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仲雲,是你嗎?

“王爺。”

一名男子從人群裏走出,朝季侯琰施禮。

這男子相貌算端正,只是眸光隐藏了幾分算計。

“在下姓蘇,名松風。”

季侯琰把玩着指上翠綠的玉扳指,從不知哪個疙瘩角落裏翻出了這個名字。

“姓蘇,是經徐家提攜到京城的那個蘇家?”

蘇松風略略僵了一下,硬擠出一絲笑容:“正是。”

季侯琰挑了下眉,徐家與蘇家關系匪淺,這蘇松風的娘親就是徐家的庶女。要說季侯琰怎麽知道,還是當初楚盛昀告訴他的。

蘇松風又道:“前些日子小弟頑劣,竟跟着王爺去了義倉城,還要多謝王爺這段時日照顧。”

白日昭昭這麽将此事說出來,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蘇松風抱着什麽心思季侯琰一目了然,道:“不必謝本王,本王沒那個閑心去照顧別人,要謝不如去謝侯爺。”

蘇松風被季侯琰噎了一下,尴尬的差點連腰也直不起來。

他正要再套些近乎,季侯琰甩袖而去。

“蘇爺,馬屁沒拍好拍馬腿上了吧。”方家的家主走來譏笑道:“要說蘇小公子的心思京城誰不清楚,可是靖王就偏偏沒看上蘇憶,他府裏養了那麽多男寵,哪一個拎出來都比蘇小公子好看,我說省省你那心田”

/QA〇

“方家主這說的什麽話,蘇小公子德行在外,又辦了學堂,這京城想與蘇小公子結交的趨之若鸾。要說應該是靖王心高氣傲,連這麽好的人都看不上。”

“哼,德行在外,你這說的是什麽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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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說着吵了起來,也沒注意蘇松風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蘇松風送了禮,臉紅脖子粗回了蘇家,一進門就見滿地碎瓷片,裏面還有劈裏啪啦的聲音傳來。

“讓我坐車後面。”蘇憶拿起花瓶扔出來,氣的渾身顫抖:“我哪一點比不上那個男寵了。”

“他就是一個賤/人,早不知道被誰玩膩了,靖王是眼睛瞎了。”

說一句話砸兩個花瓶,廳裏擺的那些瓷器早就成了地上的碎瓷。

蘇松風本來一肚子氣,看到這滿地碎瓷,怒不可遏:“你給我夠了。”

“哥。”蘇憶舉着花瓶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丟人。”蘇松風罵了一句,叫人屏退了下人,叮矚他們此事不得外傳,才恨鐵不成鋼:“一個楚盛昀你看不上,偏偏要選靖王。”

蘇憶把手上的花瓶扔出去,咬牙切齒:“一個倒貼着上來的人還就一個侯爺,拿下有什麽難度的。”

“那就季侯琰?”蘇松風氣的猛的一掌拍桌上:“你拿得下季侯琰?”

蘇憶被問的啞口無言,要剛來京城那段時日,他敢誇下海口拿得下季侯琰,但如今,季侯琰連看他一眼都不看。

“你省省心吧。”

“哥,當初還是你支持我拿下季侯琰。”蘇憶不服:“你當初不是還說只要有季侯琰罩着,不愁蘇家飛黃騰達。”

“季侯琰看來是不行了。”蘇松風今日也見到季侯琰了,那是根本連給他一個臉色都沒有。

他忽然轉了話鋒:“但是我今天見了裕爺。我聽坊間傳言,當初這王爺位本應是裕爺的,後來被那季侯琰奪走了。我看他這次回來,不簡單。”

頓了頓,蘇松風見一旁的蘇憶平複了心情,又道:“哥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

“哥想讓你跟着裕爺。”

“你瘋了。”蘇憶猛地站起,不可置信望着蘇松風:“那季瑞裕他又不是王爺,他沒權沒勢,你讓我跟着他,你圖什麽?”

“圖你只能靠着他進王府。”蘇松風拉下臉:“你自己好好想想,除了他,還有誰能幫你了。”

沒有了,傅藺沒本事讓他在王府紮下腳跟,季侯琰又看不上他。除了季瑞裕這個機會試試,再沒有別人了。

但是蘇憶又不甘心,他慘白着一張臉:“我看不上他。”

“這是你機會,你想季侯琰看上你,你得先有那個本事進王府。你連他身邊那些男寵都不能斬草除根,你還想他對你另眼相看?”

“過幾天,哥找個由頭請裕爺前來一趟,你自己好好想想。”

此事不管蘇憶答應不答應,蘇松風都決定要蘇憶跟着季瑞裕。

“相信哥,哥不會看錯,裕爺他有野心。你想想風水輪流轉,怎麽也該輪到季瑞裕,怎麽也該輪到咱們蘇家當皇商了。”

蘇憶一瞬不瞬盯着蘇松風,半晌,似乎想通,狠狠點了下頭。

進王府,他才有機會斬草除根,一雪這些日之恥。

靖王府書房內,一燈如豆。

季侯琰手邊放着一份名單,這份名單是今日送禮的家主,上面清清楚楚記載了各位家主送了什麽禮。“蘇家、徐家,連遠在同州的吳家都遣人送禮了。”

“這都是進貢給聖上的。”常進道:“王爺,這些人借着進貢的由頭也給裕爺送禮了。”

“他都收下了?”

