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催眠之吻

夏洛克的手指滑過約翰華生柔軟的咽喉,手心托在他後腦勺附近,約翰華生全身發抖,極力保持不動,那手極其冰冷,蝕骨的嚴寒,漠然梳過約翰華生的發尾,夏洛克的臉不知何故開始朝向自己,那雙眼焦渴萬分的啜飲約翰華生臉上緊張疑惑的神色。

約翰華生警覺起來,在他強壯有力的手臂間掙紮,噢,他的臉在靠近,兩手按壓着約翰華生的後腦勺,不讓他逃向別側。

約翰華生看着他蒼白的臉龐,深黑色的鬈曲發絲,雙眼如熾熱炭火般燃燒,如燧石般閃爍,發亮的瞳孔裏還隐藏了其他一些別的激烈感情,約翰華生和他進行臂力較量的期間微微顫抖着,他瞧見了夏洛克的嘴唇幾欲掀起,仿佛嘴唇裏隐藏着什麽兇狠而且不安分的怪東西,約翰華生的雙手和他的手臂糾纏在一起,不住地抽搐,夏洛克的力氣強壯的簡直要超越常人所能承受。

“福爾摩斯先生!放開我!”約翰華生不知道他突如其來的發狂到底是怎麽了,那莊嚴而優美的嘴唇不住的往約翰華生的脖子湊近,約翰華生仍在顫抖,他終于找到了反抗的訣竅,約翰華生狠狠的将堅硬的額頭砸落他那高挺的鼻尖,夏洛克往後哀嚎了一聲,傾斜的上半身重新墜落地面,脊背和鐵皮重重的撞擊出沉悶的響聲。

約翰華生跑進車廂,扶着牆壁一瘸一拐的前行,他順手擰開一扇沒有鎖上的車廂門,躲進車廂把門關上,憑空顯現的蒼白指頭在縫隙中狠狠的抓住門板,約翰華生往後摔倒在長座椅上,夏洛克福爾摩斯如黑影飄移,如君主,如王者,居高臨下,在約翰華生眼前站定,露出微笑。

“美極了。”他只說了這麽一句。

約翰華生雙手在身後撐住坐墊,紅着臉,結結巴巴地說:“你他媽在幹什麽……”

夏洛克迅速閃到他的鼻尖前,他的動作快速絕倫,舉起約翰華生的一只手,轉過來,傾身在約翰華生的手背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驚恐之下,約翰華生的深藍色眼睛睜得圓圓的,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夏洛克并不是在親吻他的手背,夏洛克在允吸他手上的血,那冰冷的像爬行動物的舌頭在約翰華生的皮膚上滑動,約翰華生拼命掙紮,但被牢牢地攫住了。

夏洛克把他的手臂舉向車廂牆壁,将約翰華生的手腕層疊在一塊,壓在那牆上面,他的眼睛陰暗而炙熱,緊接着,約翰華生在他身下發出一聲窒息般的嗚咽,夏洛克将嘴唇覆上他的額頭,印下雙唇,開始吸吮,舔舐約翰華生額頭上細微的血流,那冰寒的嘴貼在傷口上,像一只獸正在用粗砺帶刺的舌苔刮過他的眼皮,經過他的眉毛和他額角的破損,一遍又一遍的,約翰華生整個人因此舉動而莫名發燙,他覺得自己傷口表面上的血幾乎要被舔淨了。

“如此鮮美。”夏洛克喃喃道。

約翰華生用力的擡腳踹向夏洛克的身體,夏洛克将他一把扯過,重新丢到對面那張長椅上,手指禁锢在約翰華生的柔軟喉結上,壓低臉,再度吻在約翰華生受傷的額頭上。

“真可愛,”他說,“約翰華生,你很可愛,你還是個孩子,才22歲,年輕的生命,充滿活力……”夏洛克的話還沒有說完,車窗玻璃哐當碎裂,透明的窗戶外,那兩名騎手披着月色窮追不舍,巨大的馬蹄踐踏起鐵軌旁的碎石和草垛。

