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2)

沒人去那裏,現在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着士兵,不管是不是來追究七皇子身死的,光是掌權者的這份态度,就足以讓人心涼。

“住手!我是林如淺!誰敢在竹軒放肆?!”林如淺大喊了一聲,雙手柱着膝蓋,劇烈的喘息。

不管別人面上是什麽神色,稍稍喘過一口氣,林如淺撥開那些侍衛,走到正中間,抱住吓得發抖的六皇子。

“沒事了,沒事了,我回來了。”

六皇子嘴唇淡的沒有血色,顫了兩下。“如淺哥哥……”一語未完,竟是要哭出來的模樣。

他畢竟才九歲,還是一個孩子。

林如淺嘆息一聲,緊緊抱住他。“我回來了,臣守着你,沒事了!”

“如淺哥哥,你去哪裏了?他們要搜查竹軒,還說我們這裏窩藏着兇手……我好怕,如淺哥哥,我好怕……”六皇子偎在他懷裏,戰戰兢兢。

林如淺摸摸他的頭,“不會有事的。”

“林侍讀,還請您行個方便,這裏不只是宮裏的侍衛,還有來自大理寺的官員,天理昭昭。林侍讀你總不能為了恩情,就妨礙兄弟們辦案吧?”出聲的是一個為首的綠色官服的男子。中年,蓄着兩批胡須。

“林如淺小小侍讀,怎敢妨礙大人?”林如淺勾着嘴角,眼睛裏沒有半點笑意。“大人口口聲聲說如淺妨礙了各位,倒是請大人給一個說法。”

“你辯才了得,我們必定是說不過你的。”有人哼了一聲。

“若是口說無憑,就認定了竹軒裏面窩藏着兇手,倒真是讓人小瞧了大理寺。”林如淺淡淡道。

“自然是有證據的,人證已經帶到了該去的地方。”

林如淺攤開手,戲谑道:“瞧,你只說有人證,人證是誰?人證當初是怎麽說的?能不能确定那個人證說的是實話?你我全然不知。就這樣搜查皇宮之一,有失公允吧?”

來人哽了一口氣,“卑職奉上頭的命令前來搜查,還請林大人給弟兄們讓開一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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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淺道:“我也是奉了我主子——六皇子殿下的命令,不讓你們進。還請各位兄弟也給如淺讓開一條道才是。”

“林如淺!你當真要包庇兇手?”最中間的一個男子憤然出聲。

“你又是誰?如淺年幼無知,還未請教大人尊姓大名。”

“在下大理寺王子騰。”那人随意拱了拱手,“林大人不認得我,應當記得我的妹夫賈政才是。”

原來他就是那個王家後來的支柱王子騰,可惜了,福薄,早早的就去了,也照顧不到四大家族,從此以後王家式微,消失于權貴之間。

林如淺帶着笑:“原來是世兄,如淺這番有禮了。”

“此間只問皇命,不問親疏。”王子騰朗聲道,“若是林大人不願意配合,就不要怪兄弟們不給你面子了!”

四大家族現在默認了是以林如淺為首,林如淺做的一切都是四大家族的意志。王子騰現在這舉動,是想自立門戶,還是想要脫離林如淺的控制?

王家上不着天,下不捱地,王子騰公然反了林如淺,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王家所有人的意思?

想到這裏,林如淺眯着眼睛看了他兩眼,“不知你奉的是哪一位的皇命?”

“……太子殿下奉命查辦此案。”

“原來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林如淺笑容一寒,“如淺不才,剛剛才從東宮回來,一直與太子殿下閑談,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什麽時候下的令了。”

“是太子殿下早些時候下的令。”王子騰回答道,“臣也沒有膽子冒傳太子殿下的旨意,這是殺頭之罪,我可沒有誰能庇佑我。”

沒辦法再抵擋下去,只能拖延時間。

林如淺随即一笑,“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命令,諸位就進去一查。”

手臂突然被人攢緊,低頭一看,竟然是六皇子,六皇子眼神慌亂,見他看過來,低下頭避過他的目光。

林如淺心頭一凜,直直的看着他。

“大人裏面請。”見他放行,王子騰臉色好看了很多,“裏面畢竟是六皇子殿下的住所,兄弟們不敢冒犯,還請殿下移步。”

六皇子被林如淺抱着,身子僵硬,喉頭動了動,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林如淺笑道:“這是自然。”他看向王子騰,裝作不在意一樣,“那人證可說了什麽線索不成?還是說看見了兇手的模樣特征?”

