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東北虎

周昰洛和李旭找了個小餐館，随便吃了點家常便飯。兩人都沒喝酒，只是簡單地閑聊，東一句西一句地交談讓周昰洛不由得感慨過去。

李旭的記性很好，高中時發生的每一件事他都能清楚說出來，讓周昰洛不免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有個小本本，專記別人得罪他的事。

而對于之前的矛盾，兩人像是商量好一般，誰都沒有再提過。

飯後，周昰洛想到李旭剛來首都，人生地不熟的，便猶豫着要不要讓他去家裏住。他倒不在意李旭去住，只是怕兩人再因為房子的事鬧起不愉快。

哪知李旭嘴上說着裸辭來首都投奔周昰洛，實際上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他在三環租了間一居室，就連工作也談好了，下午準備辦理入職。

周昰洛見距離李旭去公司報到還有一段時間，便拉着李旭陪他逛商場。

他跟江與唐雖然不算熟，但畢竟人家盛情邀請了自己，禮物還是得準備的。

他從沒給別人送過禮物，以前朋友過生日都是互請吃飯。唯一能算得上禮物的就是，每年母親節的一束花和譚翠生日時永不變的口紅套裝。

前兩年收到死亡芭比粉的譚翠什麽也沒說，直到第三年終于爆發了，沖着周昰洛一頓罵。

周昰洛很無語，他是真心覺得女孩子塗粉色就是好看。

兩人在商場裏溜達半天，硬是沒選出一樣稱心的禮物。

李旭提議腰帶或錢包，周昰洛覺得好一點牌子的價格太貴，不好的又拿不出手。李旭說剃須刀适中，周昰洛又覺得送男人剃須刀太奇怪。

李旭徹底無奈了，酸溜溜地開口：“你都沒這麽費盡心思給我買過東西。”

周昰洛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笑着回他：“你能跟他比嗎？”

李旭拉着怪調“嗯”了聲，識趣道：“我知道比不了。”

“欠揍。”周昰洛懶得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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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不緊不慢地跟着，耷拉着眼皮問他：“你想想他缺什麽？”

周昰洛剛要反駁我哪知道他缺什麽，忽然腦中一閃，想到之前江與唐在飯桌上的玩笑，打趣道：“他缺個女朋友。”

話剛說完便見李旭猛地頓住腳步，視線瞥向遠處。周昰洛不明所以，順着他的視線詫異地扭頭看過去，一家無人販賣的成人用品店頓時紮進他的眼中。

店面不大，透過一旁磨砂玻璃窗正好能隐約瞧見擺放在屋內的大型娃娃。

周昰洛怔怔地轉回頭，兩人尴尬地對視一眼，突然想到什麽，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周昰洛最後找了一家複古影碟店，以專業的角度選了幾部他認為還不錯的影片，包裝起來當做禮物。

因為他記得江與唐也曾說過對電影很感興趣，雖然現在手機電腦更加便捷，但周昰洛覺得一個真正熱愛電影的人是不止限于簡單的看過，而是想着如何才能把自己喜歡的影片珍藏起來，成為私有物品。

和李旭分開後，時間還早，周昰洛不想回家折騰便開車駛去家具城。

他跟着導購看了幾款沙發，樣式倒是沒什麽挑的，就是價格太吓人了。最後在糾結與導購的忽悠下，周昰洛選了一款各方面都還算适中的。

與商家約定好送貨時間後，趁着天黑前趕去了江與唐聚會的位置。

晚六點周昰洛準時推開包廂門，本以為屋內會有很多生面孔，結果推門一看偌大的包廂裏竟只有四人。周昰洛略微怔住，要不是江與唐正笑着朝他走來，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包間。

除了江與唐外，其餘三人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馮嘉揚和兩位不認識的姑娘。

愣神之際，江與唐已經邁了過來，“周哥，就等你呢，快進來。”

周昰洛回笑示意，邊往裏走邊不忘祝賀他：“生日快樂。”

說完又将禮物遞給江與唐，“一份小禮物。”

江與唐睜大眼睛，顯然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他雙手接過禮物，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沖着屋內的幾人喊道：“卧槽，我今年的第一份禮物。”

他把禮物放在一旁的臺桌上，激動地抱住周昰洛，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還是周哥你最好。”

周昰洛覺得他多少有些誇張了，他下意識伸手推開半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哪料這人抱得太死，一時竟沒掙脫開，他只好無奈地拍着江與唐的後背，笑道：“行了，起來吧。”

