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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送的那套描梅茶具呢?◎
姜雪甄沒料到她會識香, 正欲答話。
“王姑娘,這是元寶香,太妃娘娘禮佛, 這香是嘉福寺上供的, ”如棠答道。
王凝秀笑一下, “那是民女聞錯了。”
她心底是沒覺着錯,她祖父致仕後,家道中落, 家中曾靠着制香營生, 各類香他們都有所接觸,經年日久, 什麽香過她的鼻子都能聞的出, 這零陵香也不是什麽稀罕香,尋常人家都用的起,是治傷寒、胸腹滿脹的好東西, 也是能讓婦人避孕的香料, 以前家中賣香時, 常有富貴人家的主母來買這香, 就是防後院的小妾有孕,但若用久了,容易使婦人不孕。
室內餘香除了零陵香, 确實更多是元寶香, 王凝秀尋思姜雪甄都是太妃了, 也不至于用來避孕,想必是這快入冬的時節, 放上一點零陵香可用來驅寒防病。
外頭宮女送來熱茶, 姜雪甄先呷了口, 淡笑問她,“張提督姓張,王姑娘姓王,哀家都差點以為你們不是兄妹。”
“民女和兄長确實不是一母所生,乃是異姓兄妹。”
王凝秀手捧着熱茶,喝一口,茶香沁人,這麽好的茶也只能在宮裏喝到了,就是張泉府上,也喝不到這樣唇齒留香的茶水。
姜雪甄看她喜歡喝,便叫如棠去拿一包茶葉來給她,“那也很難得,哀家看你們兄妹感情很好,張提督為着王姑娘,求到陛下跟前,這份兄妹情着實叫人感動。”
王凝秀先是笑,笑完有些落寞,伸手接過如棠遞來的茶葉,“是什麽好茶?”
“王姑娘,這是大紅袍,”如棠道。
王凝秀登時不敢要,“……民女不敢收。”
甭說民間百姓,就是勳貴之家,也難喝到大紅袍,這大紅袍出産自武夷山,就那麽百來株茶樹,每年都得上貢給皇帝,除非是深得皇帝器重的臣子有機會得皇帝賞賜大紅袍,別的更別想喝到。
哪兒能想到這樣名貴的茶葉,姜雪甄一個太妃就能随意喝着,還可以随手送人,可見宮中的娘娘們尋常日子有多奢侈,她們這些平頭百姓分毫也不敢想象。
姜雪甄說,“收了吧,這茶葉不合哀家的口味,你喜歡正好,省的放久了發黴,浪費了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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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秀便不好再推脫,她的丫鬟上手接過茶葉,王凝秀只瞧着姜雪甄唇邊柔笑,看起來極随和,不由想到張泉交代她的話。
張泉告誡她,姜太妃的性子十分冷漠,若無必要,盡量別與之攀談,以免打攪她的清淨。
但王凝秀覺着張泉這話不對,姜太妃分明很好客,雖看着不喜喧鬧,卻也談不上冷漠,和這樣的人做鄰居才舒心。
她接了姜雪甄給的茶葉,笑盈盈的問姜雪甄,“太妃娘娘平素都喜喝什麽茶?”
姜雪甄回她,“清淡些的花茶,哀家愛喝。”
王凝秀暗暗記在心裏,她會做花茶,回頭給姜雪甄做一些雪梅花茶,正适合她喝。
王凝秀看看日頭,不好再打擾她,起身欲告辭退出了主卧,正走到廊外和姜柔菀碰上,姜柔菀上下掃視着,王凝秀本想與她笑笑,随口打聲招呼,可誰知她竟當作沒看見她,直接進了主卧。
王凝秀乍舌,這姜家二姑娘怎麽有些目中無人,瞧着不好相處。
這時剛好魏宏達從外面進佛堂,身後跟了一串宮女太監,手裏都捧着、拎着東西,魏宏達見着王凝秀忙堆着笑臉道,“王姑娘,陛下怕您在佛堂缺吃少用的,特叫咱家來給您送些東西。”
王凝秀腼腆道,“陛下費心了,其實民女在佛堂也不缺東西,太妃娘娘一早就叫人幫着民女搬進西梢房,裏頭該用的物件都有。”
魏宏達讪了讪,仍沖她笑,“太妃娘娘慣會照顧人,但這些東西也是陛下賞給姑娘的,姑娘還是收了,咱家也好回去交差。”
王凝秀只得道好。
魏宏達便擡着拂塵揮了揮,他身後一撥太監宮女站出來,“你們跟着王姑娘送到她屋裏,仔細碰着磕着。”
一片稱是。
王凝秀詫異他不跟着過去,回頭見方才進去的姜柔菀又出來了,嬌笑着說,“魏公公可是來找我的?”
