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誘飲

小長安16歲啦~

将桌面的東西整理歸回原位後,長安跟師兄們打了招呼打算先回趟院子,被橫來的手壓了肩頭,長安想轉身躲開,又被另一只手抓住右臂。

就這麽一左一右被兩個師兄夾在中間,還沒開始為難夾心的長安,兩個師兄倒先争起來,“師哥,小六不喜歡人碰肩膀,你趕緊松開!”

拉着人右臂的游序還好意思說這話,祁夙轉手就要摁他腦袋,被嘿聲躲開,“小六說過他喜歡被人拉手了嗎?” 這倆人時不時就會來這麽一出,表面上争鋒相對,實際就是唱雙簧,上趕着逗小師弟呢。

長安如今越發肅靜了,跟師兄們一塊兒混了幾年,天性沒解放,倒是在清冷端肅的道上越走越遠,寧致遠打錯了算盤,日複一日的撩撥在試探中漸漸成了習慣。

長安從最開始面紅耳熱的警惕,到後來若無其事的松動雖然花了一年時間,但在之後卻慢慢消化成随便你,我不當回事就好的面不改色,反正說不要看你會看,說不要碰你也要碰。

以至于最後演變成能偶爾一起睡,長安累極的時候,還能完全放松警惕被寧致遠從沐桶中撈出來套衣衫再抱回榻上,全程已經可以連眼皮也不撩一下,更別說在意蝴蝶骨上的紋身了。

但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麽的師兄們就沒這麽好說了,寧致遠很快發現,長安适應的只有他的觸碰,他在無奈間的縱容更像是一種誰都沒有察覺的依賴。

在幾位師兄裏,林驚晚和顧臨之更有為人兄長的模樣,妥帖的照顧中還帶着縱容的分寸,四師兄裴然喜歡獨來獨往,劍術超群,他在劍術上的天資是師兄弟中最接近寧致遠的,長安不是會主動親近人的性子,但在修習試煉中遇到劍法不通的地方多會向他讨教。

算下來最親近的還是祁夙和游序,他們愛鬧騰,長安來了之後,尤其愛拉着長安一起鬧騰,這幾年長安被他們帶着摸魚打鳥,将整個靈山都玩遍之後還下山處理過一些送到靈山的委托,也試過一起被罰抄書思過,比起從前,委實過得十分精彩,就這樣一起胡鬧了幾年,長安在肢體觸碰上還是一副養不熟的反應。

對方越是克制心裏越是好奇,這是祁夙骨子裏的好勝心,就像拆解兵器機巧一樣,越難的他越起勁,因此總愛拉着游序一起打趣他,當初來靈山的時候多溫軟乖巧,怎麽如今卻越長越清冷。

他們很快在樂此不疲的摸索中發現,在冰雪融化之後,顯現出來的原形依然是那只軟乎乎的兔子,長安本質上從未改變,因此隔三差五地鬧上一遭。

後來還摸出了規律,一回不行二回不要,到了第三回 只要不過分,長安基本都會勉為其難地接受,于是他們開始樂不可支地投入反複試探長安警戒線的循環。

輕巧地掙開夾擊之後,長安也不管他們,徑直往院子的方向去,寧致遠的院子離學堂有段距離,他考慮着要不要運氣快些回去,身後的祁夙和游序竟反常地沒有追上來,只喊一句,“今兒不鬧你,今晚去梅林呀,師哥有好東西給你。”

他們之前經常半夜在那兒烤東西吃,長安這些年夜間的修習一直沒落下,偶然一次經過梅林回去的時候被香味吸引,去了才知道是這倆人在吃宵夜呢。

游序烤食物的手藝極好,香料齊全,吃過一次之後長安覺得五師兄可以去廚房代替桂叔的位置了,桂叔的手藝出色,烤肉卻比游序差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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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夙和游序就是吃準他一定會去梅林。

夜裏到梅林的時候,順着熟悉的香味找人,這倆搗蛋鬼為了避免被師父抓包,每回的地點都要換,聽到動靜基本就火速遁了,逃出了經驗,長安喊了聲,“師哥。”

游序正低頭烤着東西,祁夙見到他高舉着手揮舞,“快過來,今兒有好東西”,長安走近,看到他身側挨着兩壇酒,眉頭擰了起來,“我不吃酒。”

祁夙給他遞了個不識貨的眼神,招他過去坐下,游序烤着肉,一邊撒了香料遞給長安,“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師哥這兩壇酒來之不易”,三個人開吃,長安把東西咽下才開口,“怎麽說?”

