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表白
何老與元老一派,頓時露岀貪婪的眼神,有心人一看就曉得他們的心思,只是,他們貴為派內的長老,并沒有馬上說出人選,而是用眼神暗示着屬下門人,要他們出來開口。
門人一接受到長老的示意,随即向前邁出一步,朗聲說道:「真人,我們認為元老是足以擔任我派派主的不二人選。」
那個門人話一出,首當其沖的,就是何老,平時,他們這一群,向來是以他為首的,怎麽今日,卻變成了元老。
何老的眼神露出不解與憤恨的目光,直視元老。
元老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不了解為何這名門人會是指着自己,在看到何老射向自己的歹毒眼神,內心一驚,彷佛察覺到什麽陰謀正在進行的預感。
那名門人身後的同伴,也紛紛說着:「是的,真人,我們衆人一致認為,元老是我派領導人的不二人選。」
感受到衆人的支持,元老一時間也變得有些飄飄然,從入門以來,自己一直位居於何老的底下,如今,有此契機能超前何老,內心即使有些覺得不妥,卻也興然地接受衆人的擁戴。
何老看着元老的眼神,越發狠毒,沒想到平時總聽命自己的元老,竟然連推托之詞也沒有,難道,這是策劃已久的陰謀!?何老懷疑,說不定派主的身亡,就是元老所做的。
圓寂真人見何老與元老一派的人選也是相當訝異,又看到何老望着元老的眼光,心中也有個底,曉得其中必定有異,不過,此時并不适合提出。
望向另一方的人馬,圓寂真人詢問道:「可有異議!?」對於元老那一方的人并不是很喜歡,但是,若有長老們的同意,對於整體的大局上,也能獲得短暫的安定。
圓寂真人察覺另一方的人馬一致将目光瞧向自己。
果然,其中一個長老,站出來說:「我們則是覺得圓寂真人是最合适的人選。」
這話一說出,何老與元老一派也無法反駁,不過,他們臉上神情卻不覺得這會推翻自己這一方所推出的人選,畢竟,派內誰人不知當年的圓寂真人就無意派主之位,才傳給這一任的派主,如今,是不可能會因此而擔任派主的。
圓寂真人知道,若自己不推托這位置,是不會有人反對的,只是,當年的承諾……
『如果你愛我,就不要當青道派派主……』
有個女人曾經這樣對圓寂真人這麽說,那個女人對圓寂真人來說,就跟母親一樣重要的女人,所以,當年圓寂真人才沒有接受師父指定的派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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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寂真人嘆了口氣,以着抱歉的神情對着支持自己的長老們說:「很抱歉,派主這一個位置,恕我無法勝任。」話一說出,支持自己那一方的長老,變的有些沮喪,元老那一方的人馬也等待着他們是否還會繼續再推出別的人選。
大廳寂靜了一會,突然,有個反對的聲音出現,「派主的位置如斯重大,如果這樣草率的決定,會不會過於不智!?」出聲之人,竟然是元老那個方向傳出來的。
衆人皆轉過頭,尋找出聲的人,沒想到竟然是坐在元老前方的何老。
「但是,青道派這麽龐大的派系,竟然沒有派主,這傳出去,難保不被人認為是進攻的好時機。」元老此時也怒目看着何老,在以前,是絕對不敢對何老有這樣的眼神,何況是今日這般直接對立的言論。
這個背叛者,竟然如此反抗我,「元老,如此焦急地想當派主,是不是早有料想到派主有這一天啊!?」何老這話一說出,衆人的臉色一變,尤其是元老的臉色更是相當難看,這番話,彷佛暗指着,他就是兇手似的。
