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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跟在四人身後,摸到了教師辦公室門口,打算蹲牆角,以便能将第一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
苗健因為是和蘇慶一道上的樓,這會兒見他竟然鬧了這麽一出,心下難免有些不喜歡。本來他一個鄉下來的窮學生,能被贊助到市一中讀書不知道是家裏哪輩子燒了高香。原本他還指望着趁此機會能在這地方交上兩個有權勢的朋友,也好跟着過過有錢人的瘾,以後要是有多事的,揪着自己和蘇慶一道上樓的事說事,他真是滿身是嘴都解釋不清。
新的開始
蘇慶的目的很簡單,而且,他本身也不想多事,只想着能把蘇白順利帶回去就好。
“我能了解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麽?”任明宇當了十幾年的老師,派頭還是有一些的。
“老師,我也不廢話,今天所以找到這裏來,就是想把我兒子帶回家去。”本着不廢話的原則,蘇白張口就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再說,早一點把事情辦完,他還能趕着下午的車在天黑前趕回家。
任明宇擡手揉了揉額角,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蘇白是學校今年特招進來的學生之一吧?能來市一中讀書,還是學費雜費食宿費全免,這是一般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吧?就是家裏再困難,又有幾個家長能夠放得下這樣的誘惑,忍心讓自己的孩子繼續窩在窮山溝溝裏的?又不是腦袋被門弓子給抽壞了。
“原因呢?”
“我們家裏窮,蘇白上面還有個腦癱的哥哥,家裏還指着他去找個活計來貼補家用呢,哪有時間讀什麽書。”蘇慶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誠懇,“老師,你看,這人我能帶走了麽?”
任明宇仿佛聽到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微微張開嘴巴,視線不自覺的在蘇慶身上來回打了幾個轉兒,“這個,好像不行。不說蘇白現在還處在九年義務教育的範疇內,就是是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你想讓他去打工賺錢,又有哪家敢收他?”雇傭童工什麽的,得有多大的膽子才敢頂風作案?
“呵呵,我已經替他找好了地方。”說到這裏,蘇慶臉上帶上了點自豪的笑模樣,“就在我們隔壁村的一間鋪子裏,讓孩子從小就學門手藝,将來不期待他有大出息,能不愁吃穿,能方便照顧他哥,幫襯着些家裏我就知足了。”
任明宇臉上的表情越發詭異起來,也是從農村考學出來的他,哪會不明白蘇慶腦子裏那點陳舊的彎彎繞?
“蘇白爸爸,你就沒想過,蘇白如果讀了書,将來能夠在大城市裏找到份體面的工作,不比在家務農開個小作坊強?再說,這孩子現在還是拿了贊助在讀書,根本就不用你們家裏花一分錢,要是他期末成績考得好,反倒還能給家裏賺錢呢!”
“啥?”天上真會有那麽好的事情掉下來?蘇慶可不相信,“我就是個山裏長大的農民,不懂你們先生說的那些彎彎繞,我就知道,想要過好的生活,舊的靠自己的一雙手。我讓蘇白去學個本事,也是為了他好。老師,你就讓我們走吧。”
“你這人,怎麽……”怎麽這麽不明事理呢?任明宇話還沒說完,就被秦牧攔了下來。
“你覺得,蘇白去你說的地方工作,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開始可能會難一些,以後學成了手藝,總有個千把塊吧。”蘇慶一家子本來收入就不高,一個月能掙上千把塊錢的,在他看來那都是十分厲害的人物了。
“那我一個月就給你一千塊,買下蘇白的時間。而且,只要他一天還在讀書,我這一個月一千塊錢就不會少給了你。這個買賣,你不吃虧吧?”在商言商,況且,蘇慶話裏的意思他聽明白了。合着,蘇白這孩子就是家裏的勞碌命,從小就要背負着他那個腦癱的哥哥不說,現在又要讓他把那一大家子老老小小都背在背上了麽?