游序嘴裏還嗷嗷嗚嗚地嚼着東西,“唔......這酒是師哥托四師兄帶回來的。”

長安挑眉,來了興致,裴然嗜酒的事在師兄弟間不是秘密,可四師兄帶回來的酒怕是自己都不夠喝,這回居然破例幫祁夙帶酒,還是兩壇,長安眼珠一轉,帶着點笑意,“換了什麽東西?”

果見祁夙肉疼道,“我那寶貝腕扣!”

他們下山的時候師兄弟想帶點什麽都會說一聲,下回下山就換着幫忙帶,裴然同他們私下鮮有交集,極少幫人帶東西,但凡答應帶的都是些稀奇物件,但要有他能看上眼的東西做交換。

他不要貴物,能看上眼的東西很少,因此他們幾個輕易不會托他辦事,畢竟代價也高,祁夙愛做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精巧又實用,那個腕扣他費了不少心思,居然能拿出來跟四師兄換兩壇酒,這就很有意思了。

祁夙被長安玩味的眼神挑起興致,講起了緣由,“這酒家的酒是自配的方子,這味道哪家也做不出來,搶手得很,我下山這麽多回也就喝到過一次。”

他往後靠去嘆了口氣,“聽店裏掌櫃說,在其他地方也開了分號,但基本開門就搶完了,我托了師兄和臨之幾回都沒成,要不是實在饞,也不會求到裴然頭上去。”

說着還獻寶似的開了酒封,遞到長安跟前轉一圈,“師哥這是疼你跟小五,別人要從我這兒讨一口我寶貝腕扣換回來的酒可門都沒有,你們倆一壇,師哥一壇正好解解饞。”

帶着清香的味道鑽進鼻腔裏,若有似無的酒味撩着長安的味蕾,長安對酒沒什麽興趣,可他對師哥忍痛割愛換回來的酒感興趣,忍了忍還是搖頭,遞給游序,“師兄喝吧!”

祁夙捂住心口,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樣,他最擅長拿腔拿調,“你就這麽糟蹋師哥的心意?沒良心的小六,你這是紮師哥的心”,長安早就見識過這一套,不為所動,“師哥可別逗,你知道我喝不了酒。”

他還記得有一回祁夙騙他喝酒就是用的這一出,一時心軟的下場就是醉到不省人事,被祁夙背回的院子,後來還是寧致遠撞見,把人從床上挖出來沐浴換洗。

結果第二回 還是這樣,最後寧致遠對祁夙下了通牒警告,“不許再帶小六喝酒”,祁夙點着頭誠懇地應下了,這回趁着師叔下山又開始在邊緣試探。

對面的游序已經喜滋滋地幹了半壇,砸吧着嘴真情實感地長出一口氣,熟練地當起白臉,“師哥,我說你怎麽就舍得那腕扣,酒進嘴裏我就沒話說了,太舒坦了!”

他一撸袖子在嘴上抹了一把,“小六,你要是怕醉,就抿一口,一小口總不能醉了吧,不試試可惜了,師哥可不會再忍心拿別的寶貝換酒了,只此一回,過時不候。”

祁夙順着規律再哄一句,“是啊,就一口,師哥好東西都想着與你們分,總不能廢了我一番苦心吧!你哪回醉了不是師哥給你送回去的。”

是啊,長安腹诽,可是最後都是師叔給我沐的浴,祁夙送人回去都是扔床上胡亂蓋上被子就走了,長安好潔,要不是師叔後來收了尾,帶着一身酒味晨起的長安恐怕一個月內都不會搭理祁夙。

盡管污點累累,祁夙确實也沒太出格,他總能敏銳地游離在警戒線外,哪怕逼近也會精準地停在咫尺之遙,這是種很嚣張的分寸,也是為什麽他跟游序一直撩撥卻始終沒讓長安生出警惕的原因。