“是。”

季侯琰似有所料的微微颌首:“他要站穩腳跟,就得跟這些人合作。這些家族和京城內官員少不得有牽扯,不過陸家主沒有出手,就不必擔心了。”

常進聞言道:“六爺那邊的人和依附他的家族都沒有在名單上。”

“陸家主壓得住這些人,我們現在要注意的是那些即将進京的使臣,瑞裕必然與這些人有聯系。”季侯琰就着手邊燭火點着了名單:“關外戰馬強壯,我朝一直從關外買的馬匹,瑞裕想扳倒本王,第一就是權, 第二就是馬匹,查一下這些使臣誰與關外賣戰馬的人有聯系。”

“是。”

常進退出時被季侯琰扔在火盆裏的名單燒成了灰。

他将一盞茶潑進灰燼裏,這才起身。

花公公就在門外侯着,見季侯琰出來忙道:“王爺可是用膳?”

“不用。”

“王爺自回府一直未用膳。”花公公擔憂他的身體,跟着季侯琰後頭想勸幾句,但季侯琰突然站住,害他直接撞了上去。

花公公吓得一激靈:“王爺......”

後面的後話尚未說出來,被季侯琰打斷:“本王去疏影苑。”

“王爺……”

不等花公公說什麽,季侯琰大步而去。

也不知道疏影苑那個冒牌貨給季侯琰吃了什麽,天天上他那邊。

花公公總有一種此人會害死季侯琰的直覺,可是季侯琰看中他,花公公也不敢明着對付。

他正急得直跳腳,傅藺不知從何處過來,在他面前鞠了一禮:“花公公。”

“是郎中令。”

“花公公為王爺操碎了心了連我這個外人都看在眼裏了。”

難得有個人說貼己話,花公公嘆了口氣:“可不是,雜家還是看着王爺長大。王爺何時會被一個小妖精迷的神魂颠倒的,天天就往他那裏去。”

這已經在王府不是什麽秘密了,花公公才敢這麽說出來。

傅藺見花公公煩悶,就請他到了自己的屋裏,拿了好酒。

花公公見他有心,幾杯酒下肚,話就敞開了講。

傅藺一直給他灌酒,待花公公微醺,才道:“王爺潔身自好,從未見他好男色,怎麽這次寵了這麽一個人?

花公公聞言擺擺手,說:“怪他長得得王爺喜歡,這人就跟畫裏長出來一樣,王爺喜歡什麽樣,他就長什麽樣,能不得王爺的喜歡。”

“畫?”

“就是一幅畫,那畫裏的少年......”花公公打了一個酒嗝,才道:“就是他那樣長得。”

傅藺轉着酒杯,慢悠悠問:“那畫裏的人會不會就是他?”

“什麽他。”花公公笑了一聲:“畫是百年前的畫,要是畫裏的人是他,那豈不是鬼了。這話可不能說,

公公我......怕鬼。”

“是是是。”傅藺又給花公公倒酒:“子不語怪力亂神。”

他把暍醉的花公公送回去,回來時屋裏又多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季瑞裕。

“裕爺。”傅藺恭恭敬敬施禮。

季瑞裕正坐在他之前的位置上,燈火下的一張臉有幾分陰沉:“我說他怎麽突然找了那麽多的少年,還都有幾分相似。”

“裕爺可是要屬下拿到那幅畫?”

“不必了。”季瑞裕暍着酒:“這不是有人做參考,告訴他們,把他給我按這個人整,整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

傅藺揖禮:“是。”

彼時季侯琰就在密室裏。

本該去疏影苑,半路折了回來去密室。

他點了三炷香,虔誠朝畫裏的人拜了拜。

自去義倉城,季侯琰一個月未曾過來上香,更是未見他一面。

徐徐香煙在密室缭繞,連畫中人都有些虛幻。

這個人是誰?他會在哪裏?可是轉世投胎?還是會在奈何橋等他下輩子?

季侯琰指尖在畫中人的面頰上輕輕撫摸。這紙細膩柔滑,猶如人的肌膚,季侯琰指尖溫熱的觸感傳遞過去。

另一邊的懷疏寒似有所感從睡夢中驚醒,他的臉似乎被誰撫摸。那指尖的觸感清晰無比,溫柔滾燙,還停留在他的臉上,但他房間內漆黑一片并未有任何人。

懷疏寒從床上猛地坐起,望着虛無:“仲雲,是你嗎?”

作者有話說

我算了算,半個月內攻肯定知道受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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