王子騰奇怪的看他一眼,“這卻是沒有,那人證是七皇子的乳母,見到有人鬼祟的在七皇子屍身上劃着,抓起一旁的剪刀,狠狠劃傷了那賊人。林侍讀也不必擔心,兄弟們并不翻找,只尋那身上有傷的人。”

“剪刀劃傷的?路上可有血?”

“并未有血,乳母劃傷那人的時候,并未看清身高相貌,只知道是劃傷了手臂。靈堂黑暗,你也知道,就是離得三尺開外,就見不得人了。”

林如淺嗤笑一聲,“并未見血,也看不清樣貌身高,你怎麽就确定是竹軒的人幹的?不是說有人看見兇手往這邊來嗎?”

王子騰遲疑了片刻,“說是遺落了什麽東西,內務府查了,是竹軒才有的東西。”

竹軒的待遇大家都是知道的,以前并不好,現在為了林如淺,也漸漸有了聲色,只是林如淺不大注意身邊之物,只要沒有涉及到六皇子身上,他一概都是不管的。所以內務府的人學聰明了,其他宮裏面有什麽,竹軒也有什麽,并不多。

要真是多了什麽東西,那就一定是皇帝賞賜的。

比如林如淺身上的荷包,戴着的一些配飾,還有身上做衣服的布。

林如淺不着痕跡的看向六皇子,衣服和中午的不是一件。

他摁住六皇子的手臂,下了力氣,六皇子悶哼一聲,埋首在他懷裏,沒有動。

“殿下身子不适,我帶他先進去。王大人自便。”

王子騰眼神閃躲了一下,側身讓他過去,林如淺剛剛進門沒多久,就聽見外院傳來一聲禀報“找到一件帶血的衣衫,埋在後廚房樹腳下,是用天晴游風做的無疑。” “宮人中都搜查過了,沒有人手臂上有傷。”

“如此……”王子騰轉身,對着門躬身道:“還請殿下與林侍讀都出來一下的好,竹軒已經搜查完畢,只剩下殿下與林侍讀未曾……”

門轟然而開,林如淺站在那裏,捂着手臂,臉上帶着笑意。

“罷了罷了,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便随你們走一遭吧?”

“林侍讀?您……” “林大人可要想好了,這可不是什麽随便能擔的下來罪名,謀害皇子,哼,便是皇上有心保下您,也抵不過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啊。”王子騰輕輕一笑。

“我有沒有謀害皇子,不是你們說了算的。送我去見負責此事的官員吧。”

“林大人大義,吾輩佩服。”王子騰看向門後的六皇子,“只是……”

林如淺擋住他的視線,“你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官員,也配的上去問殿下的話?”

“微臣确實配不上。”王子騰冷冷一笑,“沒想到風頭一時無兩的林侍讀林大人也有锒铛入獄的這麽一天,真是讓人有些不敢相信。你說說,要是令尊知道大人為的是替主子頂罪才……”

林如淺心中早已不耐,一拳揍過去,砸在王子騰的臉上,将他砸的偏過頭去。

“殿下清清白白,豈容你以下犯上?!這件事情沒有查清楚,誰敢胡言亂語!?”他盯住王子騰,“林如淺認天認地,認母親,認皇帝……父親想來也不知道我現在是如何境地吧?”

王子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林如淺你夠種!”

