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跡部景吾拿過信箋:“奇怪, 這上面怎麽什麽都沒寫?”

信箋并不是一張空白的紙,對方留下這張紙就說明上面寫了東西,只是人類的眼睛看不到。

巧巧把信箋拿回來, 三兩下撕成碎渣, 站起來,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無聊的惡作劇而已, 還是早點扔掉吧。”

即便這張紙條上沒寫什麽,跡部景吾總覺得這麽撕掉不太好, 不過既然不是留給他的, 他也沒有什麽權利去幹涉她的處置。

牆上的石英鐘擺了九下。

跡部景吾說:“時間不早了, 我送你回去。”

巧巧轉身欲走,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叉起盤子裏剩的那塊蛋糕咽了下去。

他松了口氣。

總感覺這樣才是她該有的樣子。

***

學校以及賽事的忙碌讓生活再一次變得充實起來, 跡部景吾現在無暇分心太多,抽不出什麽時間去陪女朋友。兩個人相處時間越來越少,更是比不得沒在一起之前。

不過在網球部裏的時候兩人還是時常能見到面。

這是不多的相處的時光,盡管這還不能稱之為獨處。

跡部景吾總覺得這些日子宍戶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也說不出來那種感覺是什麽。

如果真的有事對方會找上自己,跡部景吾實在不是那種會給自己部員做心理輔導的人。網球部的工作實在太多,做身體素質的輔導就已經耗去了他絕大部分精力, 現在也騰不出什麽愛心來關照部員心理健□□活。

網球部的人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正選,一類是非正選,人員名單并不是固定的, 非正選可以通過挑戰正選的形式把對方擊下位,然後自己上位。只要能贏,沒有人會認為這是對前輩的不尊重,在冰帝實力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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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為部長的跡部景吾每天有一項相當重要的工作就是審核各個部員的訓練狀況以及身體素質表,并且根據這些資料,整體規劃部員的訓練方向。

盡管每天的變化只是微量,但是對于總體來說這是一種質的積累,只有每天都注意并作出相應的調整,才能最大程度的讓部員得到最好的提升。

這種苦行僧式的工作自然是很有效用的,只不過同樣要耗掉大量的時間精力,跡部景吾在辦公室裏忙不停,他從來不和部員一同參加訓練但這不代表他不訓練,相反,他在別的時間段以及地點上訓練的時間長度以及力度都要大得多。

部長室門外有人敲了三下門。

跡部景吾頭也不擡,埋首批文件:“請進。”

誰都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來打擾他的,對方進來之後并沒有直接開口,反而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靜靜的等着他忙完,這麽多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是忙不完的。跡部景吾揉了揉虎口,停下筆。

看見來人他有些詫異,又覺得的确在情理之中:“土禦門小姐,找我有何貴幹?”

同樣是穿着冰帝的制服,穿在其他女生身上沒有這麽強的違和感,土禦門腰細腿長雖然穿衣好看,但是卻沒什麽校園氣質。

她微微側過頭:“很抱歉打擾跡部君,我來是有事相求。”

***

巧巧已接近網球部部長室的大門,就覺得有股令自己讨厭的氣息。

推開門,她冷眼掃了過去。

跡部景吾把土禦門清河扶穩,連忙松手。

還沒等跡部景吾開口說什麽,土禦門清河轉身朝巧巧點點頭:“抱歉,意外,借過。”

也沒有對這件事情多解釋的意思,她徑直繞過杵在門前的巧巧,出了門。

沒有理直氣壯,也沒有什麽詭計得逞後的嚣張,還是那張冷冷的臉,似乎行端坐正。

跡部景吾趕緊解釋:“土禦門剛才是來談解除婚約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巧巧笑了笑:“我想什麽了,你怎麽就知道我想的是哪樣呢?”