有錢拿,蘇慶自然是高興的,千把塊錢在他家裏,都能把被火燒了的房子簡單翻修了一下了。可秦牧對他來講畢竟是個外人,再說,蘇白還是放在他自己身邊比較保險些。所以,對于秦牧那誘人的條件,蘇慶還是咬着牙拒絕了。
“嫌少?還是覺得我這是在給你開空頭支票?”盯着蘇慶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的秦牧,自然沒有錯過對方眼裏一閃而過的精光。果然是個為了錢和另外一個兒子,蘇白就變成了那個可以被随意犧牲的人了麽?“如果你怕我說話不算數,等一下我可以一次性的把三萬六千塊四舍五入湊個整,一次性支付給你四萬塊,三年的分量。條件就是,蘇白讀書的這三年,你不能來打擾他。可以做到麽?”
四萬塊!蘇慶瞪大眼睛,他可是一輩子都沒拿在手裏過的巨額財富!
但是,這份激情來得快,去的也快。難得蘇慶沒腦袋一熱,就被這四萬塊錢沖昏了頭腦。這個男人一下子為了個孩子拿出那麽大一筆簽,到底是吃錯藥了,還是太有錢被錢把腦子給燒壞了?還是,這個男人想要用錢把蘇白買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他蘇慶現在雖然手頭緊的厲害,卻也不會真的為了錢,就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裏推。
“我不會要你的錢,我只要把蘇白帶回去。”咬了咬牙,蘇慶還是把馬上到手的誘惑推了出去。
“那你想要什麽?不要錢,剛才你眼睛那麽亮做什麽?”秦牧嗤笑一聲,毫不猶豫的從身上掏出錢包來,點點裏面大概有四千塊的現金,一股腦的全塞在蘇慶手裏,“這是定金,剩下的,一會兒我找個銀行提出來給你。”
秦牧這錢給的夠爽快,也看得任明宇心下一驚。四萬塊錢,在他這個月收入四位數的老師這裏,也是一筆不小的數額,這個從一開始就把蘇白護在身後的男人,竟然眼皮都沒眨一下,就允諾要拿出來,可見其財力一斑。但是,任明宇心底同樣有個疑惑,用四萬塊錢,去買斷一個孩子三年的時光,就為了能讓他在學校裏讀書,這樣的事情,曉是他一直在教育一線工作,也是他從前聞所未聞的。而且,另外一件事也讓任明宇覺得困惑,這三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任明宇又看了看蘇白,後者這時候正忙着從蘇慶手裏把錢拿出來,打算還給秦牧,“秦大哥,這錢我們不能拿!我已經欠你太多了,再加上這些錢,我怕我這輩子永遠也還不完欠你的情了。”
“那就不用還,就當我是在日行一善好了。”在秦牧的觀念裏,凡事能夠用錢來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事兒,“如果你覺得心裏過意不去,就努力把成績搞上來,那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蘇慶被兒子抓着手動彈不得,這時候才想到仔細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已經快個把月麽見到的孩子。不但換了嶄新幹淨的衣服,還剪了頭發,整個人氣色也比離開家時不知好了多少。一看就知道最近日子過得不錯,至少比在家時要強。
蘇慶心裏一陣難受,家裏老的老病的病,全指着他和妻子兩個人忙前忙後的張羅着,近裏又出了走水的糟心事,連個能搭把手的人都沒有,為什麽這破孩子就能過的滋滋潤潤的?蘇慶心裏一陣惱火。
“這位先生,你覺得我蘇慶就是個賣兒子的人麽!蘇白,跟我回家去。”說着,蘇慶又去拉蘇白的手,那手勁大的機會要把蘇白的骨頭捏碎一般。
“你是覺得我錢給少了麽?”秦牧的視線落在蘇慶身上,恨不得把他直接上去扇他一巴掌,看能不能把這個男人打醒,“還有,四萬塊的現金跟一個回去了也做不了什麽事的相比,哪個更實惠,我想你不會不懂。”
“我家現在需要的是勞動力。”蘇慶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瞪着秦牧,他就弄不明白了,這個男人到底是圖什麽,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的跑來攙和他家的家事?“還有,我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誰知道你現在出了錢,是不是要把我們蘇白弄去賣了!你們這幫子城裏人,沒幾個有好良心的。”
“蘇白爸爸,話不能這麽說。”蘇慶這話說的就有點過分了,幾乎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也讓一旁站着的任明宇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虧着這時候辦公室裏沒有其他老師在,不然他這個班主任,豈不是跟着丢臉丢到了爪哇國去?