那不可思議的力氣松開了他,夏洛克望着窗戶又一次露出了淡然的微笑,“哦,”他說,“這不是多諾萬和安德森嗎,我的老朋友,沒想到他們倆還是成雙成對,在我屁股後面咬的可真緊,每次見到他們都讓我感到高興,今晚不會無聊。”

約翰華生默默的從他身邊手腳并用的爬遠,夏洛克撐在車窗前,兩粒飛刀似的子彈噗噗擦過夏洛克的肩膀,槍法很差勁,一粒被呼嘯的風刮到了窗框上擦出火星,另外一粒只劃穿了夏洛克的大衣布料,夏洛克躲開窗戶,扭過頭,抓起正在實施逃走的約翰華生,拽着他的手走出車廂,約翰華生踉踉跄跄跟在夏洛克身後,拼了命的掙脫他可怕的腕力,夏洛克回過頭猛瞪了他一下。

約翰華生發火了,“我/操/你/媽的,你這是有病,我哪裏得罪你了!我招你惹你了!趕緊放開你該死的手!”

“走快兩步,他們的子彈從不長眼,只要是出現在我這趟火車上的東西,不管是人是鬼他們都會全部幹掉。”

“想幹掉我的人是你吧!你剛剛還掐着我的咽喉,兩回!”

夏洛克一路前進,将他往前使勁扯了過去,那眼神從火車啓動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正常過,深不見底的渴望,猶如在荒島上饑餓了許久的迷路人。

“你今晚真不走運……走快點!”夏洛克對着他的臉劈頭怒斥。

“我他媽瘸了一條腿!”約翰華生剛說完,整個人就被他夾在了手臂間,當成一條毛毯拎了起來,“放開我!”約翰華生懸空在他臂間,使勁的揮舞雙手雙腿,在過道上唠叨個不停,一路都在大喊大叫,那鬼叫的嗓門壓根就沒停過,那些粗鄙的髒詞,那些難聽的咒罵不斷的從約翰華生嘴裏蹦出來,“天殺的混蛋!放開你的手!”

夏洛克并沒有讓他閉嘴,而是以一種飛快的速度疾跑到車頭的位置,推開那油漆斑駁,門階朽壞的駕駛室玻璃門。

之前那位乘務長正在指示着一位女司機加速,那女司機二十歲左右,白人血統,有雙漂亮的大眼睛,長着幾粒俏麗雀斑的臉頰,穿着硬挺的黑紅相間制服,那制服勾勒出她纖瘦的腰和筆直的背,鮮豔的紅馬甲上垂蕩着蝴蝶結和綠寶石,長發綁成利落的馬尾,同樣系着綠色的絲帶,年輕的女子用一種觀察的目光很快的掃過正在駕駛室門口對峙的兩人,然後将注意力轉回她手上的儀表盤和機械操縱器上面。

約翰華生被丢到駕駛室的角落,小小的身體撞在鐵牆壁上,夏洛克捏起他的下巴,目光在他臉上侵蝕般的打轉,他沉默地站在約翰華生的身前,強壯的指頭環繞着約翰華生的下巴,他把鼻尖湊到約翰華生的耳垂邊觸碰他上面的動脈輪廓,繼而憤怒的擡起拳,砸在約翰華生的臉頰旁,一臉竭盡全力的表情從約翰華生的身上逃離開。

約翰華生被他這反複無常的舉止給吓的一驚一乍,可約翰華生依然倔強,暗藍色的雙眼裏沒有恐懼,有的只是數之不盡的詫異,和反抗。

“茉莉,穩住,轉彎後也別減緩速度。”乘務長俯身在女司機耳邊用一種踏實的口吻繼續對她囑咐了幾句,茉莉點點頭。

“我明白了,我會按照你說的方式駕駛,雷斯垂德先生。”

然後這位名叫雷斯垂德的乘務長将冷酷的眼睛釘在夏洛克的大衣上,“夏洛克?他怎麽會在車上?你怎麽可以允許他上來?別惦記着玩了!你哥哥呢?你趕緊去協助他!”

