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連環

我聽到這裏心中一顫，問道，“你什麽意思？我終結了你和張起靈的命運？我把你們兩個都殺了？”

江翳風看着我微微點了點頭，“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的！”

我搖着頭，“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會去傷害悶油瓶？再說了，我有那個能力同時殺得了他們嗎？這太可笑了！！我想着不由對他豎起了中指道了一聲：“FUCK YOU!!”

江翳風只是淡淡的看着我，“你現在可以不相信。時候到了自然會見分曉。”

我十分惱怒但見到他平靜無波的眼眸卻連沖上去扇他一巴掌的想法都沒有。就那樣直直的瞪着他。胖子見我們兩個明明已經劍撥弩張但轉瞬間又化作暗潮洶湧的詭異氣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就在此時，小花和黑眼鏡走了進來，見到我們三個雕塑般站成一個三角形的陣勢覺得很是怪異。小花和黑眼鏡兩個人分別站到了我的左右兩邊，黑眼鏡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道：“我說小三爺，你們在幹什麽呢？排練三角陣啊？”小花也問道：“吳邪，怎麽了？”

我收回了瞪着江翳風的視線，對小花道，“小花，我有幾件事得問問你。”

小花點頭道，“你說。”

“第一件：我在美國的時候的确發過一份郵件給你和秀秀，上面的照片我起先以為是小哥其實是這個家夥，你收到過嗎？”我邊說邊對着江翳風擡了一下下巴。

小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翳風随後點頭道，“是唐人街那張很像小哥的照片麽？收到了，怎麽了？”

“那封郵件和那個我被綁架的郵件哪一封是你先收到的？”我接着問道。

“幾乎是同時，”小花想了想回道，“我看後就打了你的電話，你一直都沒接。”

我聽後心中驚駭不已，從我在出租車上發出那份郵件到我抵達唐人街再到打開白石龍紋盒，起碼有近三十分鐘。而這三十分鐘內我一直是清醒着的，如果小花在接到并且在看了郵件後立馬就打了我的電話，我不可能會聽不到！！很有可能我的手機在飛機上的時候就被人做了手腳。

“第二件：你們謝家和霍家是不是早就和安靜公司有往來？”我再問。

“吳邪，”小花沉吟片刻後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謝家的業務夥伴不止是國內……”

聽他這麽說，我有種被出賣了的感覺。他是間接承認謝家和安靜公司早就有過生意上的合作關系了。但我也沒法說些什麽。

“最後一件：新月飯店的拍賣會請柬究竟是誰發出的？”我問道。

“我不知道。”小花回答的很幹脆，“但是能夠這樣做的的确不是簡單的人物。”

我看着小花波瀾不驚的眸子，心裏覺得好像被蛇咬過一樣難受。像他這樣從小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中長大的人，對什麽人說什麽話都已經是一種生存的本能了。我無法判斷他所說的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我忽然想起了小時候我追着紮着小辮子的他不停的喊他“小花”時，他眼睛都紅了的樣子。我想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他真實的樣子了。

“你不相信我？”小花忽然對我說道。

我搖了搖頭，心說拍賣會那個時候見到我和古屍的臉一樣難道他都不覺得蹊跷麽？這麽想着就問了出來，“小花，拍賣會上的事你不覺得蹊跷麽？”

小花沉默片刻後才道，“從前我一直嫉妒你被保護得那麽好！能夠遠離那些血腥和鬥争，像個平常人一樣自由自在的生活。直到我看到那具玉俑中的古屍臉龐竟然和你幾乎一模一樣，我才明白，我的經歷其實可能真的不算什麽。你——吳邪，恐怕才是會經歷最黑暗地帶的人……”

我聽後心中微微一凜，忽然想起夢中的悶油瓶不止一次提到過“黑暗領域”這個古怪的名詞。“黑暗領域”指的究竟是什麽？我想着想着就笑了，然後做了個投降的姿勢，“OK，你們贏了！”

幾人都看着我不說話。我笑道，“你們看我幹什麽？我說江半仙，你們到底準備怎麽對付屍蹩王和被寄生者？是不是每一次一有發現就這樣一埋了事？”

江翳風注視着我淡淡的道：“對于已經無法拯救的我們的策略就是消滅！”

“那這一次算是被人搶先了？”我說道。

江翳風道，“我們到的時候那些人的頭顱已經被取走了……”

我心中一驚，知道這件事意味着有人在做和西王母一樣的事情，以人類被寄生者作為屍蹩王的繁殖基地，目的當然還是為了“長生”！

我不禁想如果不是因為“我”突然跳下車，他們會不會來得及阻止這些事情？

只聽胖子問道，“江醫生，我們明明沒有看到屍體啊，你怎麽知道那些人的頭顱被取走了？”

江翳風不再說話，我對胖子揮了揮手，“你忘了他是半仙了嗎，胖子？”

