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裴婼回到小花園的時候宴席已經結束了, 溫氏和綠衣幾人正焦急等在門口。

“婼婼,你可回來了,太子沒為難你吧?”溫氏迎上來問。

“沒為難我, 就說了幾句話, 娘親我們走吧。”

溫氏還想再問, 可綠衣眼尖瞧見了裴婼身上的外衣,疑惑:“哎姑娘,您身上這件衣裳看着.......”

“綠衣!”裴婼急忙打斷她,“娘親我們回去說。”

等走出內宮, 恰好碰見正要離開的花夕棠,她在母女倆身上掃了兩眼, 轉身踏上馬車。

裴婼急忙叫住她,“花先生。”

溫氏不解的扯了扯裴婼衣袖,用眼神詢問。

“娘親,好不容易有個機會, 您與花先生好好聊聊。”裴婼說完又朝那停下腳步的人說:“花先生, 我娘親有些話與您說。”

“我可沒話和她說, 你們一家都厲害的緊。”花夕棠冷哼一聲, 又要擡步離開。

裴婼知道她在說先前宴席上的事, 便說道:“花先生,今後我也要随寧暨喚您一聲姨母, 您與裴家便是親家, 難道要一輩子這樣不成?今夜娘親本是不想來的, 只是聽聞您過來了才拉着我到場, 您別辜負我娘親的一番心意呀。”

說到最後溫氏直擰她腰,這孩子說謊不帶打草稿的,張口就來, 她哪裏是為了花夕棠而來。

裴婼低低“嘶”了一聲,對已上了馬車卻仍然轉過身來一臉茫然的人繼續說:“我在外頭等你們,你們慢慢談。”

裴婼推着溫氏上前,在她耳邊說:“娘親,您已經是贏家,低一低頭沒什麽的。”

溫氏側頭看了女兒一眼,含義頗深,最後還是上了花夕棠的馬車。

內宮門口已經沒了其他車架,裴婼與幾個丫鬟站着就稍顯孤寂了,綠衣緊了緊衣裳,道:“姑娘,我們到馬車上等吧。”

上了車,四周圍擋瞬間暖和許多,可綠衣看着那件素白外衣越覺熟悉,“姑娘,我怎麽記着這件外衣在哪裏見到過?”

“別想了,寧世子的。”裴婼把衣裳脫下來放在手中,他的味道漸漸淡去,衣裳上籠罩着的都是她的氣味了。

“啊?寧世子怎麽會在宮裏?”

“不知道。”

“那寧世子的外衣怎麽會在您身上?”

“綠衣,你這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裴婼話是有點兇,可臉上卻沒什麽不耐,反而有些若有若無的笑意,綠衣一點不怕,笑着猜測:“世子是不是專門來找姑娘您的呀?”

“綠衣!你真是越來越膽大了。”

“嘿嘿。”那就是了。

綠衣不再說話,只看着眼前人抱着那外衣出神。

不到半個時辰,溫氏撩了車簾上車,裴婼急急問:“娘親,如何了?”

溫氏斜睨她一眼,“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這回花夕棠心裏高興了。”

“說開了?”

溫氏點點頭,又說:“也不算吧,那人還是犟,都這麽多年的疙瘩了,哪是這一時半會就能想開的。”

“是,不過就是因為這麽多年憋着一口氣不順,要是捅開了說不定一切都沒問題了。”裴婼覺得這幾人的事根源不在父親,而在母親這邊。如果父親不是母親喜歡的人,那花夕棠也未必會鐘意。

雖不知她為何執念那麽深,可解鈴仍需系鈴人,這事因溫氏而起那只能溫氏去解決。

“你這孩子不過十五六,如何學了這麽多?”裴婼簡直是讓她越來越刮目相看了,這些話是斷然不會從以前的裴婼嘴裏說出來的,明明每日住一起,她何時變了這麽多?

溫氏朝她看去,容貌還是那副容貌,只是好似眉眼間滄桑了點,也更能藏事了。

“婼婼,你老實同娘親講,可是背後有人教了你許多?”

裴婼失笑,挽着溫氏胳膊,”娘,您忘記啦,我已經上了好幾個月的學,能不長大嗎,早知上學這麽好我就該七八歲就去的。”

溫氏還是疑惑:“當真?”

