恨不得她別再來醫院,那些話難聽的要死,她自己都覺得她這個寶貝孫女在國外混了幾年後說話越來越髒了,但又不舍得說重話訓斥,只能在陸則語過來時,她借口出門散步,躲開兄妹交鋒的時刻。

陸則怿通常是不搭理陸則語的言語譏諷,她說再難聽,他順嘴應一句,不痛不癢,陸則語見沒氣到他,也不急不躁,只是在臨走之時,總要多嘴說一句應渺的事,通常都是從李勉那率先逼問出來的。

譬如今天,陸則語言語挖苦完陸則怿,上下抛着保時捷的車鑰匙,往外走,邊走邊懶洋洋道一句,“聽說應渺跟那什麽陳士安分手後如今又交了個男朋友,還是個藝術家,長得人模狗樣,如今兩人正如膠似漆呢,可憐了,我的好哥哥,你這個前夫又沒戲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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