看樣子不像生氣,跡部景吾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他想抓住巧巧的手,可她的手像一條滑溜的魚,刷拉的一下就從手裏游開了。

完了,生氣了。

跡部景吾說:“剛才……”

巧巧擡頭,面無表情:“我讨厭你身上這股氣味。”

他一怔,只當她是在說氣話:“乖,不生氣了啊。”

放在之前兩人吵個架,只要他一軟,對方也會跟着軟下來。

巧巧閉上眼睛,柔軟的制服上被掐出了白色的指印。

有些地方不受控制的在變化。

她深呼吸,睜開眼睛:“我去休息一會兒,別跟過來。”

跡部景吾慢慢收回想去扶她的手:“好。”

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眼下的事情并不是因為土禦門而起,但是更深的線索現在也無法挖掘。

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跡部景吾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對方忽然變得冷漠起來,這是有跡可循的。似乎是從他正式告白的那一天晚上開始就有不太尋常的氣氛,跡部景吾說不清那是什麽,但是卻只能看着它一點一點的吞噬掉了她臉上的笑容。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阿巧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她不厭惡他,卻開始抗拒他的接近。

每次跡部景吾試圖接近,她就會毫不留情的變臉。

像這次這樣。

……

巧巧站在洗漱池邊,鏡子裏眼睛有些紅,乍一看好像是因為休息不足而導致的,可是仔細看這種紅并不是眼疾,而生出的紅血絲,而像不小心被稀釋的紅色顏料染紅的。

用清水洗了兩三遍都是徒勞,想來也沒什麽用,這又不是真的染上去的顏料,洗洗就能洗沒了。

這些日子,巧巧不是沒有感覺到跡部景吾的沮喪以及煩躁,兩個人在一起本身就難免肢體接觸,可是越接觸內心裏有什麽東西就要被釋放出來一樣,是從前被壓制的力量,可是除此之外好像還有什麽東西。

每次跡部景吾一靠近她,她整個人就如同染上了狂躁症狀一樣,只是這些情緒被她掩埋的很好,為了避免自己傷人她只能提早離開他。

大概是恢複力量的前兆。

巧巧驀然頓住,水花順着她光滑的皮膚向下滑,點點滴落在黑色大理石的臺子上,又彙成一條細流打進她的鞋子裏。

該不會是“她”要回來了吧?

不可能,巧巧掬起一捧冷水潑了潑臉,一擡起頭,睫毛還被水花黏糊住,在水珠不太正常的映像裏,跡部景吾的身影模模糊糊。

“站女廁門口,別人說不定以為你是變态。”

巧巧接過他遞來的紙,擦掉臉上的水:“景吾,你……”

跡部景吾拉過她的手,這次她沒再閃。

男聲沉郁:“不想我被發現當成變态的話就快點跟我走吧。”

他什麽都不想知道。

巧巧猶豫了一下,發現體內那種躁動之氣已然平息,便握緊了他的手。

“走吧。”

***

這幾天依舊過得時好時壞,沒有太大的躁動不安,體內不安分的因子随時都有可能轉化成實質的威脅。力量在身體裏游走,如果剛開始的時候選擇放棄恢複力量或許還可以控制,但是眼下為時已晚,巧巧只能盡可能的控制住自己。

她想起那張信箋上寫着的東西。

對方的落款姓氏她之前從未見過,大概是後世才出的什麽除魔師家族,雖然并沒有親眼見到下筆的人,但是從他的字裏行間可窺一斑。

圓滑中又帶有鋒芒。

倒是個難得的說客,如果不是現在她已經大為消減,估計對方也看不出什麽。

白鳥櫻招了招手:“你在想什麽?”

巧巧回神:“你知道的場這個家族嗎?”

“知道啊,不過在東京這邊不是很有名,東京這一塊都是以土禦門家族為主的,其實這也是分了南北派的,就跟商業圈地一樣,你有你的勢力範圍,我也有我的影響範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必要的時候互相幫助一下。”

白鳥櫻不覺麻煩的解釋,解釋完之後又加上了個人評注:“其實兩個家族我都不太了解,畢竟也沒怎麽接觸過,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還是比較喜歡的場家族的。”

“為什麽?”

巧巧問:“難道是的場比土禦門要厲害?”