“這句話我奉還給你,王大人,要是令尊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為,只怕才是心寒。”

王子騰閉嘴不言。

林如淺冷冷站在那裏,血順着袖管滴落下來,渲染了腳下的一片地。

“如淺哥哥……”六皇子喚了他一聲,眼睛紅紅的,“你們不要帶他走,都是我……”

“閉嘴!”林如淺從來沒有違背過他,更不用說這樣嚴厲的語氣喝止他,六皇子顫了一下,縮着脖子。

“臣知道殿下舍不得臣,但是臣……臣不會有事的。”林如淺強笑着摸了摸他的頭發。

“我……我不該的……”六皇子低着頭,眼淚吧嗒滾落,不敢看他。

林如淺嘆了一口氣,“臣怕是守不到殿下長大了,左右不過一條性命的事情,該拿去的時候,就讓他們拿去吧。”

他也沒有把握會不會因此殒命,只是可惜了六皇子還這麽小。他早已把六皇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猛然間知道兩人恐怕再難見面,心頭梗着一口血,五髒六腑都是疼的。

“如淺哥哥!我不許……不許你離開我……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如淺哥哥……”六皇子抱住他的大腿,嚎啕大哭。

“別哭別哭。”林如淺怕被人看出來,提着他的衣領,“殿下,做殿下的從來都沒有錯。這一點還望殿下記着。”

“如淺哥哥……你要是沒了,我怎麽辦?如淺哥哥不要走……”

“盡說些傻話。”林如淺眼睛一紅,喉間哽咽,“臣走後……殿下要照顧好自己,凡事多用腦子,不要意氣行事,多吃飯,不能挑食……”

時辰也差不多了,林如淺站起來,一旁的大理寺官差用鎖鏈套住他,六皇子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行人正要離開。

突然一匹黑馬直直的跑來,馬上青衣太監見狀大喝一聲:“慢!皇上有旨,此案移交正明殿審理,大理寺衆人即時出宮!”

六皇子慌忙抹了一把眼淚,“皇上聖明!”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必定有好東西

昨天答應了大家會加更,結果死活登錄不上去。對不起。T^T

30你們懂的,需要請留0分郵箱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跪地高呼:“皇上聖明!”

林如淺也不顧王子騰到底是神馬表情,看了六皇子一眼,六皇子眼睛眨了眨,低下頭。

“林侍讀,這就請吧。”青衣太監笑道,“皇上等候您多時了呢。”

林如淺随他上馬,很快來到正明殿。

正明殿作為皇帝的大書房,自然是有其特殊之處的,比如,臣子不得入內,正明殿不得見血等等。

看來皇上這是鐵了心要保住他了,能得到皇帝這張護身符,不比免死金牌來的爽。

一進殿,一本奏折砸在他面前的地上,德宣帝帶着怒氣的聲音伴着砸桌子的聲音響在耳畔。“孽子!”

也不知道說的是六皇子,還是說的他。當然後者的可能性大概要更大一些。林如淺老老實實的跪下,“臣知罪。”

“知罪知罪!?你知的什麽罪?孽子!孽子!”德宣帝重重拍着桌子,“謀害皇子是死罪!你知不知道?真以為不管犯了什麽事朕都能保住你?你!你……”

“皇上息怒。”

德宣帝喘息兩聲,咳道:“你母親是個多聰慧的女子?怎麽能生了你這麽個愚笨至極的兒子來!你看看你這做的是什麽事情!”

生一個孩子不光是母親的功勞啊,還要多謝基因的另一半提供者。當然,這個時候林如淺是不會反駁的。

“臣罪該萬死。”林如淺跪在地上,聲音低低的。

一個茶杯砸在他的面前,濺出來滾燙的熱茶,燙到了他的手背,林如淺一動不動。

“罪該萬死?罪該萬死!?你也說得出口?”德宣帝怒氣不減,“若你不是她的孩子,便是死千百次,朕也不會心疼,偏偏她就留下你這麽一個骨血!你要朕如何?!”

該低頭的時候,林如淺還是不會犟着脖子。

“是臣沒有思慮周全,對不起皇上的深遠用心……”

“你最對不起的是你的母親。”德宣帝來到他的面前,“你要是死了,你可想過到了下面,該怎麽面對生你養你的母親?”

“是。”

“那你就好好的活着!別給朕惹這些事情出來,朕看見你就覺得槽心!”

