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疲憊◎
回到佛堂已是夜半。
珊瑚雕花的圓桌上擺着一副千葉堆金嵌藍寶石芙蓉頭面, 十分華美富貴。
“娘娘,這是陛下讓送來給您的,說是您的生辰禮, ”她們進門時, 如意噙着笑說, 方才進院子,先前過來幾次的小宮女這回學聰明了,先把頭面送進來, 走時遇着姜雪甄陪着笑臉也不敢說什麽, 倒是近到如意跟前給她悄悄遞了話兒,随後就一溜煙跑了。
姜雪甄沒看一眼, 有些踉跄的往床邊走, 走幾步路,回頭對她說,“哀家要沐浴。”
如意看她目光有些渙散, 知是酒勁上來了, 這會子只能順着, 趕忙叫如棠出去, 叫底下宮女們往盥室內擡熱水,随後小心扶着人進去,先為她脫去海青袍, 露出來的肌膚斑痕顯眼, 這種情形縱然她看過數次, 但每回見了,仍會在心裏震撼, 天子的疼愛與日俱增, 姜雪甄這副皮囊卻不能太過承寵, 越這樣,便越會遭罪。
姜雪甄進了熱水裏,舒服的輕嘆一聲,“你下去吧。”
如意便默聲退到盥室外。
姜雪甄閉着眼靠在浴桶上,大約是酒醉了,竟這麽模迷迷糊糊靠了半個時辰,如意進來給她加熱水時把她驚醒,她匆匆洗好澡,出浴穿寝衣,如意忽道,“娘娘,您癸水來了。”
姜雪甄一頓,扭頭看月白色寝衣上有血跡,她有些怔神,想是酒還沒徹底醒,但如意趕緊拿來月事帶,她才慢半拍的戴上了,又換了幹淨寝衣,聽如意說話,“您有兩個月癸水來的不準,奴婢們都擔心是您身體之故,現下也不知是不是正常了,回頭還得叫吳太醫來給您瞧瞧。”
若正常了,依着天子的性子,必會急着讓她懷孕,有了孩子,姜雪甄就不會總想着逃了,她們也能輕松不少。
姜雪甄眼望了望她,心底忽沉忽起,沒有零陵香,懷孕是遲早的事,這裏沒有人會覺得她懷孕不好,只有她一個人在負隅頑抗,她們興許還笑她不識好歹,畢竟她一個太妃能得天子準允懷龍種可是莫大幸事。
姜雪甄慢步踱出了盥室,才進主卧,就見天子坐在桌前拿着一根藍寶石鑲金芙蓉簪在看,聽見她進門的聲響也沒側頭看她,只問道,“朕給你的生辰禮喜歡麽?”
姜雪甄垂着眸路過他,突然被一條胳膊攔腰抱到他腿上,他要笑不笑,“朕說話你聽不見?”
姜雪甄神情木讷,掀起眸問他,“你說什麽?”
那琥珀色的瞳孔放空,天子在她眼裏分明看得見自己的倒影,可又像被一道牆擋住了,看不見深處的情緒,天子盯着那雙眼很久,伸手拂了拂她的眼睫,她就睜着眼不眨一下,任他碰睫毛,像個被剝離了神魂、失了活氣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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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問你,喜不喜歡朕送的生辰禮?”他很有耐心的再問了一遍。
姜雪甄道,“我已出家,你送的我戴不上。”
天子眉一沉,重複道,“朕送的生辰禮你喜不喜歡?”
姜雪甄面露疑惑,“不是你下令,我的房中不能出現尖銳利器,就算的簪釵之類也不能有?”
她的那些首飾,凡有尖利處,全部被磨平了,不就是防她自殺嗎?
“确實不能有那些東西,但這是朕送的,朕準你的妝奁中有朕給的首飾,”天子擡手将那根簪別進她的發裏,發絲柔軟,有些承不住簪子的重量,微微垂了點,更給她帶了幾分羸弱嬌憐姿态,天子揚唇笑,“朕選的不錯。”
姜雪甄靜靜的注視着他。
天子說,“你與裴紹說什麽?笑得那麽開心。”
姜雪甄也問他,“張嬷嬷被你藏在哪兒?”
天子臉色變得陰恻恻,“張嬷嬷現在日子過的可比在你跟前逍遙的多,住着大院子,有人侍奉,這些都是朕給的,只要你別想着別的男人,乖乖跟着朕,她這後半輩子都能這麽舒坦的過下去。”
姜雪甄那櫻色唇瓣微微啓開,“否則呢?”
天子眉際已有怒氣,“否則朕不會讓她好過。”
“我知道了,”她輕輕的回他,拿下頭發裏的簪子自己給自己挽了個低髻,顯出婦人的韻态,“很困,我想睡。”
天子瞧她這樣的情态,就仿佛她承認她是自己的婦人,那點怒意便轉為怡然笑意,抱着她放回床,随後自己爬上來,摟抱住她,卻聽她細聲說,“我來了月事。”
天子把她抱的更緊,極其不屑道,“你以為朕來就是為了那檔子破事?”
