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睚眦必報
沈家老爺子退休前是西南軍區副司令,但可惜的是沈家的幾個兒子都沒有繼承老爺子的衣缽。沈家老大沈國宇從了政,老二沈天宇(我繼父)下了海,老四沈光宇學了醫。三姐沈萍倒是嫁了個參謀長,跟老公去了川藏軍區,一年也難得回來一次。
他們都不待見我和我媽,不過沈家人住得分散,平時眼不見為淨。沈天宇做房地産生意,平時住江北一套小別墅,我出院後他就把我們母子接到了那裏。按和我媽之前約定的,沈天宇多請了一個保姆和一個私人教師,還讓留過洋的沈光宇托關系找來了美國有名的精神科醫生。
我在家裏待了大半年,乖乖地接受治療。我向醫生隐瞞了每晚的噩夢,天天都說着那套編好的謊話,按他希望的那樣表現。我知道這個醫生也有那種能讓我昏睡整日的針藥,沒有人能保護我,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
直到有一天,那個灰眼睛的外國老頭宣布我已經完全好了,我才徹底脫離精神拷問。這個過程是痛苦卻有意義的,我學會了如何撒謊,甚至騙過了大人和醫生,我也習慣了分析別人臉上的表情并解釋他的心理,這一點在我日後的人生中發揮了重大作用。
但我的噩夢并未随之結束,不管是在夜裏,還是白天。
沈天宇有個兒子叫沈情,比我大兩歲,跟他爸一樣陰險。我那時懷疑他是不是老天爺派下來折磨我的。
沈情的母親很早就死了,沈天宇也沒時間管他,就整天把他丢給保姆。我和我媽住到沈家時,我媽因為家裏的事和我的病被搞得精疲力竭,把我交給那個外國老頭後不再管我,反而去照顧起沈情來。
那時沈情上初中,正是叛逆期,最不好管教的時候。但比起我來,我媽更願意親近沈情,畢竟人家是個精神正常的孩子。沈情也挺喜歡她,在我看來用一拍即合來形容他倆一點也不過分。沈情有了新媽媽,我媽也有了新的丈夫和兒子,只有我仍是個外人。
沈情當時對我相當敵意,總是乘沈天宇和我媽不在家的時候打我,還把我的書和本子撕成碎片。他得意地說反正你是個神經病,這都是你自己撕的,就算你說出來,也沒人相信你的話。家裏的保姆見了也不敢吱聲,畢竟人家才是沈家正宗的小少爺。
見我不反抗,沈情就變本加厲了。只要他心情一不好,就把我的衣服剪爛,往我床上波水,還拿剪刀把我的頭發剪得亂七八糟。
這樣的事情持續了大半年,轉折點發生在某個周末,沈情帶了同學回家。他倆先是在沈情房裏玩,後來我出去倒水的時候撞上了,他同學問,哪來的小妞?沈情說,後媽的兒子,娘娘腔一個。
我沒理他們,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但沒過一會兒,沈情和他同學就進來了,還把門在後面反鎖。我以為他又要打我了,但他卻拿出了我媽的胸罩和裙子。
他倆把我扒光,硬是給我套上我媽的衣服。已經有些淡去的噩夢再次浮現在眼前,我拼命地掙紮,但根本打不過兩個比我大的男孩。沈情見我居然敢反抗,就更沒手下留情,抓起我的頭就往牆上撞。我被撞得暈了一會兒,恢複意識的時候,他們已經把我綁了起來,沈情那同學把手伸到裙子裏掐我的性/器,沈情也解開褲子,往我臉上撒了泡尿。
尿糊住了眼睛,我的視野裏,沈情的臉開始扭曲,漸漸變成了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我頓時發現聲音消失在了喉嚨裏,想叫也出不了聲。我的四肢不由得抽搐了起來,不停地嘔吐,嘔吐物似乎堵到了氣管裏,我掙紮了幾下,然後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我又在醫院裏了,但這次我沒鬧,安安靜靜地躺着一言不發。我從外國老頭那裏知道了那種可怕的針藥名字叫鎮靜劑,我可不想再嘗它的滋味。
我媽又坐在一邊哭,我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側過身堵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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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看見沈情跪在陽臺上,鼻青臉腫的。沈天宇教訓了他一頓,但也只是打給我媽看,自己的親兒子,哪裏舍得下狠手。不過沈情之後倒是長了記性,也不是怕他爸打他,而是我當時的樣子把他吓壞了,以為要挂了,這才急忙跑出去叫人打120。
後來我問沈情,你他媽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紅着臉扭扭捏捏地說,跟同學一起在屋裏看小黃書,腦袋一熱就傻逼了,想拿我練練手。我聽了當時就潑了他一頭水。
這事發生後,沈天宇覺得他這兒子的确欠管教。我媽再怎麽說也是後媽,要整頓家風還得父親出手。于是就給沈情轉了學,從沈老爺子那裏借了個警衛兵來,天天押送沈情上下學,不讓他跟不良少年接觸。
只是這樣,我在沈情面前也永遠翻不了身,老虎不發威當我是hallo kitty。