“保護好這位約翰華生,雷斯垂德,我想我有些失控了。”夏洛克停止用視線侵犯約翰華生,他緊繃着臉,恢複了一絲絲漠然,約翰華生的雙手得到了解脫,夏洛克後退一步,縱身閃出駕駛室外面,磨砂玻璃門一開一關的空隙間,夏洛克的身影在外面如同煙霧般消失不見。

約翰華生在駕駛室裏往外觀望,連半個黑影都搜尋不到,雷斯垂德把他不停凝視門外的目光吸引回來,“嘿?約翰華生?你怎麽又出現了?你又上錯車了?”

“他去了哪兒?我的上帝,他是什麽人?他動作怎麽會那麽快?他是不是瘋了?有點腦筋不正常?你知道他剛剛對我幹了什麽嗎?”約翰華生站在模糊的玻璃裏面,一臉的惴惴不安,他的心髒正在猛烈的擊打他的前胸。

約翰華生轉過臉,充滿了疑惑的望着雷斯垂德。

“他只是我們的列車長。”雷斯垂德說,“少管閑事,約翰華生,”他微笑,“天亮前他一定會把你丢下火車,在此之前,你乖乖的閉嘴,什麽都不要管,什麽都當做沒看見。”

“有人在外面追殺他,是不是這樣!那些人明擺着要置他于死地!他現在是不是去應付那兩把獵槍,他怎麽能夠應付得過來?他應該躲起來!”

“躲不了的,那兩人追逐這列火車已經十年了,要能躲早就躲過去了,一次一次的饒過他們,一次一次的又追了上來,他們鐵定了心腸要夏洛克和麥考羅夫特的命,不過這事兒呢,是福家兄弟的私人恩怨,和你這名開診所的小醫生沒有任何瓜葛,你呢,過來,坐好,坐這兒,對的,這裏有張凳子,坐下吧,約翰華生,你眼睛瞪這麽大簡直要蹦出來了,冷靜點,這裏有幹面包,有幹奶酪,讓我給你倒點水,吃完喝完,等到火車停下來的時候就回家去吧。”

約翰華生驚魂未定的坐在椅子上,擺在他眼前的面包又幹又硬,那杯中的水混濁的像從溪水裏打撈起來的,耳邊只有機械齒輪的轉動聲和炭爐燃燒起蒸汽的沉悶轟隆聲。

“福爾摩斯先生是否身處險境?他可是去和那兩位獵槍手對決?”

雷斯垂德并不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他把約翰華生筆直的話鋒扭轉到了別處,“夏洛克剛剛對你幹了什麽?”

“一些……難以理解的行為。”約翰華生低下頭,他的臉就像被落日餘晖染成了黯淡的紅色,“我不明白。”約翰華生看着他被鐵皮削去一塊皮膚的手背,連包紮都可以省了,那傷勢已經被夏洛克的舔舐給徹底止血了,“也許他是見我受了傷,想給我止血還是什麽的……可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非得……那樣……還有那些聽不懂的話,他看起來簡直發了瘋,整個人很激動,那眼睛沖我燒着火……”約翰華生有些難以啓齒。

“他舔你了?”雷斯垂德淡淡的望向他額角的傷口,搖搖頭,“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了,今晚果然失控了,他剛起床,胃還是空的,一般來說這個時間點他得在火車裏先吃上一頓牛肉,就是出了點小意外,茉莉,你趕緊吩咐廚子弄點什麽食材放餐車裏,好讓他待會處理完那兩個煩人精立即有東西可以果腹。”

茉莉話很少,靜默的點點頭,按下車頭上的通話鍵,聲音極輕的和對面的人交流,她說話的聲音很細很小,加上火車本身就已經充斥着行駛時的喧鬧雜音,那交談聲連坐在她身後的約翰華生都聽不見,約翰華生懷疑與她通話的人是不是有着超乎尋常的聽覺能力。