難道不是嗎?
姜雪甄沒有反駁他,任他抱着自己閉眼入睡,快睡着時,感覺到有溫暖罩在她腰上,便不合時宜的想到少女時期,只要來了癸水便會肚子疼,需要一個湯婆子來暖自己,可湯婆子過不了多久就不熱了,後來星闌總會厚着臉皮來給她捂,記憶太久遠了,她已記不起星闌抱着她時有多小心翼翼,唯恐驚到她,星闌随着回憶慢慢消失,只有天子不顧她的意願,将她扣在懷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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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這周婉兒回家給母親侍疾,為給母親祈福,周婉兒趕着雪晴後的第一日往水月庵進香,在那裏用了齋飯,又聽庵裏的主持講了半日經,自覺地累,便去禪房小憩,等休息好了再回府。
周婉兒這才在那羅漢床上歇下,禪房門被敲響了,她便應了聲進來,進來的卻是個樣貌清秀的尼姑,手裏還提着一個籠子,籠子裏有只鹦鹉,進來就先将門拴上了。
周婉兒不認識這尼姑,略有戒備道,“你們庵裏就是這樣的規矩?竟随意進香客禪房?”
那尼姑朝她合着手掌敬禮道,“貧尼是為解太後娘娘困惑而來。”
周婉兒看她說話裝神弄鬼,道,“姑母能有什麽困惑用得着你解,還不快出去!”
尼姑把鳥籠放到桌上,只說,“勞周二姑娘把這只鹦鹉帶去給太後娘娘,這是常山王的鹦鹉。”
她說罷,便打開門出去了。
周婉兒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說的常山王不就是當今天子嗎?那這鹦鹉是天子的鹦鹉?誰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她下了羅漢床要把那鹦鹉連籠子一起丢出去,才拎起籠子,就聽鹦鹉口吐人言,“死光了!死光了!”
周婉兒一驚,差點松手,随後抖着聲問它,“你說什麽死光了?”
鹦鹉在籠子裏撲騰,重複道,“死光了!死光了!”
周婉兒內心感到不安,想來想去還是留下鹦鹉,第二日進宮時,把這鹦鹉帶去給了周太後。
周太後聽那鹦鹉嘴裏喊着死光了,滿臉驚愕,随即叫周婉兒別往外說這事,帶着她和鹦鹉進了自己房間,屏退所有宮人,自櫃子裏取出一幅畫像,存着試探的心思,打開畫像,上面畫的是天子,問鹦鹉道,“認不認得他?”
鹦鹉歪着腦袋小眼睛盯着畫像看,看完在籠子裏飛了一圈。
周太後接着問道,“這是不是常山王李景崇?”
鹦鹉飛停了,又往畫像上看了好一陣,突然把頭伸出來,用鳥嘴狠狠的啄圖,那圖被啄破了,它揮着翅膀在籠子裏飛,叫道,“死光了!死光了!”
周太後心裏有些慌,周婉兒說,“也許就是那個尼姑胡言亂語,鹦鹉随處可尋,不定就是陛下的鹦鹉,不認得畫像也正常。”
周太後在室內走來走去,“你聽它說的,死光了,什麽死光了,會不會是荊州出事了。”
周婉兒想再安慰她。
周太後又
說,“皇帝龍潛時确實養過一只鹦鹉,哀家找人打聽過,那只鹦鹉會說人話,很得皇帝喜歡,沒道理皇帝來京裏把它忘在了荊州,而且皇帝的性情也跟哀家之前了解的大不相同。”
常山王李景崇生性有些軟弱,也是個好玩的人,這是先帝派去荊州的探子打聽到的,可如今的天子殺伐決斷極具帝王威勢,根本不顯一絲軟弱,也不是好玩的性子,平日裏下了早朝就呆在養心殿理政,兢兢業業的堪比英宗皇帝,人的樣子可以分辨不出來,但是性情卻能看出區別。
她扶了扶額,畢竟只是只鹦鹉,也沒一口說天子不是常山王,也許是這鹦鹉恨天子把它丢在荊州,所以才懷恨在心,啄破畫像。
還得等富貴兒回來再說。
她當下想到一事,問周婉兒,“姜家那個姜柔菀如何了?”
周婉兒道,“姜家整日關着門,臣女叫人去過幾次探查,也沒聽說她有什麽事兒。”
周太後沉思片刻,說,“姜柔菀懷的是野種,皇帝把她趕出宮,哀家理解,但是姜家出了這麽大醜事,這個女兒卻沒聲了。”
照着理兒,姜柔菀至少得打掉胎,若是不忍心,就留在家裏,若是狠心一些,這個女兒直接不要了,絞了頭發送去庵堂也未可知,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沒消息。
周太後心裏有一個猜測,對她道,“你多叫些人盯着姜家,看看那姜柔菀現在何處?肚子裏的孩子是否還在?若那孩子還在,哀家勢必要尋個機會見她一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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