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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出宮◎

屋裏一靜, 片刻天子眉心陰着,退過身騰抱起再無氣力的姜雪甄放到烏木雕金漆架子床上,這張床是昨天他們吵完架後, 快四更天時送來佛堂的, 整張床照着天子的喜好做成, 紅粉紗帳,垂下來可見床裏朦朦胧胧的躺着人,天子随意給她蓋了白虎皮, 她陷在其中, 白膩香盈的猶如雪砌成。

天子摸了把那張宛似覆粉其實不過是挨不住勁才透出點點暈紅的面頰,欲低頭再繼續, 可窗外姜柔菀不知死活仍再叫喚, “陛下!您若不出來,臣女今兒晚就在屋前一直叫您!”

天子煩躁不止,又舍不下姜雪甄, 姜雪甄微微弓起雪白長腿, 他攥住腳踝将其擺直, 不快道, “你以為這樣就能逼走?放心,還有很多要讓你裹着,裹不下了朕才滿意。”

他親吻着姜雪甄, 姜雪甄的手稍微推了他兩下, 他就攥住細手腕, 想把人從虎皮裏抱出來,可外頭姜柔菀仍不怕死的喊了第三聲, 話還是那些。

天子被打攪了好事, 這回再無法忍姜柔菀的呱噪, 他托着姜雪甄的削背放她靠坐着枕頭,白虎皮半遮着人,那烏發有些微淩亂,松松散散的垂落,襯得腰如細柳,上接蓬起,下沒進虎皮,烏黑凝白豔紅,更給她填添了白日裏見不着的風情,她就眯着眼順從的維持着這個姿勢,天子錯不開眼,喉結滾動不停,伸手撫她下颌,她咬了點唇想躲,沒躲開,他的手指按到那粉唇上,與她說,“朕出去處理她,你別睡,就這麽坐着,朕回來疼你。”

他驀地起身,理好衣物,踱到門前又回頭看一眼,見她側過身,肩頭微縮,手揪緊白虎皮,到底拉過蓋住自己,只還是那麽坐着,帶着勾魂奪魄地誘惑力。

天子勾了勾唇,走出主卧,正出了門,就見姜柔菀瞪一雙杏眼看着他,全然忘了不可直視天顏。

天子冷瞥着她,沒有立刻發話,只轉過頭去了靜室。

如意見姜柔菀還站着不跟上去,忙道,“姜二姑娘大喊大叫不就是要陛下出來,現在陛下出來了,您還不跟着陛下去靜室?”

姜柔菀哪用得着她說,擡腿跟了上去。

如棠擱邊上笑,“今晚她的好日子到頭了。”

如意贊同,“風水輪流轉,該她受苦了。”

如棠笑兩聲,再然後急着要回房看姜雪甄,“咱們先回主卧吧,不然裏邊兒主子若再整出什麽幺蛾子,我們又得領罰。”

如意道,“還是別進去了,我們去門口看看。”

兩人到門邊,推開一點,往屋裏瞧,只見那架子床地紗帳下,隐約見姜雪甄是靠着枕頭,腦袋微垂,兩只腳往左往右伸,蓋着的白虎皮輕微起伏,也不知是不是看錯了,她在低低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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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臉暴紅,極默契地掩好門不敢入內,又轉出去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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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內,天子背着手立在佛龛前,聽到姜柔菀進門的腳步聲,涼聲問,“你吵什麽?”

姜柔菀見他背對着自己,那偉岸英挺的身形任誰見了都會不自覺想依靠,她也知道她打攪了天子,當下冷淡甚至發火都有可能。

可是她委屈!

“陛下為何要将臣女父親撤職?”

天子道,“政事輪不到你過問。”

姜柔菀便哭起來,盡量讓自己哭的嬌滴滴的,“臣女不敢替父親求情,但臣女只想問陛下一句話,當初陛下說過,待父親從青州回來,就迎臣女入宮,這話還作數嗎?”

天子眉一沉,轉過身難忍膩煩,“朕幾時說過這話?朕怎麽不知道?”

姜柔菀難免羞澀,嗫嚅道,“是在夜裏,陛下摟着臣女時,在臣女手上寫的。”

當時天那麽黑,她看不清天子,待伺候完了天子,才與他說了婚娶的事,天子便在她手心裏寫下青州,那不就是說,要等她父親從青州回京,天子才娶她,可她父親早回京了,也沒見天子應諾,誠然是她父親辦砸了青州的事,可天子是金口玉言,他說過的話,總該算數的。

天子嗤笑出聲,“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姜柔菀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與天子早在小湯山就成了好事,後來的尼姑、姜雪甄、王凝秀都不及她,論資排輩,她也配做天子的皇後。

天子瞧她确實是真以為夜裏與她同床共枕的是他,看來李景崇聽話歸聽話,小動作卻不斷,這是指望姜柔菀能發現他,可沒想到,姜柔菀是個比他還蠢的蠢貨。

“你知道污蔑朕是什麽刑罰?”