“那要怎麽說?”蘇慶不自覺的就把他平日裏狠戾的一面露了出來,好像他現在面對的不是兩個普通人,而是兩個跟他有仇的仇家一樣。
“你是覺得,我前給少了麽?”秦牧伸手攔住了要說話的任明宇,又把自己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如果你覺得我錢給少了,你可以自己開個數。但我要的條件,就不是單純的買斷到一個時間節點,而是要求你從拿到錢以後,永遠都不要主動來打擾蘇白的生活。”
秦牧這話說的有些決絕,而且是直接越過了蘇白在和蘇慶談判,他能賭的,只有蘇白對于知識的渴望,以及蘇家人一次次的讓他徹底寒了的心。
果然,秦牧話一出口,對面兩父子齊齊的變了臉色。
蘇白看着爸爸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呆愣,慢慢轉變成思索的模樣,最後則是将視線放在自己身上來回打量。蘇白感覺自己的心髒就像是坐了過山車一樣,明明知道車子行駛到了制高點以後,就會迎來一個大坡道,卻完全無法控制車子,讓他不要那麽快的一直加速滑下去。
新的開始
秦牧看着有戲,就直接打電話讓秘書過來,草拟了一份合同,又去銀行取了十萬塊的現金放在蘇慶手上,“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把這份合同簽了,這些錢就都是你的。”
這時候,蘇慶抓着蘇白的那只手,已經明顯放松了力道,甚至連最開始一直堅定的意志都有些動搖了。
蘇白臉上的血色也随着蘇慶的表情,慢慢退去,直至慘白的一片。
今天的狀況,是他這輩子從來沒敢想象過的。
呵呵,還真可笑,難道自己在爸爸眼裏,就只值桌子上的那一沓十萬塊錢麽?他們的親情,他們身上所流淌的,共同的血脈,都要被放置在何處?
等待的時間看似無比漫長,實際上只僅僅過了半個小時而已。任明宇在秦牧的秘書到來時已經看不下去,極為自覺的退出了辦公室,再說,教室裏還有幾十號皮孩子等着他去點名發書呢,可沒那麽多時間耗在這裏。
至于秦牧,任明宇在看到他秘書進門的時候,一下子就認出了那人,不就是之前和校領導談贊助貧困生來一中讀書的人麽?再聯想到蘇白檔案上的資料,任明宇此時可是一點都不替那個孩子擔心了。那麽有錢的秦牧,總不會對蘇白父子做出十分過分的事情吧?甚至,任明宇在踏出辦公室的一瞬間,都腦補到了屋裏那幾個人之間,肯定不只是幾個錢的問題那麽簡單。
蘇慶的視線,在錢和蘇白之間猶疑了半天,最終還是把那十萬塊錢拿在手裏。至于秦牧讓秘書拟定的文件,請恕他文化程度有限,那麽高深的東西,他看不懂,所以,也就無所謂是不是要簽字了吧?再說,蘇白怎麽說也是他兒子,将來自己真有了躲不過去的坎,他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死不成?
一直盯着蘇慶的秦牧,當然看得出蘇慶心裏的小九九,也明白,太遙遠的東西,他根本就是鞭長莫及,但是眼下,“如果你不簽名按手印,那些錢,你根本就拿不出這間屋子。”
“只要我還是蘇白的爸爸,這個字我簽不簽又有什麽區別呢?”蘇慶說話的時候,已經把那捆錢放在他随身帶着的布口袋裏,“蘇白,既然這位秦先生要讓你留下來讀書,那你就在這裏好好讀書,假期的時候,記得回家幫我跟你媽幹農活。聽到了麽?”
“蘇慶,如果你繼續這麽過分的話,我保證,你不但手裏的錢拿不出這裏,甚至還會名譽掃地。”早就料到了蘇慶會有這番動作的秦牧涼涼的開了口,甚至威脅感十足的揚了揚手上的手機,“或者,我把警察叫來?”