白鳥櫻回答劍走偏鋒:“不不不,我只是覺得的場家族的家主比較帥,帶一個眼罩什麽的真的很拉風,現在好像都流行這種設定啊……單邊眼鏡的帥哥。”

“我跟你說哦,這個世界上其實是有妖鬼的存在的。”

白鳥櫻左右看看兩邊沒人,壓低聲音:“我堂哥是警署裏的警部補,前段時間剛轉正,為了慶祝他升職,我們兩家人就在一起吃了頓飯。”

白鳥櫻的哥哥白鳥任三郎本身是個标準的公子哥類型,翩翩氣質,沒有什麽不良習性,本來大家都以為他将來會去繼承家業,或是當個律師什麽的結果,沒想到他竟然參加了司法考試,還以優異的成績秒殺一大片成功進入了警署。

雖然白鳥任三郎選的人生路和長輩們的定位不同,可是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大家都為他感到高興。在桌上推杯換盞的随便喝了幾口之後,酒意上頭,又拗不過白鳥櫻的請求就随便說了一個故事。

***

白鳥任三郎自小立志當一名警官。

畢業以後,他如願進入了警署。

他在東京警署待了沒多久,帶他的老師把白鳥任三郎作為下一代接班人來培養,比起目暮十三那種已經上了年齡的警部,東京警署需要一些新鮮的血液,像他這種文化底蘊強的就成了首選人士。

但是真正的培養并不是拿些文書工作給白鳥任三郎,帶他的老師直接讓他跟基層混,每次事發要到第一線,因此也見證了不少死亡現場。

這些死亡現場各式各樣,有平靜的死亡,也有離奇的案發現場,其中有一大部分就是非正常死亡“unnatural”。

非正常死亡涵蓋的意義十分廣,但是白鳥任三郎之前從來不知道還有一種極其可怕的意義。

可惜的是那個時候他并不知道,不過知道也沒用,反正也得上。

于是白鳥任三郎仗着年紀輕,陽氣足,愣是硬扛着上了。

後來他總結人生:無知是最大的幸福。

那些血淋淋的現場一開始着實把他吓得不清醒,但是後來也就慢慢的習慣了:血再可怕也是從人身上流出來的,既然不怕人,為什麽要怕從人身上流出來的血?

這些受害人有些是對生活失去信心所以選擇割腕,有些人則是在家中被謀殺,或者是突然出現意外,碰到了鋒利的東西又正好犯心髒病,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流血過多而死亡……

死因千奇百怪,不帶重的。

明天和意外,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來臨。

可是久而久之,經歷過不少這種常人看了會做噩夢的現場之後,白鳥任三郎最怕的還不是這種場景,因為這些死法至少有因可循。

人對事物的恐懼多半都源于未知,在征服這些未知之後至少心裏會有所放松。

白鳥任三郎最怕的,是毫無線索而且十分詭異的現場。

在他初任警部補不久,有一次接到一個報警電話,報警的人是一個外賣派送店的小哥,他哆哆嗦嗦的告訴幾個警官,他見鬼了。

——明明收錢的時候看到的還是日元,可是收到手裏的時候卻變成了冥幣。

這種報警電話根本就沒辦法立案,白鳥任三郎沒經過這種事,覺得實在匪夷所思。

難道錢還會魔術自動變身不成?

可是等到了案發現場之後,白鳥任三郎一進屋就立刻返出門外瘋狂的吐了起來。

他之前不是沒有見過血腥可怖的畫面,但是眼前的這一幕實在太挑戰神經了。

一個只能勉強辨的出人形的東西被吊在了房梁的正中央,紅色的血混着白白的粘液滴滴嗒嗒的往下滴落,在木地板上彙成一灘。

看不清這個“人”的五官,由于繩結卡在了喉嚨下方所以導致舌頭吐出,除此之外四肢都還算完好……不,也不能說完好。

皮不見了。

他渾身的經絡就像教科書展示的外翻。

那種場景換了心理素質好的老警官也不一定能接受得了,更何況工期還不算太久的白鳥任三郎,沖出門外之後才感覺剛才的那種陰森之氣散去不少。

後來檢驗的時候更加出了麻煩,地上除被害人血跡以及一些組織液,其他什麽都沒有——沒有指紋,沒有腳印,沒有任何任何的消息可以提示兇手是個怎樣的人。

案發現場是一間作為禪室的和室,裏面只擺了一張紅木做的方機,沒有任何的擺設。

房間實在太幹淨了,這種幹淨是指除了死者腳底那一灘紅白之物以外什麽東西都沒有,連死者的指紋也沒有,他被剝去了皮——生前被剝掉了。

到底是什麽人能夠這麽兇狠殘忍的做出這樣令人發指的事情?