“真的真的,我們趕緊走吧,不然宮門要落鑰了。”

--

第二日,裴婼時隔多日再次回到書院。

才到門口,她就有一種古怪的感覺,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讓人琢磨不透,“阿兄,你說我不過幾日不來怎麽大家都不認得我了嗎?”

裴玦往前走:“要不是你是我妹妹,我也會同他們一樣看你。”

很快裴婼懂了,沈青秋特地在門口等着盤問,面無表情:“婼婼,你與世子訂親了?”

裴婼微微仰頭看了一下自家阿兄,有些讪讪:“.......啊是......”

她倒是忘了,這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昨晚的事應早已傳出去了。

沈青秋還是一臉不善:“這麽大的事不告訴我?”

“這不是剛訂下來嘛,人家都說女子懷孕頭三月不可大肆宣揚,訂親也是這個理。”裴婼硬着頭皮胡扯,偏偏裴玦一點也不打算幫腔,已經往裏走了。

不止此刻,裴玦已經兩日沒理她了,比起沈大哥,裴婼更頭疼裴玦。

不就是父親和母親沒與他商量嘛,居然到現在還生氣,而且關自己什麽事.......又不是她能決定的事。

“沈大哥,我阿兄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現在還鬧脾氣呢,你幫我勸勸。”

沈青秋果然沒了不爽,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真的?他也不知道?”

裴婼點頭,于是沈青秋追人去了。

可應付完沈大哥,還有一個白袅。

“白袅兒你好些沒,邱芊芊說你受了風寒,怎麽不再休息幾天呢,俗話說.......”

“婼婼,你別打岔,到底怎麽回事?你告了這麽天假就是訂親去的?”

“不是,是意外。”裴婼舉着還裹了紗布的手給她看,委屈道:“你看,我是真受傷了。”

白袅看了幾眼她的手,忍了忍還是說:“怎麽這麽不小心啊。”

“意外意外,以後再也不會了。”

裴婼本來以為哄好了人,沒想到她又說:“你別想糊弄人,昨夜我娘親與我說這件事的時候可真是吓到我了,怎麽突然就訂親了?”

“.......我也不知啊,人家上府來,我爹娘同意了,哪有我說不的機會。”

白袅聽了,露出一副同情的神色,“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你父母疼你,要不你與國公夫人再說說,興許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但按我說,寧家世子是很好的,長安城多少女子盼望着呢,婼婼你不妨好好考慮考慮,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好。”

白袅又道:“不行,我還是生氣,罰你明日下了學與我一塊上街,聽說常氏胭脂鋪又出新胭脂了。”

“沒問題。”裴婼笑着應她。

其實自她進了課堂,屋內細碎談話就沒斷過,這會兒倆人不再說話,那些話就傳了過來,有些好的說些羨慕之辭,不好的就吃酸撚醋,摻雜些惡意。

裴婼沒去在意,別人愛怎麽說怎麽說,與她何幹。

--

第二日,兩人依約結伴出行。

常氏胭脂鋪産的胭脂粉黛顏色妍麗,上妝效果好,很受長安女子追捧,每次有新品都得靠搶。

裴婼也喜歡,上輩子沒事就愛往胭脂鋪跑,那胭脂鋪老板看見裴婼就像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歡喜的緊。

依誮

兩人一進門就被隆重接待,奉為上賓。

白袅興奮異常,在鋪子裏這看看那看看,什麽都想試上一試。

店小二最喜歡這種客人了,左右伺候着。

胭脂鋪很大,裴婼尋了個位置邊喝茶邊等她。

綠衣問道:“姑娘,您不去看看麽?”

以往這時候姑娘可比白姑娘還要開心呢,怎麽今日如此淡定?

