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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老夫人覺得,大概她這三孫女還是随母親的血脈多些,好好的話由她們娘倆說出來,總讓人格外想生氣。
而她素日裏賢淑乖巧的兩個嫡孫女,一到蔣雲若面前,總要鬧些不怎麽體面的事情出來。
大夫人孫氏也這樣覺得,她有些後悔開口讓蔣雲若去端午宴了。
她這倆女兒,碰上蔣雲若,直讓人想到炸了毛的鬥雞,總也沒個安生時候。
在家裏鬧騰還好說,若是在外頭……
她勉強端着慈笑起身打圓場,“二娘和四娘前陣子與我去寒岳寺為二弟妹祈福,許是在外頭懈怠了些,都是我管教不嚴的錯。母親,不若咱請位從宮城出來的嬷嬷到府上,好好教教咱們府裏的小娘子?”
蔣老夫人贊同地點了頭。
蔣雲晴和蔣雲姣都不樂意,但倆人被母親隐隐瞪了眼,也不敢多說什麽,心裏更生蔣雲若的氣。
這讓大夫人孫氏想趕緊把蔣雲若打發走,“三娘你身邊的大丫鬟只雪澗一個,她挪出去你身邊無人照料可不妥當,不如我先撥幾個得用的與你?”
“不勞煩大伯母,祖母身邊出來的人就夠妥當了,将知書提上來就行。”蔣雲若不動聲色拍祖母一記馬屁。
當然,這種不痛不癢的馬屁只是順帶,她不要大房出來的人。
蔣老夫人還可能只是不喜她,誰知道她這位大伯母會不會拿二房做筏子,她家二郎都已經這麽幹了。
孫氏可能也是想到了蔣鴻朗所為,笑意淡了些,只沖老夫人柔柔點頭,“三娘說的也是,只三娘身邊的人到底少了些,傳出去總是不太好。”
蔣老夫人輕哼了聲,“府中嫡出的女郎定例是兩個一等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并四個三等丫鬟,粗使婆子和婢子就更得備着。二房如今只剩郎君們,你母親倒是舍得委屈你,我這當祖母的本不該多說,實在是看不過去。”
但她和大兒媳身邊調·教出來的婢子那都是得力用着順手的,橫不能全與了個不讨喜的孫女。
“趕緊安排那婢子挪出去。”蔣老夫人沖喬嬷嬷吩咐,“讓府醫給各處請脈,明日請人牙子進府來,好叫三娘挑一挑,怎麽也得将人補全了,公中不缺這點月例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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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雲若心想,她不用那麽多人伺候,不缺銀子給她不好嗎?
她微微逼紅了眼圈,“多謝祖母心疼三娘,只雪澗畢竟伺候我久了……”
“那貼身的活計就叫知書先伺候着,少挑個二等丫頭就是了。”蔣老夫人不耐煩與她說這些瑣碎事兒。
“行了,折騰這許久,累得我頭暈,你們先回去,等教養嬷嬷來了,直接開了東院水榭與小娘子們做書堂,多學些女藝的八雅五德也好。”
蔣雲若:“……”琴棋書畫還不夠?八雅?五德?
她想說,這八後面該跟的絕不是雅字。
待得蔣雲若回到西院,雪澗已經被挪出去了,留知畫白着臉在廊庑下熬藥湯子,外頭請的郎中和府裏的府醫都在。
府醫先迎上來,“請三娘子安,奴與二老爺和四郎都已經請過脈,畢竟是傷寒之症,輕忽不得,還容奴給您把個脈。”
郎中則給知書把脈。
傷寒在這時候也就比天花稍微好一點,也是足以致死的重症,誰家若出了此症,起碼的防微杜漸定都是要做細致的。
知畫熬的藥便是預防的溫補方,若是脈象無事,除了還在吃其他藥湯子的宇哥兒,其他人手一碗,都得喝。
這還不夠,第二天一大早,喬嬷嬷先讓人過來,将雪澗那間屋子徹徹底底用艾葉熏了一遍,雪澗留下的東西也都燒了。
小厮還在牆角各處撒了石灰,喬嬷嬷這才帶着人牙子并許多神情忐忑的下人踏進西院。
蔣雲若一眼就掃見了沒易容的狼女,她這會兒低眉順眼半點不見桀骜,旁人絕認不出和狼女是同一個人。
但誰讓狼女這怯懦的姿态……跟蔣雲若裝樣兒時異曲同工呢,蔣雲若想不發現也難。
人牙子是梁慶伯府相熟的,調·教出來的婢子和嬷嬷大都賣到勳爵府裏,規矩上可能沒府裏下人好,也都是低眉順眼,幹幹淨淨。
蔣雲若随手指了幾個氣質柔弱些的婢子,其中就有狼女。
嬷嬷倒是挑了個利落些的,起碼得能管得住人,其他就由着喬嬷嬷給選了。
“三娘子,您看,是不是挑個厲害些的近身伺候着?”喬嬷嬷覺得有些不大妥當。
尤其等知畫帶着六個婢子往蔣雲若身邊一站,好嘛,主子羸弱,婢子嬌軟,簡直像是包子開會,看着就該是挨欺負的冤種。
蔣雲若心想,要的就是好欺負,太厲害的把麻煩都解決了,她還怎麽逃課。
喬嬷嬷一個當下人的,自然不能多說。
再說蔣雲若也不是什麽正經主子,她才懶得多費那個心,簡單挑了幾個看着老實能幹活的粗使,麻溜回去複命了。
到了晚間所有人都睡下,狼女從窗戶翻進蔣雲若的卧房。
進門見蔣雲若翹着腿靠在床頭,她沒忍住好奇地多看幾眼,“我原先還不信你栽了,原來主子你真是個風一吹就倒的小娘子,栽得挺合理。”
蔣雲若:“……先說正事兒。”
“我已讓人去盯着雪澗,飛鴿傳書來了三回,她到了莊子上就再沒出去過,都起不來身,看起來有點不太好。”狼女幹脆道。
蔣雲若若有所思,“繼續讓人盯着,就算她死了也讓人親眼看着她下葬,再守一日墳。”
狼女:“……主子你真失憶了?你心狠手黑的程度跟原來沒什麽區別呀。”
蔣雲若挑眉看她,“我還沒問你,你既不知道我什麽模樣,怎會被琳琅閣拍賣,又怎麽認出我來的?”