蘇慶的眼神一下子變的惡毒起來,仿佛抓愁人一樣抓過桌子上的中性筆,歪歪扭扭的把自己的大名簽在落款處,“可以了?”
“手印。”秦牧毫不客氣的指出他少做了的部分,“我這人做事一向都很認真。”
“算你狠。”蘇慶咬着牙,把裝了錢的布口袋狠狠砸在桌面上,手指蘸了印泥重重的的在自己名字上壓了手印,“行了吧?”
“當然,不過在你離開前,我想最後告誡你一次——你自己做過的承諾,不要忘記了。”
“哼。”蘇慶在鼻子裏氣哼哼的噴出一個單音後,就怒氣沖沖的離開了。
蘇白看着爸爸決絕的背影,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軟,整個人朝地面滑去,仿佛這個世界上所有支撐着他的堅持和信仰都随着那個背影一起消失了一樣。他的家,他的依靠,他生命中曾經最為重要的港灣,就那麽沒有了?那他們為什麽要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難道僅僅就是為了今天……
蘇白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他從一粒小小的精子,漸漸變成一個小小的生命體,每天過着醒了睡,睡了醒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即使是躺在媽媽的肚子裏,也能夠依靠本能聽懂一些外面的談話。蘇白感覺自己好幸福,他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每個清晨都能在媽媽的愛撫中醒來,又同樣在她的愛撫和輕柔的搖籃曲中進入夢鄉。害的他都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見見他的媽媽了。
蘇白迎接到他人生第一縷陽光的日子來的十分突然,好像他還什麽都沒準備好,就被一股巨大的推力壓出了媽媽的肚子。外面的日子是那樣美好,有媽媽溫暖的懷抱,甘甜的乳汁,還有無數新奇的東西在朝他招手。蘇白幸福的笑着,努力伸出自己還軟綿綿的小手,想要抓住點什麽。
日子一天天過去,當小豆丁長大成為一個能夠在地上四處跑跳的孩子。也是在那是,蘇白才漸漸發現,原來這個家裏并不是只有他一個孩子,而他的爸爸媽媽的視線真的很少集中在自己身上,反倒是那個一直卧床的哥哥,才是他們重點關注的的對象。蘇白不是沒鬧過,也不是沒争取過,可是爸爸卻告訴他,哥哥生着病,小蘇白要學會讓着哥哥,照顧哥哥。
小孩子都是單純的,別人告訴他什麽,他就會信以為真。
于是,蘇白開始學着爸爸媽媽的樣子,和奶奶一塊兒照顧蘇睿,也為家裏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奶奶經常拍着她的頭笑着說,小蘇白是她見過最懂事的小孩子。
為了這句誇獎,小蘇白在其他小孩兒還在玩兒過家家的時候,已經能夠幫着大人做很多活兒了。可悲劇的是,他做的越多,家裏的大人們越認為這本就是他應該做的,對他也越發的冷漠。甚至,如果不是他和爸爸說,讀了書能夠賺更多的錢,他連去讀小學的機會都沒有。
後面發生的事情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只有最後爸爸在拿着錢離開時留給他的背影變得越發清晰起來,仿佛像是烙印一樣,就那麽镌刻在他腦子裏……
“我說,我能問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麽?”一身白大褂的管銘朝着躺在床上的蘇白努努嘴,“這孩子還沒成年吧?”
“想什麽呢!”秦牧的回答是直接賞給管銘一個無聲的大鍋貼,“你當我是變态啊,對個才十三歲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我問你,人什麽時候能醒?”
“這個我可不知道。”哪怕是被打了,管銘依舊笑呵呵的往秦牧跟前湊去,“該做的檢查我都安排着給他做了,至于人為什麽不醒,估計有他個人的心理原因吧。話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不是真的猥亵男童未遂,把人給吓壞了吧?我可是看見了喔,那孩子手脖子上可青紫着呢。”
“你不說話就別說。”秦牧擡手把管銘再次湊過來的大腦袋推開。
如果真的像是管銘說的那樣,不是身體原因,是蘇白自己不願意醒過來的話,他想,他大概能夠明白,那孩子此刻腦子裏正在想什麽。
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別說蘇白他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就是放在他這樣的成年人身上,想要讓自己越過心裏那道坎都是十分困難的。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他就想不明白了,蘇白的爸爸,那個男人的心要多狠,才能在親情和金錢之間毅然選擇了要去放棄自己的親生骨肉?