“你至今為止一個問題都沒有回答我,乘務長!” 約翰華生厲聲的用拳頭捶了一下桌子。

“請叫我雷斯垂德便好,除了麥考羅夫特,這火車裏的人都這麽稱呼我,從前也遇見過像你這樣對這列火車很好奇的人,我不是吓唬你,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知道的越少,越容易脫身,那個過分好奇的人後來走上了一條很危險的道路,正在過着一種腦袋上懸挂匕首的日子。”這個雷斯垂德的話音一下子被切斷。

那茉莉并不回頭,聲音還是那麽的細弱,“那個人就是你,雷斯垂德先生。”

“閉嘴茉莉,插嘴不是美德,專心你手上的工作,”雷斯垂德重新和約翰華生說話,“夏洛克在人世間與衆不同,不過,他只是你的過客,和你無關,你不能把他記挂在心上,這才是明哲保身的道理,如果你之前的人生過得美滿又舒心,并且仍然想一直美滿舒心下去,就停止所有的提問。”

約翰華生正要再發作一些怨氣,他滿肚子的焦躁和疑問無處可去,頭頂忽然傳來轟然巨響,雷斯垂德從椅子上站起來,緊張兮兮的望着車頂的方向,“他們全都跑到車頂上去了!沒規沒距的獵人!等一下,我聽見了麥考羅夫特的聲音。”

話音剛落,兇狠的槍聲激蕩在車頂外面,一連開了好幾發,在寂靜清冷的夜空裏激起回音的漣漪,雷斯垂德心急如焚的沖到駕駛室外面,從第三節車廂上面拉下一條通往車頂的鐵梯子,那梯子被鏈條懸挂在車頂的天窗底下,雷斯垂德奮力爬了上去,對着天窗外面喊了一句,“麥考羅夫特!”

約翰華生狼狽的快步跟在後面,瘸腿在鐵砌的過道上發出沉重的響聲,他腳步蹒跚的來到這梯子下面。

雷斯垂德抓着梯架壓低身體對他怒吼,“回駕駛室去小醫生!這是為你好!”

“福爾摩斯先生也在上面?”

“你說的是夏洛克?夏洛克讓你好好的待在駕駛室,你還不懂他的意思?他是在保護你,滾開,約翰華生,你一個瘸腿醫生能幹些什麽,去外面只是送死!”

又是幾陣槍聲,雷斯垂德放棄了和他争執,扭頭就往上爬,整個人在天窗外面消失不見。

約翰華生呼吸加快的站在這樓梯下,擡起頭觀望着外面閃爍着繁星的一小片天空,那星辰飛速的往後倒退,夜霧深濃,夜氣濕冷,約翰華生伸手抓住鐵樓梯,擡起腳,往上爬了一截。

他仰起臉,離天窗咫尺之遙,他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胸腔裏猛烈搏動的心髒。

約翰華生應該是世界上最不喜歡死亡的人,他想活下去到的意識比誰都強烈,危險,危險,無窮無盡的危險,約翰華生敏感的直覺一直在體內叫嚣着告訴他車頂上将會有可怖的狀況發生,可這種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約翰華生偏偏想要靠近,再靠近,他并不想就這樣退縮,然後有關這列火車的所有秘密全都到此為止。

約翰華生爬到了最高處,将腦袋探出外面,車頂狂傲的風呼嘯着卷過他的頭發,短短的劉海掀飛在空氣之中,約翰華生整個人爬出外面,跪在車頂上,因這狂怒的風而站不起來,眼前所有的風景盡收眼底。

夏洛克的身形在車頂中央雄偉的隐現,他那優美的輪廓流淌在霧中,暗示着他的巨大力量。

約翰華生望着他,心想,在夜霧中,在大地根部生長起來的卑微樹影襯托下,他像一個幻影,一個夢裏出現的白色鬼魅,像一只水裏冒出來的蒼白幽靈,遠遠的伫立在車頂上,背後站着麥考羅夫特福爾摩斯和雷斯垂德,他身後的這兩人一言不發,像夏洛克的追随者。