「何老,可別亂說話。」元老氣憤地粗紅了脖子。
圓寂真人見何老與元老的心結已經結下,已經可以預見派內即将發生的分裂,沉痛的閉上雙眼,思忖好一會,才開口說:「我推薦一人,秋真。他的武功已可獨單一面,行事上也相當穩重有條理,相信,在衆長老的輔佐下,可以将青道派更加地茁壯。」
「師傅……」秋真聽到圓寂真人推薦他,直覺地不想介入派內的紛争。
圓寂真人哪還不了解自己徒弟的想法,一聽見秋真的呼喚,就私下擺手,示意秋真別開口。
本來就站在圓寂真人這方的長老們,一聽到有別的人選,雖然輩分低自己一階,但是,秋真的能力與聲望也是大夥兒有目共睹的,且若是派主未身亡,日後的派主應該也會是秋真,是以,這方面的長老們并不反對,頗有贊同之意,當然,這些,圓寂真人都料想的到,目前,只是在於元老方面,是否能支持秋真。
何老一見秋真被推上來,雖然瞧不起秋真這個小輩,卻怎麽也忍不下自己委身在元老的底下這種情況,便開口說:「既然是秋真兄弟,那老夫也沒有意見。」
「你!」元老見何老完全不顧以往自己為他作了那麽多事的情分上,竟然支持別人當任派主,「真人,秋真這小輩,論輩分與能力皆不及我輩,若讓他擔任派主,實在不妥。」
「元老,你剛才沒聽仔細真人的話嗎!?」何老斜眼睨着元老,又繼續說:「真人的意思是說,在秋真的能力能真正的獨當一面之前,都是由我們這輩的長老來協助秋真,聽你的口氣,好像我們這些長老,都比不上你一人似的。」
「你……你不要扭曲我的話意,我并沒有這個意思,若是如此,我元老也不會強占派主這位置。」元老明了,目前派主這位置已經離自己遠去,不如就慷慨些,大度的讓出這位置,免得日後被人算計。
「沒想到,元老還保有理性吶!」何老嘲諷地說,心裏也曉得,元老一定看出目前的情況對自己不利,才轉口的,不然,以元老的個性,絕不可能這樣大度的讓出這個位置。
「哼!」元老不再理睬何老的諷刺,撇過頭去,不再作聲。
圓寂真人看大夥兒,在這當口總算是達成共識,而秋真方面,私下在同他說說,希望他能接下這一大任,趁秋真還沒在此說話,就趕緊接着說:「既然,大夥兒都贊同秋真擔任派主,此事,就此定下,先行散會,明日再繼續商讨派主的追兇事宜。」話一說完,便要秋真同自己到內廳。
秋真見師傅要自己到內廳,也是正有意要與師傅談這派主位置的事情,便壓下幾乎想當衆喊出拒絕的沖動,跟着師傅一同到內廳。
「師傅,這位置,徒兒無法承擔此重任,請師傅另尋他人。」一到內廳,秋真就說出心理的話。
「真兒,你喜歡青道派吧!」圓寂真人并不馬上回覆秋真的話,而是反問着秋真喜不喜歡青道派。
「師傅,徒兒當然喜歡青道派,這是我的家啊!」
「既然如此,你更應該接下這派主的位置。」
「為何!?徒兒不懂。」
「真兒,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圓寂真人眼神直望着秋真,好一會才又繼續說:「剛才,元老與何老的争執,你也看到了,這意味着什麽,你該也猜的出來,若那個時候,不推你出來,恐怕也難找到另外一人可以讓其他長老接受,這場争執會持續很久,而派主的事情也相對的會被延後。」
「師傅,可是徒兒……」
「真兒,為師相當清楚,你不愛任何權勢的束縛,等派主的事情結束後,解決了派內的紛争,你再來退讓好嗎!?」
秋真明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雖然曉得這只是個過渡時期,可是,要平息兩方長老的對立,是何年何月才能辦到,之前答應了笙,要在三個月滿後,帶他去四方游玩的允諾,不就也變的難行。
