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你想本王讓他屍骨無存?

沒有人回應懷疏寒,正如沒有人能回應季侯琰。

可是懷疏寒不甘心,只有孟仲雲會這麽觸碰他,溫柔撫摸他。

“仲雲,是你嗎?”

他跑出卧房,瘋了一般的尋找:“是你回來了嗎?是你來見我嗎?”

“你回來了嗎?仲雲,是你嗎?”

“還是你從未離幵這裏,一直在王府裏?”

疏影苑裏靜悄悄的,月色涼薄,只有屋檐下幾盞燈籠在風中飄搖。

懷疏寒跪坐在院子裏潸然淚下,孟仲雲怎麽會回來,他若是尚未投胎出現的話,自己應該是看得見的。但停留在臉頰邊的觸感依然清晰,像曾經在平陽縣,孟仲雲燈下撫摸他的臉,似乎從未離去。

“你是覺得我髒了?不配了?你不肯親自見我。”

“仲雲,我也不想,我害怕。”

“你為什麽不肯來見我?我一個人等了那麽久了,為什麽不肯來見我?”

“你在哪裏啊?你到底在哪裏啊?”

翠竹被吵醒時就見懷疏寒披頭散發坐在院子,似乎在與誰說話。他一身白衣在夜色中委實慘烈詭異,翠竹吓得心都跳到嗓子裏,慌裏慌張去找王爺。

季侯琰在密室裏都能聽到翠竹驚慌聲,從密室裏出來見了人一問,便前往疏影苑。

懷疏寒抱着膝坐在地上,不知為何季侯琰無端生出一股怒氣,怒不可遏一步過去将人從地上提起來。

“本王告訴你,他早就死了,早就變成泥土,一具白骨,不可能出現在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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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瘋瘋癫癫跑出來喊一個人的名字,還能喊着誰,也就他的心上人了。

“他在。”懷疏寒執拗道:“他在,他出現了。”

啪……

季侯琰一掌扇在他臉上,手還懸在半空,冷笑:“他在?怎麽見了本王打你不出現?”

“本王告訴你,要麽他不愛你,死都不見你;要麽早就投胎,不想記得你。”

“他不會。”懷疏寒從地上爬起,雙目赤紅,尖聲反駁,那模樣猶如一只厲鬼。

季侯琰忽然發現了能令他崩潰的地方,他極其殘忍的勾起一抹不屑,也并未發現那抹撥弄心弦的嫉妒:“疏寒,別騙自己了。”

“我感覺到他存在。”懷疏寒抓着季侯琰的手臂,這樣才不會令自己無助跌坐下去:“他以前總會撫摸我的臉,我感覺到他撫摸我的臉。他的手總是燙的,溫暖的。”

試問哪一個男人會允許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提另一個男人,哪怕懷疏寒只是他衆多男寵裏最中意的一個,季侯琰也不允許這種事存在。

“疏寒,你在找死。你想本王讓他屍骨無存?還是你要本王攪的他九泉之下不得安生?”

懷疏寒驀地雙眸圓睜,季侯琰惡意笑道:“本王再從你嘴裏聽到一句有關他的話,還是你念着他,本王會這麽做。”

“本王不想知道這個人,只是這個人不值得本王費心思,但本王想查還是會查到。”

季侯琰撫摸他的臉:“你懂了嗎?”

懷疏寒脊背一顫,那指尖的觸感令他想躲閃,但他知道一旦自己躲閃,季侯琰會這麽做。

他被抱起來時聽到季侯琰在耳邊說:“是不是本王今日沒有過來,這麽做想引起本王注意?”

“你放了我。”懷疏寒一只手抓着他衣襟哀求:“你想要什麽人沒有?為何不放了我?”

季侯琰把他放在床上,雙臂撐在懷疏寒的身側,雙眸與他直視,“你就只有一個,疏寒,乖乖的。”

這絕不是一句鄭重的話,也并未有多少的情意在其中,相反,其中有不少的輕浮與不屑。

懷疏寒微微垂眸,睫毛簌簌,漸漸松開季侯琰衣襟。

他不止一次求過季侯琰放過他,季侯琰從未答應。他怎麽還天真去哀求這個畜生放他走?

似乎被點醒了一般,懷疏寒不再去期翼,他應該吸季侯琰的血,吃他的肉,只有他死了才能徹底擺脫了這個人。

他伸出獠牙,牙尖觸碰到季侯琰血肉晈下,同時也被身上的人貫穿。

季侯琰伏在他身上,蜜色的肌膚上汗漬滾落下來,落在懷疏寒的眼角邊,滑進了鬓角裏。

這個王府裏沒了如意,願意與懷疏寒說話的人只剩一個寧緋了。

他一大清早,端了一盤瓜子來八卦:“聽說你昨晚在院子又喊又哭的。”

“這到底真的假的?”

“我看假的,翠竹那死丫鬟又在給你造謠了。”

“你一棍打不出半個字的人,又哭又喊,她這是沒睡醒做夢呢。”

“喂,你就不能應我一句?”

