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回到車裏,司機問我回家還是去哪。算算時間,我出來只有不到一小時,現在回去的話似乎有點沒面子。
于是我說了一家夜店的名字,想着既然都說了出來找樂子,那不如真的自己去體驗一下。
但我忘了一件事。
我不喝酒。
也不是不喝,只是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傅之珩不在的話我絕不可能讓自己醉倒在外面。所以我坐在吧臺前,點了一杯西柚氣泡水。
椅子還沒坐熱,有人捏着酒杯來搭讪。
我看着面前像開屏的公孔雀一樣花枝招展說要請我喝一杯的男人,忍住自己皺眉的沖動,禮貌地搖搖頭說:“謝謝,我不喝酒。”
“別的也可以,”他攤了攤手,“whatever。”
我敷衍地笑了一下,“不了。”
回國前聽朋友提起過這間酒吧,據說是新貴名流和二世祖們最常獵豔的地方,可是放眼看過去,就臉來說,沒有一個比得上被我扔在家裏的那兩個。
純淨清冷的不如沈南嶼,淩厲張揚的不如傅之珩,我坐了二十分鐘,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是來幹嘛的。
沒意思。
電腦和包都扔在車上,我懶懶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發現沈南嶼和傅之珩竟然都乖乖的沒有給我打電話。
是我今天話說得太重了嗎……短暫反思了幾秒鐘,我覺得也不至于。
出門前我原本是緊張甚至有點焦慮的,但拿到文件,又聽到那些話,現在我反而平靜了,也不再急着知道傅之珩瞞了我什麽。
我在酒吧坐到很晚,喝完一杯氣泡水,拒絕了幾個人的搭讪,擡手看看時間,起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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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預想中一樣,傅之珩在等我。
客廳黑漆漆的,我一開始進去沒看到人,以為他在卧室,然而剛換掉鞋,還沒來得及脫外套,身後忽然貼上來一個人影,把我吓了一跳。
“寶貝,”傅之珩從背後抱住我,聲音低低的,“你去哪兒了?”
我驚魂未定,手還捂在心口,剛好被他握住。
“我……”
剛說了一個字,傅之珩埋在我肩窩嗅了嗅,說:“Creed Aventus,我不喜歡。”
我愣了一下,然後想起今晚有個人搭讪的時候搭了我的肩,他袖口的香水味很重,所以我記得。
可是傅之珩是屬狗的嗎……這都能聞得出來。
“寶寶,你見了別的男人。”傅之珩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卻莫名有些別的情緒在裏面,“玩得開心嗎?”
我下意識地要否認,話到嘴邊忽然想起出門前說過的話,于是穩了穩心神,輕描淡寫地說:“還不錯。”
“有多不錯?”傅之珩不依不饒地追問,“你們做了什麽,擁抱、牽手、跳舞還是……接吻?”
說到這句的時候,他語氣裏的醋味終于掩蓋不住,嫉恨和難過混雜在一起,像夜色中翻湧的暗流。
“寶貝,生我的氣打我罵我,不要做這種讓我傷心的事好不好……”
傅之珩掰着我的肩把我轉向他,忽然低頭咬住我的嘴唇。
“之珩……”我吃痛,眼睛裏蒙上一層水霧,“唔……”
傅之珩的吻強勢而洶湧,帶着洩恨的意味,不敢對我發脾氣,只敢這樣折磨我。
我被他吻得呼吸困難,不自覺抓緊他的肩膀,仰頭艱難喘息。他好像很懂得如何勾引我,在他深深淺淺的舔吻中,我的腰很快開始發軟。
傅之珩察覺到什麽,一把把我撈進懷裏,深深看了我一眼。接着我腳下一空,被他穩穩橫抱起來。
“先洗澡好不好?”他低聲問。
我的心跳還沒有平息,大腦因為缺氧而變得遲緩,怔怔地看着他。
傅之珩眸光一暗,說:“別這樣看我。”說完又是一個吻落在我唇上,“我會等不到把你放進浴缸。”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在我離開家的這一整晚,他積攢了多少嫉妒和幽怨。現在我終于回來了,身上卻沾染着外面醉生夢死的味道,難怪他急着把我洗幹淨,重新打上自己的烙印。
——可是我差點忘了,在家裏焦灼等待、虎視眈眈的不只是傅之珩。
穿過客廳,一道人影擋住去路。
我從傅之珩懷裏擡頭,看見面前沉默伫立的沈南嶼,他垂眸看着我,目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晦澀。
“哥哥,”他輕聲開口,“你回來了。”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今晚扔下兩個人出去尋歡作樂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盡管他們不敢直白地表達不滿,更不敢責怪我,但他們有別的辦法讓我記住這一次。
我被放在花灑下,傅之珩從身後摟着我的腰,沈南嶼在身前和我接吻。
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一瓶紅酒,兩個人一口一口渡給我,來不及吞咽的深紅色液體從我唇角溢出,順着下颌淌過脖子和胸口,然後被水流沖淡,消失在地板上。
我迷迷糊糊地想,這應該是傅之珩準備用來給我煮熱紅酒喝的……可是今天我不在家,他一定很失落。
還剩大半瓶的時候,傅之珩直接拿起瓶子對着我們接吻的嘴唇往下倒,我被澆了滿身滿臉,嗆得連連咳嗽,鼻子一酸流下眼淚。
“寶貝,”混沌中我聽到他說,“我不在的時候不許和別人喝酒,知道嗎?”
我感到一陣委屈。
明明我今晚什麽都沒有幹。
但我說不出話,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
浴室水霧彌漫,混合着蒸騰的酒氣,很快讓我神志不清。
傅之珩把我抱回卧室放在床上。我被灌了過量的酒,像一條在海底漩渦裏被撞暈的魚,大腦一片混亂。迷茫中抓住一個人的手,他低聲說:“乖一點,哥哥。”
我分不清誰是誰,只感覺到一個人把我翻過來趴在床上,從身後撈起我的腰,說:“跪好寶貝。”
擡起頭,面前是另一個模糊的人影,他緩緩撫摸我的臉頰,彎腰和我接吻。
我的意識開始錯亂,身體軟得像一灘糖漿,唇間的吻也暧昧而粘膩。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身前的人說:“張嘴,哥哥。”
…………
我懷疑我會死。
像被狂風驟雨打碎的花瓣。
被飓風海浪擊垮的船只。
被爐火炙烤的雪。
被沼澤吞沒的鹿。
死在這張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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