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想當你最特別的那一個……
看到通話結束的文字提示,寧姝像一只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在門口柱子上。
要死了。
為什麽會是他媽?
為什麽還要開免提?
那剛才她那副酸溜溜生悶氣的語氣,豈不是全都被他媽聽到了?
伯母不會覺得她很小心眼吧嗚嗚嗚……
“冷靜。”她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自我催眠,“你又沒有要嫁給他,這麽緊張做什麽?”
片刻後,她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微信收到裴司延發來的消息:
【已經說好了,下次。】
【摸頭.jpg】
寧姝:【?????】
**
裴司延一臉春風得意地從書房下樓,剛走到客廳,望着正在餐桌旁開酒的裴嘉逸蹙了蹙眉:“你怎麽來了?”
“我為什麽不能來?”裴嘉逸無比享受地聞了聞瓶口,“我爸不要我了,大過節的一個人多可憐,還不能來你這兒感受一下家庭的溫暖?”
裴司延一臉刻薄:“你爸不要你怪誰?”
“當然怪他了。”裴嘉逸義正辭嚴,“我直播賺錢也是憑本事的正當行業,我是技術主播,又不賣臉不賣肉的,他憑什麽瞧不起我?他就算瞧不起我,也該連你這個直播公司的老板一起瞧不起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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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司延懶得跟他閑扯這些:“開這瓶夠了,我櫃子裏的酒別動。”
“啧,小氣。”裴嘉逸瞪了他一眼。
保姆端菜從廚房裏出來,裴母跟在後面,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是我讓嘉逸來的,你客氣點兒,別老欺負弟弟。”
“就是,大伯母請我來的。”裴嘉逸挨着裴母撒嬌,“大伯母最好了。”
裴司延扯着唇,輕呵了一聲。
吃完飯,裴嘉逸陪着裴母去後院曬藥草。
裴母疼愛這個侄子不是沒原因的。自家兒子性格過于沉穩獨立,很小的時候就不對她撒嬌了,作為母親少了許多樂趣和成就感。
終于在裴司延十歲的時候,裴嘉逸呱呱墜地,小侄子見誰都親親熱熱自來熟,尤其喜歡對她撒嬌,裴母自然把他當親兒子一樣疼。
裴母小聲問裴嘉逸:“你哥是不是談戀愛了?”
裴嘉逸愣了下,連連搖頭:“怎麽可能?我哥那性格哪個女的能跟他過?就算是為了錢也得有命花吧,凍都凍死了。”
裴母皺了皺眉:“可是我剛才上去找他的時候,他好像在和女孩兒通電話。”
裴嘉逸:“那肯定是您聽錯了。”
裴母戳了下他的額頭:“我還沒七老八十呢,耳朵沒聾。”
裴嘉逸聳了聳肩:“那我還真不知道,這種事兒他能跟我說?”
裴母搖着頭輕嘆一聲:“你哥什麽時候要是能開竅,交個女朋友,我這一生就了無遺憾了。”
“您放心吧。”裴嘉逸拍拍胸脯,“為了您的了無遺憾,我一定好好幫我哥,有合适的姑娘就給他介紹。”
裴母:“那也得他想見啊,我之前安排的相親還少嗎?他不是工作忙沒空,就是太累了不想去,上次那個可好,人家遷就他,約在他公司樓下咖啡廳,他直接一趟飛機跑國外出差去了。”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聲,男人從月洞門走進來,嗓音裏夾着無奈:“您想知道,幹嘛不直接問我?”
“我問你也得你願意說啊。”裴母看了看他,滿臉抱怨,“那嘴巴跟觀音大士的瓶子似的,裝的都是仙水,幾百年舍不得漏一滴。”
裴嘉逸沒忍住噗嗤一笑:“大伯母,您這比喻可真絕。”
裴司延依舊是神色寡淡,走過去幫裴母曬藥草:“我是有喜歡的女孩兒了。”
裴母整個人僵住,裴嘉逸嘴巴也瞬間張成“O”形。
裴司延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反應,輕描淡寫地繼續:“正在追,不考慮換目标,所以別給我瞎張羅。”
裴母回了神,驚喜裏夾着擔憂:“兒子,追姑娘你行嗎?用不用我教你——”
“不用,您等着見兒媳婦吧。”
“那姑娘什麽情況啊?你快給我講講。”裴母激動得不行,“家裏哪兒的?做什麽工作?年紀多大?”
“本地人,心理醫生,比我小七歲。”
“小七歲……小七歲挺好的。”裴母笑呵呵問:“有照片嗎?”
“沒有。”
裴母不依不饒:“那你喜歡人家什麽啊?”
裴司延懶得回答這種八卦問題,可自家母親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一點沒有作罷的意思,不得已撇了撇唇:“漂亮。”
“……”
“可愛。”
“……”
“善良。”一個比一個敷衍。
他實在敷衍不下去了,對上裴母那雙求知欲十足的卡姿蘭大眼睛:“喜歡就是喜歡,哪那麽多為什麽?”