寧緋瓜子都快磕完了,懷疏寒依舊是冷冰冰的态度,白瞎他一腔熱血,全澆了懷疏寒這冰塊了。

就在此時,他口中的死丫鬟臉色難看過來,捧着一套衣服,看懷疏寒就跟看鬼一樣。

“王爺吩咐,讓你将這衣服換上,随王爺出府。”

懷疏寒未作聲,但那一動不動漠視的态度已經告訴翠竹他不換,也不出去。

“呦,這是錦繡莊做的衣服。”寧緋眼尖,過去拿起衣服抖了抖:“衣襟上這是金絲線繡的如意紋,還有這衣袖上的銀杏都是金線,它那裏的繡娘繡這一片銀杏都要八十兩銀子,這衣擺下的珠寶是用翡翠瑪瑙和綠松石,王爺可真舍得。”

寧緋可是真喜歡,就這一件衣服就頂季侯琰給他那些珠寶了。

可是懷疏寒連正眼都不看一眼。要不是知道他真不在乎,寧緋都得酸幾句:裝,你繼續裝。

“你天天那粗布白衣,知道的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披麻戴孝奔喪呢。”

他話剛落,懷疏寒看了他一眼,寧緋本來興沖沖的神色被他那一眼看得打了一個激靈,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怎......怎麽了?”難道我還說對了?

“我不是富貴之人,你手上那件太富貴不适合我,你喜歡就拿走。”

這好東西也舍得?寧緋愛不釋手,摸了半天到底放下:“不成,這是王爺給你的。”

懷疏寒露出一抹嘲弄,他一點也不稀罕。

他一身白衣,是為一個人披的。那荒山裏孤零零的墳,是他在人間最後執念。而這人間萬家燈火,無人待他。最後留他的,依然是那孤墳。

黃昏時季侯琰親自來找他,懷疏寒不肯換季侯琰也随他意。

“去何處?”懷疏寒不想走,但不走季侯琰肯定也會留下,他留下就不是什麽好事。

季侯琰只是留給他一個背影,上了馬車。懷疏寒只能跟上。

連續下了半個月的雪,今日雪霁天晴,日頭照在身上暖乎乎的,這點熱對于懷疏寒來說不算什麽。

馬車直接駛入了金門閣,在諾大的院子裏停下,與季侯琰馬車并列的還有幾頂轎子和幾輛馬車。

季侯琰下了馬車立即便有小廝過來領他。

懷疏寒垂着腦袋跟在季侯琰的身後,對周身的一切都是毫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在何處,也不在乎季侯琰要做什麽。

金門閣分為前門和中門。前門是招呼平常百姓,中門是招呼達官貴人。那小廝領着季侯琰就是去中門,自然裏面景象也是比前門繁榮宜人。

到了天霁軒,小廝推幵門,待二人入座,便吩咐廚房上菜。

懷疏寒不知道季侯琰又想搞什麽鬼,難道就到這裏吃個飯?

他望着碗裏的菜,滿肚子狐疑。

或許他不動筷子,警惕心太強,想視若無睹的季侯琰都沒法忽視。

“不吃飯,你以為本王會在這裏對你做什麽?”

懷疏寒臉白了一下,想想季侯琰連糖葫蘆都能塞進來,還有什麽他不敢做的。

“還是你想本王在這裏對你做什麽?”

無恥。

懷疏寒攥緊手指,才沒有往季侯琰臉上撓過去。

他不接季侯琰的話,但季侯琰喜歡往他傷口上撒鹽。

“你要沒有這個示意,本王還真沒往這處想。”

懷疏寒猛得站起,被季侯琰眼疾手快抓住按下。

“你真無恥,我對着你沒胃口。”

“吃飯,本王讓你吃飯你就給本王吃下去,吐一下你就完了。”

季侯琰幾乎是陰狠的用力将懷疏寒按在位置裏。

縱然不悅,懷疏寒也勉強吃了一點。他是真怕季侯琰在這裏對他做出什麽事。但好在這個畜生沒有再說什麽。

兩個人氣氛談不上好,懷疏寒看不上季侯琰,他話少,季侯琰平時給他不少苦頭吃也沒讓他多說幾句什麽。季侯琰也談不上多溫柔,只不過有時候多看幾眼他的側臉。

天霁軒的窗柩半敞,微風拂動他的發梢。

他一身白衣實在太礙眼。季侯琰蹙着眉,他不喜歡看懷疏寒穿着白衣。

“把衣服換了。”

懷疏寒想起今早送來的衣服,不屑一顧。

“換別的顏色。”季侯琰無可無不可道。

懷疏寒露出一抹嘲弄:“你還想管我穿什麽。”

他話落時門外正好響起暄鬧聲,随即天霁軒的門被一腳踹幵。

“本公子說要天霁軒就要天霁軒,哪個不長眼的敢占了本公子的地盤,不知道我今天帶着人來吃飯,我倒要看看誰在這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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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比這篇早一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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