笙見秋真看着自己,明白他的難處,微微地笑着說:「真在哪裏,笙就在哪裏,只要能陪伴在真旁,笙都相當地幸福。」
「笙……」秋真感動的緊握笙的手。
圓寂真人看着兩人,竟然就在自己這老一輩的面前,卿卿我我,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不過,若當年,她在自己身旁的話,自己應該也會同他們一般恩愛吧……
接下來幾天,秋真必須同派內的長老商讨接管青道派的事宜與追緝設下毒計殺害派主的兇手,只好讓笙一個人在青道派四處觀賞風景,雖然有派門人帶領,卻往往被笙拒絕。
青道派的北方有個碧湖,終年都是相當翠綠的湖面,是青道派的美景之一。
笙獨自一人前往此處湖泊,坐在湖邊,欣賞着這美麗的湖。
此時,有一人緩緩步向笙所在地。笙雖然是封住攻體的狀态,卻非完全地感受不到聲音,何況來人并沒有隐瞞的意思。
「主子,他是青道派的派主了。」
「嗯。」
「主子,我派與青道派不合。」
「我曉得。」
「主子……」
「無峰,這湖很美吧!」
「……主子,他曉得您是天非派的派主嗎!?」
笙聞言,眉頭微皺,冷淡地說:「天非派的派主是你。」
「主子,您永遠是天非派的派主,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其他人也是這樣覺得,就算當時天非派被二領主統馭時,大夥兒還是看在二領主是派主您的師弟,才會任由他發號師令。」
「所以,你們見那女人對二領主有歹心時,也視若無睹!?」
「主子……」
笙的眼眸閃過一絲悲傷,卻也沒繼續再說話。
「這裏不是你可以出現的地方,你走吧!」
「不,主子在哪哩,屬下也會陪伴在您的周遭,絕對不會讓您一個人的。」
「嗯,無峰,你的意思是……」
笙目光放出攝人的氣勢,怒瞪着口無遮攔的無峰。
「主子,他得到權勢後,一定會改變的,萬一,讓他知曉您的身分,只怕您的安危有慮……」
「住口,他不會因這點事情而有任何改變,我不容許有人诋毀他,連你也不例外。」
「主子……」
無峰見笙沒有任何一絲動搖的情緒,氣餒的不再言語,突然,察覺到身後不遠處有人的氣息,運足目力,看清楚是何人。
「主子,屬下還有事,先離開一下,天非派永遠等待着主子歸來。」
無峰話一說完,人也随之不見身影。
笙,依舊望着閃爍的碧綠湖面,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模樣。
無峰動作迅速地來到方才偷窺的那人面前,一下子就将那人的穴道點制住,挾在肩上,帶離碧湖,來到一處較為隐密的地方,确定周遭無人後,才将那人粗魯的丢在地上,冷眼看着他。
那人被丢在地上,痛的面容扭曲,卻發不岀唉嚎聲,看來是被點了啞穴。
「多嘴,會縮短你的性命。」
無峰冷冽的發出警告聲,見那人拼命的點頭表示了解,才動手解開那人的穴道。
「哇呼……」那人的穴道一解開,随即用手捂着摔成兩半的屁股,張牙裂嘴地痛呼着。
雖然才被無峰警告過,那人的記性與領悟力看來不高的樣子,不知死活地問說:「那個女人也是天非派的人啊!高招,一下子就控制住核心。」那人自以為是的拼命拍着馬屁。
「铛!」
無峰瞬間抽出随身攜帶的配劍,指着那人的咽喉處。
「愕!我……我多嘴、我多嘴!」這時,才明了那個女人一定是天非派的暗招,一定是自己不能接觸的機密,內心想着,完了、完了,方才我撞見這項機密,會不會被他殺了滅口,真糟!天非派的個個都是瘋子,要怎麽樣才能讓他不殺我……那人邊打着自己的嘴巴邊想着脫身之道。
