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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宇文清與柳月華約過東方岚,宇文羽亦不謙讓。只是前兩位一個是東方岚的二叔,一個是表哥。他呢？身份特殊,所以在勸詞上下了好一番功夫。

“大少奶奶。”

“宇文公子。”東方岚已把‘小羽’的稱呼小心的健忘了，不可再徒然招出許多人來。

宇文羽幽怨的說道：“大少奶奶把小的當外人。”

“這話怎麽說？”

“大少奶奶曾叫小的‘小羽’，如今‘宇文公子’小的怎麽敢當。”

東方岚裝作不知，“本來就該這麽叫,這才是規矩。”

宇文羽見她不溫不火，似忘記前情,只是在這樣小事上糾纏,反倒壞了正事,因此暫且按捺下，打算日後再找機會尋回來，這稱呼得改，否則感情永無前進可能，他絕對不能便宜柳月華。

宇文羽低頭道：“是是，大少奶奶說的是，只是再過幾日是乞巧節，大少奶奶是否想出去逛逛，小的好提早安排出人手來陪着。”

“那我謝謝宇文公子，那天我很忙。”

一句話徹底打消宇文羽內心的希望。

“很忙啊，這小的倒沒想到。”

宇文羽不得不退出，心裏罵自己笨死了，好好機會就這樣溜走。屋裏的東方岚仍然冷着一張臉，她最近桃花運泛濫麽？

乞巧節那日，宇文夫人率領尚書府全數女眷出門。東方岚亦在其內，只是偶然見到一大堆的馬車，她才意識到尚書府的姨娘們還真不是蓋的，除卻幾位比較有頭有臉的，其餘的今日也擠了車子，一同出發。

宇文夫人坐頭等馬車，東方岚坐第二輛，接着是李姨娘，孔姨娘、錢姨娘、周姨娘這幾位，後面呼啦啦的卻真個面生，今兒卻被拉出來。

開路的，拎着東西的，服侍的人又是一大堆。東方岚算是見到陣仗，有權有勢的尚書府姿态果然不同凡響。她坐在馬車裏，掀開一點簾子縫兒向外瞧，街上站着許多看熱鬧的人，不斷有家裏的小厮吆喝着人讓開，遇上小孩子就撒許多糖果，小孩子們不斷到一邊哄搶。

一路颠簸，直到清源寺下。

幾百階梯一直向上高聳，像是陡然豎起。東方岚心中亦有寒意，要走這樣多的路，今日非腰酸背痛。眼尖的發現在階梯上有人影移動，那人影快速上升着，不知是誰，只依稀從衣衫分辨的出是個女子，東方岚心中贊道：“好有活力。”她走到宇文夫人旁邊伺候，并不多話，後面的馬車也慢慢停下來，許多人圍在宇文夫人身邊，她今日臉上有笑意，似乎是很喜歡被人圍繞的感覺。

“時候不早了，先讓人把禮物擡上去。”

小厮、丫頭們先上去。夫人、姨娘們落後，大家不急着走，慢慢的一邊看，一邊說，不時有新隊伍加入，這個大人的太太，那個郡主王妃，她們打扮時髦，有些年紀較輕，有些年紀較長。

一大堆女人簇擁着移動，少說也走了一個時辰，東方岚只好陪着。腰酸背痛，腳麻等不在話下。宇文夫人讓東方岚先去安排休息的廂房，她還要跟許多夫人們聊天。

“媳婦告退。”

東方岚帶着牡丹走了。留下的這群人就開始叽叽喳喳的交流信息，“宇文夫人，這是你家兒媳婦，好标致。”

“哪裏，王夫人您太客氣了，她呀。”宇文夫人的臉上露出鄙夷，“光長了一張妖精臉，其實，克夫。”

其餘人皆好奇的圍上來，聽八卦。上年紀的，無事的老女人們不正善于此道麽，一聽聞有小道消息，立馬豎起耳朵。

王夫人假意道：“怎麽會？”

“怎麽不會，我家峰兒本來還好好的，她來沒多少時候就沒了，這不是克夫是什麽？外頭的人只說尚書府霸道，誰曉得我們才是苦主，東方家故意隐瞞真相不報，害死我家峰兒。”宇文夫人适時拿出手帕子，點一點眼角，甭管有淚沒淚，擦一擦，就是這個款兒。

其餘人立馬附庸宇文夫人說的話，把東方岚罵個狗血噴頭。李姨娘聽着，不言不語，只管看山間景色，天下不平事太多，她連自己尚且難保，哪裏有餘力來管別人的閑事。

且說，東方岚去後。先與清源寺的負責人做了交涉，去具體的廂房看過，讓人再次清掃了，在屋裏點了熏香，把屋子熏一熏，避免有小蟲子咬人。

牡丹一直在旁，扭着脖子說：“小姐，好累，沒想到這些夫人、姨娘平常不出門，走起路來倒是厲害。”

“是啊。”