裴母滿臉擔憂地看向大侄子,靈魂發問:“嘉逸啊,你覺得你哥這副狗德性,他能追得上麽?”
裴司延手一抖,搓爛了一棵藥草:“……”
“哎喲我這野生烏拉草,你能不能小心點兒?”裴母心疼得快哭了,“不能幹就上邊兒去,賠錢貨。”
**
寧姝的陰歷生日在端午後一周。因着家裏老人的習慣,她從小都是過陰歷,但很多同學都會記成陽歷日期,公司系統也只記錄員工的陽歷生日。
所以她五月份就已經收到幾次祝福和禮物,真到生日臨近的時候,反而沒了什麽期待感。
這天早上她剛到辦公室,就看見陳修等在門口,穿的是和平時一樣的襯衫西服,看起來卻又仿佛有很大區別。
走近後她才發現,今天他頭發抹了發膠,比平時更加精神。
陳修一只手抱着一束粉百合,另一只手裏拿着一個精致的白色禮品袋,看見她時眼眸微微亮:“寧姝,生日快樂。”
說着,他把手中的花和禮物遞過來。周圍同事一個個的,邊鼓掌歡呼,邊互相擠眉弄眼。
“謝謝陳總。”寧姝淡定地接過花,卻沒接禮物,用玩笑的語氣道:“太貴重的我不收哦。”
“不貴,就一個小玩意兒。”陳修笑了笑,“嚴格遵守你的國際慣例,加上這束花,價格不超過三位數。”
寧姝這才滿意地拿過來,又說了聲謝謝。
同事們都開始起哄。
“寧姐不是上個月才過生日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寧寧習慣過陰歷,公司系統只有陽歷,陳總專門給她記着呢。”
“哎喲喂,陳總也太有心了。”
“就是就是,陳總對寧寧那是沒得挑,同門師兄妹嘛。”
“常言道,師兄妹之間必有JQ。”
“嘿嘿嘿……”
“寧姝。”陳修認真地叫了她一聲,似乎有點緊張,“我能單獨和你聊聊嗎?”
寧姝沒想太多,笑着點頭:“好啊,來我辦公室。”
她關了門,把同事們八卦的目光也都擋在外面。
“寧姝,我有很重要的話想跟你說。”陳修站得直挺挺的,就好像學生時代準備要上臺演講的架勢。
寧姝愣了下,輕笑:“嗯,你快說吧,一會兒上班了。”
“呃,我……那個。”陳修吸了一口氣,手擡起來想摸摸後腦勺,又覺得有點傻,半路垂下,在身側攥起拳頭再松開,似乎特別緊張。
“師兄你今天怎麽了?你不會是背着我給我接了什麽疑難病例吧?”寧姝見他這副心神不寧的樣子,笑了,“沒關系的,多大點事兒。”
“不是。”陳修搖了搖頭,“我是有點……私事。”
“啊?”寧姝懵懵地眨了下眼睛,“難不成是你親戚?”
“也不是。”陳修挫敗地撓了撓頭,終于雙手握拳,舒了口氣,字正腔圓地開口:“寧姝,其實我這麽多年,我……我一直都喜——”
“寧寧!快點出來收花!這個好漂亮啊哇哇哇我的天美死啦!”
陳修的話突然被打斷,寧姝也下意識地打開門,定睛一看,整個人懵在原地。
“您好,是寧姝小姐吧?”閃送小哥哥走過來,遞給她一張紙條,“999朵朱麗葉玫瑰,請您簽字簽收。”
寧姝這才回過神來,雖然心中有些預感,但還是忍不住想确認:“請問是誰讓你送來的?”
“不好意思啊,那位先生沒有留姓名。”小哥哥腼腆地笑道,“不過他說您會知道的。”
寧姝笑了笑:“那好吧,謝謝。”
小哥哥幫她把花搬進辦公室後,寧姝便關上了門。
999朵玫瑰花用精美的蕾絲包裝着,周邊點綴着綠葉和滿天星,花朵是淡淡的橘粉色,還有乳白色的漸變。擺在落地窗前,整間屋子都彌漫着醉人的芬芳。
這種香氣她從沒聞到過,仿佛是任何一種香水都調配不出來的淡雅和高貴。
寧姝蹲在花束前,摸了摸冰涼柔軟的花瓣,再俯身湊近聞了一會兒,自顧自地傻笑起來。
她這才發現花裏還插着一張卡片,鑲金的白色,不太顯眼。
卡片是折疊起來的,她拿過來也先聞了聞,除了浸染上去的玫瑰花香,還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和那人身上一樣。
她輕輕展開這張卡片。
行雲流水的蠅頭小楷,勾勒出執筆者低調的柔情——
“在你收到的所有祝福裏,我想當你最特別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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