無峰冷眼地看着那人一掌接着一掌打着自己的嘴巴,打到紅腫流血還繼續打着,內心鄙視着那人怎麽如此卑賤,被他撞見自己與主子的會面,萬一揭發了主子與天非派有關,那……主子就會被趕出青道派,無所依附的主子,就會回到天非派了!念頭閃過這道想法,雖然龌龊卻是不錯的方法,眼前這人,是最适當的人選。
「打夠了嗎!?」
「啊!?」
那人打的頭昏眼花的,一時間沒聽清楚無峰的話語,依舊打着自己的嘴巴。
無峰不耐的手一揮,一道無形的掌氣脫手而出,将那人打飛原地三寸,這才停止了那人無意義的掌嘴行動。
「剛才你看到的那人跟天非派,沒有任何關系,不要做無謂的猜想。」
「啊!?」
那人聽到無峰這般說,平時狡詐的內心正加地認定,那個人絕對是天非派的暗樁。
「嗯!?」
無峰見那人沒有反應,冷眼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我曉得了、我曉得了,我絕對不會洩漏出去的。」那人轉了轉眼珠,又說:「是說,我要的東西!?」
「等事情穩定後,就來天非派受領吧!」
無峰內心冷笑着,那時,就是送你歸西的時候。
那人哪會不曉得無峰心裏的想法,心想:都已經做了這麽大了,派內的分裂也逐漸跡象,理應現在就該給我東西,既然你不付出當初說好的代價,那就等着承受後果,想歸想着,嘴上還是說:「好,就等安全的時候,再上天非派領取我的東西。」
無峰看着那人眼神飄移,露出歹意的模樣,心知效果已經達成,更加地厭惡此人,若非此人如此猜忌與多疑,還不一定可以達到自己要的結果。
「既然如此,那我也該回去天非派,最後,再次警告你,絕對不準你跟任何人說出剛才的事情。」
那人明白無峰是說碧湖旁的事情,內心更加地确認,那個人絕對是天非派的暗樁。
「這是當然、當然。」
無峰見他臉上堆着虛假的笑容,在有些扭曲的面容上,絕對看不出什麽和善的感覺,只有倍感猙獰而已,嫌惡地撇了他一眼後,就掠身離去。
那人在無峰離開後,随即恢複高傲的神情,一腳踹着旁邊無辜的樹木,嘴裏操着難聽的粗話,意思大概不離問候無峰的祖宗之類的,還透露出絕對會将那個女人是天非派的奸細一事,傳遍整個青道派的訊息,這一切都在隐身於附近的無峰,聽的一清二楚,冷笑的看着那人的耍寶。
夜晚,比起白天來說,總讓人有股比較灰暗的感覺,但是,若是在無雲的晴朗夜空下,卻帶給人無比爽朗的感動,今夜,就是這般美好的夜空。
笙一個人,依然坐在碧湖旁,沒有回去的意思,他曉得,即使回去了,秋真也沒法陪伴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此地,還有種奇異舒暢感,白天的碧湖是如此的閃耀動人,夜晚的碧湖,則化身為一撫媚的女神,姿态優雅地躺在湖面上。
「笙,怎麽不回去!?」秋真一臉擔憂地來到笙的身旁,「方才,聽小梅說,你還沒回去吃飯,不餓嗎!?」
小梅是這一陣子,秋真要人負責照顧笙的ㄚ環,本來的用意是當笙需要什麽時,可以有人幫忙處理,或者對青道派有什麽疑問時,也可以講解給笙知曉,只是,笙的一些貼身的事宜,秋真都包辦了,而外出時,笙也不喜有人跟随,對於青道派也沒有什麽疑問,是以,小梅變成照料笙三餐的專屬ㄚ環,笙吃了什麽、吃了多少,都會告訴秋真,現在,就是小梅告訴秋真,笙從中午就梅回來過,秋真一聽,緊張地出來找尋笙。
「嗯,不餓……一個人吃飯,沒意思……」
「笙……對不起。」
秋真知道自己讓笙孤單了,溫柔地摟着笙的肩,讓他靠在自己的懷中。
「事情忙完了!?」
「沒有。」
笙呆愣了一下,他以為秋真是忙完了,才出來找他的,聽到秋真的回答,有些錯愕,印象中,秋真是個行事相當穩重與有條理的人,應該不會如此魯莽地跑出來,只為了……找自己!?
