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石書風是種源

黛青翹着二郎腿兒,跟逗小貓小狗一樣,在醫療處跟石朔風驢唇不對馬嘴的閑聊,一邊套底,一邊教了他幾個單詞,逐漸的,黛青腦中出現了一點輪廓。

這個人恐怕是個受到襲擊的游人,黛青知道在遙遠的大陸邊緣,靠近海灣的地方有幾個強盛的家族,甚至還保留着全球核戰前的高科技水準,眼前這人也許就是這些家族中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成員,懷揣着一顆博愛或是獵奇的心來到荒原,結果被搶劫一空,也許他還有其他的同伴,但最後逃出來的只有他自己,從他只身一人卻又将身狀态良好的情況來看,他恐怕是剛剛被劫,沒經驗的人如果只身在戈壁中游蕩,他活不過三天。

這麽一想,似乎有點能理解為什麽他總是露出懵懂無知的表情了,常年生活在優渥環境下的樹苗,想必沒見過這麽殘酷的世界。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個語言是怎麽回事?難道那些個家族不讓自己的年青一代學通用語嗎?他們要創造自己的語言?

黛青不禁皺起了眉頭。

“哎喲……你可別皺眉頭……”石朔風一看黛青的表情就心裏發慌;“我腿肚子轉筋……”

黛青自然是沒明白他在說什麽,他盤算着石朔風的出事地點周圍都有哪些個幫派。

石朔風還想多學幾個,別的不說,先要滿足日常交流啊。

“大七,大七。”

黛青聽到召喚擡起頭,被濃密睫毛包圍的黑色瞳仁轉向石朔風。

“那個……”石朔風被他這一眼看的心裏一跳,因為還沒摸清黛青的脾氣,總怕被他又打一頓。

“我……這個,”石朔風用剛學會的個別單詞外加動作,表達自己的用意;“繩子,松開,我不跑,真的!”

黛青沉默了片刻,叽裏咕嚕的說了串話,還沒說完又忽然閉了嘴,似乎意識到他聽不懂,于是面帶微笑的搖了搖頭。

“真的!不跑!我跑我就是……汪!”

“汪?”黛青不明就裏。

交流失敗,石朔風有些沮喪,黛青則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白費心思啦,安心在這當你的種源,只要乖乖的,我不會總鎖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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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石朔風疑惑的目光,黛青眼珠一轉,慢慢的說道;“種,源。”

石朔風趕緊學;“種旋!”

“也行,差不多,”黛青要求不高。

“差不……”石朔風繼續學,但黛青顯然不是想教他這個。

“石書風是種源,”黛青很少起惡作劇的心思,偶爾一次,他自己都要憋不住笑。

石朔風十分認真,嚴肅道;“石朔風是種旋。”

“不錯,”黛青滿意的拍拍他的肩膀。

石朔風被他的笑的有點毛毛的,雖然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但本能的感覺不對,石朔風想起父母雙親還健在的時候去親戚家做客,年僅七歲的他,教三歲的小表弟說話;“豆豆是大笨驢。”

名叫豆豆的小表弟十分認真道;“豆豆……似大笨驢!”

“這個種旋不會是傻逼的意思吧……”石朔風念叨着。

經過這場沒什麽價值但卻很有低級趣味的交談,黛青帶着一副好心情出了醫療處,臨走時還囑咐當班的助手;“不用吝啬藥水,趕緊治好趕緊用。”

助手是個男beta,連連點頭。

黛青出門,融入進人群裏。

這裏的每個人都不是閑人,只要太陽挂在天上就一直工作,修補,生産,建造,所有能給這個幫派帶來價值的事情他們都幹,并且分工明确,誰也不偷懶。

黛青繞過一個搬着子彈木箱的人,看見了不遠處站在石窟臺上的人影。

這個人影已經成年,但卻長的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四肢細瘦,臉頰微凹,是個營養不良的模樣,一件口袋一樣的亞麻罩衫套在身上,小腹隆起,像是揣了個枕頭在裏面,他無精打采的站着,在看到黛青時,露出了幾分豔羨的神情。

