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軍營

待倆人走後,徐白進門禀事,“世子,您之前讓查的工部軍器監有了消息。”

天啓朝工部與兵部歷來分得很清,為分權而治,軍器監隸屬工部。兵部若需兵器,上奏朝廷後由工部鑄發。

兵部屬內軍,寧家軍屬外軍,這一來二去,寧家軍軍器補給十分困難,對軍器監也是知之甚少。

徐白繼續道:“軍器監主要分隔兩地,一地是距長安往北約五十公裏的鸾山,那裏有一處礦脈,工部就地取材,鑄造兵器後分運北部各地。還有一地在西南,也靠近處礦山,兵器補給西南及南部。”

“據信息回報,鸾山礦脈乃私人所有,約十五年前被朝廷收回一直征用至今,如今礦鐵日漸減少,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而且鸾山一地有些奇怪,面上雖說是工部所管,可林家也慘合在其中,其中牽連甚廣。日前工部與兵部齊齊上報,建議封禁鸾山,另辟礦脈。”

寧暨未說話,雙眸盯着徐白呈上來的信件。

“世子,據查,這鸾山應還有五年的礦産,不至于此時就急急關停,此事可還要繼續查下去?”徐白詢問道。

“繼續查。”寧暨接着問:“那西南那處呢。”

徐白頓了頓,悄悄擡眼去看堂上人的臉色,平平淡淡的沒有情緒,讓他不知該說不該說,近來世子對國公府的态度讓他有些找不着門路。

特別是在裴姑娘一事上,現下裴姑娘的事他絲毫不敢放松,許多事情都是他親歷親為,不然一個不小心就得挨世子的眼刀。

底下人猜測不停,有些甚至大膽上前來問他,是不是不久的将來他們就要有女主人了。

徐白可不敢揣測世子的心細,只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嘴,不該說的別說。

可他自己也實在好奇啊。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世子不會真的對那裴姑娘動了心思吧?

斟酌半晌,徐白開口:“西南礦山為當地大族董氏所控,朝廷收回時受了不少阻力,至今仍每年按照約定交付銀兩。”

“董氏?”寧暨重複了一遍。

“是,裴國公夫人正是董氏上一輩掌權人的外孫女。”徐白怕他一時理不清楚,解釋道:“裴國公夫人的母親是那掌權人唯一的女兒,多年前獨嫁長安溫家,留下一子一女,那女兒便是如今的裴國公夫人。”

“我知道了。”寧暨凝眉,不再言語。

徐白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道:“世子,這是您要的武試考生名單與信息。”

“放着吧。”寧暨閉着雙眼揉太陽穴,看起來有些不舒服,“你随我出一趟城。”

“好。”

--

一月前骠騎大将軍凱旋,随隊榮歸的三萬寧家軍駐守長安城郊外,剩下大部留守在天啓朝邊關各處。

這段時日以來,寧暨只要有空就會出城,有時是白日,有時候是晚上。

從寧王府出發,單人快馬加鞭不過小半個時辰就能到。

寧家軍軍紀嚴明,未經許可不擅取百姓之物,所到之處,雞犬不驚。

不僅如此,郊外村落還因此受益。

兩騎黑馬在日落前抵達營帳,寧暨下馬,随口問道:“林參将呢?”

牽過缰繩的小兵道:“林參将今日一早就帶着弟兄們去幫老百姓掰苞米了,現下還未回呢。”

徐白聞言大笑:“上回來是拔花生,這回又是掰苞米,下回是不是要犁地種麥子了?”

“徐校尉您可別說,隔壁于家村村長都來要人了,可不止種麥子咯。”

兩人說完哈哈大笑。

太陽殘存的光輝照在一座座營帳上,淡淡泛着金光。

夥房處炊煙缭繞,飯香絲絲縷縷飄出,引.誘着赤膊訓練的将士們。

士兵們遠遠看見那從容走過來的身影,立馬矯正姿态,投入十二分熱情,一聲一聲號子沖破天際。

領頭的蔣校尉不明所以,待沿着士兵們的視線看過去才看見寧暨。

“少将,您又來了啊。”蔣校尉跑到跟前招呼,“今日訓練就快要結束了,少将要不要來兩回?”

以前閑時寧暨也常跟着大家一起訓練,那時候氣血方剛的年輕人就愛一較高下,擺了擂臺,寧暨守擂,直到有人挑戰成功則擂臺賽結束,挑戰成功者可獲嘉獎。

即使十次裏往往有七次是挑戰失敗,士兵們也樂此不疲。

畢竟與少将近身交戰的機會可不多得。

這蔣校尉是個精靈的,今日好不容易輪到他主持訓練,又恰好碰上寧暨,這麽好的機會可不能放過。

近點的士兵聽見了,紛紛停下來起哄,“少将!少将!”

寧暨背手而立,看着衆人并未表态。

徐白想起來前世子好似有些頭疼,怕他身子還是不适,便開口說:“都別鬧了。”

蔣校尉也是個心細的,可擡手剛要阻止就聽到寧暨說:“好,三回。”

“少将”聲再次響徹軍營。

蔣校尉高興得如同自己上,大步走回人群中商量,最後精挑細選了三個虎背熊腰的士兵。

徐白一看,不得了,那三人個個體型都是世子的兩倍。

剩餘士兵們自覺圍了個大圈,将中間留出來當作擂臺。

附近不當值的、沒有訓練任務的士兵也紛紛齊聚訓練場,有些外圍的看不見還爬到瞭望臺上觀看。

一時間,軍營裏熱鬧地如同集市。

“老蔣,你們這是有備而來啊。”徐白跟身邊一同看熱鬧的蔣校尉說。

“那哪能啊,我們就是好久沒見少将展露身手了,就想看看,徐白你可別污蔑我。”

“我看你別高興的太早,這都是你帶的人,要是輸的太慘,小心少将治你一個帶兵不力的罪名。”

蔣校尉臉“刷”一下白了。

再看向場中時已經沒有看熱鬧的氛圍了,大聲沖那三人喊:“贏了少将,酒肉我包!”

圍觀士兵再次起哄,助力聲此起彼伏。

寧暨已站在圈中心,第一人也準備就緒。

随着一聲號令,兩人迅速過招,身影快得分不清誰是誰。

塵土伴着叫喊聲四起。

七八招後,第一人倒地。

蔣校尉倒吸一口涼氣, “才第一個,沒事沒事。”

第二人過了十招。

蔣校尉汗如雨下,“最後一人肯定行。”

第三人過了十五招。

蔣校尉,卒。

徐白安慰地拍了拍蔣校尉的肩膀。

士兵們此刻都激動萬分,破了圈圍上前。

“少将!少将!”

“少将再來一回吧!”

寧暨一手拉起最後倒地的人,對衆人說:“大家今日辛苦了,各自回去吧,來日方長。”

可惜聲接連不斷,可大家卻不敢再吵鬧,自動給他讓出道來。

三人在歡呼聲中走向主帳,蔣校尉默默跟在後面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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