「對不起,讓你增添困擾,我們現在就回去。」笙一臉歉意地對着秋真說,也立即起身,準備回派內。
秋真則是一把抓住笙的手,微微笑道:「沒關系的,既然都跑出來了,眼前美景當頭,怎麽能不好好欣賞一番,何況,佳人在懷,說什麽也要待上一會。」順勢地将笙重新擁回懷中。
「真……」笙感動的輕呼秋真的名字。
「噓~別說話,讓我們好好享受這時光。」秋真閉着眼,将額頭輕抵着笙的額頭,鼻尖輕蹭着鼻尖,仔細感受着笙的氣息,對於眼前的美景,根本不在乎。
笙依偎着秋真,感受到秋真對自己的愛意,內心充滿着無限柔和的溫暖感,這幾天比較沒有辦法跟秋真好好相處的缺憾,在這一刻,全補回來了。
兩人在碧湖獨處了好一會,才回到青道派。
當秋真擁着笙踏入青道派的大門時,頓時,感覺到周圍的是現夾帶着敵視的意味,更讓秋真訝異的,敵視的眼神并不是看着自己,而是跟青道派沒關系的笙,這點讓秋真相當不能理解,下意識地将笙擁的更緊。
果然,過沒多久,一個門人來到二人面前。
「派主,真人與長老們在旁廳有請派主,請随我來。」門人恭敬地側身等着秋真先行。
一聽到還有長老們,笙就曉得自己不該前往,對着秋真點頭示意。
秋真以為是因為自己沒有處理完事務,出來找尋笙,長老們才會如此勞師動衆的請他過去,對笙抱了一絲歉意,便随同門人前去旁廳。
笙目送秋真離去後,欲轉往房間走去,卻發覺眼前出現兩名門人,攔住自己的去路。
「藍姑娘,對不住,長老們有令,要請你到一處适合你的地方待着。」
看他們敵視的态度與說話的語氣,不然猜岀是要囚禁自己。
「走吧!」
笙豁然不懼的态度,讓門人遲疑了一會,不過,長老們的命令定要執行,便引領着笙前往青道派的地下秘穴,經過一處處蜿蜒的洞窟後,來到一處鐵門緊鎖的地方,門人一道道的将門上的重鎖卸下,兩個門人合力将鐵門開啓,看來,這門比想像中來的沉重。
這處地方,是青道派當年囚禁武林中一名可怕魔頭的地方,那個魔頭殺盡了武林中近千人,狠狠地重創了武林各派,最後才被青道派給捉住,至於是如何捉住的,沒人知曉,只曉得可能青道派有什麽隐世的高人相助協擒,也因此建立了青道派數十年屹立不搖的地位。
當沉重的鐵門完全開啓後,門人已經汗流浃背、氣喘如牛的模樣,也許,這門比所見的還要沉的樣子。
「藍姑娘,請。」
笙如言踏入這間牢房,觀看一下四周的模樣,整個牆壁都被刻劃了許許多多駭人的抓痕,牆上還有一副懸在壁上的鎖鏈,洞穴中似乎不該有光線,不過,這間囚室倒是有這麽一道,笙擡頭向上望去,是一谷道,直通外面,雖然是如此筆直的谷道,也不該在夜晚時,還能有月光透入,笙輕解下身上的穴道,頓時,明了是為何。
原來,那谷道上的周圍岩壁,竟是相當地光滑、明亮,彷佛鏡子般,将整個谷道變成可以反射光芒的特殊功能。
這種設計,分明是相當明了人心的設計,當身處陰暗處時,提供一處光明,每天不分晝夜地讓裏面的人瞧着,漸漸地擊潰被關着的人意志,最終,邁向崩潰的邊緣,真是好歹毒的設計。
看了一會這光芒,再看看周遭的幽暗環境,令笙不禁冷笑幾聲,自己是犯了何事,竟要被關入此處!?他們還真看的起自己。
