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夜襲赤霞寨

赤霞寨。

寨門箭樓上燃着兩支火把，兩個崗哨正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寨子裏傳來一聲雞鳴。

“這是第二遍雞叫了吧？”其中一人問道。

“對，再叫一遍天就亮了。”另一人說道，“困死了。”

“天亮就該去黑風寨了，以後再也不用站這鬼哨了吧。”前面那人憧憬道。

“怎麽可能？到哪不都要輪流放哨？”後面那人撇撇嘴。

“傻啊你？占了黑風寨，哪裏還需要我們放哨？黑風寨那群人難道還想跑？”前面那人得意地點撥道。

“那也未必，他們可沒這膽子天天跟我們混打混殺的，我估計他們會全部搬走，然後另外找個地方落腳。”後面那人尋思着說道。

“說得也是，這群呃！”前面那人話沒說完，便突然從嘴裏鑽出一支箭來，兩眼露出驚恐的神情，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雙手想要擡起，卻發現力氣正如流水般褪去。

後面那人剛剛反應過來，正想回頭看個究竟，便覺胸口一陣刺痛，緊接着旁邊又是一下刺痛，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瞧去，發現兩支箭頭已穿胸而出。“快、快……”他想大聲喊出來，卻發現每次話到嘴邊都發不出聲音，随後便雙腿一軟，倒了下去。

五十步開外的林子裏，黑虎、淩風和豹子三人站在林間，收了弓箭，黑虎對豹子說了一聲“走！”一行人便紛紛用黑布蒙上臉面，跟随着黑虎往赤霞寨摸去。

淩風退後兩步，站到青鸾身旁，和她一道看着這百餘條背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青鸾緩緩地避上了雙眼，夜如水一般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聽見淩風激動說道：“得手了！”青鸾睜開雙眼，瞧見遠處的天空落下一支火箭。

“我們走！”青鸾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有些發顫，身後五十名收容隊的弟兄也都紛紛蒙上臉面，随青鸾和淩風直奔赤霞寨而去。

行至寨門口，只見有兩個蒙着臉的弟兄已将寨門打開，見到青鸾一行過來，便朝他們招了招手，嘴裏說道：“落霞！”

青鸾答了一聲：“殘雲！”

那兩人點點頭說道：“軍師請随我來。”便轉身往寨子裏走去。

青鸾和淩風帶着收容隊緊随而行，走了不多久，便來到了校場所在，只見地上密密麻麻地坐滿了人，蒙着臉面的黑風寨人站在周遭，也是密密麻麻地圍了兩層，手裏均挽弓搭箭對着裏面，時刻準備拉弦放箭。校場最前頭站着幾人，獨眼的蒼狼被五花大綁，一言不發，身旁兩個蒙面人将刀劍架在他脖子上。黑虎正站在蒼狼五六步開外，見到青鸾過來，便呵呵笑道：“蒼天眷顧！不負青鸾所托，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青鸾向他點點頭：“如此甚好。蒼狼寨主何在？”

黑虎側身伸手示意道：“就在這裏。”

青鸾走上前去，向蒼狼抱了抱拳：“蒼狼寨主！幾天不見，青鸾有禮了！”

蒼狼冷哼了一聲道：“陰險小人，出爾反爾，偷襲本寨算什麽英雄？”

青鸾笑道：“寨主此言差矣！無論是你強奪我黑風寨，還是我智取你赤霞寨，不都是勝者為王敗者寇嗎？那日比武，你們輸了便是輸了，不也出爾反爾嗎？所倚仗者無非武力耳。當初你們不同意結盟，非要武力占我黑風寨，如今反過來淪為階下之囚，皆是因果使然，又何須心懷怨氣？”

蒼狼扭頭道：“要殺要刮悉聽尊便，還在此啰嗦些什麽？”

青鸾輕輕搖了搖頭，問道：“你是英雄好漢，不惜此身，可你有沒有為你寨中兄弟想過？難道要他們陪你一起赴死？”

蒼狼瞪着獨眼，怒道：“好丫頭！數百條人命，你竟敢說殺便殺？！”

青鸾吟吟笑道：“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我若殺了你，又怎敢留他們下來，等着他們為你複仇嗎？”

蒼狼問道：“你究竟想怎樣？”

青鸾一字一句說道：“加入我黑風寨，你活，你寨中人皆活。或者你死，你全寨上下皆死。”

蒼狼聞言先是一愣，再又哈哈大笑了一陣，随後說道：“我沒聽錯吧？區區一個黑風寨，竟有吞我赤霞之心？”

青鸾不以為意，反問道：“區區一個黑風寨？赤霞養活二百多人，黑風亦是養活二百多人，赤霞整日在外打打殺殺，兄弟們活了今日不見得有明日，黑風素來平靜安寧，大家生活得悠閑自在，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你們整天提心吊膽過日子，瞧不起我們高枕無憂？黑風寨不是不能打，而是沒到非得喊打喊殺的時候！那日比武，你們輸了，今日搶寨，你們也輸了，你仔細想想，匹夫之勇雖是英雄，但黑風寨哪裏又比你赤霞弱了？”

蒼狼一時語塞，默然想了片刻，便道：“總之我就是不服，你這是偷襲得手，算不得數。”

青鸾又問道：“假如讓你去對付一個胡人部落，正面交戰可能你要死一百人，勝負還未可知，若是偷襲，你或許一人不傷一人不亡，還能獲勝，你覺得該不該偷襲？”

蒼狼漲紅着臉，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嘴硬道：“總之你休想我加入黑風寨，否則流雲寨那群鳥人還不要把我給笑死！”

青鸾笑道：“寨主多慮了！天亮之後，便再也沒有流雲寨了。”

蒼狼驚詫道：“什麽？你黑風寨人皆已在此，哪裏還有人去打流雲寨？是了！你定是想拉我赤霞寨一同去打，哈哈哈，可惜了，我是不會聽你的！”

青鸾搖搖頭，說道：“本來我的計劃是不與你啰嗦這許多，直接血洗了赤霞，随後立即調轉頭去對付流雲，只是突然覺得你蒼狼也是光明磊落之人，且對胡人亦有同仇敵忾之心，殺了甚是可惜，所以便想拉你入夥，一同對付胡人。至于流雲寨，還真沒被我放在眼裏。”

蒼狼哂道：“流雲寨人多勢衆，年東狡黠不輸于你，你偷襲我寨得手，對流雲寨卻未必可行，說此大話，莫要笑掉我大牙！”

青鸾微微一笑：“不若我與寨主打個賭可好？我這就去對付流雲寨，假如天亮之後、日落之前，流雲寨還在，那便算我輸了，我還你赤霞寨自由。假若流雲寨被我所滅，那便算你輸了，你便率全寨投效于我，共同抗胡，如何？”

蒼狼不信道：“女子無信，我不與你賭。”

青鸾怒道：“你不知好歹！”

黑虎見狀，忙插話道：“蒼狼兄弟既不敢與軍師賭，可敢與我黑虎賭上一局？賭注便是剛才軍師所言。”

蒼狼盯着黑虎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校場裏黑壓壓的一衆兄弟，幾番權衡之後，終于點頭道：“好！若你們能滅流雲寨，我蒼狼便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