黛青腳步慢了下來;“嘿!讓阿嚎看見你私自出來,他可又要揍你了。”

“我想曬曬太陽……”

“醫生呢。”

“他說胎心不穩……去拿藥了。”

黛青聳了下肩,心想阿嚎這第二十二個孩子又要完蛋,可惜這個健全的男omega了,之前還算有精神,生過幾個健康的孩子,阿嚎看中了他這一點,強行标記後一直被迫生他的孩子,可接下來的不是死胎就是畸形,他本人也越來越憔悴,被折騰的像個破爛的稻草人,等第二十二個孩子出生後,黛青打賭,第二十三個隔不了半個月就會來,他會一直生到死,或是阿嚎死。

“孩子什麽時候出生?”

“還有十幾天,”這個omega回答時摸了摸自己肚子,臉上并未有任何喜悅。

黛青本來就跟他沒話,招了下手算是告別。

“黛青……!”沒走幾步,omega忽然叫住了黛青。

“嗯?”黛青回過頭,看他麻木的臉上有了些痛苦的神情。

“我……我真羨慕你,”omega小心翼翼卻又憧憬萬分的說着,說完像是犯了錯一樣,低垂下頭,樣子十分怯懦虛弱。

黛青最後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腳步。

黛青邊走邊想,自己當初如果一步走錯,結果就會和這個叫加納的omega一樣,不斷的被壓榨,行屍走肉的過完自己下半生。黛青并不怎麽同情他,也不同情其他的omega,甚至所有人,每個人活下來都要付出點什麽,為了得到就要做出相應的放棄,這就是這個殘酷世界的法則,黛青已熟識在心,為了有尊嚴的活下去,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時間為他們停留。

黛青看過石朔風以後,就安心忙自己的正事,一連好幾天都沒有露面,而石朔風趴在醫療處的這段時間,因為有了黛青的囑咐,助手們對他是關愛有加,只是拴着自己的鐵鏈并沒有松,長度加長了而已。

助手們不僅好吃好喝還陪聊,雖然都是beta,但石朔風身上來歷不明的信息素和肉體,加上種源一般不穿衣服,導致助手們沒事就拿他開玩笑,比如拍拍臉,捏捏胸,摸摸鳥的,女beta這麽做,石朔風心裏還有點小蕩漾,而男beta也沖他伸出鹹豬手,石朔風就恨不得圍上布單蹲牆角了,更何況這些人多多少少也有點怪……有個男beta只有一只手,有個女beta額頭的一邊鼓起雞蛋那麽大的一個包,還有個渾身蒼白的吓人,連眼睛都是紅的,石朔風心想黛青應該是他們中最正常的一個了。

助手們一看他這幅嬌羞模樣就更要逗他,搞得石朔風每天像個受驚的黃花大閨女,一見有人來就想躲。

“這個種源真可愛,我都想跟他生孩子了,”額頭上有包的女beta慢慢揭下石朔風身上的紗布,他的傷好得很快。

“別做夢啦,”只有一只手的男beta輕蔑道,他手裏拿着藥水在石朔風的疤上摸;“都是omega的,哪輪得到beta啊。”

“你說……”女beta忽然起了點八卦的心思,他們都知道石朔風聽不懂話,就當着他的面開始聊;“三頭目也是omega,他這次會不會也生呢?”

“你說黛青?”男beta問。

石朔風聽到這個名字心裏一跳,原來他們在聊黛青的什麽事?

“生是不可能了,要生的話他早被大頭目标記了,哪輪的到種源,”男beta十分篤定道,不過他話鋒一轉,露出一副賊兮兮的表情;“不過玩一玩嗎……”

“他好像剛來幫派的時候,跟大頭目玩過,”女beta忍不住八卦。

男beta比她小,是從別的幫派被俘虜過來的,很多事情不知道;“是真的嗎?”

