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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報告林将軍,前方部隊遭遇伏擊。”小兵抱拳請示。

林如淺坐在馬上,沉靜而不動聲色。

上次他們路過玉娘的那座山的時候,就遇見了同樣的事情,但是趙朦松在自己身邊,一開始還不主張多做糾纏,後來要不是他攔着,非要滅了人家一個寨子不可。

林如淺微微一笑。側過頭，對一邊一身銀色戰甲的嬌小身影說，“看着現在這個情形，是不是有點眼熟？”

玉娘不好意思的笑笑，摸摸後腦勺,“嗨,我那時候不是拿了別人的錢嗎？又不知道你們那麽能打。”

“你說的對。”他笑道,“總該讓人知道踢到鐵板是什麽滋味，才不會小看了紫荊軍。”他似笑非笑，玉娘愈發尴尬，好在林如淺還有一點紳士風度，沒有再說下去。

“你們去把那些膽敢襲擊我們部隊的賊軍教訓一頓。”林如淺冷漠道，“告訴田将軍，殺不光，他這個将軍也做到頭了。”

小兵聞言領命下去。

玉娘奇怪，“明知道我們有三萬大軍，還敢前來挑釁，這郦國是不是瘋了？”

“不是他們瘋了，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林如淺解釋道，“想試探一下我是不是來走一遍過場的呢，如果他們襲擊了我的先頭部隊而我沒有作為的話，這敵軍的将領就真以為我們好欺負，沒有回擊的膽子。”

這個架空的紅樓世界好像并不像清朝的構造，西北方最大的敵人也不是匈奴，而是一個被叫做郦國的地方，國土也不大，整個民族游牧為生，也算是符合地方氣候特色的民族事業了。

林如淺既然敢帶人出來打，就一定要打個痛痛快快。他是出來給紫荊軍找經驗值的，可不是來讨氣受的。

“林将軍，前頭是一個村莊，已經荒置了許多年歲了，兩軍交戰的地方就在那裏。”有随行的将領收到部下的反饋，趕緊把消息告訴林如淺，“……我們的軍隊沒有村莊戰鬥的經驗，所以……”

“所以傷亡很大嗎？”林如淺冷冷睨他一眼。

“這倒不是，我們還沒有孬到那個地步，來的也不是他們的王牌軍隊。”那将軍說了一句，“只是多多少少有些不習慣。這裏的環境太艱苦了，從前訓練的時候，我們也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派遣到西北來，大多數人都是自诩皇帝親衛，難免有些差距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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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隐隐的埋怨林如淺毒害皇子，害的他們被發配的意思了。林如淺不答，眼睛看着遠處的村莊，吹來的寒風隐隐能夠聞到血腥味。

“之前大家是在江南一帶訓練的，吃食用度都是最好的，家中無不以我們為豪，就是出門的時候，地方縣令也會好聲好氣的說話，比一般的讀書人地位還要高一點。”

“來到這裏之後，吃的不用說，很多時候連口熱湯也喝不到，軍備中準備的棉衣棉褲不多，都緊着将領們用了，我看見我的好幾個弟兄晚上冷的睡不着，扒開大腿一看，全是凍瘡。”

“剛來的一個月裏面，就有三名士兵因為水土不服，葬在了這裏，連塊碑都沒有……”

林如淺擡手止住他們的牢騷，“我知道你們的苦處，多多少少我也能夠理解你們的意思。我以前也是江南的人，才來都中沒多久，就出了這件事情，和大家一起來到西北。也許你們中許多人對我有很大的怨言，說是皇上偏疼我，這才害的你們受了苦。”

衆将士一言不發，靜靜的聽着。

“不來這裏，不直面戰争，你們就什麽都不對我說，是嗎？”林如淺嘆了一口氣，“有很多話，也堵在我的心口，我想告訴你們，卻也知道貿然說出來，你們都是不相信我的，畢竟我雖然是這支軍隊裏面最高指揮，也是一個外來人。你們排斥我，小心的提防我，有的甚至不想理會我。”林如淺輕輕一笑。

“來到西北之後你們的情況我也看在眼裏。等回去之後，我會想辦法處理的。”林如淺語重心長，“因為你們是我的手下，是皇上給我職責所在。也因為我敬重你們是一條漢子，是能夠成長成為一支鐵血之師的。”

