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鏖戰無名谷

流雲寨，雞鳴三遍之後，東方微微露出魚肚白。

崗哨無精打采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突然看見遠處有兩道身影向寨門口疾速靠近。

他推了推身邊已經睡着的小頭目：“三哥！快醒醒！有動靜！”

被喚作三哥的人猛地驚醒：“什麽？哪裏？”

三哥順着那人手指方向看去，只見兩人兩騎，渾身血跡，轉眼間已來至寨門下，還未來得及發問，那兩人便拉住馬哭喪着喊道：“快！黑風寨夜襲赤霞！請流雲寨快點帶人去救！”

“什麽？”流雲寨議事廳內，年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黑風寨竟然敢對赤霞寨下手？”

年東皺眉問道：“黑風寨帶了多少人去？現在戰況如何？”

那兩名報信的人答道：“天色太黑，瞧不清楚，寨主令我們前來求援時，寨內已是四下火起，弟兄們大都還在睡覺，被殺了個猝不及防，死傷慘重，還請二位寨主趕緊去救！”

年東與年仇對望了一眼，掂量着說道：“黑風寨總共便只二百來人，不可能傾巢而出，這樣，你先帶着馬隊前往赤霞寨，我這邊召集剩餘的兄弟，兵分兩路，一路去赤霞，一路去探他黑風寨。”

年仇點了點頭，便往外走，邊走邊對那兩名報信的人道：“你們随我來。”那兩人應了一聲，相互對視了一眼，便跟在年仇身後走了出去。

寨門大開，年仇帶着五十餘騎，出了門直奔赤霞寨而去。

行至一個三岔路口，那兩名報信之人其中一個逐漸氣力不支，越騎越慢，不一會兒便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倒在路邊不省人事。年仇拉住馬，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問另外那人道：“什麽情況？”那人答道：“或是突圍時受了傷，此刻撐不住了。管不了他了，去赤霞寨要緊，我們快走吧。”

年仇皺眉又瞧了一眼，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嘶叫一聲，繼續向前跑去，其餘人馬也都紛紛跟上。待得他們走遠了，先前摔下來那人卻忽地睜開了眼睛，謹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無人後才站了起來，騎上馬，轉頭往黑風寨而去。

距赤霞寨約五裏處有一片山谷，乃流雲寨往來赤霞寨的必經之路，谷間道路甚是狹窄，只可容納兩騎并肩通過，道路兩旁古樹參天。原本寂靜無聲的山谷中，突然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急促地馬蹄聲，年仇帶着人馬奔襲而來，遠遠地已能看見山谷的出口。

突然，路旁一棵參天古樹一邊發出“吱吱嘎嘎”地聲音，一邊斜斜地倒了下來，“轟”地一聲巨響攔在馬隊的正前方，将數十匹馬驚得四處亂竄，衆人奮力将馬拉住，卻還是有不少人猝不及防之下被馬甩了下來，運氣好的摔了個四仰八叉，運氣糟的便立時被身邊的馬踐踏而死。

年仇一邊拉住自己的馬一邊大聲喊道：“莫要驚慌！拉住馬！拉住馬！”卻冷不防瞧見剛才那名報信之人正向樹林裏鑽去。

“不好！”年仇反應極快，迅速自腰間抽出長刀，剛要發出示警，便聽得“嗖”地一聲響，背上傳來一陣刺痛，緊接着便看見兩旁的樹林裏射來的漫天箭雨。年仇無力地垂下長刀，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流雲寨。

年東和一名大漢分別率着兩路人馬浩浩蕩蕩出了寨門，行至三岔路口，年東對那大漢道：“猛子，黑風寨便交與你了，他既敢襲擊赤霞寨，留下的人馬必定不多，此番交給你二百人，定要将黑風寨一舉拿下。”

那大漢抱拳道：“寨主放心！只是你只帶百人去救赤霞，會否少了些？”

