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我詛咒你......所愛不得

是蘇憶來看他的笑話。

懷疏寒閉着雙眼,不愀不保。

蘇憶繞着懷疏寒轉了兩圈,他雙手被繩索捆着吊在庭院裏三天了,這裏來來往往都是王府做事的下人,沒一個會去可憐懷疏寒,風言風語,落井下石的倒挺多。

蘇憶在懷疏寒面前停下,他很想懷疏寒風吹日曬就這麽被吊死在這裏,以解他心頭之恨。

“沒有你,我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懷疏寒,你真是遭人恨遭人嫌。”

“看到你這樣,我心裏暢快。王爺也并非非你不可。”

“可惜了不能借着你将季瑞裕一起弄死,但不要緊,你死了,更好。”

他在懷疏寒面前耀武揚威,放肆嘲笑他的下場。可是說了半天蘇憶發現這個人依舊對他視若無睹,依舊不屑去理自己。

他不禁大怒,他覺得自己更像那個被吊起來的人。

“你怎麽不說話?”蘇憶幾乎癫狂搖着懷疏寒:“你以為你還能無視旁人,你以為你是誰,還能高高在上了。”

“懷疏寒你到底使了什麽手段,王爺和盛昀都為你神魂颠倒。”

或許是蘇憶搖的他難受,也或許是覺得他可笑,懷疏寒睫毛顫了顫睜開眼,虛弱道:“你羨慕我?我又何嘗不羨慕別人?你追着他們?我又何嘗不是追着天邊的雲月。你得不到,我又何嘗得到我要的?”懷疏寒笑得極為凄楚:“你想要的至少在眼前,我呢?我卻不知該去何處找他。”

“阿,榮華富貴你不要?你騙誰呢。”蘇憶根本不信懷疏寒的話,那人在诓他,在騙他放下。他才不會輕易放下,走到如今這一步怎麽放下?

蘇憶平複着心情,冷冷瞧着懷疏寒,好似之前癫狂的人根本不是他。

“不管你使了什麽手段,你都要死的,我不會讓你活着。”

“我都死了,怎麽活着?”懷疏寒都能感受到自己鬼氣在流失,一旦身上鬼氣消失,他便抵禦不住這陽光,從此在人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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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也不甘心,他留在人間一百年,等了一百年,那個人始終沒有履行他的諾言。

“他還不來嗎?我要消失了他還不來嗎?”

“他騙我,他騙我。”懷疏寒神思恍惚,他嘗盡心酸,依舊期盼望着遠處。他恍惚看到孟昱卿踏着碎光而來,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揉着他的腦袋,帶他回家。

那個男人在他面前微笑着,卻在須臾之間化成萬千星光消失無影無蹤,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懷疏寒全身痛的痙攣,卻無處着力。他垂着腦袋,絕望的,無力的,虛弱的仿佛下一瞬便能消失無蹤。

“他還不來,我快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懷疏寒昏昏沉沉的,不知又昏迷了多久,忽然有人抓住他的衣擺拼命搖着。懷疏寒勉力睜眼,連看人都有些虛幻了。

公子,王爺來了。

丫頭求救望着季侯琰,又去搖懷疏寒,臉上都是焦急慌張。

季侯琰面容冷硬,他看着懷疏寒被吊着,腦袋無力垂着,手腕上不知為何出現了被灼燒的燙傷。他心裏慌亂不安,但見懷疏寒始終不肯求饒,一顆心又硬起來,對他的虛弱視若無睹:“想清楚和本王怎麽說了?”

懷疏寒神色蒼白,整個人變得極為的虛幻。他看不清季侯琰,只是笑着,“你下過油鍋嗎?呵......阿呵......你一定會被下油鍋。”

“現在還能嘴硬,看來你沒想清楚了。”

懷疏寒閉了閉眼,想起這數月自己留下來受的那些委屈,想起那陵墓裏合葬的二人,不禁忿恨道:“季侯琰,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此生受我所受之苦,所愛不得,陰陽相隔遙遙無期。”

他用裏所有的力氣去詛咒這個人,除了這個,懷疏寒沒有多餘的力量做什麽。他恨,他為什麽沒有法力?為什麽做鬼吸人血和陽氣就要變惡鬼?為什麽就要忘記在乎的人?

他都那麽苦了,還要懲罰他。

季侯琰心中一顫,想起密室那幅畫,那畫中得不到之人,怒不可遏:“不知死活,繼續吊着他。”

王爺,求求你放了公子。

丫頭跪下給懷疏寒求情,她拉着季侯琰的衣擺不肯讓他走,被季侯琰無情震開。

“本王有心放他,是他自己不好好珍惜。”

