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滾燙的開水嘩嘩直下,水瓶的水往外溢。水花四處飛濺,林艾的胸前一會兒就潮濕了、周邊熱氣騰騰,迷霧層層。

“同學,同學,你的水瓶漫了——同學——”

“喔,喔,不好意思——”林艾快速關上龍頭,歉意的說,“謝謝啊。”

水房的拐角處,有個身影閃過。林艾緊抿着唇,拎着兩瓶水,回去了。

欣然已經起床了,薇薇剛剛被老鄉急電給招過去。欣然迷迷糊糊的,用乳液有節奏地拍着臉,噼噼啪啪的。林艾放下水瓶,給杯子倒了滿滿一杯水。

“欣然,我剛剛取了錢,上次的出院費多少來着?”

欣然的手懸空在半空中,停下了動作,“那個你等會兒,我一會兒找找收費單——”

林艾沉默了一下,“不是你交的嗎?這麽快就忘了?”

欣然臉挂下來,默不作答。

良久,林艾扯了一個笑容,“住院費誰付的?”頓了頓,“是不是許晔軒?”雖然是問的,答案明顯是肯定了。

沈欣然“嘿嘿”了兩聲,“你都知道了?”她也很無奈,一邊姐妹情深,一邊又是她心目中的大神,左右為難。

那晚,林艾高燒不退,她親眼看到許晔軒坐在林艾的病床邊,拉着她手,眼裏的神情,心疼,愛憐。她不會看錯,假不了。

接到許晔軒的電話時,一個很好的聲音,她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能接到許晔軒的電話,當時,對方自報家門,她驚的立刻站起來,誠惶誠恐,大神啊?許晔軒告訴她林艾住院了,她心裏有無數個疑問。

她怎麽不知道林艾和許晔軒認識?三年了,一點跡象都沒有?

“給我許晔軒的電話——”

“你沒有?”沈欣然滿臉的不信,“你住院什麽的都是他安排的——明明很熟,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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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越來越郁結的臉,适時的關上了嘴巴,“諾,這個。”欣然按了按手機,遞給林艾,“你們怎麽認識的?”

林艾翻了一個白眼。

“好吧,我不問了——”欣然舉起手。

“喂——”電話那天傳來了曾經熟悉的聲音,“哪位?”

林艾一顆心都是抽搐了,五年來,她不是不想,想的心都疼了。

“小艾——”許晔軒的聲音明顯提高了不少。

“許晔軒,謝謝你。”只是想單純的謝謝你而已,畢竟是你幫了我。

“你明知道的——”

“你把銀行卡號發給我,一會兒我把住院費打你卡上。”她漸漸的平複了自己的心情。

“不用。”他淡淡吐出這兩字,聲音明顯沒有剛剛的激動。

“我知道你們家并不缺這點錢,但是非親非故的,我也不能占你們這點便宜。”指不定他的母親又會來找她難堪,還是算清的好。

“林艾,你非要撇清我們之間的關系嗎?”許晔軒無力說道。他知道了他母親當年對她造成了傷害,可是……

“呵——”林艾輕笑,“我們的關系——”聲音一揚,“也不過是曾經的半年同學而已。”

她等了等,許晔軒沒有發短信過來。

“欣然,你知道我住院費多少?”她總覺得欣然肯定知道。

“你真要還給許晔軒?”給他人家也未必要啊,人家在乎的可是你啊!欣然腹诽着。

“哪有欠錢不還的道理。你快說吧。”

沈欣然報了一個數,林艾聽了一陣肉疼,住院兩天,這麽貴,醫院果真是白的掩藏不了黑心。

從錢包取出錢,一沓,數了數,她得不眠不休幾個晚上才能掙回來啊?

