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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節哀,姜太妃死了◎
天子那狹長黑眸微微張開, “什麽?”
如意撲通跪下,瑟瑟縮縮着,“姜、姜太妃原本在祭臺觀禮, 奴婢們不好随身近侍, 祭禮結束後, 奴婢們進去尋她,沒找着人……”
室內發出物器被研磨出的破碎咯吱聲,如意鬥膽小心瞧過天子, 天子手中的佛珠竟已被捏碎, 那俊挺眉宇間煞氣難掩,只怕下一刻就會發作出來。
丢了姜太妃, 天子此時發怒, 她們這些守着姜太妃的宮女都活不成,如意想到之前自己甚至對姜雪甄産生過同情,可真正該同情的卻是她們這些下人, 主子們之間再有恩怨糾葛, 那也是主子, 出了事, 奴婢第一個死。
如意渾身出冷汗,所幸天子沒為難她,“把嘴閉緊了。”
如意連連回是。
天子道, “出去, 叫張泉進來。”
如意忙不疊退出禪房, 片刻張泉進禪房。
天子神色淡淡,“讓禁軍封住所有可進出嘉福寺的路道。”
今日秋祭, 嘉福寺一早就不對外迎香客, 天子入寺後, 禁軍亦是裏三層外三層的環守在天子周遭,這是防天子外出,恐遇刺客。
天子這話一出,張泉只當寺裏進了刺客,但自上回去往小湯山路上遇刺後,禁軍已加強戒備,張泉更是随身護衛天子,并沒見可疑人。
張泉雖有疑惑,但也聽令,接着就聽天子說,“姜太妃人不見了,你親自帶信得過的人将寺內所有能藏身的地方全查遍,抓到人先帶回來,不可聲張。”
他說到姜雪甄失蹤時,面上已顯猙獰之色,嗓音低沉兇戾,大抵姜雪甄現下被抓回來,天子殺了她都有可能。
可天子真會下狠手嗎?
張泉隐去眼裏的複雜,拱手出了禪房,遵照天子命令封了各路道,帶着人一間一間房屋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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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中的房屋差不多都被搜過,仍不見姜雪甄,這時張泉忽然想起庑房他沒叫人搜找過,禁軍不僅要保護天子的安全,還不能軍容不整,禁軍入寺後,會輪班去庑房整理儀容。
張泉領着一隊人下了走廊,過月門到後排的庑房,他帶頭推開庑房的門一個個查探,直查到他的那間房,侍衛們在四處查找,一時依然沒發現人。
張泉踩着步子來到衣櫥,他打開一扇櫥門,身形定住。
衣櫥內是姜雪甄,縱使她臉上抹了灰,也能看清她的膚質細膩雪淨,她抱着雙腿縮在衣櫥裏,仰頭望着他,眼底有哀求。
她在求他不要把她抓回去。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張泉或許會問問她,她心底對天子到底有沒有動過情,可張泉見過她冷冰冰的答應趕少年李铎走,她大概生就一副無情冷漠的心腸,可她是雪玉做成的樣貌,總有人會自不量力的以為,能捂熱她的心,讓她也能動情。
沒了她,天子就會立後。
張泉關上了櫥門,轉身帶着人出去。
姜雪甄在衣櫥內過了有一會兒才出來,往外看已不見那些禁軍,她賭對了。
張泉巴不得她離開皇宮,她與天子的過往只有張泉知曉,張泉不會允許她壞了天子的名譽,張泉最盼着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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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泉折回了禪房,敲門進去後,天子問他,“人找到了麽?”