警署裏的法醫檢驗忍不住感嘆,動手的人絕對是一個醫學天才,除去主觀感情,客觀的看待這件事:皮剝得非常完整。

因為身上經絡完整,而且也沒有什麽地方被戳破。

很有可能是一刀促就,全程沒有任何過輕或者過重的地方。

可是奇怪的地方也出來了,要完成這樣精妙的剝皮術,首先要保證被剝皮對象一動不動,否則輕微的掙紮就會使得下刀輕重力度改變,從而導致瑕疵。

放在解剖實驗裏處理青蛙或者小白鼠,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切斷它們的中樞神經,這樣他們就感覺不到痛苦,并且不會再掙紮,從而不會對實驗造成任何影響。

但是死者的大腦完好,神經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身體也沒有任何的問題,根本不存在聲帶被毀發不出聲音的原因。

也就是說,他說不定體驗了自己被剝皮的全部過程。

不痛嗎?

為什麽不叫?

這并不是獨居的別墅,盡管公寓樓的隔音條件做得還不錯,但是在那個時候求生的本能會讓人爆發出最大的潛力,只要他喊出聲一定會有人聽見,但是周圍的鄰居都表示沒有聽見過任何的聲音。

檢驗結果出來,死者的胃裏裝的食物消化程度分別顯示三種時間段,外賣小哥派送了不止一次,他接連派送了三天,每次都是将外賣放在門口,然後拿走壓在門縫邊的錢。可是老板晚上清點錢財數額的時候,卻發現收銀機裏多了幾張冥幣。

老板一開始還以為這是誰的惡作劇,并沒有放在心裏,只是讓員工外賣下次收錢的時候注意一些。

可是第二天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就斥責了送外賣的員工,畢竟在店裏都是直接用機器點外賣,很少會有人拿這種錢買東西。雖然店裏也提供外送服務,但是外送基本上都選擇網上付款,現金付款的并不多,來來去去也就是那麽幾家。