外國老頭還在的時候,我有一次借故把他的藥箱打了個稀巴爛,所有小玻璃瓶都打碎了,藥水流了一地。但我悄悄藏起了兩支鎮靜劑。
那時候的醫療用品管制沒有現在嚴,我去外面的小藥店裏買了針管,裝上一支鎮靜劑。沈情有午睡的習慣,我也挑了個大人不在的時候,悄悄到他房間裏,啪地就把針紮到他胳膊上,擠進去小半支藥水。
沈情被紮醒了,看見我就要發火,但藥效發揮得很快,一支藥就能讓我在一分鐘內入睡,小半支是什麽效果不知道,不過沈情剛坐起來就有些搖搖晃晃,然後又倒在了床上,眼睛倒是組睜得圓滾滾的,意識應該挺清醒。
看清我手中的針管後,他臉上的顏色跟紅綠燈似的。他像個惡霸一樣問我,你要幹嘛?我拿出在廚房找到的剔骨刀,對他說,你知道嗎,神經病殺人不犯法的。
他有些吓到了,但還在那死撐着。我扒了他的褲子,拿刀貼着他的命根子往邊上拉了條血口子。口子不深,不過見血了,那小子以為我要閹了他,吓得大哭起來,很沒品地喊救命。我拿枕巾堵住他的嘴巴,又拿刀尖在他小腹上畫了個微笑的太陽公公的圖案。以前的霸道小少爺吓成了孫子。
到現在,沈情肚子上還有個淺淺的圖案,他說這簡直是終生恥辱。我讓他去整形外科做修複疤痕手術他也不去,說太丢臉了。
從那以後,沈情再沒欺負過我,多教訓他幾次後就徹底服帖了。我的生活終于開始變得正常。我在家休學一年,但也不像沈情那樣是二世祖,十五歲那年跳級考了高中,我媽也正式和沈天宇辦了結婚證。
那年是第一次去沈家老宅吃年夜飯。一屋子人都不給我媽好臉色看,說話也難聽。我媽還得在一邊賠笑,做出一副溫柔賢惠的樣子,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
沈家的小孩都很奇葩,沈國宇的兒子沈建華大學快畢業了,根本就不把我們這幫小屁孩放在眼裏,跟那些大人聊國家大事去了。沈光宇有一對雙胞胎女兒,但他也知道沈家有點烏煙瘴氣,根本不準自己的寶貝女兒跟我們玩,吃完飯就讓老婆帶回家去了。沈萍的兒子曹柯剛上初中,軍區大院長大的,跟沈情混得熟。但那時沈情被我收拾了,對我服服帖帖的,小破孩見他老哥都聽我的,頓時覺得我挺神,于是我們三個就玩到了一起。
臨走前沈老爺子把我單獨叫屋裏,問了些什麽成績怎麽樣啊,學校怎麽樣啊,身體怎麽樣啊之類例行的話,然後塞給我一紅包。我就說了聲謝謝,我媽之前吩咐我要叫爺爺,但我實在叫不出口。
即使生活步入正軌,但我仍然不打算解除對往事的封鎖。外國老頭說我這種病例不多,至今也沒有絕對有效的治療手段,既然治了大半年還想不起來,可能就沒什麽希望了。但也說不定哪天就能突然想起來,一切只能看天意。
我是無所謂,我并不覺得忘記過去對我的現在有任何影響。沈天宇也安慰我媽說,以前的事還是忘了好,孩子現在挺好的,沒發病了,成績也不錯,重要的還是要向将來看。
當時雖然并沒有覺得自己的将來會多麽美好,但至少感覺會十分平靜。
直到那個新聞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
青城新聞網
本報訊,昨日中午,一名記者在天門碼頭的一間廢棄倉庫裏發現了一具死亡多時的女童屍體。死者十二歲左右,身穿一條白色吊帶裙,身體上有多處瘀傷及捆綁痕跡。屍體所在的廢棄倉庫的牆壁上留有新鮮顏料會繪圖案,目前警方已介入調查……
大量現場圖片和文字報道鋪天蓋地湧上網絡,之後連驗屍報告也被掃描了上來。一時間全市震驚,網民們紛紛開始讨論案件,猜測兇手行兇意圖與手段。各種假想文章出現在各大論壇裏,有說是巫術,有說是變态,更多的則是編寫出了各種版本的靈異故事。
死去的女孩穿着一條不太合身的白紗裙,手腳處均有因長時間捆綁形成的淤青和擦痕。露在裙子外面的手臂和胸口上有許多未擦淨的顏料痕跡,經檢驗與畫在倉庫牆壁上的顏料相同。
而牆壁上那幅畫的繪畫手法,我卻再熟悉不過。出現在噩夢中的那個白大褂,曾在我身上畫過許多詭異的畫。他的畫功拙劣,像是孩童的随意塗鴉,色調鮮豔大膽,給予視覺神經強烈的沖擊。我不懂繪畫,不過非要作比較的話,他的畫風會讓人想起偉大的印象派畫家梵高。但畫的內容卻又相去甚遠,少了梵高的悲哀,卻多了瘋狂的惡意。
畫在倉庫牆壁上的,是一片墨綠的茂密森林。森林深處幾近黑暗,畫作中央卻有一只白色的兔子。那只兔子長着一口狼一般的利齒,沖着畫面外的觀看者,露出邪惡的笑容。
沒錯,是他畫的。他終于開始行動了。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就藏在我夢中那個白大褂的背後。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我曾被“他”關在某個地方長達一個月之久,但最終“他”卻并沒有殺掉我。
我只是個試驗品,現在試驗完成了,“他”才正式開始行動。
這個案子被稱為“小白兔案件”,相關報道雖然很快就被控制,但網絡上卻掀起了對這件案子的熱議。于是我再次跳級,考了青城大學社會科學院心理學系,然後從沈家搬出來。我開始制定人生規劃,我要做的,僅僅是找出“他”,完成我的複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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