“啥叫我不會說話?”管銘就像是揭不掉的狗皮膏藥一樣,再次貼會秦牧身邊,“我問過你為什麽啊,是你自己不說的,那就不能怪我自己腦補了。”
“那你平時給人看病的時候,也都是這麽腦補的?”既然撕不掉,秦牧索性直接無視了管銘的膏藥行為,“就沒人到院長那裏去投訴你?”
“切!他們求着我還來不及呢,哪有幾個像你這樣的?”管銘見秦牧不再動手推自己,折騰了一會兒覺得沒趣兒,也就自覺地坐直了身體,“不過,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就這麽急匆匆地的把人送來,我頂多能給你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麽內傷外傷的,也不能對症下藥不是?”
“這孩子,是被他爸給刺激了。你要是方便,就幫我去聯系個心理醫生吧。”秦牧似乎可以預見到,等蘇白醒過來時他又将要去面對一個怎樣的世界。其實,蘇白本身沒有錯,也許蘇慶本身也沒有錯,錯的是他們生在了這個時代,生在了一個不能随意左右自己未來命運的家庭裏。
“這孩子需要進行适當的心理疏導,這方面,你比我更專業一些。”
“我說……不是這孩子的家長找來,大鬧了一通吧?”管銘也不是一個真不識趣兒的,再說他也聽靳馳說過一些有關這個孩子的事,內心裏對他還是蠻同情的。“如果真的是這樣,事情可能會比較麻煩。我雖然不是學心理專業的,但也大概知道一點這方面的知識。有些東西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想要去扭轉他們,可能需要花費更長的時間,或者遇到一些比較極端的病人,大夫一輩子都不可能将他的心理陰影徹底根除掉。希望你能夠有個心裏準備,來打一場持久戰。”
新的開始
蘇白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這裏既不是他農村的那間破爛屋子,也不是秦牧家裏,最近自己睡慣了的那個小房間,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蘇白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腳,努力讓自己從床上坐起身來。只是現在,他的頭有點漲呼呼地感覺,起的快了,還有點犯惡心。
蘇白有點弄不懂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印象中他應該是到學校去報到了啊!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種地方?
“醒了?”管銘被秦牧抓壯丁,強制扣押在套房外間的沙發上睡了一晚,就為了能夠讓他在蘇白醒來的第一時間給他檢查一下身體。雖然管銘被氣的在心裏直罵娘,但在秦牧的高壓威脅下,哪怕頂着臉上的不耐煩,也得老實的把該幹的活兒幹好。
其實,像是蘇白這樣的病人,醫院裏都會在最初的一段時間,安排有經驗的醫生重點照顧的。就算管銘不在,這邊想要出岔子也很難。
蘇白一臉茫然的看了看身穿白大褂的管銘,一雙大眼睛眨了又眨,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有什麽地方覺得不舒服麽?”管銘看着蘇白的模樣,下意識的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告訴我,這是幾?”
“1。”蘇白還在迷糊着,只是下意識的回答了管銘的問題,“這是哪兒?”
“醫院呗,小朋友,你看我身上的衣服也應該能猜得出來啊。”管銘可能是覺得蘇白現在的模樣挺好玩兒的,下意識的就調侃了他兩句,末了還把手覆到蘇白額頭上試了試溫度,“嗯,已經不發燒了。你現在身上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麽?”
“頭,有點疼。”蘇白想要伸手去壓一下太陽穴,卻發現他的手指現在還是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氣,“我是,怎麽了?”
“暈倒了呗。手沒有力氣是麽?”管銘擡起蘇白的手來活動了幾下,“除了沒力氣,還有其他感覺麽?”
“沒有。”被管銘擺弄了幾下,蘇白臉上的茫然非但沒有消除,反而愈發加重了。
“那好,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個護士來給你洗漱,順便秦牧也給你叫過來。”或許是覺得好玩兒,管銘臨走前,又伸手在蘇白頭上摸了摸,“乖乖的喔~!”