“不看了,來來回回還不是那些貨色,都是新瓶裝舊酒。”以前她不懂,可越到後來越察覺無論是什麽樣的新品都只是換了個殼子而已,用起來都差不多。

要不然怎麽說生意人會賺錢呢,光一個簡簡單單的眉黛許就是尋常人家半年的開銷,偏生這些大家閨秀們對銀錢都沒什麽概念,只管買得開心。

裴婼也沒想省着什麽,溫氏只她一個女兒,她想要什麽自然就有什麽。

這麽一想,自己還真是不知道國公府到底有多少家底,她只知道裴國公俸祿不低,母親手裏有幾間鋪子。

可國公府上下好幾十號人,哪哪都是要花錢的地方,這哪夠啊,她回去得好好問問娘親才是。

“婼婼,你來看看這款口脂怎麽樣。”白袅朝她招手。

裴婼走過去,認真看了幾眼,“不錯。”

“是呢,我也覺着不錯,而且才要二兩銀子。”

“二兩?”裴婼驚呼出聲。

“是啊,二兩,怎麽了?”

裴婼咽了咽口水,擺擺手,“沒事沒事,你繼續看。”

忽然鋪子外一陣響動,随後幾個佩着刀的官兵走了進來,分列兩旁。

正在算賬的老板吓了一跳,丢下算盤就走到中央,朝頭先一人點頭哈腰,“這位大人,這是?”

那頭頭按着刀,斜斜乜他一眼,繼而目視前方,朗聲道:“平樂公主駕到!”

白袅手裏拿着她的新口脂,低低與裴婼說:“公主怎麽會來?”

“公主想去哪不行?”

“也是噢。”

不料那頭頭轉過頭來,朝她倆喝了一句:“閑雜人等速速離去!”

兩人便悄悄往門口移動。

才走了一半,平樂公主已經在幾名丫鬟嬷嬷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裴婼以前在宮裏見過這個刁蠻任性的平樂公主,可如今可能是年紀尚小還未長開,長相不算貌美,要她評價也就只能給出可愛一詞。

可抵不過人家出生好啊,父親是皇帝,母親是皇後,就是想要天上月都有人給她摘下來。

胭脂鋪裏,平樂公主驕傲仰着頭,環視一周。

鋪子裏其他顧客都紛紛低了頭,裴婼不想出什麽意外,也低下頭不與她對視。

誰知平樂公主中了邪般,已經朝兩人走過來。

開口是嚣張無比的聲音,“擡起頭來。”

裴婼心裏默默嘆氣,擡頭,拉着白袅欠了欠身,“見過公主。”

平樂公主在裴婼臉上停頓了幾瞬,然後移到白袅身上。

“你懷裏拿着的是什麽?”

白袅受驚般立即拿出來,“公……公主,這是新出的口脂。”

平樂公主一個眼神,身後伺候的丫鬟立即從白袅手中接過那盒口脂,打開,呈在她面前。

平樂公主稍微點點頭,轉身離去。

兩人皆松了口氣,立即逃出胭脂鋪。

直到進了醉仙樓,白袅還是驚吓未定,裴婼給她倒了杯茶,笑道:“看把你吓的,你又沒犯事,公主不會把你怎麽着的。”

白袅舉起茶杯一口飲盡。

“你爹好歹是皇子們的先生,你作何這麽沒底氣。”裴婼又笑。

“不是啊婼婼,正是因為我爹,所以我才知道這些皇子公主什麽的平時有多蠻橫,說風就是雨的,尋常人能避就避。”

“那你還說得這般大聲。”

“我……我不說了還不成。”

裴婼抿着嘴笑,“好了,既然來了醉仙樓,那咱們就好好吃一頓。”

說到吃白袅就忘了剛剛那回事了,點完單後兩人就杵在桌子上等飯吃。

醉仙樓是長安城第一酒樓,環境清幽,菜肴精美可口,通常一席難搶。

當然,有銀子什麽都不是問題。

兩人運氣好,來的時候人不多,還有靠窗的小包間。

“婼婼,昨日上課你有沒有注意到吳錦宣?”白袅突然問。

“沒啊,怎麽了?”

雖然吳錦宣這人是挺讨厭的,可也沒到讓裴婼時時關注的地步。

“昨日我二哥說,吳家出事了。”白袅只說了一半,神情略誇張,神秘兮兮裝神弄鬼。

裴婼只好配合着睜大了雙眼,驚訝問:“出什麽事了?”

“聽聞吳将軍就那啥,那啥的時候把軍中機密洩了出去,被參到聖上面前,現在革職待辦呢。”

“那啥是啥?”

白袅臉一紅,嬌羞道:“就,就逛勾欄……”

噢,那還挺嚴重。

這吳将軍官位也挺大的,再說年紀又這般大了,怎麽還做出這種事?