馮嘉揚見狀放下手機，提醒着江與唐，“你再不松手，怕是一會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話趕到這，包廂的門心有靈犀般被人推開。

周昰洛背對着門口，不知道是誰，他艱難地扭過頭。江與唐也順勢擡頭看了過去，看清門口來人，瞬間松開了手。

江與唐面容僵硬地咽了咽口水，在腦中尋了一圈借口，最後滿臉殷勤地只從嘴裏擠出兩字：“……進哥。”

楊進冷漠地看着他，又掃了眼包廂裏的幾人，什麽也沒說擡腳走了進來。

他不是一人，身後還跟着一位姑娘，這姑娘周昰洛眼熟，正是之前楊進替她出頭打架的那位。她好像尤其喜歡編雙麻花辮，上次是這發型，這次還是。

楊進從他身邊走過，沒留給他半點眼神。

他徑直走到桌旁随手拿起一罐啤酒，然後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拐角處的單人沙發上。

周昰洛一頭霧水，不知道誰又惹到這位大爺了，索性他也有自知之明，找了個距離那人最遠的位置坐好。

一旁的江與唐沖馮嘉揚眨了眨眼睛，用下巴朝楊進的方向點去。而馮嘉揚故意裝作看不懂，一臉壞笑地搖着頭。

無奈下，江與唐拿起啤酒硬着頭皮挪了過去，當着楊進的面一口喝掉大半罐，低聲哀求道：“進哥，我今天過生日，給點面子呗。”

楊進看了他一眼，手裏的啤酒不情願地跟他碰了碰，咬牙道：“滾。”

“好咧。”楊進肯罵人就說明他沒真正生氣，江與唐面露笑容，屁颠屁颠地站起來，拿起麥興奮地開場，“感謝各位賞臉過來，大家別客氣，該吃吃該玩玩該喝喝該唱唱。”

周昰洛不能喝酒，更不會唱歌，他想着總得幹點什麽，要不然一個人幹坐着也太傻逼了。于是，視線在桌上環顧一圈，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了一把瓜子。

剛吃一會兒，一旁的馮嘉揚和幾位女生突然邀他玩骰子。拒絕的話還沒出口，手上的動作倒先出賣了他，他尴尬地轉着手上的骰子，笑着點頭。

屋內的燈光昏暗，幾圈下來，周昰洛有些視覺疲勞，他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溜了出去。

他站在廁所窗邊吹了會兒風，直到精神頭重新聚集，才擡眸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半個時辰了。

心想，撒泡尿回去就找個借口離開。

他打開隔間，鎖上門，拉開褲子拉鏈開始釋放，完事後又習慣性地甩了甩。

這時，外面傳來幾道細碎的腳步聲，接着衛生間的門被打開。

周昰洛沒注意那麽多，他自顧着自己的動作，提上褲子，拉好拉鏈，自認整理得當後，忽然兩道熟悉的聲音悶悶地傳了進來。

“卧槽，悶死我了，什麽破店連空調都沒有。”

“忍着吧。”

周昰洛一下子就聽出這是江與唐和馮嘉揚的聲音，他并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正準備開門出去時，馮嘉揚的聲音再次響起。

“對了，忘問你了，你打算把姑娘怎麽辦？”

江與唐低聲“操”了下，極其不耐煩道：“一提這事我就來氣，我跟她好模好樣的商量，甚至低聲下氣地求她，就是不聽話，真以為我不敢把她怎麽樣，惹急了老子就宰了她。”

周昰洛握着門把手的手頓時僵住。

馮嘉揚笑着哼了聲：“楊進給你出了個主意。”

“什麽主意？”江與唐疑惑道。

馮嘉揚說得很随意，“不行買點藥直接整暈得了。”

江與唐的聲音并沒有半分驚訝，反而十分贊同，“我看行。”

周昰洛回過神時，外面已經沒有聲音了，他怔怔地推開門。衛生間還未散去的煙味仿佛正叫嚣地提醒着他，剛才聽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他突然感到雙腿有些發軟，竟踉跄兩步才能勉強扶着洗手臺站穩。周昰洛擡起眼皮，對着鏡子中的自己，遲鈍地思考着。

周昰洛不記得江與唐和馮嘉揚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他滿腦子只剩下“姑娘”“楊進”“下藥”“迷暈”的字眼，突然胃裏一陣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