艾瑪,不行,這孩子實在是太萌了,他得趕緊打電話跟靳馳分享一下。
秦牧得到消息,從家裏趕過來的時候,蘇白已經在護士的幫助下把自己簡單收拾了一下,整個人看起來已經清爽了很多。同時,昨天在學校裏發生的那些事,也都慢慢回到了他的腦子裏。
“嗯,你這樣看着比昨天可好多了。”秦牧把讓李玉一早熬好的湯放在桌子上,伸手摸了摸蘇白的額頭,“嗯,也不燙了。那吃點東西吧,身體有力氣了,病才能好的快。”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你這問題沒頭沒腦的,讓我怎麽回答你?”聰明如秦牧,哪裏會不知道蘇白話裏的意思,只是這孩子昨天已經受了刺激,現在再在他面前讨論那些,怕他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那麽大的壓力。
“喔。”蘇白把頭歪向另一邊,一顆心也跟着慢慢沉了下去。看來,爸爸和那個家,是真的想要把他遺棄了,就為了那麽10萬塊錢,為了哥哥,連他的名譽,他的死活都不顧了。那麽,他現在除了身上的這副皮囊,還剩下什麽?
“別想那麽多。我承認,我昨天的做法也有錯。如果我換一個和緩點的說法,也許事情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秦牧給自己找了把椅子,就坐在蘇白床邊,“其實,我的本意,不過是希望你能夠和同齡人一樣到學校去讀書。看來,好心也有辦壞事的時候。”
“沒關系,不是你的錯。”如果沒有秦牧出現,現在,他已經被爸爸強制性的帶回家去,或者直接送到……爸爸之前說的那間鋪子裏去了吧?這個世界怎麽會那麽小,他明明都已經逃到城市裏來了,為什麽爸爸就不能放過他,讓他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又沒說以後不管他那個躺在床上的哥哥……
“那喝點湯吧。”秦牧嘆了口氣,把帶來的保溫桶打開,舀了一勺遞到蘇白嘴邊,“我讓李玉熬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我……不想吃。”蘇白現在不但頭疼,還一點胃口都沒有,尤其秦牧帶來的湯又是用老母雞熬制的,哪怕上面的油都已經被吸走了,也讓蘇白半點食欲也提不起來。
“你以後打算怎麽辦?”蘇白不吃,秦牧也不勉強,随手又把勺子和保溫桶放回床頭櫃上,“學校方面,我可以幫你安排一下,晚幾天去報到也沒關系,不過是錯過了軍訓而已。但是,我個人建議,你最好能夠換一所學校就讀。畢竟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對你日後的生活會有很大影響。”
“我……可不可以暫時不去想這些?腦子有點亂……”
秦牧想了想,就不再說話了,這種情況,也許交給管銘請來的心理咨詢師比較好一些。
卻說蘇慶這輩子從來就沒一次性拿過那麽多的錢,總覺得那些錢放在手上,就好像是個燙手山芋一樣,而且,他越是緊張,周圍的人就越是盯着他看。弄得蘇慶一路上都緊張兮兮的,生怕這些錢在自己手上還沒捂熱乎,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好在一路上有驚無險,蘇慶帶着十萬塊錢,平安的回到了家裏。
白睿見只有蘇慶一個人回來,還以為是他沒找到小兒子,眼圈兒瞬間就紅了起來。只是蘇慶滿心想的都是他懷裏揣着的十萬塊錢,根本就沒注意到媳婦的異樣。好不容易走進堂屋裏,蘇慶趕緊一手拉着白睿,一手把房門關嚴。
“白睿,你看這是什麽!”蘇慶壓低了聲音,興沖沖的就把十萬塊錢從布包裏拿出來給媳婦看,“我們這下有錢了,不但能把燒毀的房子翻新,還能把欠了親戚們的喜事錢也都還上。剩下的,咱們去存起來,或者做點小生意,咱們的日子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你這錢,是從哪來的?”白睿原本紅着眼眶,猛然看到丈夫從身上拿出那麽多的錢,吓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你別是一激動,去搶了銀行什麽的吧!那可是犯法的。”
“切,當你男人是什麽人了?”蘇慶沒想到媳婦會想歪,脾氣變得稍微有點暴躁,好在他還急着要把錢的事跟媳婦說說,就沒再揪着這件事不放,“你男人的錢,每一分都是正當途徑來的,別瞎想。”
“那這麽多錢……我是說,這麽多錢是……不是吧?蘇慶!”白睿一臉糾結的瞧着蘇慶,腦子裏連着轉了好幾個彎兒,突然一臉緊張的動手去掀蘇慶身上的衣服,“趕緊的,你給我看看,你是不是學着他們到城裏去賣器官了?那是傷身體的事情,家裏現在雖然過的緊吧點,但總是吃得飽飯,誰用你去賣血賣器官了!”