可吳将軍到底是寧家軍的人,怎麽骠騎大将軍也不保一保麽?

“所以說啊,吳錦宣這會兒就是那霜打的茄子,我昨日瞧見她都沒什麽精神氣了,想來還是挺嚴重的。”白袅唏噓道,“不過我是一點都不同情她的,整日裏盡會欺負人,這回遭報應了吧。”

裴婼微微點頭,怪不得昨日沒出頭來嘲諷她。

兩人沒坐一會,隔壁房間悉悉簌簌傳來動靜。

小二在招呼人:“小侯爺,您先稍坐,小的這就為您下單。”

“平樂公主在嗎?”有男子聲音傳出。

一牆之隔後的裴婼心下一驚,這不是時硯南那個纨绔的聲音嗎?怎麽這時候撞上了?

包間那頭小二恭敬答道:“未見平樂公主。”

“行了,你下去吧。”

白袅也聽到了,說,“這又是哪家的小侯爺啊?”

“噓。”裴婼示意她,而後輕聲說:“我們快點吃完快點走。”

她可不想與他沾上關系。

白袅也壓低了聲音,頭低低壓近桌子:“你認識啊?”

“不要說話了,我晚點再與你說。”實在是這包間的隔音不怎麽樣,那頭許又是加大了嗓音說話,一字一句都詳細傳了過來。

應是時硯南身邊的随從道:“小侯爺,你怎知平樂公主會來醉仙樓?”

時硯南輕笑了兩聲,“公主既是出來玩的,那怎會錯過醉仙樓。”

“那……屆時可需要屬下去将公主請上來?”

那頭安靜了一會,又聽得時硯南說:“不必,今日小爺心情好,請你們嘗嘗醉仙樓的味道。你去讓兄弟們把醉仙樓各個包間都坐滿,樓下大堂也一樣。”

随從受寵若驚,“這?”

“去。”

裴婼不由失笑,這長安第一纨绔腦子還挺靈活,不僅靈活還挺膽大,居然敢肖想當朝公主,也不知他吃不吃得下。

也許這也是華清候府做的最後掙紮,屆時一個是宮裏高位妃嫔,一個是驸馬,那怎麽的華清候府也能有些地位。

既這樣……若是時硯南成了,那是不是後來就不會來招惹自己了?

那敢情好。

裴婼在心低默默為小纨绔加了把勁。

這會兩人點好的菜已經漸漸上來了,白袅遵循裴婼的囑咐,無語吃飯,兩只眼睛卻忍不住往對面看去,耳邊也閑不下來。

過了一會,那随從回禀:“小侯爺,平樂公主來了。”

随後又是一陣悉悉簌簌,腳步聲遠去。

白袅終于敢說話,指指對面,又指指門外,“婼婼,這,那,我們撞見大事了啊!”

裴婼點頭。

“那我們還走嗎?”白袅一副想繼續看熱鬧的樣子,裴婼隐隐的也想繼續看看這小侯爺能不能成,“等等。”

又坐了一會,有許多腳步踏上二樓,應是平樂公主的儀架到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奇怪。

“公主,到了。”時硯南的聲音就在她們門外!

裴婼驚得掉了筷子,前一刻還誇他腦子靈活,沒想到連個房間都能認錯!

虛掩着的門被丫鬟推開,門內門外四人同時震驚。

時硯南迅速掃了裏頭一眼,知道自己帶錯房間了,立馬說道:“公主,錯了,我們的在隔壁。”

平樂公主自然也看到了兩人,只見她神色不減,不容拒絕般道:“既然菜都點好了,那便一起吃吧。”

裴婼:“……”

不是,你好歹也是公主,剛剛胭脂鋪的傲氣勁哪去了?怎麽能和她們這種平民一起吃飯呢?

平樂公主已經跨步走了進來,時硯南只好跟上。

随後也不管白袅和裴婼的存在,平樂公主的人把自己帶的碗筷茶盞鋪到桌子上,時硯南叫來小二加菜,又讓人撤走她們已經動過筷的幾個菜。

裴婼與白袅對視,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這樣折騰,去隔壁不好嗎?