那兩名槍手已經從馬匹上轉移到了夏洛克的眼前,銀鑄的槍口在月色下流動灰色的光澤,這兩名槍手身穿厚重的皮衣,戴一頂軟趴趴的狩獵帽,女的是個年輕的混血黑人,臉頰瘦削,男的塊頭也不小,嘴唇上方蓄滿了粗狂的濃密胡須,從神态看,可能是她丈夫,或者是她情人。

那兩匹豔黑的馬兒仍然在車尾附近篤定的追逐着火車,以及火車頂上的主人。

聽見夏洛克笑出來的聲音,王者般的笑聲飄散在風中:“我可以再一次擰斷安德森的大腿,讓他躺半年才能自己坐起來,或者這一次輪到你,多諾萬,我從未對你動粗,但我這次可以考慮在你身上動點小心思,把你身上的關節一節一節卸下來,讓你這輩子也不想再追着我跑。”

“上次是我們疏忽大意才會被你擊敗,這次不會了,我會将這純銀的彈藥打滿你全身,讓月光從你身體上透過去就像透過窗紗一樣輕而易舉。”

只見雷斯垂德往前一步,麥考羅夫特固定住他的肩膀,不讓他沖動,雷斯垂德訓斥般的對着這兩名槍手低沉的說道,“多諾萬,安德森,看在我與你們倆是舊相識的份上,別再為難福爾摩斯兄弟,他們不是真正值得讓你們獵殺的對象,作惡多端的并不是他們,你們不能固執的因這兩兄弟的出身而對他們存在偏見。”

“頭兒,我之所以還叫你頭兒,說明我還尊重你,”多諾萬冷酷的雙眼沒有任何念舊,“可你在十年前背叛獵人一族,投靠在這群扭曲龌龊的族群裏,為這群沒有靈魂的野獸賣命,你是個背叛者,這一點你洗刷不掉的,他們是魔鬼的後裔,你是被他們的引誘給下蠱毒迷惑了,回來我們的行列,頭兒,在你被他們徹底轉換之前一切都還來得及。”

雷斯垂德看上去很想撲過去把他們摁在車頂上徒手揍一頓的模樣,眼睛怒紅,“他們從未主動引誘過我,是我自己選擇要留在這列火車上的,多諾萬,你難道就回憶不起來夏洛克多少次手下留情,讓你們夫妻倆每次都能剩下半條命回家反省?”

“哦,夏洛克福爾摩斯,你這是玩弄人類的伎倆,像貓逮了耗子又把耗子放掉,用利爪撥弄,你玩耍我們于股掌,企圖換取我們的寬恕和憐憫,但我們不會輕易上當的。”

夏洛克冷淡至極,不作任何反駁和解釋,“你我族類間的恩怨從上古就已存在,我從不指望化解,只有子彈能夠釋懷,可你太低估我了,你打不中我的,開槍吧。”

“弟弟,等等!我們的新乘客怎麽跑出來了?”麥考羅夫特全神貫注的臨敵,此刻才在風中回頭望見了約翰華生的出現,這眼神讓約翰華生聯想到一頭巨大的黑色禿鷹。

夏洛克立即轉過身,和約翰華生四目相對,約翰華生扶着膝蓋勉強在車頂上站起來,他驚訝的發現一只,接着一只蒼白陰冷的手掌出現在車頂上,約翰華生驚恐的看着那些朦胧駭人的陰影正在從底下的車窗裏面往外爬,這些輪廓依稀像人的東西如同蛇類一樣爬上車頂,這些怪影慢慢在黑暗中顯出身形,全都是蒼白的人,正在約翰華生的眼皮子底下一個接一個的從火車裏出來,起碼二,三十個,四肢并用的在車頂上集體爬行,非人的瞳孔,嘴角裸/露/着雪白的獠牙,泛着月的光芒,将那兩名槍手包圍。