室內寂然。

好半天,德宣帝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像是在回憶什麽,又像是在思考,終于嘆息道:“你去西北參軍,朕給你一個将軍的職位,走的遠遠的,省的那些老臣啰嗦,切記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打了敗仗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你的性命……朕會将暗衛一并交給你,無論如何,保住你的命。到時候你回來,朕把功勞都記在你的身上,給你封侯,有了軍功在身,他們再不能多說什麽。”

“西北?”

“怎麽?你不願意?這是朕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若不将你送的遠遠的,再給你一次向上爬的機會,難道要你就這樣荒廢一生?朕倒是能給你富貴一生,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一個廢人了!”

林如淺搖頭。“皇上用心良苦,臣感激不盡。”

“不需要你感激。”德宣帝氣得狠了,還沒有緩過來,“朕只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了。”

這究竟是怎樣的執着啊,暗戀一個女人,暗戀到她死了十幾年都還念念不忘的地步,甚至連女人的孩子都不忘照顧好。

林如淺嘴角抽了一下。

“還有一件事情,朦松是你的師兄吧?你們關系怎麽樣?”皇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見林如淺說了一句“尚佳”後,點頭道,“他父親是大将軍,準備将他送去鍛煉一番,朕已經應允了。你們關系不錯,就一起上路吧。”

“是。”

這件事情就這樣稀裏糊塗的被德宣帝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大家都猜到如果是林如淺做的,皇帝一定會偏向林如淺,卻沒有想到,已經偏心到了這種地步,毒殺了一個皇子,居然連罪名都不治,簡直讓人不得不感嘆林如淺的受寵程度。

竹軒他暫時不想回去,他新的住所也還需要避諱,賈府他更不想去,王子騰的出頭,意味着四大家族他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全部化作己用。現在是休息準備明天“發配”的時候,他不想再去權衡接下來該怎麽做。

唯一的去處,只有老朋友趙朦松的住所了。趙朦松前些日子和家裏吵了一架,然後就搬出來住了,把他父親氣得半死,結果這小子自由自在的在自家小窩裏面悠哉了。

別院的家人都認識他,并不阻攔,只是老管家小聲提醒了一句。“爺今個求見皇上,被拒了,回來就發了一通脾氣,又喝了悶酒,早早的睡了。”

既然來了,還是去看看他,喂顆解酒丹的好。林如淺笑笑,“我自去,老管家不用招呼我了。”

老管家還是負責的把他領到主院的門口,一個少年推門出來,臉上帶着潮紅和尴尬,看見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就跑了。

林如淺覺得他的臉有些眼熟,正在想呢,見老管家在看他,就說:“府上的小厮也太膽小了,我又不吃人,哈哈。”

老管家點點頭,敲了門,“爺,林爺來看您了。”

趙朦松悶悶的應了一聲。“你別騙我了,他怎麽會來,現在指不定還陪在他的小皇子身邊呢。”

林如淺聽的好笑,直接進去,對老管家笑笑,就把門關上了。

看來真的是喝多了酒,趙朦松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房間裏面一片酒氣,林如淺拿過他的酒杯,“趙朦松,一個人喝酒有什麽意思?你也喝得起勁。”

“如淺?你來了?”趙朦松定定的看着他,半響,垂下頭,“看來又是我的幻覺了。你一定陪着小皇子呢,怎麽會來我這裏……”

林如淺哭笑不得,“殿下又不是我的老婆,我幹嘛整天的要陪着他?倒是你,我們多少年的朋友了,如今你過的不舒坦,我怎麽能舍你而去?喂,酒鬼,喝多了酒小心明天早上起來頭疼。”

“別這樣關心我!”趙朦松突然一把拽住他的手,哽咽了一陣,“林如淺……你害慘了我……”

“是,是,我是壞蛋,好嗎?”林如淺順着他的話,“到床上休息去,我打盆水來給你擦一擦。”

喝醉酒的人是不可理喻的,林如淺很早就知道了,也不想和他計較。

“林如淺!你……你什麽都不知道……把酒給我,我還要喝!”趙朦松歪歪倒倒,林如淺幹脆捏着他的下巴喂了一顆解酒丹,“乖乖躺好。”

趙朦松雖是軍人世家,但從小身體就不好,加上母親溺愛,臂力自然比不過經常鍛煉的林如淺,三下五除二的就被壓倒在床上,還仍舊掙紮。

“林如淺!你個王八蛋!你……你他媽的!”