張泉屈膝跪住,“微臣無能,嘉福寺搜遍了,不見姜太妃蹤跡。”
天子面色陰煞,“一個體弱的太妃都找不到,你确實無能。”
張泉雙手趴地,等着他發作。
這時禪房外的太監傳話,“陛下,龐副監正說有好事要報。”
“繼續去找,”天子在糕點盤裏挑了顆蜜餞放進口中,甜味在口腔中彌漫,壓住了他胸腔裏躁動奔湧的怒火,“嘉福寺找不到就往寺外找,寺外找不到,就全順天府查,五城兵馬司的巡邏隊任你差遣,把她找出來,帶到朕面前,朕不想再聽見找不到這種話。”
張泉只得遵話出門,迎面見欽天監副監正龐祿,龐祿是周太後母家大房的大女婿,也是有了這層裙帶關系,這龐祿才得以坐到副監正的位置,橫豎欽天監這種衙門也不是正經科考能進得去的,都是些玄乎弄神的玩意兒。
天子準了龐祿進禪房。
龐祿一進禪房,就喜不自勝的跟天子報喜,“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微臣昨夜夜觀天象,在紫微星畔發現鳳凰灌日的吉兆,未來皇後定是位能給陛下帶來福運的貴人!”
天子沒表情的看着他,看的他心下揣揣不安,後頭的話不知該不該說出來。
天子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頭砸到他腦門上,血都被砸出來了,疼的他往地上一跪。
“朕看你們欽天監都是一幫沒用的窩囊廢,你們怎麽沒算出來今日黃紀會當衆說出那種話?”天子把火氣全撒在他頭上,伸腳狠踹他,“當年欽天監測出熒惑守心的禍運,今日你們欽天監又測出鳳凰灌日的祥兆,這麽多年,朕也沒看出熒惑守心帶來了什麽禍事,你今日說鳳凰灌日,是不是朕立誰為後還得聽你的?朕看不是鳳凰灌日,朕看你是豬油灌腦!”
他連踹了龐祿好幾腳,龐祿都不敢喊疼,等他喝一聲滾,立刻灰溜溜告退,轉頭帶着一身傷去跟周太後哭訴,周太後心裏煩的厲害,只怪這黃紀壞事,若沒他今日這一出,天子必定信了龐祿的說辭,天子正生氣,眼下也不好再過去觸他的黴頭,這事兒就暫且擱置了,待來日尋着機會再勸天子立周婉兒。
這廂龐祿走後,天子發了一通火後鎮靜下來,姜雪甄這次逃跑是早有預謀的,打着給張嬷嬷養老的名義送她離京,再讓如秀去給她打理嫁妝,這兩人一走,她沒了顧慮,這才趁着這次秋祭出逃。
天子面顯森冷,待他派人帶張嬷嬷和如秀回宮,看她還不乖乖的自己回來。
敢背着他私逃,他必會讓她哭着付出代價。
--
姜雪甄在庑房等了約有一炷香,窗戶被人挑開一條縫隙,“快出來。”
是裴紹的聲音。
姜雪甄忙走出去,還如之前那般,低頭跟在裴紹身後,裴紹帶着她從嘉福寺廚房旁的角門出去,那兒停了輛馬車,裴紹側站在馬車旁盯着四周,并不看她,“趕緊上車!”
姜雪甄從前做馬車都是要木凳搭腳,現下情況緊急,也沒可能有這些準備,她不敢耽擱,擡腳欲上馬車,但到底高了些,她往上爬有些吃力。
裴紹朝她伸出胳膊,眼睛還是不放松的往四周巡視,“這裏不安全,馬上就有人過來。”
姜雪甄這才望了望他,卻是有少年英氣的半大青年,眉眼很是俊朗朝氣,他身上那股勁和幾年前的星闌很像,姜雪甄恍惚以為自己見到了星闌,但也就是那一瞬,她分的很清楚,當年的星闌獨一無二,誰也沒法像他,即使是如今的天子,也與星闌再無半分相像。
裴紹嫌她磨蹭,催道,“你快點兒!”