她在狼女面前一直都沒露過真容,她讓狼女自己想辦法混進人牙子那裏,還讓她想辦法盯着雪澗,都是在試探。
身為金狐貍她最不缺的就是謹慎多疑。
突然送上門一個極為合心意的狼女,也不由得她不懷疑。
即便她已知自己不是才穿越,極可能是四年前落水那次就穿過來了,這也不代表狼女一定是她的人。
“你跟我說的呀,你還讓我給你自己帶幾句話。”狼女毫不意外她的懷疑,一屁股坐在旁邊凳子上。
她輕輕咳嗽幾聲,壓低聲兒,學着蔣雲若的狠厲,“娘希匹的,上回被個乖巧奶狗算計,這回被個蛇蠍女人算計,逼着我吃素是吧?老子就吃給你們看!”
蔣雲若:“……”确認是雲氏無疑了。
狼女頓了下,繼續那副賤樣子,“後頭這句不用傳了,吃素估計懸,我盡量吧。”
蔣雲若:“……”
“你說必須得賭這一把,即便輸,命肯定能保住,但說不準會忘了一切。反正只要你沒變成傻子,肯定會去宣京最魚龍混雜之地探聽消息。”
狼女撓了撓腦門兒,“你還說我是你最寵愛的寶貝,只要我跟原來一樣,任何時候你都會對我有沖動。主子,沖動就是你那晚上讓我幹的事兒嗎?”
就在蔣雲若被狼女噎得快沉默成康橋時,徐為進了徐孟戈的書房。
“世子,今日東城有三家進了婢子。”
“禮部尚書府的嫡次女婢子水土不服,新買了幾個進去調·教,要往這位二娘子身邊伺候。”
“鎮北将軍剛提了一房姨娘,這姨娘的老子娘從外頭買了幾個伶俐丫頭,送進了鎮北将軍府。”
“還有梁慶伯府,庶出二房的嫡長女身邊婢子得了傷寒,她身邊無人伺候,伯府老夫人張羅着給買了些婢子和嬷嬷伺候她。”
“暫時都沒發現什麽不對。”
徐孟戈淡淡嗯了聲,“蔣家二老爺的嫡女,身邊無人伺候?”
徐為忍不住笑出來,“世子您可能不知道,這位蔣二老爺吧,娶了個潑辣的商戶女為妻,都知道他是靠已故娘子的嫁妝銀子養着,是個出了名的耙耳朵。他娘子病重時,怕蔣二老爺不老實,只給長女身邊留了一個婢子,其他婢子都賣掉了。”
徐孟戈眸子微涼看着手中的情報。
那位去世的蔣二夫人,人沒了,伺候的婢子賣了,剩下小娘子身邊這個也病重挪出去了,她娘家又遭了海難死了個幹淨。
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以徐孟戈的敏感,總覺得這位蔣二夫人不太對勁。
“讓人盯着挪出去的婢子,多注意點蔣家二房的動靜。”徐孟戈平靜吩咐道。
他頓了下,聲音稍冷了些,“奇寶閣還沒動靜?”
徐為頭皮有點發麻,縮了縮脖子,“那什麽,到現在毛都沒摸着一根,也許是琳琅閣的人說謊?”
要是奇寶閣真的又重新活動起來,他們的人私底下已經快把整個宣京都翻過來了,半點不對勁都沒查到。
謹威候府和晉國公府的暗衛,再加上飛虎衛的兄弟,就連大千歲今天穿什麽顏色的亵褲都能查到,這奇寶閣要真出來活動,不可能找不到任何痕跡。
徐孟戈冷哼了聲,連他都栽得徹底,他倒不奇怪徐為他們什麽都沒查到。
他沉吟了下,冷着臉道:“你私下裏多收買些乞丐,讓他們在東城和西城都多注意些,但凡碰到猥瑣又嚣張,還浪蕩的男人,都将落腳地禀報與你,一個個去查!”
徐為:“……”他們家世子那夜到底遭遇了什麽?
作者有話說:
八雅:琴棋書畫詩酒花茶。
五德:恭,寬,信,敏,惠。
碼得過于嗨皮,有點像脫缰的野馬哈哈哈,字數超太多了,周四停一天等等榜,周五開始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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