“不然你以為大頭目臉上的那道疤怎麽來的?我聽說大頭目想要标記他,結果倆人打了起來,黛青還把他打傷了。”

“天哪……他可真有膽子,怪不得能當上三頭目,”男beta感嘆。

“其實當上頭目都是遲早的,按照他的性格,就算是被大頭目标記,也會參與幫派裏的事,”女beta摘下全部的紗布,将它們扔進鐵桶裏。

“他是在幫派裏出生的嗎?還是……從人販子手裏買來的?”男beta對黛青的身世産生了疑問。

女beta向外面望了一眼,确定沒人後搖搖頭,神秘兮兮道;“都不是……他好像是……自己跑來的。”

“單身的高等omega居然自己四處亂跑?天哪……他一定是從別的幫派或是人販子那跑出來的,”男beta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手上失了力道,一棉簽杵在了石朔風的傷疤上。

“哎……”石朔風慘叫了一聲,拉回了二人的注意力。

“我擦你們輕着點……光顧着聊天也不關心下傷病員,”石朔風不滿道。

女beta聽不懂,但被他的語氣逗樂了,開開心心的捏了把石朔風的臉,然後繼續跟這個男beta閑聊。

這些天在醫療處的生活讓石朔風學了不少單詞,外加他每天滿耳聽的都是這種話,基本上也慢慢抓住了這些語序,一句簡單的對話,連猜帶聽,大概能懂個十之八九,比如剛才這兩人的對話,石朔風猜測,他們在議論黛青的地位問題。

只是他們光教話,不肯多說其他事,比如這是哪裏,這裏都是什麽人,他們是什麽人之類的。

石朔風看他們不說,漸漸地也不問,而且他現在很明确的知道,問也白問,因為這裏根本不是什麽阿富汗伊拉克,甚至不是地球,他恐怕回不去了。

在這裏度過的第一個晚上,石朔風透過牆頭上那個巴掌大的窗戶,驚奇的發現夜空上竟然有兩個月亮。

一個大些,發黃色,一個小一些,發藍色。

陌生的天體給石朔風帶來了絕望的打擊,他凄慘的驚叫招來了值班的助手,那個渾身慘白的助手不僅給他打了一針鎮靜劑,還好心的教給石朔風那兩個東西叫什麽——“雙極星”。

我不在地球,我在外星上!?

這個認知讓石朔風失眠了好幾天,最後他再次自己開解成功。不管是哪,反正一時半兒都回不去,先活下去再說。

“行了,都沒問題了,”男beta上好藥,在石朔風胸肌上打了一拳;“你可以正常工作了。”

石朔風眨眨眼;“我可以……”

“正常工作,”男beta放慢語速重複,然後接連做了幾個挺腰的姿勢,女beta掩嘴大笑,石朔風則皺眉,心想這姿勢怎麽這麽猥瑣,他要幹誰?

不對!石朔風恍然大悟,他剛才說的是我可以@#,這個“@#”是……性交的意思?

正在石朔風茫然時,屋門被人推開,風塵仆仆的黛青出現在衆人面前,他身後還跟着兩個男人。

黛青似乎剛外出回來,長巾還搭在脖子上,黑夾克敞懷,露出裏面的T恤,帆布褲子上的金屬骷髅皮帶扣反射着堅硬的冷光,皮帶上的黑色把手一晃一晃,腳上的黑色皮靴沾着點點血跡,整個人散發着蕭殺之氣。

這兩個男女beta立刻向黛青打招呼,十分自覺地推到一邊。

石朔風早就知道了他地位的不凡,此時也趕緊從鐵床上跳下來,意意思思的打了個招呼。

“黛七,你好……”

