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喬裝改扮

趙桓說要找工掙錢,當天下午便一個一個客棧酒樓去問,他一個外地人停不久,且趙桓本人也道只做幾日,因而他問了一下午,铩羽而歸。

他翻身上了客棧房頂望着夕陽憂愁發呆,系統懶洋洋地勸他打消打零工的念頭:【靓仔是不會打零工的,你看陸小鳳,看方應看和王前輩,當今江湖有哪個名人是靠打零工的揚名的?】

趙桓十分惆悵,卻仍舊固執:【打零工和成為靓仔并不沖突。】

系統:【打了零工會侵占你成為靓仔的時間——你要是把這個心思放在成為江湖第一人上也不會至今還只是個決明少俠、少年劍客。】

趙桓如今雖然已在江湖上揚名,但距江湖第一人仍舊十分遙遠,系統不明白趙桓為何如此執着于打零工。

趙桓道:【在成為江湖第一人前,我是大宋太子。】

系統明白了他的想法,沉默了一會兒,陳述了一個事實:【可你如今身在江湖,亦是奔着江湖第一人的名號去的。無論身在何處,所為何事,皆當傾盡全力。】

趙桓明白系統說的有道理,因而沉吟片刻,他決定向嚴峻的現實屈服。

【看樣子在這地方是找不到活兒了,那便不找了,有機會了再說。】

系統:【……】

你沉吟了個啥?倒是徹底放棄想也別想啊。

他望着夕陽,愣愣地發着呆,身上的绛衣被夕陽染成橘色,晚霞燦然如火,趙桓想起曾經成千上萬次看過同樣的夕陽。

此情此景,倒有幾分張若虛的“人生代代無窮己,江月年年望相似”的韻味。

趙桓拍了拍臉,翻窗回了屋子,出了房間,隔壁房門緊閉,王前輩在他去找工時便不知去了何處,至今未歸。

他瞥了要緊閉的房門,順着樓梯往下走,為了抒發找不到工作的惆悵之情,趙桓決定去街上逛逛。之前和李尋樂将平定縣逛了一小半,此次他便走遠了一些。

客棧和酒樓大多聚集在一個地方,他穿過那條繁華的街道,街道的另一邊是居民區。居民區外是綠油油的田野,夏日将至,農田中的作物生機勃勃頑強生長,趙桓蹲在田野邊看了一會兒又站起身向田野裏繼續走去。他一身绛紅色的衣裳,在一片綠色中着實顯眼,不止一個人看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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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忙完農活正準備回家的農民看到趙桓時都忍不住悄悄看他。對這一氣質不凡一聲清貴氣的少年出現在這田野中感到困惑。

趙桓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對他們友好地一笑,主動向他們搭話,問了去歲收成如何,雙方竟當真聊了幾句。

從他們口中,趙桓得知此地與其說是知縣治下,倒不如說是日月神教在管轄。自日月神教換了位教主,平定縣百姓的生活便好了許多,此前他們既要為賦稅徭役費心,又要想方設法滿足日月神教教衆的需求。

“四年前官家減少徭役,我們有更多時間來種地了。”有位大爺随口補充一句,道,“我聽那些秀才們說之前那些徭役都是為了取樂官家,沒了徭役還好些,官家可不愁吃喝。”

未做夢前,趙佶為了自己一人的愛好大興土木,收集奇花異石,建造宮苑,期間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財力,也難怪這老爺子會這般感嘆;然而如今的趙佶已有意避免因自己的愛好而勞民傷財,将更多的興趣灌注在書畫上。

趙桓又同他們聊了幾句,天色漸晚,農田中的衆人各自回了家,趙桓也回到了客棧。

王前輩的房間屋門緊閉,裏面未有人聲,趙桓看了一眼,回屋脫下沾滿泥土的短靴,換上另一雙整潔的靴子,又出了客棧。

他向着最熱鬧的地方走去,天色已暗,然而街道上人來人往,明燈如晝,趙桓半仰着頭看招牌,瞧見一家裝飾精致的酒樓,擡腳便要往裏走,腦袋上忽然一重,一粒花生米滾落在他下意識伸出的掌心。

趙桓擡頭向上看,一名面容姣好,英氣十足的姑娘靠在欄杆上一手撐着臉,笑着朝他勾手。

“小少爺,你家前輩讓我來看着你。”

……誰?

趙桓雙目微睜,十分迷惑于這位姑娘的身份。

那位姑娘相當熱情地招呼他,趙桓捏着花生米思考片刻,上了樓。

“我叫雲槐,雲霞雲,槐樹槐,和你那位王前輩是朋友。”自稱為雲槐的英氣姑娘做了自我介紹,她是個開朗愛笑的姑娘,“他有急事,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此處,便讓我來來照顧你。”

趙桓一愣,心中感慨萬千:原來王前輩會擔心他麽?

