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

“我是走讀生。”秦澤然說。

男子有點意外，“為了照顧你弟弟？”

“是啊。”

“真不容易。”他微微一笑，“你還沒成年呢吧？”

“下半年就17了。”秦澤然覺得跟這人還挺聊的來的。

到了分岔路，那年輕男子捏着自己懷裏小孩的小手笑眯眯地朝他們揮手，“冬冬說再見。”

姚冬冬小盆友哼哼：“再見……”一邊眼巴巴地瞅着秦謙。

秦謙還記着他哥哥給他的兩顆糖，老大不高興地扭頭。

秦澤然覺得自家小孩态度不好，以後怎麽跟人處的來，“小謙？”

秦謙看着他，撇撇嘴。

“再見。”

“你弟弟還真別扭。”男子笑道，抱着小孩轉身，“冬冬，咱們回家咯～”

姚冬冬同學不死心，趴在自己舅舅肩上死勁瞅着他們這邊，直到再也看不到。

秦澤然挺可樂，自家小孩人緣還挺好的麽。

“回家吃飯。”他抱起秦謙，“不知道王阿姨給我們做了什麽好吃的呢？”

小孩抱着他的脖子，露出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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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很聽話哦。”

“是嗎？”他驚訝道，“小謙今天表現很好？那哥哥可要獎勵你了，唔……小謙想要什麽獎勵？”

小孩幹巴巴望着他，漆黑的眼珠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

“唔，哥哥親我一下好了。”小孩說。

秦澤然親親他的臉蛋，有點涼，“行了吧？話說今天天氣是不是有點冷……唔。”他一頓。

小孩喜滋滋縮回去。

“小謙！”秦澤然嚴肅，“誰教你這麽做的？”居然沖着他的嘴就是一口……雖然對方是個小屁孩，可想到對方長大後的樣子，他就有種微妙的感覺。

秦謙無辜地看他，“我看見別人的爸爸媽媽都是跟他們親嘴的。”

“……”他語塞，難道大家都喜歡親嘴？

“哥哥為什麽不讓我親。”小孩有點委屈，“難道哥哥不喜歡我嗎？”

“……”他有點糟心，心說小孩怎麽越來越難哄。

“好了好了，沒說你……你沒做錯，錯的是我，行了吧？”

小孩哼哼。

秦謙小盆友受歡迎的程度讓人驚異，本以為姚冬冬同學那天只是興起，轉頭也許就忘了“邀請”秦謙去他家玩的事情，結果沒想到，連着幾天，秦澤然來接自家弟弟的時候，都被小孩死死纏着，直到救星的出現。

大救星自然是姚冬冬小盆友的舅舅。

秦澤然也有點奇怪，大部分小孩都是爸爸媽媽或者爺爺奶奶來接的，像他們倆這樣哥哥舅舅的很少。來了幾次，都是那個年輕男子在接送姚冬冬，他不免好奇，但也沒過問。

兩個每天被自家小孩搞得哭笑不得的人多聊了幾次，秦澤然才知道男子叫沈涵，是附近一所中學的美術教師。

姚冬冬是沈涵姐姐的兒子，據說他姐常年在美國，幾年前把兒子往他那兒一扔，就回美國去了。他姐姐是個不定性的人，雖然姚冬冬他爸一直在追求她，可她就是不答應結婚，好像有恐懼症似的，搞得大夥兒都很無奈。

沒辦法，沈涵只好擔起撫養沒人要的侄子的責任，他爸媽也是常年喜歡在外面旅游的，根本不可能飛回家幫他姐帶孩子。

秦澤然覺得對方也不容易，雖然沈涵平時時間比他多，但姚冬冬那小孩兒明顯比自家弟弟難帶多了。

不說其他的，就那霸道不講理的脾氣，簡直就是人見人怕。

秦澤然覺得挺尴尬的，姚冬冬老叫着讓他帶秦謙去他家玩兒，可他和人沈涵也只是因為兩個小孩才認識的，談不上多熟絡，怎麽好意思就跑人家裏去呢，而且秦謙小盆友也不怎麽待見姚冬冬的樣子……

沈涵倒是很熱情，他和秦澤然很聊的來，沒幾回就把秦澤然當成好友了，而且因為比他大幾歲的原因，還隐約把他當弟弟看……

秦澤然有點不适應，其實他覺得，他們完全是因為小孩兒才熟悉起來的……兩個人湊在一塊，說的最多的也是照顧小孩的話題。

這段時間他的時間一直很緊，幾乎沒有什麽休息的時候，接了小孩回家吃飯就得趕回學校，晚上回家陪秦謙睡覺，第二天一大早天沒亮就得起床去學校，小孩早上都是由王阿姨送去的。

毛寧和樊雪整天看他忙得團團轉，有點不忍心，讓他晚上別回去了，秦澤然也不是沒想過，王阿姨也說過晚上可以帶小孩睡的，可每每想到秦謙張着黑漆漆的眼睛期翼地望着自己的畫面，心就軟得跟什麽似的。

他不擔心學業，也不怎麽在乎自己的身體，他只想着不辜負小孩對自己的依賴，想着，這輩子再也不會委屈了秦謙。

前世對小孩的愧疚，始終是他最在意的。

既然老天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又怎麽會辜負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兩天做賊去了。”樊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靠在欄杆上，雙手環胸：“眼睛跟只熊貓似的！”

秦澤然笑笑，摸摸下眼睑，不置可否。

蘇茜挽着樊雪的胳膊看他，同情道：“是啊，你別太勉強自己了，累壞了怎麽辦。”