“幫我把錢給許晔軒。”

“我不——我和他不熟。”沈欣然可不想踏入這趟死水,雖然不知道中間事,大概也看的出兩人之間的糾葛。

林艾剛剛也只是随便說說而已,看她那副抵死不從,糾結的表情,陰霾的心情消失不少。

這個晚上,林艾安靜呆在吧臺,燈光萎靡閃爍,看着調酒師手上上下下快速地晃動,五顏六色一起溶解稀釋。這個晚上寧靜的讓人心虛。

“jack,今天怎麽這麽安靜?”都十點了,都沒人。往常這時候,早已人聲鼎沸了。

Jack鄙視的掃了她一眼,“今天有人包場!”

林艾心裏一驚,這個世界有錢有勢的人真多。包場!可見此人的身份不一般。估計今晚自己也沒什麽工作了,偷得半日閑,如果可以回去睡個覺就美了。

十一點的時候,一群人姍姍來遲,林艾瞅了一眼,原來是那天的VIP八號。經理走到她身邊,“林艾,你去招待一下。”

還是VIP八號,只不過,這一次裏面只有一個人。男人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化了淡淡的妝,白襯衫,黑短裙,皮膚白皙,一雙腿,筆直修長,很美。他自己開了瓶酒,深色的液體在玻璃杯裏搖曳着,紙醉金迷。

林艾揚起笑臉,“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需要?”

“我有什麽需要,你都能做到?”他輕啜一口,挑挑眉。

林艾一怔,“我們會盡力為您服務。”心裏恨恨的詛咒着,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平時客人都有什麽說什麽的。

“過來,陪我喝一杯。”說着,他自行又倒了一杯酒。林艾接過杯子,然後一口氣喝了下去。洋酒甜美香醇,一杯酒下肚,也沒有什麽眩暈,反而滿口留香。

男人竟然笑了,抽出了一疊毛爺爺,放到托盤上。出來時,林艾數了數,十張!

真是出手闊綽。

Jack看到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嘴角上扯,“這麽快就出來了。”表情龌龊。

林艾沒理會他。

沒一會兒,經理過來,告訴她:“你可以下班了。”她也不推辭,估計是清場了,他們這些閑雜人等趕緊滾蛋。

出了酒吧,都快十二點了,第一次這麽早下班啊。寒風呼呼的吹着,12月了,緊了緊羽絨服,寒風似乎還是能穿進去,又把厚厚的圍巾裹好,冷啊——淩晨的溫度真是讓人冷的發抖。

夜空中一輪皎潔月亮,清清冷冷的。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偶爾走過的都是兩人相擁的情人、戀人吧。

身邊好幾輛跑車風馳電掣地飛過,那速度,林艾看的膽戰心驚。

她考慮着這個時候去哪合适呢?去學校附近的小旅館睡一覺,還是去網吧?

想得入神,突然旁邊一輛車飛快地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兩腳本就無力,一個

趔趄,只能重重地摔在馬路上,左手撐在地上,凍的僵硬的手,痛的絲絲的抽冷氣。

車上的人探出頭,“你沒事吧?”聲音冷冷的,沒有絲毫的歉意。

林艾掙紮着站起來,一雙清冽的眼睛,對上了肇事者,VIP八號,原來是他。她心裏“哼”了一聲,有錢拽什麽。她拍拍身上的灰塵,若無其事地站起來。

“上車!”

她微張着嘴,驚訝的瞪着眼睛。心裏一驚,深更半夜的,面對這麽個人心裏

還是隐隐不安的。

“不用了,不用了——”林艾連連擺手,她腦海的裏浮現了一句話: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鐘朗像盯着獵物一般,灼灼的看着她。林艾的神色有些慌張。

車門忽的打開,林艾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鐘朗靠近她,在月光的照耀下,毫不掩飾地打量着她,渾身裹得的像粽子一樣,鼓鼓的大紅色地羽絨服,厚厚的格子圍巾,唯有一張小臉露出來,臉色有些緋紅,估計是凍的。走近了,聞到她身上還帶着紅酒的淡香。

林艾還沒反應過來,鐘朗的手,已經擡起她的臉,這雙手有的淡淡的煙草味,她着實,吓了一跳。

“林艾——”醇厚的聲音頓了頓,“記住,我叫鐘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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