這樣想着,他一本正經地道:“在下趙決明,有勞王前輩要事在身還能顧及我,今後就勞煩雲姑娘了。”

盡管趙桓自認一人也能平安無事,但王前輩一番好意,他總得接受。

雲槐歪頭道:“你為何不叫我前輩?我可是與你王前輩同輩相交。”

“王前輩未曾告訴我姓名,因而我只是稱呼他為王前輩罷了。”

雲槐:“……”

也就是說,這家夥把他的名字當作王前輩,而不是出于尊敬而稱呼他為前輩?

王憐花萬萬不曾料到易容變裝來見趙決明,竟能知道這種消息。

他頓了頓,又笑着問:“你就沒問過他名姓麽?”

趙桓鄭重道:“王前輩若是願意說早在初次相見時便告訴我了,他既然不願意說,我自然不能強人所難。”

王憐花:……

好一個貼心的木頭。

“你不難過麽?我聽他說,你們相識以來也有半個月之久,一路同行,可卻連他姓名也不知曉。”

雲槐有意引導。

“誰都有難言之隐,這算不得什麽。”趙桓卻絲毫不受影響,“更何況王前輩明有要事在身,還讓你來照顧我,他是個好前輩。”

突然被發好前輩卡的王憐花:……

他不知道是該想趙決明話中有幾分自己也有難言之隐的意思,還是該想這少年就是個木頭。

王憐花心中思緒萬千,然而臉上卻一絲一毫也未曾顯露,只繼續扮演一位“英姿飒爽的雲槐姑娘。”

雲槐姑娘讓趙桓點了幾樣菜,一個有意接近,一個毫不在意,一頓飯過後便相熟起來,走在回客棧的路上,雲槐問出了王憐花未問過的問題。

“你為何要來平定縣?”

趙桓答:“因為日月神教在此處。”

有人聽見朝夕相對的稱呼,偏頭看向說話之人,绛紅色身影闖入眼中,他凝目細看趙桓片刻,又看向他身側的英氣女子,那女子面容姣好秀麗,眉眼間雖英氣逼人,卻絕不會将其誤認為男子,一襲黑衣,更襯得對方英姿飒爽。

他看了一會兒,收回了視線。

趙桓和雲槐察覺到他人視線,齊齊止住話頭,看向視線來源處,卻只見人影憧憧,無人看他二人。

兩人對視一眼,雲槐道:“大約是你提了神教的緣故,這地方是神教地盤,言語行事還是多注意一些。”

趙桓點了點頭。

雲槐又問:“話說回來,你到此處和日月神教有何幹系?”

“日月神教曾經被稱為魔教。”趙桓道,“我對它不太了解,因而想特意來看一眼,不過我轉了一天,它如今是個不錯的江湖門派。”

王憐花想到趙決明掀翻青衣樓近六十樓的事跡,隐隐摸到了什麽,問道:“為了……懲惡揚善?”

“有這個原因。”趙桓承認,又補充道,“我非要出名不可。”

若趙決明只是為了懲惡揚善反倒會教王憐花感到可笑,但他又補充了後面一句,這愈發讓王憐花好奇。

趙桓坦坦蕩蕩地道:“出名對我有益,成為江湖第一人是我的目标。”

雲槐姑娘微微揚眉,露出笑容,道:“志向遠大,祝你早日得償所願。”

趙桓道:“多謝雲姑娘。”

雲槐聽到他的稱呼,思考片刻,問道:“你年歲幾何?”

趙桓:“十六。”

為了将他與“太子”徹底分開,趙桓入江湖以來一直虛報了歲數,實際上他應當十五,但更确切地說,他是個有千歲的大人。

“我比你大,既然不叫我前輩,你不如叫我雲姐姐,雲姑娘太生疏了。”

雲槐笑着道。

趙桓沉默了一下,喊她:“雲……姐姐。”

系統也喊:【哇!老妖怪裝嫩啦!千歲的老妖怪竟然喊年輕貌美的姑娘叫姐姐诶!】

雲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姓王的把他房間給我睡了,我和你一道回去。”

趙桓沒有多想,和雲槐并肩回了客棧。掌櫃的似乎白天已見過雲槐,對走進客棧中的雲槐毫無反應。

兩人在走廊上道別,各自進了房間。

雲槐是位十分爽朗大氣的姑娘。

趙桓練了劍,洗漱完畢後躺在床上後,如是想。

但不知為何,雲槐姑娘讓他覺得十分熟悉,似乎是許久以前便見過的人。

趙桓平躺在床上凝眉深思,卻始終想不起是在何處見過她。

系統知道了他的糾結,随口道:【你不是飄了有千年麽?大概是你看到的誰的祖先,常有的事。】

趙桓又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就這樣在系統的幹擾下選出了錯誤的答案,自認解決了困擾自己的難題,趙桓心滿意足地沉沉入睡,

隔壁房間,桌臺上燭火搖曳,地面鋪着鏡前人的影子。

橘黃色的暖光映在王憐花的身上,他借着燭火看鏡中面容姣好的姑娘,心中好奇趙決明到底何時才能發現“雲槐”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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