見長安的神情出現松動,游序的酒壺很有眼色地遞過去,長安在兩個大尾巴狼師兄的哄騙下終于還是退讓了,反正一小口應該沒關系的,全然忘了幾年前在客棧一口倒的事跡。

這種酒的欺騙性很強,酒味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進口帶着微微的甘甜,入了喉會有一股特殊的淡香回攏,等到被這股香氣誘得放松警惕,想再喝上一口,迅速席卷而來的後勁兒會殺得人措手不及。

等長安反應過來這酒有多烈,人已經開始輕飄飄,眯着眼睛倒下的時候長安軟綿綿地說,“師哥,我再也不要同你吃酒了。”

長安鮮有的兩次醉酒都是被祁夙和游序輪着哄着灌下大半壺,他們都知道小六的酒量差,也沒想到會這麽差,這酒後勁兒雖然足,尋常人也萬沒有一口就倒的,游序和祁夙的酒量都挺好,這會兒還精神着,“小六這酒量也是絕了。”

祁夙背着人,往上颠了一下把長安托穩,他們今夜是真沒想要鬧,只不過得了好東西,總想讓兩個師弟試試,祁夙是家中老三,又最得寵,上頭的哥哥都很讓着他,他難得找準了兄長的位置,偶爾回到祁家也會這般疼家裏的弟弟。

只是他年少時便上了靈山,家裏的小幺和長安一般大,對這個哥哥其實沒有太大印象,加之他回去的次數少,總也親近不起來,祁夙嘴上不說,心裏卻多少有些遺憾,總要在游序和長安身上找補回來。

“師哥,不吃酒”,得,看來确實沒醉透,比前兩回好一些,還能說話,就是嘟嘟囔囔的,聽着溫軟,他們沒見過長安這個樣子,游序驚喜得伸手給長安順着背。

長安以為是柳絮,他很小的時候柳絮曾這樣哄過他,但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側着頭試着搜尋也沒能想起是多小的時候,又埋頭回去在祁夙肩後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祁夙的保護欲簡直要因此沸騰,撇去平日裏的放肆,聲音低下來真成了兄長模樣,“好,師哥答應你,再也不哄你喝酒了。”

臨到院子,才後知後覺想起寧致遠的叮囑,祁夙不放心地問了一嘴,“師叔有沒有說這回下山的歸期?”

其實他想問是不是今夜回來,可是剛過了一把兄長的瘾,又不想在這時候丢面兒,“好......好像......是是是......是今天!”

長安都不太在意的歸期,游序是最清楚的,他說今天,只要沒有特殊情況一準兒就是今天,游序像是想起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抖得牙齒直打顫,他倆今夜都有些忘形,忘了這茬。

祁夙心裏咯噔一下,加快了速度,想趕在師叔回來之前溜走,寧致遠在這方面比總罰人抄書思過的尹博鴻有威懾力得多,他從來不管師侄們的課業,是好是壞十分随性,哪怕在教習授藝的時候也沒有太過嚴苛,點到即止自行意會,更鮮少認真和他們交代些什麽,風一樣來去自如,霧一樣叫人摸不清楚。

但一旦提過的事,不論他提的時候是個什麽态度,都要牢牢記着,如果違背了,他折騰人的把戲一定比修習試煉中更叫人膽寒。

當然,鑒于師叔心實在太大,靈山的師兄弟們幾乎沒有什麽機會觸犯,游序跟祁夙來靈山這麽多年也就犯過一次,至今刻骨難忘。

秉持着能躲一時是一時的行事準則,祁夙拉着游序把長安送進房,這回妥帖地蓋好被子,還吊着膽子飛快地給長安擦了臉。

還好就喝了一口,那酒本來就沒什麽酒味,只要過了今夜,長安就算幾個月不理他也不會跟師叔提起,要是能成功瞞過去……

祁夙跟游序踮着腳一左一右阖上門的時候想,聽到不遠處的夜鳥被驚動,不由分說地貼着牆角飛身出去,想個鬼的想,逃命要緊。

師叔回來了。

因為小長安到靈山時已經十歲有餘,正好臨近年末,所以上一章提到的五年之後沒有将那一年算在裏面,因此長安如今是十六歲~

游序長他四歲,中間三位師兄長五歲,林驚晚長六歲_(ω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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