“我想跟校長申請一下晚上的課取消的事。”他聳聳肩，“昨晚寫了份申請書，可能熬得有點晚了。”

蘇茜被他吓到了，“你就不怕成績下跌呀！要是你成績下滑了，校長說不定就會把你這個沒錢沒勢的優等生開除了！”

早就從大學畢業過的秦澤然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自己只需要重溫一下課本，就能保證考試時候答對個十分之九。

另外那十分之一，是他故意寫錯的，總不能明明沒花太多功夫，就太出風頭，指不定會被人懷疑。

樊雪哼道，“你這麽擔心他幹嘛，人家自己都無所謂。”

蘇茜眨眨眼，不說話了。

“喂！”毛寧從走廊跑過來，手裏拽着個什麽東西，一臉緊張：“我完了我完了！”

樊雪沒好氣，“你吃壞肚子啦？？”

毛寧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們看，是一張紙條。

“晚上9點40分……西邊樹林……這什麽東西啊？”蘇茜不解。

她扭頭，就見樊雪和秦澤然的神情都有點嚴肅。

毛寧哭喪着臉，“我哪知道啊……我上完廁所回來，就看見抽屜裏多了這張紙。”

樊雪用力揪了他胳膊一把：“說，你又惹誰了？？”

“我沒……”他正想反駁，就見秦澤然眯着眼看着他，一陣心虛，反倒說不下去了。

“毛阿姨說過，讓你別風風火火的……”秦澤然無語，“自從進了這個學校，你小打小鬧也就算了，這回居然收到挑戰書？”

“挑戰書？”蘇茜驚道，“是誰？”

“我想……”毛寧無比心虛，“是衛思明那幫人吧……”

秦澤然一頓。

衛思明，就是開學典禮那天和他們發生不愉快的幾人中被擁護着的那個，也是他的老熟人。

蘇茜捂嘴，“衛思明……你怎麽惹到他了呀！”她恨鐵不成鋼地瞪毛寧，“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到處作威作福，他爸是市委書記，每年給學校捐助好多錢呢，連校長都不敢惹他！他身邊那些跟屁蟲，也都不是好惹的……而且據說他很會打架！”

“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毛寧恨恨道，“我每次遇上他們，他們那群人就都一副看不起我的樣子，開學那天還找我和秦澤然的麻煩！”他看向秦澤然，“所以我暗地裏給了他身邊那幾個只會拍馬屁的家夥一點顏色……”

“所以對方就來找你算賬了。”樊雪總結。

毛寧措手，“你們可要幫我啊……我要是不去，他們就會一直找我麻煩的……”

“你讓我們怎麽幫你？？”樊雪瞪他，“我們又不是絕世高手，難不成還陪你一起挨揍啊！”

他對手指，“好歹人多，也能震懾他們一下啊。”

秦澤然撫額。

“你想要兩個女孩子幫你擋拳頭？”

毛寧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

“我也會打架啊，大爺我可是從小打到大的……”

樊雪翻白眼，“得了吧，就你那點三腳貓？挨揍的份倒是有！沒那個實力就別到處闖禍，算姑奶奶求你了！”

他可憐巴巴地看着秦澤然，“秦澤然……”

秦澤然真有點不知道該說他什麽，這個大男孩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惹出的禍的确不少……

他正要開口，就聽蘇茜下定決心似的：“不要緊，我們陪你去就是了，我就不信他們還會對女孩子動手！”她一臉不服氣地說。

毛寧感動，“蘇茜你真好啊，我怎麽這會兒才看出來呢……我之前真是瞎了眼了！”

“……”秦澤然瞪他，“沒出息！”

不過忘了早點提醒他，要他別招惹衛思明，他也有點責任……最主要還是這家夥惹事的能力太強了。

“他們應該不會做得太過分。”他安撫道，“畢竟是在學校裏。”

幾人都有點放心了，不過還是提着膽子。

毛寧湊過來勾住他的脖子，一臉感動：“好兄弟……真夠義氣……”被他嫌棄地推開。

“我還要去交申請書。”他說，“你待在教室裏，別亂跑，那些人可能已經在盯着你了。”

“哦哦。”

“不行。”校長放下他的申請書，端起茶杯抿了口熱茶，“已經特許你走讀了，晚間課沒有為誰開過特權。”

秦澤然淡淡道：“我保證自己的成績不受影響，以下個月的月考為證。”

校長嘆了口氣，放下茶杯。

“我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還要照顧弟弟，不容易，可是也不能連課都免了。其他人都要上，你讓我怎麽跟另外的學生解釋。”

他笑笑，“您就如實解釋吧。”

校長看了看他，沉默。

“是看在你優等生的面子上……”他道，“要是過段時間你成績下滑了，可別怪我收回你的一切特權。”

他笑，“謝謝校長。”

校長糟心地揮揮手，“走吧走吧。”

“對了校長。”秦澤然笑道，“聽說最近西邊樹林那邊夜裏安全不太好，已經有幾個同學在那裏摔過跤了。”

校長看着他雲淡風輕的雙眼，皺皺眉。

“那學生先回教室了。”

秦澤然知道，他開口之後，對方就不會視若無睹了。

校長絕對是知道衛思明那些人幹的事的，只是礙于衛思明那個有錢的老爸，不敢明着阻止。

他在賭，賭這個一臉憨厚的中年男子對衛思明的忍受程度。

作者有話要說：

秦謙（天真無邪狀）：為神馬木有評論捏？

哥哥（撫額）：因為……你還沒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