他什麽時候得罪了趙朦松了,怎麽沒有一點印象?

他索性坐在床頭,“我怎麽就害慘你了,你說啊。得讓我死的明明白白的吧?”雖然現在問一個酒醉的人有些不厚道,但是這樣最直接不是嗎?

趙朦松用手臂擋住臉,小聲的抽泣。

所以說啊,喝醉了是最丢臉的,林如淺看看趙朦松的慘樣,決定這輩子都不要喝太多酒。

“林如淺……我喜歡你。”

他說的低不可聞,林如淺沒聽見,耳朵湊過去,仔細聽,卻被一把抱住,林如淺剛要笑着收拾他,耳朵邊上就一陣濡濕,趙朦松臉上帶着緋紅,眼睛半睜着,虔誠認真的親吻他的耳朵。

“你夠了啊。”林如淺推開他,“觊觎我的美色是吧?”他流氓一樣摸了一把趙朦松的俊臉,“等你去泰國做一次手術了,爺才勉強看看适不适合。”

趙朦松似哭非笑,“你什麽都不懂,扔下我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

“我不懂什麽?”林如淺奇怪。

“如淺……”趙朦松喉間滑動了兩下,才笑着一口氣說出來,“我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不是兄弟間的喜歡,而是……而是想要……”

林如淺如遭雷擊。

“你他媽的果然喝醉了。我先出去一下。”

“我都說了我喜歡你!你還要我怎麽樣?!”趙朦松一下子暴怒了,撐着手臂,一把揪住林如淺的領子,“你憑什麽玩弄我的感情?那個小皇子有什麽好!?你要巴巴的跟着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說啊!我到底哪裏比不過他……我都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我願意被你上……”

“你好好休息……”林如淺扯開他的手。這才突然想起,剛剛跑出去的那個少年的臉有七八分像他自己。一種詭異的感覺油然而生。

趙朦松呵呵低笑,越發不松手,整個人癱在林如淺肩上,“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你想要皇位嗎?想要權勢?好啊,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只要你……不,我什麽都不求,求你愛我一次,好不好?”

“你瘋了!”林如淺咬牙甩開他。

趙朦松的頭重重撞在木質床頭,他捂着往外滲血的額頭,睜着眼睛,眼淚氤氲了他所有的視線。林如淺站在那裏,背脊挺得直直的,冰冷而漠然的注視着他。

果然……還是不行嗎?

他忽然笑出了聲,把臉埋進被子裏,死死的捂住自己,用能把自己活活溺斃的力氣。

他什麽都試過了,就是忘記不掉這個人,忘記不掉他帶着笑意的眼神,忘記不掉他笑起來明媚的樣子。怎麽會這樣,兩人本來是好兄弟的不是嗎?自己怎麽會有這樣惡心的想法?但是他能怎麽辦呢?

壓抑自己?不,他已經壓抑夠了!看那個六皇子嬌氣的臉他就覺得惡心,自己喜歡的人怎麽能守着這麽個東西一輩子,還對六皇子那麽好?

林如淺啊……應該是自由的,高高在上的,帶着少年的傲氣,而不是在那個吃人的地方卑躬屈膝!他怎麽舍得……

“趙朦松,我只問你一句,你……”

他發了瘋一般甩開被子,拉住林如淺的手,“你不用問,我直接告訴你,我喜歡你,一輩子都不會改變,我就是喜歡男人!就是他娘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他看着林如淺冷然的眼神,心頭一陣冰涼。

“你還想要我這個兄弟嗎?”林如淺看着他,帶着一絲不敢相信。

趙朦松整個人都在發顫,他猛地跪下來,急切去扯他的腰帶,“不做兄弟了,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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