季侯琰神色陰郁,懷疏寒的詛咒無疑在他心底留下一根刺,揮之不散。但他走到回廊之時依舊忍不住頓了一下腳步,也只那麽一瞬,又狠下心拂袖而去。

或許連他自己說不清為何會停下,但季侯琰并未細思,相較之下他若留下那恨不得捏死懷疏寒,讓他将之前那些話收回去。

季侯琰去了密室,牆上依舊挂着那幅他所鐘愛的畫,他日日來此拈香祭拜,拭去畫上浮塵。

懷疏寒卻詛咒他,詛咒他得不到畫中人。

他該死。

季侯琰攥緊拳頭,可是目光觸及畫中人雙眸,冷情的眉眼變得柔和。

季侯琰用衣袖小心翼翼擦着畫上的灰塵,也不在意自己衣服弄髒。就在此時,供桌上的香爐不慎被衣袖掃落在地,砰的一聲,香灰灑落一地,燒着的香斷成兩節。

季侯琰整顆心都沉下去,不祥的感覺纏繞心頭,經久不散。

他忽然認為懷疏寒的詛咒會應驗,他會不得他所愛之人,與之陰陽相隔,遙遙無期。

不會的。

季侯琰将香爐撿起,拭去灰塵,小心翼翼擺在供桌上,凝視着畫上的少年。

不會的,即便不擇手段,他也會留下這個人。

季侯琰在密室裏昏睡了一覺,最後卻是被吓醒的。

夢裏做了什麽季侯琰卻想不起來,只是醒時心髒瘋狂跳動着,身上冷汗涔涔。

他抹了把臉,走出密室,叫了常進進來。

“季瑞裕在做什麽?”

常進如實道:“裕爺他就吃了睡,醒着時偶爾逗逗鳥,養養魚。”

“他就沒說什麽?就沒......問問懷疏寒的事?”

“沒有。”

季侯琰心裏堵的慌,卻也說不清到底在慌什麽。季瑞裕雖然動了他的人,但就這事他也不能殺了季瑞裕,暫且先将他幽禁着。

常進觀着季侯琰神色不善,想求情的話在嘴邊繞了繞,不知該不該說。那丫頭找了他好幾次,要他給懷疏寒求情,常進答應她在王爺面前說說好話,讓她暫時別沖撞王爺,叫公子又受苦。

“你想說什麽?”季侯琰看出了常進有話說。

常進跪下道:“王爺,人都吊了三天了,再吊下去,恐性命危矣。”

“那也是他自找的。”

季侯琰話剛落,外頭忽然一聲雷鳴,天邊烏雲密布,雷聲滾滾而來,是要下雨了。

“你也不用為他求情了,本王心中有數。”

季侯琰這麽說,常進想再求情的話便也說不出來了。

他退了出去,見丫頭就在門外站着,焦急等着他。常進歉意的搖了搖頭,丫頭那期盼的目光立即變得黯然,一聲不吭轉身跑了。

“丫頭。”常進想追過去,奈何自己站值,一時離不開。

豆大的雨點不過會兒就砸下來,丫頭拿着把傘來找懷疏寒,她費力踮高腳,将傘撐在懷疏寒的頭頂。

他臉色實在蒼白的很,幾近透明,身上也濕透,垂着腦袋不知是死是活。丫頭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手往懷疏寒的身上碰了碰,在确定能觸及到懷疏寒的身體才松了一口氣。

剛才一定是自己錯覺,公子的身體怎麽會突然變得透明了。可是公子沒有醒,雨下這麽大都沒有清醒。

丫頭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小心翼翼探了探懷疏寒的鼻息。那一瞬,她手顫了顫,整個人跌在地,手中的雨傘掉落,不知被風刮到何處。

她臉上身上被雨水砸的疼,也不及心上疼的厲害。她拽着懷疏寒的衣擺,拼命搖着,之前還能讓她走幵的人再沒有睜開眼。

“丫頭。”常進見她在雨中,連忙撐傘過來拉她起來:“下着雨,你怎麽不撐傘?”

丫頭滿臉淚痕雨水,常進只看到她哭紅的雙眼。她驚慌失措,拉着常進的手去探懷疏寒的鼻息。

常進直覺不好,探了探,懷疏寒已經沒了呼吸。他焦急沖丫頭吼道:“快把他放下,我去找王爺。”

丫頭邊哭邊把懷疏寒解下來,還擔心會摔到懷疏寒,卻發現他輕的可怕,輕飄飄的,似乎連身體都會消失不見。

丫頭趴在懷疏寒身上悲恸大哭,下一刻便被人推開。

季侯琰一言不發抱起地上的人,大步往疏影苑走去。

他繃着臉,面容冷硬鋒銳,身上裹挾着淩冽的寒意,似乎在爆發的邊緣。

一直袖手旁觀看熱鬧的家仆紛紛避讓,大氣不敢出,他們沒想到王爺會不怪罪丫頭放了懷疏寒,還把那男寵抱走了。

季侯琰把人放在床上,把懷疏寒身上濕了的衣服都脫了。他動作極為粗暴,眼底裏有着掩藏不住的恐慌和無助。

連季侯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他拽着衣服脫下來時五指都是顫抖的,指甲蒼白,手指抽搐着。季侯琰身體緊緊繃着,像随時發怒的豹子。丫頭想要上前搭把手,季侯琰一瞥,丫頭驚懼的退幵。王爺雙眸赤紅,太過可怕。

等換好衣服,常進去找的大夫也過來了。

卧房內靜的只能聽見呼吸聲,大夫坐在床邊手搭在懷疏寒似被燙傷過的手腕上,半晌,眉頭緊蹙。

“如何?”季侯瑣快等得不耐煩了。

大夫道:“老夫再看看。”

他仔細查探了脈象,疑惑搖着頭:“沒有脈象。”

季侯琰瀕臨爆發:“什麽叫沒有脈象?”

大夫戰戰兢兢道:“王爺,他......他也沒有呼吸。”

作者有話說

^真巧,情人節這一天攻差點把受弄的魂飛魄散......攻這日子是別想好過了。

關于副cp,啥也不敢說,我前面有話說提醒過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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