“幾時才能回去。”

“不知道。”

牡丹抱怨，“那裏不是好地方，讓小姐不像個人了。一點人氣兒都沒了，好可怕。”

“不過少說幾句，怎麽就不像個人了，你說話好嚴重。”

“本來嘛，小姐在家都是有說有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公子剛去，府裏氣氛沉悶，一時緩解不過來，府裏的人臉上都沒笑容。”

“這才叫恐怖，姑爺已去，逝者如斯，何必再耿耿于懷，應當放下不幸過去，好好生活，一味苦過生活，那是對人最大打擊。”

“可是人并不如你這樣想”，東方岚心道。

兩人出了門，穿過回廊，迎面走來兩位女子。女子身穿紅豔的衣裳，走起路來，衣裳上的多餘裝飾紗巾都在飄舞，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風歸去。

那女子走過東方岚身邊，對她淺淺一笑。明眸燦爛，笑意蕩漾。如黑暗中照來一束陽光。待那兩位走了很遠，東方岚才回過神來，問道：“牡丹，那人是不是認得我？”

“不認得。”

“她對我們笑。”

“是，奴婢也吓一跳。”

兩人在尚書府死氣沉沉中度過一段日子，竟有些不适應自由的笑容。甚至還出現了恐怖的心情。

牡丹道：“別管她們是誰，我們去前面大殿等夫人她們。”

“說的也是。”

兩人來至大殿，殿內一大尊金身如來，他拈花一笑，臉上露出淺淺的梨渦，佛像前挂了許多檀香，都在燒着，燒的大殿內都是檀香味兒。上頭各寫了各家的名號，有某王爺，有某大人，都是朝中大臣的名諱，還有一盞明黃色大燈，竟是當今皇上的祈福燈。

如此有福人還祈福，天底下人的福氣被搶光。

東方岚站在大殿門的內側等着宇文夫人，又費去半個時辰才等的人來，大殿中許多空地被占滿，各家各找地方祈福。又有寺中高僧為她們念經。

大家閉目養神，好不自在。

東方岚耳邊竟是嗡嗡聲，膝蓋跪得累，也不敢動彈。終于敲完一遍經才上了香，時至中午時分，大家各自去廂房用膳。

下午，宇文夫人派東方岚帶着人先回去，把寺廟送的東西分發給衆人。東方岚得以自由，牡丹坐在馬車裏咋咋呼呼，“終于能呼新鮮口氣，真想一輩子都不回那裏去了。”

“這話，小聲點說，若讓人聽見，徒惹是非。”

“小姐，您膽子如何這樣小了，奴婢幾乎不認得您，束手束腳，日子沒法過，您要是再這樣，我仍然回東方府去，另外讓老爺、夫人派高明的人服侍您。”

東方岚道：“你這丫頭，何必說這樣的話傷我的心。”

牡丹嘀咕道：“還不是小姐您招出來的，反正下午有空，我們偷溜出去玩，再約上表少爺，有他在，萬無一失。”

回到府中，東方岚将所有事物分派到各門各院。她站在院中，用手扇風，宇文清正從功名閣過來，猛然見到她，喜出望外。

“嫂子。”不等走近，已甩開阿雲、小憐兩位，跑了過來，小憐在後面急着喊：“二少爺，您慢些，小心摔着。”好不容易能出去一趟，在宇文清身邊還是不能放松。

“嫂子，嫂子，你回來怎麽沒跟我說。”

東方岚道：“我才回來。”

“我剛要出去，那你現在有沒有空跟我一起逛會兒，咱們在外面吃過晚飯再回來，今日城裏放煙花。”她把所有東西都讓阿雲打聽好，此刻得以賣弄第一手消息。

東方岚思量着宇文夫人是否會回來，宇文清立馬拍胸脯擔保，“你放心，大娘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的，她往年要在寺廟裏住三天，誠心誠意為大哥祈福。”東方岚料也無妨，只是得留個後手。

“牡丹。”

“奴婢在。”

“還是老計劃。”

牡丹道：“您又要我裝您啊。”

東方岚笑道：“我記起來，上次某人說要做一回小姐，今日我允許你穿我的衣裳，四處走動，盡管過足小姐瘾。”

“可是奴婢想出去逛逛。”

“你想要什麽，我買給你。”

牡丹道：“您還真大方。”

宇文清亦四處看看，見柳月華、宇文羽都不在，她心想着不能再拖拖拉拉，若讓他兩個發現，多兩個跟屁蟲，那才讨厭。

可惜，她的心願半路出岔子。

柳月華與宇文羽結伴而來，正好看見東方岚。兩人對她的歸來，驚喜不已，臉露喜色。

作者有話要說：街上再遇清源寺中那位女子，她是哪位？

下章見。

我不得不笑眯眯的說，接下來的這章對岚兒還是很有沖擊的。當然也就意味着對其他人是大大打擊。至于李蝶等人，依舊要出來打個醬油。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