姜雪甄沒有扶他的胳膊,自己爬上了馬車坐進去。
裴紹一愣,倒也沒在意,縱身坐到馬車上,駕着馬車繞路往西面無人的地段駛去。
裴紹趕着馬車遠離了嘉福寺,上了街道,轉入西城,停在西城極偏僻的一個胡同裏,才對裏邊兒人說,“你可以下來了。”
姜雪甄從馬車裏出來,這會子已近黃昏,有人在家門口挂上了兩盞燈籠,胡同裏勉強有弱光,她探頭出來時,那張如仙如夢的臉一露在人前,整條胡同都似亮堂了。
裴紹瞪着她有半晌沒回神,直到她自己下了馬車,他才轉過身,開了屋門上的鎖,領着她進去,“你在這裏住幾日,等風頭過了再走。”
“姑母讓我給你捎句話,你的姊妹不在田莊了,躲去了江南,那個老嬷嬷也在江南等着你。”
姜雪甄跟他道了句謝。
裴紹吹燃火折子把桌上的油燈點着,室內一亮,裴紹端詳她,只覺得越看越美,不由問了句,“你不是宮女吧?”
姑母只跟他說,姜雪甄是一個在宮裏犯了事的宮女,姑母瞧她可憐,才托付他一定要把人救走。
可姜雪甄一消失,天子就下令遣禁軍封禁嘉福寺內外所有路道,張提督親自帶着人來找,宮女可沒這麽大的面兒。
只怕她不是宮女,長這樣,也可能是天子的女人,雖說天子後宮還沒進人,但不妨礙他身邊有女人。
帶一個宮女走和帶天子的女人走不同,後者只會惹禍上身,他才升任指揮佥事,不想惹麻煩。
姜雪甄溫笑,“我是宮女,裴佥事不用多想。”
現下已經把人帶出來了,裴紹不信也不行。
“裴佥事只要送我出城即可,我自己會離開,”姜雪甄繼續道。
裴紹略驚異,明白她這是不想連累他,自己走了,就算以後被抓,他也不會有事。
裴紹随意點頭,便匆匆離去。
他一走就顯得這破落屋子極安寂,外頭老樹上有寒鴉在叫,凄厲的瘆人,姜雪甄坐在桌前,拉開包袱,将那身太妃服放到油燈上燒着,燒完了才心平,只要出了京,去江南與張嬷嬷她們彙合,以後她們尋一處安逸院落,母親給她的嫁妝夠她過一輩子。
她躺到木板床上,一閉眼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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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兩日,都沒找着姜雪甄,天子每日裏都詢問張泉,張泉帶不來人,他的脾氣便愈加暴怒,無處發洩時,就會拿欽天監的龐祿出氣,龐祿挨了打還挨罵,有氣也不敢出。
直過了四日,張泉帶回了姜雪甄的消息。
“陛下節哀,姜太妃去了,屍體被人從筒子河裏打撈了上來。”
作者有話說:
對不住,今晚只有一更了,因為要上夾子,怕影響千字,明天休息一天,然後後天也就是周二上夾子,夾子當天晚上十一點會補償大家更一萬字,木啊!
然後再推一下自己的預收《嬌妾薄情》
“孤以為她愛慘了孤,沒想到她卻為了她的情郎要跟孤同歸于盡!”
孤有一侍妾傅錦煙,
她曾是高門貴女,為了孤自甘下賤,百般狐媚,只求能侍奉孤左右。
孤雖瞧不上她,但她對孤實在癡情,
孤才勉為其難收她在側,
像她這樣登不上臺面的女人,孤斷不可能給她位份,
孤以為,給孤做妾都玷污了孤。
可孤确實很喜愛她的柔順嬌豔,滿眼情深,
孤以為她着實愛慘了孤。
孤為太子,待登基後勢必要擇選皇後,
像她這種侍妾,孤想送人遣散都是随手的事,
但孤有點舍不得。
孤想給她一個封號,讓她名正言順的和孤比肩。
可孤登基那日,才發現她背着孤已有情郎,等孤将她從東宮遣散,他們竟還想生一雙兒女,孤都沒想過要她的孩子!
孤本想殺了奸夫。
她卻為了那奸夫舍生忘死,竟想跟孤同歸于盡!
孤豈能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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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狗男主(自我攻略)x冷血無情心機美人
(3)一對一,雙處,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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