年東搖搖頭道：“之前年仇已帶了馬隊前往，加上我這百人足矣。何況我們原本就是以奪下黑風寨為要，不論赤霞寨救不救得下，只要黑風寨在手，便一切無憂。”

大漢點點頭，向手下吆喝了一聲，一群人便往黑風寨而去。

年東騎着馬，帶着百來號人快步行走在山林間，冷不丁吹來一陣寒風，令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年東眯起雙眼，暗忖道：“怎麽回事？今日一早起來便覺右眼跳個不停，難道有兇險之事？”他搖了搖頭，對自己的擔憂感到好笑：“真是多慮了，任黑風寨本事再大，也變不出更多人來。”

一行人又往前奔走了一段，便瞧見了那處無名山谷，穿過山谷，便是赤霞寨了。年東胯下之馬突然打了幾個響鼻，将年東吓了一跳，他俯身捋了捋馬鬃，朝前方看去，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日的山谷幽深異常，一陣不詳的預感驀地湧上心頭。

他拉住馬，低頭沉思了片刻，自嘲道：“這是怎地了？竟被一個小小黑風寨吓成這樣？”催馬又走了幾步，想來想去，還是翻身下馬，喚來一名手下将馬交給他道：“快去黑風寨，讓猛子速速分出一百人過來我這邊。”那手下抱拳領命，騎上馬背，疾馳而去。

年東這才放下心來，跟上繼續前行的隊伍，向山谷走去。進得谷內，年東又吩咐隊伍加強戒備，衆人皆拔刀在手，小心翼翼地走着，只覺一路寂靜無比，隊伍前行的腳步聲顯得分外清晰。行至半途，一陣冷風迎面吹來，年東皺了皺鼻子，感覺似乎在風中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你聞到了沒有？好像是血腥味。”

“嗯，你也聞到嗎？”

“哪來的味道？”

“不知道，可能是赤霞寨那邊傳過來的吧？”

隊伍中也小聲議論紛紛起來，年東心中七上八下，不自覺地将手中劍握得更緊了。

走了沒多遠，隊伍突然慢了下來，在前面擠作一堆。年東疑惑地向前擠去，大聲問道：“前面怎麽回事？怎麽不走了？”

年東一路撥開衆人，擠到隊伍前面定睛一看，只見十步開外一棵大樹橫在路中央，樹身上赫然擺着一排血淋淋的人頭，凄慘無比，而正中間一顆隐隐像是年仇。

年東頓時便覺得一陣眩暈，他勉強站定了身子，往兩邊樹林看去，只見風吹草動，并無半個人影。“大家小心埋伏！相互站開些，莫要挨得太近！”年東大聲吩咐道，雙目依然警惕地望着四周，手下衆人也紛紛嚴陣以待，亦有人張弓搭箭，緊張地瞄着林間。

過了半晌，只聞風聲，不見動靜，年東一行人心裏卻越加發毛。年東想了想，大聲吩咐道：“莫要驚慌，猛子那邊馬上便有一百人過來，我們慢慢退回去！”

說是慢慢往後退，可是有些人退得慢有些人退得快，于是整個隊伍便擠作了一團，東倒西歪。

“不要亂！都向後走！”年東見狀不妙，大叫着。突然“嗖”地一身箭響，身邊一名喽羅慘叫一聲倒地，緊接着又是“嗖嗖嗖”連續不斷地響起破空之聲，谷間衆人頓時慘叫連連，亂成了一鍋粥。

“快！殺過去！往林子沖！”年東揮劍大聲喊道，聽得要往林子沖，衆人也就不再相互擠壓，而是急忙穩住身子，一邊格擋或躲避着箭支，一邊貓着腰向林間鑽去，隐隐約約已能看得見林中人影閃動，手腳快的也開始張弓搭箭回射過去。

“殺！”只聽得林間響起一聲厲喝，緊接着便傳來一陣排山倒海似的喊殺聲，上百道黑影突然從林中沖出，揮舞着刀劍向流雲寨衆人襲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