約翰華生還來不及對眼前的場面多做思考,下一秒,一片巨大的霧霾遮蓋在他眼前,約翰華生的臉頰被人用寒冷的雙手捧着,他前一刻還遠在數十米外,這一刻卻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距離,貼在約翰華生的腳跟前,他以一種絕美的姿态襲來,他的臂腕猶如夜晚,約翰華生被他固定住腦袋無法動彈,被迫直視這雙蒼白,靜默,冰冷的眼睛,這灰眸似乎刺透黑暗,直接紮在約翰華生的心髒上。

夏洛克交織着無比溫柔的嗓音對他說話,那黑不見底的低音深處帶着沉默的催眠力量,那力量蘊藏着神秘難言的安撫和強烈的鎮靜,滲透進約翰華生的四肢,“我的約翰……沉睡吧,你很累了……親愛的約翰,這個夜晚并不需要你的見證,你早已盼望安眠與休憩……柔軟的床榻與美夢在等着你……睡去吧……約翰,再沒有什麽能夠值得讓你牽挂……合上你的雙眼,這對眼皮看上去很累的樣子……用它們遮擋一切,所有不祥将會離你而去,沉睡吧……閉上眼睛,我的約翰。”

這聲音反複萦繞,聽上去溫柔,實則強硬,如同命令,這話語聽在耳中令人感到一股無法抵禦的魔力,約翰華生莫名的顫抖着,無力抵抗的站在他面前,雙眼定在他的瞳孔裏,手臂沉沉的垂在身體兩邊,他的指尖開始麻木,茫然的對夏洛克眨了眨眼睛,渾身輕飄飄的,幾乎全無重量,軟綿綿的往下癱倒。

夏洛克緊緊的摟着他,暗色的眼中有隐約的火焰,約翰華生在他懷裏沉溺,下降,他在夏洛克眼裏看見了痛苦,那痛苦不斷的令他心髒收緊,約翰華生再一次往下墜落,夏洛克牢牢抱住了他的身體,不讓他跪下去,約翰華生無法從他清澈的眼神裏脫逃出來,那裏隐藏着驚人的攝魂能力,考驗着約翰華生的意志力和膽識。

“我不想睡……”

“睡過去,我的約翰。”

“噢,不……”約翰華生凝視着他那晨星般的眼睛,“我這是怎麽了……”

“來吧,在我懷裏睡去。”

“不……我不想……”約翰華生好不容易才能擠出最後一絲抵抗。

那灰色的視線中彌漫着濃霧,那深不可測的瞳孔仿佛兩朵盛開的黑色大麗花,周圍的世界頓時被這雙眼睛徹底隔絕,約翰華生覺得自己渺小無比,他的意志力幾近垮臺了,幾乎要失去所有的抵禦。

“真堅強,頑強的不得了,約翰華生,讓我吻你一下,敞開你的內心讓我進去。”夏洛克低垂下美豔動人的眼睫毛,将嘴唇俯低,那唇線美得不可方物,約翰華生在迷茫的昏昏欲睡中看着他朝自己接近過來的嘴唇,柔軟,寒冷,親密無間的壓在約翰華生的雙唇上,那嘴唇貼着他,嘴唇裏藏着鋒利的觸覺輕輕的掃過約翰華生薄而小的唇部,約翰華生瀕死般的在他唇下劇烈的戰栗,喉嚨裏破碎的發出低沉的咕哝聲,像只吓壞了的動物。

“是的,就是這樣,聽從我,我的約翰。”

接着意識不再有任何反應,約翰華生徹底的聽從他,用眼皮隔絕了一切,墜入了無止境的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

祝新春愉快,祝好童鞋們阖家(性)幸福,身體健康

大過年的,這一章必須得給你們想看的,當做賀禮獻上

由于呢作者明天大年初二要去相親(怎麽可能~

要回娘家(不對!

要去抓幾只吸血鬼湊牌搭子打麻将(是的這才是正解!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爆料求聊天(快說說你們想看什麽類型的肉

總之年初三(2月2號)回來更新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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