老板斥責員工不能再出現這種事情,以免壞了店裏的財。

這可把這個外賣小哥給吓壞了,畢竟第二次收錢的時候他就很注意,可是居然還是出現了這種事情,實在是令人想不通。

第三次外送的時候,他帶上了一支筆。

每收一份現金,就在上面做一個小小的标記數字。

晚上老板清點營業額的時候,他在一邊死死看着。

冥幣又出現了。

十三。

十三樓的住戶,那個會把錢壓在門縫底下的獨居男人,他這才汗涔涔的想起來,從前對方都會直接開門把錢給他,甚至還跟他侃上幾句,可是這幾天對方竟然完全沒有開過門。

于是他報了警。

白鳥任三郎第一次生出害怕,沒有聽過誰在死後還可以自主吃東西,那些食物都被裝在了胃裏,沒有嗆進氣管或者其他地方。

可死者的死亡時間在送第二次外賣前。

這件事情最後交由小田切敏郎來辦,他沒有再讓警方的人幹涉這件事情,而是去找了除魔世家的場靜司,把案件的負責權交給了一個和案件毫無任何關系以及義務的人負責。

一開始這讓白鳥任三郎覺得非常奇怪,而且不解,他想出面制止,但是卻反被他的老師給制止。

老師也沒多解釋,只是把他加進了随行人員裏,負責監察。

的場靜司是一個相當具有神秘感的人,一身古式和服,戴着眼罩,冷漠寡言,一出口刻薄而諷刺。

簡直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家夥——除了那張臉以外。

這讓年輕的白鳥相當不爽,但還是忍住,他倒想看看對方到底交出什麽樣的答卷。

的場靜司并沒有像警方一樣詳細的探查了現場,于是拿了幾個莫名其妙的東西,羅盤還有指針。

簡單的搗鼓了一下,全程不到十分鐘,他就确定了什麽似的站起來,對随行的幾個人吩咐了一番。

他說……

樓裏有鬼。

鬼這種東西并不同幽靈,幽靈是人死後的靈魂沾染邪氣所化,而鬼屬于妖怪的一種,這種鬼剛好是吃人的。

白鳥任三郎提出疑問:“既然吃人為什麽不整個的吃下去,只剝了皮是什麽意思?”

的場靜司冷冷的問:“吃豬肉嗎?”

這種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讓白鳥任三郎有些發怔,但他還是照實回答:“吃,怎麽了?”

該不會想請客吃東西吧?

他僅剩單只的眼睛轉過來,眼睛裏盛着的意味不啻嘲諷:“你吃豬就會喜歡它的一切麽,豬腦,豬眼睛,豬鼻子……這些你都吃?”

當然不是。

一想到白花花的豬腦子,白鳥任三郎又被勾起了那天看到的恐怖回憶。惡心的酸水在胃裏直往上翻,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罪魁禍首,卻發現對方早就轉過了頭,情緒顯得極其寡淡,連冰山都不一定能比過他的氣質。

對方既然肯定有鬼,都是頂頭上司派出來的助力,白鳥任三郎自然不可能出言妨礙,然後他就看着這一堆人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找到一個藏着的乞丐。

不用做任何的詢問,兇手絕對就是這個乞丐無疑。

白鳥任三郎已經能忍住胃裏的酸水了。

乞丐手裏抱着一堆白花花的東西,散發着強烈的腥味,隔着這麽遠也能清楚的聞到,他正埋首啃食,見有人來,擡頭癡呆的笑了一陣。

白鳥任三郎又忍不住懷疑:這哪裏能是兇手啊,腿還殘了一截,看警方來了也不跑,哪有兇手心大到這種程度的。

可是被害人的人皮就在他的手上。

的場靜司掏出一張符,乞丐神色大變,似乎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可是表情又變得癡癡傻傻,就像是兩個人。

除魔師并沒有管他的變臉,并不改色的将他直接打暈,有一絲白色的霧氣從乞丐的身體裏逃逸出來,被的場靜司裝進瓶子裏。

然後他就走了。

白鳥任三郎問:“這個人怎麽辦?”

的場靜司頭也不回:“那是你們的事情,不歸我管。”

他有點生氣,但轉念一想,這的确是自己的事情。

随行的幾個警官只能把乞丐綁了回去,對方還懵懵懂懂,一頭霧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事情,直到看到自己身上的人皮,吓得在地上直抖。

跟正常心理素質的人反應沒有二樣。

看樣子他是完全不知情的了,可是從事情的表面上來看,他的确就是這次事件的兇手,也不知道自己的長官會怎麽判。

判的太輕,不好給公衆交代。

可是那次白鳥任三郎确确實實的了解到還有自己沒有接觸過的世界存在,那個世界,離奇詭谲,充滿着血腥和可怕的事情。

***

一整個故事說完。

白鳥櫻始終盯着巧巧的表情,并且也試圖把故事說得讓人提心吊膽,氣氛也渲染的很好,可是對方臉上根本就沒有出現一丁點害怕的神色。

說恐怖故事或者鬼故事的人,最在意的就是聽故事人的反應,最好是面色驚恐,起碼也要有點害怕的正常反應。

但是眼前的人反應能讓她潰敗:“聽過我鬼故事的男人會沉默,女人會流淚,怎麽你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巧巧努力也擠不出什麽害怕的表情:“其實豬皮凍和腦花是一道很有名的菜……”

她也實在想不出別的什麽了,這種東西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眼看對方毫無動容,白鳥櫻也放棄了,沒過多久眼神又一亮:“我這裏還有一件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

巧巧配合的問:“什麽?”