室內寂然，有些話只有敞開了說，才會各自明了。就像是一塊傷口，不把紗布撩開，只知道痛，隐約覺得有些問題，根本就不知道裏面已經化膿腐敗。

趙朦松說的沒錯，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咱劃條道出來比比，戰場上一決雌雄。

林如淺也非常慶幸自己今天用了這樣的形式和将士們面對面的把問題敞開，至于怎麽解決紫荊軍對于環境的抱怨，辦法很簡單，讓他們混着其他的駐邊将士過一段時間，這幫子被皇帝的優厚待遇養叼了的公子哥們才知道什麽叫知足常樂。

這些人都被林如淺的一番話說得非常的感動，紛紛想着打完仗回到駐地了以後該怎麽樣，殊不知，林如淺溫柔善良的笑容背後，醞釀着更大的陰謀。終究是太嫩啊，要是換了趙朦松和靖峰中的任何一個，早就跳起腳的要逃開了。

這笑面狐貍，笑的這麽好看，會有好事才怪呢。

“玉娘，你的兄弟們在西北還習慣嗎？”林如淺看着前方的村莊，抽出一絲神識問她，“有沒有人找你們麻煩？吃的東西都能飽肚子嗎？住的地方呢？”

玉娘一笑，“多謝将軍關心，剛來西北的時候，兄弟們是有一點不習慣，後來慢慢的就好了很多了。将軍給我們準備的帳篷也派上了用場，至于夥食，确實比我們在寨子裏的時候要好的太多太多了。”說罷，她哈哈一笑。

林如淺笑着看她一眼，“習慣就好，你們和他們不一樣，不屬于朝廷編制，有什麽就直接和我說好了，但凡能做到的，如淺定不推辭。”

“将軍對我們已經很好了。”玉娘巧笑嫣然，撥弄了一下手裏面的雪，這才說，“玉娘真希望能永遠這樣陪伴着将軍。”

在古代，一個女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是非常的大膽了。

林如淺知道她的意思，從一開始，這個女孩子就沒有隐藏自己的欣賞，他有些閃躲的避開她的注視，才說，“我也不一定駐紮在西北，說不準什麽時候皇上就讓我回都中了，只怕你這個願望還有些困難。”

“我說笑的呢。”玉娘仰起臉笑道，“将軍避我如蛇蠍，是不喜歡我這樣性格的，還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林如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前方村莊裏面已經把所有的敵軍全部殲滅，一臉猙笑的田享田将軍剛過來，遠遠的就看見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對，這大老粗也知道非禮勿視，摸摸鼻子避開了。

林如淺拍拍馬王，這黑色馬王已經和他很親近了，而且确實比其他的馬兒有靈性，就是吃東西有些挑，還要林如淺專門找個時間喂它，其他的都還好，也沒見生病什麽的。

“……嗯，我有喜歡的人了。”林如淺想了想，“對不起。”

玉娘眼睛轉了一下，“那她漂亮嗎？比我漂亮很多嗎？身材怎麽樣？是不是都中名門閨秀？性子怎麽樣？”

這該怎麽描述？林如淺苦思冥想，“……他漂亮确實很漂亮，性格……也還好，名門出身，身材……身材……”

玉娘一下子高興起來，“身材沒有我好，是嗎？像你說的那樣，既然并不是你心目中最好的人，你為什麽就吊死在她這顆歪脖子樹上面了？外面美人還很多啊。像将軍這樣少年英雄，多少美人想要嫁給你，何不放長遠了眼光，再看看？”

林如淺頓了頓，心說姑娘你這句話要是被趙朦松那個醋壇子知道準該又生是非。

“他就是千百萬般的不好，在我心裏，也是第一個願意和我一起過一輩子的，對我的意義不一樣。”林如淺淡淡道，“我幾乎沒有父母的印象，一直渴望想要一個人陪着，尋尋覓覓這麽多年，他是最好的。”

“除了她，你就誰也不要了？”

林如淺點點頭。

“那好，等和你一路回了都中，我倒要仔細瞧一瞧，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讓你這般記挂着，竟是守身如玉的境界了。”玉娘咬着唇道，“還有一點，她和我相比，誰年輕一點？”

林如淺不敢把趙朦松供出來，只好道，“你歲數要淺一些。”

“那我比她年輕，總能等到她美貌不在的時候，你說是不是？那要是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會說你心中只有她一個人嗎？”玉娘緊緊盯着他。

“……永遠不會變的，不管什麽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麽。只要他願意陪在我的身邊，我就好好待他一輩子。”林如淺輕聲說，“你這樣的小姑娘，以後還有很長的一段路，何必浪費在我的身上，我不是你的良人。”

玉娘臉色一白，強笑道，“像你說的那樣，我也永遠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