那态度一改傲慢,倒似極嬌氣柔順。
魏宏達面對她也陪着笑臉,“陛下賜了王姑娘一些東西後,想到姜二姑娘也在佛堂,便叫咱家送些滋補的食材來給姜二姑娘,說是前幾日和姜二姑娘下棋時,瞧着您起色不太好,該補補。”
姜柔菀喜笑顏開,滿面嬌羞,忙指使随身宮女接了賜品,自回廂房。
王凝秀這下看懂了,這姜二姑娘心在天子身上,宮裏進來個年輕未嫁的姑娘,她都視作敵手了,這麽想也沒錯,她也确實是被張泉送進來的,張泉想她做皇後,她明明不喜歡天子,還是推卸不掉進到這裏。
王凝秀走回了西梢房,那些宮女、太監放下東西後,她秉着禮數送人出去,隔着一條花廊,她就見魏宏達站在姜太妃住的主卧前不敢進去,一張臉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喪着,和那叫如棠的宮女兩人在小聲說着話,大約說了有小半刻鐘,如棠才準院裏的宮女帶着東西進主卧,魏宏達還是不敢入內,頭都不敢往裏探。
魏宏達可是伺候天子的人,那主卧的姜太妃誠然是太妃,但終歸也不是先帝在世了,可看魏宏達對她的這般敬重,是有些奇怪,但再奇怪她也不能往前探,她才住進來,還是安安靜靜的好,她轉身回去。
魏宏達送完東西,也趕緊出了佛堂,回養心殿給天子彙報。
西梢房無人陪王凝秀說話,王凝秀覺得閑,且看着她住處附近的梅樹有些開了,想去采些梅花回來做茶,和丫鬟兩個提着花籃站到樹下摘梅花,不想主卧那邊的如棠手裏端着木盤過來,站臺階上叫她,“王姑娘,太妃娘娘說您沒茶具泡茶,特叫奴婢給您送來一套。”
王凝秀笑着說,“姜太妃太貼心了,勞煩姐姐送屋裏吧。”
如棠幹笑兩聲,把茶具送進了西梢房。
王凝秀摘了一籃子梅花才跟丫鬟進屋裏,只見紅木圓桌上擺着一套描梅紫砂金紋茶具,樣子極精致好看,王凝秀拿起一只小巧茶杯看,杯底還刻着一個雪字,真真雅致,她再翻看了其他杯具,底下都刻了一個雪,襯着茶具周身紋路,又貴氣又漂亮。
王凝秀不免對姜雪甄好感備增,直覺得她對自己沒有半點輕慢,以後和天子姻緣不成,她都有點舍不得姜雪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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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內,天子眼看着桌上那幾本奏折痛批他昏庸、沉迷女色忘記大德,手提起朱筆在奏折上連畫了數道叉。
魏宏達瞧天子臉色沉郁,琢磨得說說姜雪甄讓他高興,急忙道,“陛下,您給姜太妃做的那套茶具她收下了,聽如棠姑娘說,姜太妃當時就拿出來品茶了。”
天子哼一聲笑,臉上稍霁,把朱筆一丢,示意他上前看奏折,等他看清是哪幾位大臣,才道,“你去傳旨,讓這幾人進宮。”
魏宏達連忙撿起奏折放回禦桌上,離開養心殿,出宮去請人了。
約有一炷香,那幾位大臣進到養心殿內,紛紛板着老臉跪下,不等天子開口,便有一人道,“就算惹陛下不快,微臣也要說,陛下若愛慕的是良家女子,臣等無話可說,可那是青蓮庵裏的,遠的不說,就是順天府內,稍微一打聽,都知道青蓮庵那是個登不上臺面兒的地方,陛下帶了這樣的女子回宮,以後傳出去叫天下人怎麽想?”
天子拿起奏折,挑了他上奏的那本照着他的頭扔過去,直接砸的他額角通紅,天子才陰聲道,“朕要不是看在皇嫂的面上,朕現在就能罷了你的職!”
被他砸的人是督察院右都禦史周彥,正是周太後嫡親的侄兒。
周彥挺直身板,義正言辭道,“縱使陛下罷掉微臣的職,微臣也得為陛下着想,微臣不忍看陛下被天下百姓恥笑!”
天子厲聲道,“朕聽的都有些感動了,且不說,朕只是憐憫她無家可歸,留在宮中僅做宮女,到了年限便能放出宮,任她婚嫁自由,你一個堂堂男人,是想把一個落入虎狼窩的姑娘逼死?”
周彥梗着脖子道,“微臣知曉陛下仁善,但既然是宮女,為何要留在乾清宮?”
“後宮是朕的!不是你的!朕想把她放哪兒,就放哪兒,輪的到你一個外臣說三道四?”
天子徹底怒起來,“別當朕不出去,朕就什麽都不知道,你那藏在竹翠巷的兩個外室,朕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周彥登時沒了底氣,抖抖嗖嗖起來,“……陛下莫要聽人讒言,微臣自來清白。”
天子譏笑,“你也敢說自己清白。”
他往外喊一聲來人,便有兩個侍衛押着兩名女子進去,那兩個女子一見着周彥就哭着叫老爺,周彥眼一翻,當場吓暈了過去。
天子一臉煩的揮手叫人把那兩個呱噪的女人拖走,也不看地上的大臣,只将手裏的奏折扔在地上,“若你們再敢拿這件事來煩朕,你們就和他一樣,都給朕辭官回鄉。”
那幾位大臣戰戰兢兢拿回自己的奏折退走,地上還暈着周彥,天子已不看他,随手揮揮,就有侍衛來把人拖了出去,天子忽長眉微挑,跟魏宏達道,“你不是說她用朕做的茶具喝茶麽?朕也去喝杯茶清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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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到佛堂才将黃昏,姜雪甄正用晚膳,天子挑了離她的近的座坐下,如棠備了筷子碗具放桌上,兩人吃飯間沒什麽話,直到飯畢,如棠端來濃茶給姜雪甄漱口,天子看着那茶杯,擰起眉道,“朕送的那套描梅茶具呢?”
姜雪甄咕着茶沒話。
天子望到如棠,如棠兩腿都在打顫,“娘娘說不喜歡,讓送給王姑娘了。”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回來遲了,這張有小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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