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京城歸來

收到消息,白氏好生的梳妝打扮,帶着衆人來到家門前等候。

話說孫府家大業大,這門口也是氣派無比,足有百尺,黑色琉璃瓦,配着着銅色大門,金色椒圖,祥雲雀替,往下看高階甚高,葳蕤略微數了一下,有十六層才足。

“老蘇,你再叫人去看看,怎麽這麽一會兒了還聽不着動靜?”衆人跟着白氏慢步往下走着,白氏有些焦急的吩咐道。

老蘇點頭,帶了兩個家丁奔着大道那邊兒去了。

“太太,您別着急,一定要高高興興的,老爺最喜歡看您笑了,你今兒又特意穿了這身紫羅蘭狐貍絨毛襖,老爺這麽多時日沒有見您,這一回來,定是對您稱贊不已,百般疼愛。”說話的是玉真,今日也特地穿了一聲淡紫色的衣裙,平日不擦粉的,今日卻也是粉腮紅唇,不動聲色卻把期待都穿到了身上。

“瞧你說的,跟老爺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我只求孫家有福,老爺平安就好。”邊說着忍不住往那路上張望。

“還是太太您最貼心。”玉真道。

鳳彩霞站在一邊,旁邊挨着焦羽雪,今兒見她今日穿戴的樸素,便瞅着她的衣裳笑道:“焦嫂嫂,今天這好日子,怎麽你就偏偏穿的這麽素淨?”

焦羽雪斜眼一瞧,無奈笑道:“鳳妹妹今天怎麽突然喊我嫂嫂,太太說了私下就按着年紀稱呼就是了,今兒倒是跟我見外了。”

“只是姐姐今日一身端莊的衣裳,俨然像是這家的女主人,讓妹妹肅然起敬。”鳳彩霞又道。

焦羽雪知道跟她說話沒完沒了,也就不再搭理了。

鳳彩霞又突然瞧着萬盈盈在那裏氣哄哄的盯着葳蕤,便小聲道:“盈盈妹妹這是怎麽了?”

“風姐姐呀,我今天吧,就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這有些人吧,雖然看上去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那背地裏做的事情,別提多龌龊,所以這以後,看人別光看名字,身份,嬌傾姐姐,別看你娘親是小妾,但我倒是覺得,你的賢德比那些裝模作樣,還自以為出自書香世家的人呀,要好了千倍萬倍。”

隋嬌傾苦笑道:“那我還得多謝妹妹誇獎了,不過我可沒有那個本事跟別人比,我只管安分守己,守好婦道。”

“看姐姐說的,謙虛的很,不像有些人,嚣張的氣焰雖然是藏着掖着,可是背地裏厲害着呢!”

趙柳葉突瞅着玉真回頭白了一眼,便拉拉萬盈盈的袖子道:“快閉上你的嘴巴,說氣話也不知道分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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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盈盈這才覺得氣氛有點不對知趣兒的住了嘴巴。

不過一會兒,老蘇就高興得揚起雙手朝着這邊直招呼,老蘇邊上的小家丁喜滋滋的趕緊往這邊跑過來,邊跑邊大喊道:“太太,老爺回來了,回來了”

白氏,不禁心裏一喜,默默摸摸頭上的發簪子,玉真在一邊笑道:“太太,您很美。”白氏這才安心的将手揣進了袖口裏,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揚,喜不自已。

衆人揚起脖子盯着那岔路口,好似微微聽到了馬蹄子踩地的聲音,果然再瞧,一輛馬車慢悠悠的拐了過來。

“快,放鞭炮,迎老爺小姐,平安歸來。”焦羽雪趕緊高興地吩咐道。

門口舉着爆仗的幾個家丁,搓熱了手利利索索的就點上了,随之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徹了整個孫府。

葳蕤和丹橘雖是捂着耳朵,可是這麽響亮的鞭炮聲,真是許久已經沒有聽過了,自從爹爹病了以後,家裏把能賣的都變賣了,手頭還有點碎銀子也是都緊吧着買了那一鍋鍋的湯藥,更別提這些燒銀子的鞭炮了,逢年過節,都是聽別人家的喜氣聲兒,就連自己進門那天,那串雖只有幾聲響的鞭炮,可也讓自己着實高興了一小會兒,更別說今天這個大個頭的鞭炮了,真是徹頭徹尾的讓兩人心裏激動了不少。

馬車眼看也到了跟前,玉真攙着白氏到了馬車前。

瞧那馬車上,先跳下來一個年紀輕輕,長的懵懵懂懂,大約只有十二三的小丫頭,小圓臉瞪着圓溜溜的眼睛,忽然“哈哈”大笑着就撲到了白氏身上,道:“娘親,有沒有想青煙呀?”