“天真，你真的相信他剛剛說的那些話？”胖子看了看我。

“信，為什麽不信？”我微微一笑，“他就是現在說那是我幹的我都信！！”

“是另一個你！！”江翳風淡淡的接口道。

我聽後又是一笑，“你聽到了吧，胖子。真的是‘我’幹的呢！！”

我直直的盯着江翳風，氣氛再度開始詭異起來。黑眼鏡拍拍我的肩膀道：“你們究竟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我側臉看了看黑眼鏡，接着扭頭看向小花，“小花，我們先出山再說吧。”

小花點了點頭，“也好，現在的情況我們什麽也做不了。”說完就招呼黑眼鏡一同出去收拾行裝了。

胖子見了不由嘆口氣，“天真……”

“別說了，胖子。”我擺了擺手，“一切等出去再說。”

之後我們花了五天時間終于坐上了去拉薩的車子。這一路上我都沒怎麽說話。一方面實在是頭緒紛雜我理不清，另一方面也是沒情緒。

***

來到拉薩後我立刻找小花借錢買了一部高檔的數碼相機，趁着沒人的時候，在劇烈運動後枯葉蝶紋身顯現時将它拍了下來。之後我徹夜到網吧上網，查找這個紋身的來路。但卻沒有絲毫發現。我又試着将這紋身和西藏的地圖進行對比，但也沒有什麽相合之處。之後我又試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諸如傳說、神話裏關于蝴蝶和長生的關系之類，也沒有絲毫發現。最後我鬼使神差的進了一家洗照片的小店，請他們将那副圖片洗了出來。當我拿到照片後，仔細看去，只見那蝴蝶翅膀上的紋路紋得甚是精細，一絲絲竟然如同毛細血管般縱橫交錯讓人眼花缭亂。

就在那時，我忽然看到在那密密麻麻的紋路中間竟然出現了一個極其立體的圖形！！視覺差錯圖！！

我興奮了起來。急忙仔細的接着看。我越看越是心驚，這幅不知怎麽紋在了我身上的視覺差錯圖所描繪的竟然是一個古怪的面具。那面具沒有五官，看上去和那個新月飯店拍賣的玉俑的古屍臉上戴的十分類似。就在我疑惑得頭又再度疼痛時，忽然一個聲音叫了我一聲，“吳邪！！”

我擡頭看去竟然是江翳風向着我跑了過來。我怔怔的看着他，沒有動彈。

“你幹什麽去了，一晚上沒回旅館？”江翳風注視着我。

“你不是半仙麽？怎麽不掐指算算？”我冷笑。

“吳邪……”江翳風眼中流露過一絲無奈一絲痛苦，更多的是一種疲憊。我心中一凜，這個人在已知的命運裏苦苦掙紮，但卻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命運的走向。我已經不知道他和悶油瓶比起來究竟誰更悲哀？

我一把拉過他，徑直去了一間小酒吧。我給他斟滿酒，“來我們幹一杯！！”

江翳風并未推辭，和我碰杯後就仰天将酒喝了下去。之後我們連連碰杯，什麽也不說就那樣喝着。到了最後幹脆直接用酒瓶了。等我們都喝得兩腿發顫走出酒吧後，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拉了我一把，兩個人都摔在了地上。我笑了起來，“現在有人要幹掉我們的話，我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廢話！”江翳風也笑着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了一句廢話！！”

我們兩個嬉笑着從地上爬了起來，相互攙扶着試圖站穩。我笑着道：“告訴我我是怎麽殺了你和張起靈的？我先練練，免得到時候失手……”

“天機不可洩露……”江翳風笑着擺了擺手，一副江湖術士的狡猾樣兒。

我笑道，“還天機呢？你他娘的盡胡扯！！”

“我……沒有……”江翳風将身子靠在了一堵矮牆上，眼神迷蒙的看着天空。此時天上已經開始繁星閃爍。我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忽然心裏有種惡作劇念頭湧上，我将雙手撐在他兩耳畔，就朝他淡漠的唇吻了上去……

***

等我恢複清醒時，看到江翳風正靠在床邊上抽着煙，他的樣子讓我想起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小哥抽煙的樣子。他們，在我眼中有太多相似之處了。我的頭還是很痛，是那種宿醉後的痛，身體也好像被抽幹了一樣幾乎沒有力氣……

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極其荒唐的事情，竟然借着酒勁和這個男人發生了一夜情。奇怪的是我并沒有後悔的感覺，這一點讓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有預見會發生這種事麽？”我漫不經心的的問他。

“嗯。”江翳風依然很淡然，就像我剛剛在問的是一起吃點什麽東西之類。

“你為什麽不推開我？”我邊起身穿衣邊道。心想其實他要改變這個“注定”的事恐怕是最簡單的了。只要他當時推開我一切就不可能發生！還是說他對自己的命運已經到了無力掙紮的地步，再也不想去反抗去改變？

“不想，”江翳風掐滅煙頭看着我，“我不想推開你！……即使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