“好了好了,你想到哪去了!”蘇慶被媳婦的舉動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就主動動手去把身上的衣服掀了起來,還原地轉了兩圈,“看看看看,沒有一點傷疤吧?你這人,就愛瞎緊張。”
“那這麽多錢,你是從哪來的?”白睿幾乎要被自家男人刺激到崩潰了,胡亂的爬了一把臉就賭氣似得坐在床上,“你倒是給我說說。”
“我不是進城去找小二了麽,小二這段子日在城裏,被個有錢人收養了,這錢是人家主動給的。”蘇慶斷然不會将城裏發生的事情告訴給媳婦知道,所以只撿了些重點說了,過程什麽的,一概略過。
“小二,被城裏人給收養了?”白睿眉頭緊鎖,一臉不相信蘇慶的模樣,“人家憑什麽收養咱們小二,還給你錢?腦子被漿糊糊住了?你給我說清楚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是說了,這次要到城裏,小二讀書的中學去吧小二找回來麽,剛好就看見小二被他那個收養人送去學校報到,然後我們就聊了聊,他自願拿了這些錢給我的。”
“哦,人家收養小二,還給你錢,這麽好的事,你說出來我怎麽就不信呢!”別看白睿平日裏不念聲不念語的,任蘇慶怎麽說怎麽是,關鍵時刻她可不是個好糊弄的,單憑着蘇慶說什麽信什麽。再說,蘇白怎麽說也是她身上掉下去的肉,可不能就那麽不明不白的沒了。
“有啥不信的。”蘇慶又不自覺的把手伸到那十萬塊錢上面摸了摸,“你知道,那個收養了咱們小二的人是誰?就是之前在村口磚窯廠,把中暑了的小二送回去衛生所的那個男人。我看他對小二挺好的,給換了衣服鞋子,還剪了新頭型呢。”
“那老大呢!小二沒了,老大和這個家以後怎麽辦?”
新的開始
蘇慶着實花了一番力氣,才把白睿安撫好了,并允諾說,蘇白現在跟着那個叫做秦牧的人,不但生活無憂,還能過上好日子,白睿雖然将信将疑,但她也沒時間到城裏去親自去證實。
一來,家裏老的老病的病,蘇白現在又不在家裏,她要是走了,難道家裏的活兒都要讓老婆婆一個人來做麽?白睿自認為她是做不到的,只能在心裏祈禱,蘇白真的能夠過得幸福。她也是在孩子離家出走以後,才漸漸明白過來,過去的十幾年裏,她和蘇慶兩個人對孩子的态度實在太差了,好像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應當一樣。
可是,她意識到這一切的時間太晚了。
蘇白的身體本身并沒有什麽大的毛病,這次所以會暈倒,不過是因為心理上承受了太大的刺激,以後所産生的過激反應。休息一陣子,自然就會好起來。
秦牧雖然接受了管銘給出的醫療診斷,但還是安排了心理醫生悄悄為蘇白做了測試。
心理醫生最後給予他的結論,并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麽樂觀,甚至多少還是有點棘手的。按照醫生的診斷,蘇白所以會出現今天的狀況,完全是從小潛移默化的接受了各種心理暗示的結果。
也許做了這些的人,并沒有考慮到會出現今天的後果,但他的做法,最後對于這個孩子的影響可能會存在一輩子。哪怕他現在開始逐漸對蘇白進行心理幹預治療,也未必就能夠達到理想的效果。
秦牧沉默了一會兒,只說後續治療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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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