黛青臉上總是帶着那麽一點倦意,他微微一笑,眼神卻沒有笑意,跟他腰間的皮帶扣一樣泛着冷硬的光。

“石書風,恢複的不錯啊,”黛青走近,檢查了下傷口。

“傷疤結的很快,也很結實,這個種源的體質非常好,”女beta說道。

“很好,結痂就不會感染,要是感染了可沒有抗生素給你用,”黛青滿意的拍着石朔風,像是對待市集中一匹健碩的馬;“沒注意呀,你這麽高,這一批新生兒肯定也矮不了。”

黛青說完嗅了嗅,可能是因為石朔風此時心境平和,信息素淡了很多,也趨于平靜。

黛青一偏頭,身後的兩個人立刻上前鎖住了石朔風的雙手。

“這又幹嘛!?我……”石朔風一看又來綁他,緊張的用磕磕巴巴的話問黛青;“我……要去哪?”

黛青露出個驚喜的微笑,他終于會講人話了!

黛青一揚手,讓左右兩個男人讓開,自己親手将鐵鏈系在石朔風的項圈和手铐上,同時說道;“石書風是種源。”

石朔風不說話,只定定的看着黛青,黛青瞧他沒反應,揚手在他頭上拍了一下,打得有點重,拍瓜一樣。

黛青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沒有了一點和藹的樣子;“石書風是種源!”

“石朔風……是種源……”石朔風只好跟着重複。

黛青又恢複了輕松地表情,溫柔的摸了摸石朔風的臉;“既然是種源,就要做種源該做的事,明白嗎?”

石朔風只聽懂了最後三個字,他半懂不懂得點點頭,想起剛才男beta教他的話,可以正常@#,還有那個頂腰的動作。

難道……石朔風倒抽了一口氣……他要幹我了!?

黛青系好鐵鏈,将石朔風的眼睛蒙上,親自牽着他出了醫療處。

石朔風什麽也看不見,只能跟着走,他光着腳,只覺得腳下的路由光滑冰涼,變成溫暖粗糙, 他感覺到有幹燥的風吹在皮膚上,聽見了嘈雜的聲音,還有人跟他擦肩而過,石朔風知道自己出屋了。

“我擦……黛七!黛七!”石朔風瞬間爆炸了,死活不肯往前走,而身後的兩個男人緊着把他往前推。

“你好歹給條褲子啊!他媽的我幹啥男盜女娼的事兒啦要躶體巡街!”石朔風一把摸到了門框,雙手抱着硬是不肯走,要往屋裏擠。

“走啊!”黛青使勁兒的拽着鐵鏈,像是牽馬出棚一樣,但石朔風此時大力神附體,愣是拽不動,黛青的火又上來了,他拿起甩棍,對着石朔風又是一頓抽,只是這次他手下留情,沒有通電。

石朔風被打的嗷嗷直叫,但寧死不屈,那兩個男人也不是高壯體型,趨于細長,推也推不動,打也不聽,三個人竟是一時拿他沒轍。

黛青打得氣喘籲籲,眼看朔風此時倔驢一樣死活不肯就範,無奈之下,這才有心思去聽聽他的意願。

“衣服啊!好歹來條褲子啊!布也行!”石朔風感覺沒人打他了,開始亂蹦單詞,叫了一會兒,一個輕柔的觸感落在他臉上,他趕緊抓住,是一張從天而降的布單。

石朔風幾下把它圍在了腰間,造型好像剛出浴。

“走!”黛青踢了他屁股一腳。

石朔風騰的站起身,雙手緊攥着腰間的白布,抿着嘴,小心翼翼的要随他走,但黛青卻站着不動了,他表情複雜的看着石朔風。

不見得這幾天,石朔風的肌肉熬瘦了一些,但依舊是結實有力,看着更有親和力,攥着白布的雙臂肌肉繃緊,特別有立體感,腹肌兩側的人魚線一直向下延伸,與臍下的一線黑色毛發一齊消失在白布邊緣,配上黑色的遮光和項圈,竟有種……奇異的性感。

是很性感。

黛青的眼角抽了一下,他面無表情,手上一使勁兒,拽動鐵鏈,将石朔風徹底拉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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