“小丫頭片子可是回來了。”白氏眼中滿是親切道。

衆人再瞧馬車上,一位長相端莊,溫婉賢靜的美人扶着一位穿着褐色開襟棉襖,腰間挂着金鑲玉“平安”墜子垂在長裙之上的中年男人,葳蕤看此人,氣宇非凡,圓腮幫,少許胡子,四目之間神色凝重,雖然有些年紀,但那種溫文爾雅的氣質與孫轼相仿,定是父子,那位美人,或許就是那位年紀略長的小姑子。

“老爺……”還未等葳蕤多想,衆人就齊喊道。

那美人跟在一邊一臉笑容微低身子行禮道:“娘親,各位嫂嫂,這麽久沒見真是想念你們了。”

“青煙,歲紅可是都回來了,這府上該又熱鬧了”焦羽雪打趣笑道。

孫汯下了馬車,只是一臉的凝重之氣,對白氏,對衆人竟是一眼都未瞧,便走進了孫府。

“老爺……”太太身邊的玉真禁不住喊道。

衆人看太太的臉色,頓時緊張,提着衣裙,拉着青煙趕緊跟了上去。

“這怎麽回事?”趙柳葉輕聲拉着鳳彩霞問道。

鳳彩霞,直搖頭,衆人沒了主意,也快些跟進了東院子。

一進大堂,就見孫汯已經正襟危坐,白氏坐與側面,眼巴巴的盯着孫汯,手裏的佛珠已經快被揉碎了。

衆人紛紛安靜坐下,沒了半點聲音。

孫汯這才擡起頭,掠了衆人一眼道:“顏蕙……”

“哎……”白氏終于從孫汯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激動道。

“你到底是怎麽持家的?我才走了多久,就出了這種事情?”

白氏茫然,道:“這,出,出什麽事情?老爺你走的這一個多月,府上是有件喜事,就是又給孫坤添了一房,這事情也是跟你提起過的,來,葳蕤,快過來給老爺請安。”

葳蕤得話,趕緊起了,碎步上前,帶笑行禮道:“老爺好,我是葳蕤。”

“葳蕤,你就是葳蕤,這個兩個字,我最近可是聽得不少呀!”盯着葳蕤陰陽怪氣的說道,衆人都覺得不對勁,心想着,這老爺今天這到底是怎麽了?回到家都該是高高興興的,今日……

“葳蕤是不是哪裏做錯了?還是……說錯話了?”葳蕤面容一緊,忐忑并小心的問道。

孫汯未回話,轉頭低眉,慢條斯理的問道:

“顏蕙,這兒媳婦才來府上幾日?怎麽就傳出跟外面的男人私通的故事了?我遠在京城,竟然都遇到了同鄉的白掌櫃,他竟然都知道此事,別提我有多麽的惱怒了,我今天回來,她竟然還在這裏,這種混賬的事情,孫府的規矩你都忘記了?你都坐視不管?”

白氏一聽是此事,剛才懸着的心,馬上落地,好生道:

“老爺,老爺莫生氣,誤會了,轼兒,你好好跟老爺解釋一下。”

孫轼站起,很平靜的走上前說道:“這件事情,我原本不想再提起,我更是萬萬沒想到一件小事兒,竟然被府上這幫混賬東西傳的七嘴八舌,那日跟弟妹在一起的是我,不是什麽別的男人,只不過是妹妹早起閑逛與我巧遇,多說了幾句,就這麽自然地不是再自然的小事兒,就被傳的天花天花亂墜,真是人言可畏,只是轼兒不知道老爺聽到的到底是什麽樣的?”

“那日是你?這……這白掌櫃倒是沒有提起。”孫汯詫異道。

“那自然了,以訛傳訛之事,聽之即忘,信之即當,若是轼兒猜的沒錯,那白掌櫃,就是老爺的同窗,白浩仁,他那人是什麽脾氣老爺不是不知道,前幾年府上的茶葉都是他供給的,結果如何?重金買的都是次品茶,從這點小事,就看出此人的人品了,那種人說的話,老爺你怎麽就信了?”

“看我……真是錯信了此話。”孫汯也自覺地有些緊張過了頭,這把年紀了,竟有些開始糊塗了。

白氏快些遞上熱茶,笑道:“老爺,看您着急的,若府上真有這種事情,顏蕙定會處理的,只是委屈冤枉了葳蕤,這孩子剛來府上,就遇到那些口無遮攔之人,老蘇,你去給我徹查此事,到底是誰在背後給我瞎叨叨這些。”

老蘇候在門外,趕緊口頭應下。

孫汯也是好面子之人,只是好賴也分的明白,既然此事不真,那定是要再說些什麽,便好生道:“葳蕤,老爺我剛才說的,你莫怪”

“老爺客氣,老爺方才說的字字句句都是聽別人說的,別人以訛傳訛,詞不達意都是有的,說開了,都無需計較,老爺跟太太一樣,是明事理的人,這件事情葳蕤也是有些不懂事的,才會讓別人有了可乘之機,葳蕤以後定當反省,不給孫府添麻煩才是。”

“顏蕙,你真是好眼光挑了這等知書達理的兒媳婦,我們有福了,黃正呢,趕緊把馬車上的東西都卸下來,我給你們帶了一些京城的好東西。”外頭的黃正,是孫汯的跟班兒,年有四十,相貌忠厚,從未娶妻,不善言辭,性格孤僻與別人也不相往來,只點頭,快出去辦事了。

葳蕤心裏這才松了一口氣,眼神越發落寞的瞅了一眼孫轼,心想着,以後再想與他吟詩對詞,怕是不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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