終于弄好,兩人坐下。

時硯南之前一直注意着公主,這會才擡眼打量屋內的兩名女子。視線掃過裴婼時,不由怔愣了幾瞬。

裴婼靜靜坐着,兩彎秀眉下眼神躲閃,膚白無暇,氣質冰清玉潤。

坐在他旁邊的平樂公主即使穿着華麗,裝扮精致也在她面前失了色,高低立下。

時硯南微皺了皺眉。

“裴婼。”平樂公主端坐,喊她。

說來平樂公主不過十三,卻硬是穿了深色宮裝,畫的妝老成,說話做派都像極了大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十七八歲了呢。

此刻也是用鼻孔看着兩人。

“是。”

裴婼不知她為何認得自己,先前在胭脂鋪卻又裝作不認識,真是奇奇怪怪。

平樂公主認真看了她一會,撇過頭淡淡道:“罷了。”

裴婼搞不懂了。

時硯南也有些看不懂,不過他今日是有目的而來,換上笑臉朝平樂公主道:“公主不常出宮吧,醉仙樓可是第一回 來?”

平樂公主不理他。

“醉仙樓乃長安一絕,凡到了醉仙樓,必要點上一道胭脂鵝脯,以鵝肉呈豔麗的胭脂色而聞名,烹制工藝繁複,口味除卻長安城絕無僅有,再有就是雞髓筍,保管你吃了還想再吃。”

三人都未說話,小小包間裏只有時硯南在侃侃而談。

裴婼這麽看過去,倒也看不出什麽纨绔的影子,一點也沒有當初說綁自己時的嚣張,難道小纨绔還沒長成大纨绔?

不一會兒,時硯南加的幾道名菜也陸續上了。

時硯南還想獻殷勤,被公主身邊的嬷嬷擋了回去,那嬷嬷先是用銀針試了每道菜品,然後又一一夾起來試菜,謹慎得仿佛真有人要下毒害公主。

平樂公主全程只是從自己金貴的瓷碗裏挑起嬷嬷布好的菜,一個眼神過去想吃哪道菜就有人夾進她的碗裏,骨頭殘渣有人拿着碗碟接,飯後漱口水奉到嘴邊,連擦臉的帕子都是溫熱冒着熱氣的。

後來時硯南也不說話了,和對面兩個一齊目瞪口呆。

公主用飯可真費勁。

一刻鐘後,平樂公主用完了飯,淡淡道:“味道一般。”

三人:???

“你們怎麽不吃?” 平樂公主問道。

白袅轉頭看向裴婼:這菜還可以吃嗎?

裴婼:我不知道,別問我。

平樂吃完了飯,往窗外看去,這一看就看了許久,目光一動不動。

裴婼一時好奇便沿着她的視線望出去,心裏驚了一驚,寧暨!

對面是家書齋,寧暨抱拳站在廊下,好像在等人,姿态挺拔相貌端正,來往姑娘紛紛側目。

稍瞬,沈大哥從書齋中出來,兩人說了幾句,随後一起離去。

裴婼觀察了會平樂公主的神色,這會倒像個小女孩了,頰邊兩抹紅暈,轉回頭時還有些腼腆。

裴婼一時不知道什麽情緒,這算個什麽事......

“那是?”平樂公主淡淡問同坐在窗邊的裴婼。

“咳。”裴婼低咳一聲,“回公主,那是寧王府世子,寧暨。”

平樂公主“啊”了一聲,臉上瞬間由喜轉淡,與身後嬷嬷對視一眼。

坐在外頭的時硯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站起身來望下看,不過這會自然什麽也看不見了,失望坐下來,道:“公主接下來還要去哪?不妨我帶公主轉轉?這長安城好玩的可多了。”

平樂公主一臉陰暗,“不了,今日出來許久,得回去了。”

“哎好,那我送公主。”

小房間裏瞬間松了下來,裴婼也松了下來,她以前最不願的就是宮裏這個宴那個宴,飯菜不好吃不說,吃個飯還能把人累得半死。

不過一會,公主身邊貼身的嬷嬷又折返了回來,恭敬朝裴婼道:“裴姑娘,我家公主想請問您保養之術,如若現下不能應答,也可後續再送入宮中。”

白袅睜大了雙眼看着裴婼。

裴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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