“你還記得,上次宴會上特別漂亮的那個女生嗎?就是英德學園的那個,最後灰溜溜的被你說走的那個。”

白鳥櫻感嘆:“我覺得那個時候你真是超級帥的,憑什麽仗着一張漂亮的臉蛋就可以為所欲為,還想勾引別人的男朋友,簡直無恥,好在被你指出來了,不然看那個情況,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被她的外表給騙了。”

巧巧說:“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就算是鈎子也是個直鈎,只有對方願意上鈎才能咬到,既然不存在威逼利誘又有什麽好過多譴責的呢?”

直鈎釣魚,關鍵是在于魚是否願意咬鈎。

三條櫻子為非作歹本來和她也沒關系,只不過這套說辭放到別人身上還行,想要染指她的東西簡直是做夢。

白鳥櫻點頭:“這麽說倒也沒錯,可是她的關系實在是太亂了……我覺得就算有需要,也應該一個一個的來,而不是像三條櫻子這樣吃相難看,一次腳踏好幾條船,她以為她是誰?英德那些人雖然不學無術了點,可是差不多個個都是從宅邸裏混出來的,那腦子活絡的很,別人有一個心眼,他們就有兩個心眼,想用一張臉把他們通通勾到手也未免想得太簡單了。”

可你這麽義正言辭好像三條櫻子已經得逞了似的,巧巧問:“所以三條櫻子翻船了?”

“也不能這麽說,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白鳥櫻皺着眉頭,有些憤憤不平:“就是因為三條櫻子四處亂交,但不知道為什麽之前在宴會上那個看上去對她已經沒有興趣的道明寺司又上勾了,明明他之前好像喜歡那個叫做牧野杉菜的女生來着,所以說男人變心就是變得快,膚淺的視覺動物……”

偏離話題的罵了幾句,白鳥櫻又把思路扭回正軌:“反正不知道為什麽,道明寺司這個眼瘸的又看上了三條櫻子,而且比之前更甚——我說的是他當初和牧野杉菜轟轟烈烈請說愛的那回事情,這條霸王龍竟然在英德學園裏公開宣布三條櫻子是他的女人,誰也不準欺負。”

可是分明不久之前他還和牧野杉菜厮混在一起。

這種渣男弄的白鳥櫻倒胃口:“如果光是這樣也就算了,對于三條櫻子這個人來說能傍上這麽一個金龜婿已經相當不錯了,可她竟然還不知足,私下裏又勾搭上了一個,那個男生雖然家境一般般,但是長得特別好看……”

她簡單的敘述完故事。

三條櫻子又想要錢又想要顏,于是放上了道明寺司之後又用他的錢養了一個小白臉,道明寺司對待自己看重的人向來十分大方,不管是錢還是其他什麽東西從來都不會吝啬的給。于是三條櫻子的經濟就突然寬裕起來了。

道明寺司好起來的時候能讓一個貧民跻身于中産階級,有了他的幫助三條櫻子無疑是一路上青雲。

但是這個時候,她又意外地碰上了一個相貌相當俊美的男生,只是對方家裏條件一般,同樣是普通學生進駐的英德,對于三條櫻子表現出極大的好感,哪怕上面有道明寺司的威脅,也毫無畏懼。

一個男人不懼大風險向自己獻殷勤,這相當的滿足了三條櫻子的虛榮心,而且對方的确長得相當不錯,就連道明寺司也不能和他相比。

三條櫻子沒能抵擋住這個男生獻的殷勤,于是在道明寺不知情的情況下,和這個人混在了一起,她原本也是看不上這類光有一張臉卻沒什麽錢的人,問題是她如今有了錢,自然不需要其他人跟着有錢。

只要他能夠讓自己開心就行了。

可是即使道明寺司是個沒什麽多餘腦筋的自大龍,可是這不代表F4的其他幾人是白癡,除去萬事不管的花澤類,西門總二郎很快就察覺到這個女生有不對,結果仔細一查探發現對方果然是給道明寺司戴了綠帽子。

這件事情衆人本來是想瞞着道明寺司,因為他的脾氣相當暴躁,是從來随心所欲,從來不計後果,因為總有人會替他埋單理後。

可是這回,道明寺司卻無意中知道了這件事情,他一時找不到三條櫻子,就直接去找了那個男生,這一下發現對方有些眼熟。

男生見他來反而笑了。

“綠帽子戴得還好嗎?”