姜柔菀心裏直犯咯噔,天子這樣子莫不是想不認嗎?她更恨起了姜雪甄,定是近來天子遭她迷惑,才對自己的感情淡去了,可她懷着孕,也不可能伺候天子。

她一臉含羞道,“陛下若怪臣女不來找您,臣女知錯,可臣女也是有苦衷的,臣女已有一個多月食欲不振,常幹嘔,小腹也鼓起來了,臣女恐是懷了陛下的骨肉。”

天子挑起眉,懶得看她,哦了一聲,“你是說,你肚子懷的是朕的骨肉,而不是什麽來歷不明的野種?”

姜柔菀嗔他一聲,“陛下說什麽呢,臣女肚子裏自然是陛下的孩子。”

她看天子半陰不陽的笑着,摸不準天子的想法,思索再三,咬咬牙先編出姜雪甄刻薄的由頭。

“臣女知曉,太妃娘娘婀娜多姿,又善床帏內事,陛下喜愛她,臣女并不妒忌,她與臣女是嫡親姊妹,臣女與太妃娘娘能夠共同侍奉陛下,是臣女與太妃娘娘的榮幸,可顯然太妃娘娘不是這樣想的,臣女早前就和太妃娘娘說過,臣女恐有孕事,太妃娘娘嘴上說要好生照顧臣女,可私底下卻叫那些宮女克扣臣女的吃食,那些宮女照顧臣女也極為不盡心,臣女不是嬌氣,奈何身懷龍種,哪裏敢叫腹中孩兒受罪,臣女是忍無可忍了,才與陛下說起這事。”

天子薄唇淺笑,“有沒有孕不能單憑你一人說。”

他往外喚人,如意到門前聽候吩咐,他說,“去太醫院多請幾個太醫來給姜二姑娘把脈。”

姜柔菀內心激動,天子這是要求證了,只要太醫來診出她有身孕,那她過了今晚就可母憑子貴。

幾個太醫很快趕來了,天子先出了靜室,太醫們陸陸續續進去給姜柔菀把脈,一刻鐘後,所有太醫都出來了,天子問他們,“姜二姑娘身體如何?”

那些個太醫面面相觑,最後紛紛跪地。

其中吳太醫鬥膽道,“……微臣診出姜二姑娘已有快四個月身孕。”

其餘太醫也附和着,“臣等診出的也是這個。”

天子呵呵笑道,“原來是真有孕了。”

姜柔菀在靜室內柔情似蜜的看着他,只等着他诏封自己。

可天子嘴邊笑驟停,沖她說,“姜二姑娘肚中的孩子找不着父親,豈能栽到朕頭上,莫非當朕是冤大頭?”

姜柔菀未料他變臉,登時口不擇言,“陛下難道不記得,您常在養心殿招幸臣女……”

天子側頭跟候在一邊的如棠道,“你去把魏宏達叫來,順便讓他帶上敬事房的奴才。”

如棠連忙跑出佛堂,不多時,魏宏達和另一個敬事房的太監一前一後過來,兩人哼哧哼哧着粗氣,那敬事房的太監把一本冊子托舉給天子,“陛下,這是您要的登記冊。”

天子當着姜柔菀和衆太醫的面,一頁一頁的翻看着登記冊,上面一片空白,根本沒有記錄姜柔菀侍寝的日子。

姜柔菀目瞪口呆,“可、可臣女去養心殿,分明魏公公也在場的……”

魏宏達翹着蘭花指遮在嘴邊笑,“瞧您說的,您來養心殿不都是跟陛下下棋嗎?下完棋陛下就叫您回去了,這養心殿的奴才們可都看在眼裏。”

姜柔菀張大眼,直說不是的,“每回臣女去侍寝,陛下都會先讓臣女陪您下棋,下完棋,臣女就去了一間暗室,臣女在那兒侍寝的,陛下難道連這也忘了,臣女與陛下那些恩愛時光,陛下一點也記不得了嗎?”

“大膽!姜二姑娘何故誣陷陛下!”

魏宏達上前厲聲道,“陛下政事煩憂,養心殿是陛下辦政的地方,是姜二姑娘可以随意辱沒的嗎?”

姜柔菀錯愕的說不出話,這不對,她明明懷了龍種,為什麽天子不認,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啊!

姜柔菀流着淚想近前扯天子衣袖,求他不要作弄自己。

可天子拂開她的手,嗓音冷冽寒涼,“朕向來覺得姜二姑娘知書達理,不曾想不僅在宮中與人珠胎暗結,還妄想栽到朕頭上,朕自幼讀孔孟之道,深知禮義廉恥,絕不會與人無媒茍合,姜二姑娘還要繼續說你肚子裏的孽種是朕的嗎?”

姜柔菀渾身直抖,想來想去想到姜雪甄頭上,面顯兇惡道,“陛下不認這孩子,是不是受了太妃娘娘的挑唆,臣女對陛下一腔情深,可太妃娘娘卻不止陛下一個男人,興許還有別的姘……”

“住口!”

天子揚聲一喝,聲音在黑夜裏顯得異常悚然,“你污蔑朕,還要污蔑姜太妃,姜太妃品性高雅,已是出家人,更是你的姐姐,你尚且能空口白牙的造謠,看來朕這個皇帝被你誣陷也屬正常了,朕看你是女人,不與你計較,你自己說出奸夫是誰。”

姜柔菀驚愕的支不出聲。

天子譏笑,“冥頑不靈,若朕再留你在宮中,只怕是要為禍宮闱,朕命你立刻出宮,從今往後,不得朕诏,永不入後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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