他是故意的。

他原本也是一家不大不小公司的少爺,父母俱在,家庭和美,只因不小心碰到了道明寺司對方就給自己貼了紅紙條。這種災難并不只是在他身上蔓延,那些有意奉承道明寺家族的商人打聽到這件事情,紛紛撤了和他父親公司的合作,導致公司資金周轉不靈,最後破産倒閉。

只不過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也沒有做其他不可饒恕的事情,為什麽對方要這樣将自己趕盡殺絕?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讓一個人從天堂直接掉入地獄嗎?

也許他不知道,但也許他知道了,也根本就不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因為他就是那麽高高在上,沒有體驗過人世疾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他完全沒有見過的生活方式。

道明寺司愣愣的聽着他說完這些話,忽然有些心虛,但他驕傲的自尊心絕不容許認錯:“你家公司破産難道這是本大爺做的事情嗎?不過再怎麽說,這件事情既然因我而起,本大爺會想辦法讓家裏投資幫你們渡過這次難關……”

男生看着他,勾着嘴角笑了笑。

“不需要了。”

他的父親因為公司破産不堪壓力重負跳樓自殺了。

只留下完全沒有工作能力的母親還有一個弱小的妹妹。

妹妹病了,可是沒有錢給她看病,這麽小的一個女孩子,就因為一個發燒不到十歲就離開他們了。

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害的,他永遠也不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對他人造成了多大傷害,就連現在,還以一副施舍的态度這樣居高臨下的對着他,就好像做了什麽十分了不得的善事一樣。

難道還想讓他說一聲謝謝嗎?

他拿出特意準備的一把水果刀,出其不意的捅過去,道明寺司雖然沒有什麽功夫傍身,但是對于這種攻擊他從前就已經學了不少的防禦攻擊招數,因此很輕松的拽住了男生的手。

可是道明寺司沒留意他手中的水果刀,被這麽一反折之後刀口就反向對準了男生,他撞過來的力氣極大,直接将刀口插進身體裏。

盡管之前一直是日天日地的大少爺,但是第一次見血也着實把他吓蒙了,而且這刀子還算是自己捅進去的,道明寺司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心裏害怕,一用力把刀子拔了出來。

平時上課幾乎從來不聽課,道明寺司關于急救安全這方面的知識幾乎為零,他本來只是出自于幫忙的意思想拔刀,結果沒有想到刀□□之後血狂湧不停,最後看着這個男生慢慢倒在他的腳下,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巧巧啊了一聲:“死了?”

白鳥櫻晦澀的點點頭。

道明寺家族不比一般,這件事情自然不能讓普通的警察插手,于是出警的就是她的堂兄白鳥任三郎。

白鳥任三郎修養良好,可是這次也沒能忍住罵了粗話。

如果一開始只是出自正當防衛,傷到了對方那也情有可原,可是在傷到之後他媽的還拔什麽刀,那刀磨得極其鋒利,本來插進身體之後還只是單純的插到肉裏,但□□的時候卻被道明寺司碰到了動脈。

人根本就是活生生血流過多死亡的!

如果道明寺是及時求醫,對方不會死。

他們出現争執的地方還算隐蔽,但也不是什麽沒有人來的場所,可是很快F4就過來還用威脅封住了目擊者的嘴,勒令他們不準将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否則眼前的事情就是他們最好的警告。

這個恐吓實在太具有威吓力了,那些不小心看到了這件事的人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出現過。

然後就是出警,道明寺司的母親道明寺楓趁兒子還懵懂,已經打通了上下的關系,并且把財團進駐在美國的日本精英律師都請了回來,給兒子去争一個無罪。

這件意外發生的死亡事件本來就大有空子可鑽,白鳥櫻嘆息:“這件案子最後十有八九……最多就是賠點錢,道個歉,肯定就是這麽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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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