獨自找了個陰暗的角落,靜靜地坐在地上。
門外顧守之人,從頭到尾将笙的反應看入眼裏,內心覺得相當怪異,一個女孩子家,怎麽能忍受突然被丢入這種環境,不哭不叫,還如此冷淡的反應。
旁廳中,等待着秋真的長老們與圓寂真人,面容上都一致戴着嚴肅的表情,不論是否反對派。
秋真一來到就覺得事情好像不是心中所想的這般簡單。
「師傅、衆位長老們,找秋真來,是為何事!?」
長老們互看幾眼,最後一致将眼光設向圓寂真人,秋真也直望着圓寂真人,等待着圓寂真人的發言。
「派主,我派內果然有天非派的人。」
「是誰!?」
秋真激動的說,內心熊熊地燃起憤怒的火焰。
「衆長老們已經将此人先行押入囚魔室中。」
「很好,這人的身分是!?」
「派主……說出來,你別太震驚……」圓寂真人停頓了一下,咽了口口水,才又繼續說道:「她就是平時跟在派主身旁的笙姑娘。」
「師傅,您在說什麽!?真兒不懂……」秋真聞言,腦子中好像被當年師傅考驗他的功夫時,對自己擊來的一掌,只不過,那時自己有護身氣罩,現在的他,好像毫無功夫的普通人硬受那一掌,整個腦子亂轟轟的,不太能理解師傅口中的笙跟他的最愛笙,是同一個人嗎!?
「派主,有人親眼見到她同天非派的人交談。」
看着徒弟受打擊的模樣,內心也相當不舍,一切,都怪那個妖女為了這種卑鄙的目的接近秋真的原因。
「說謊!笙一直跟我在一起。」
「派主最近比較忙。」
秋真知道最近是沒跟笙在一塊兒,可是,在派主身亡之前,笙與自己可謂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怎麽可能會與派主的身亡有關,對了,笙跟派主的死無關。
「這也不能因為他可能是天非派的人而囚禁他,還将他關在囚魔室,你們太過分了,來人,快去把笙放出來。」
「慢!」
元老伸手示意門人勿動,「派主,即使笙姑娘非殺害派主的兇手,也絕對與此事有關,且只要笙姑娘願意坦承告訴我們真正的兇手是何人,對於笙姑娘的罪則,也會從輕發落。」
聽到元老這般說,旁聽中,有一人心裏在暗罵,怎麽事情會變成這樣,直接把罪套在那個女人身上就好,萬一,她真的說出是誰做的,那我不就死定了。
「不,派主與紅焰之死,怎麽可以如此饒恕相關的人,不管笙姑娘是不是有直接下手,一定也是間接殺害派主的人,同樣都得死。」
長老們中,其中一名留有山羊胡的長老,相當氣憤的說,有着山羊胡的長老是支持原派主的人馬,對於兇手有相當程度的憎恨,基本上,原派主派的長老們,此時,都想直接沖到囚魔室,将天非派的奸細狠狠地打死,為派主出口氣,沒這麽做不外乎是因為,不打女人的原則與那名女人還是現任派主心愛的女人,光是這兩項,就使得現場大部分的長老,沒有沖動的對那個女人動手。
不過,前提是他們不曉得笙其實是男人,若是曉得了,第一項原則就自動消失,而第二項則會變成導正派主的身心,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笙抹殺掉,屆時,派主再怎麽樣也無法挽回,還好,除了秋真外,無人知曉笙的性別。
「等等,從剛才我就一直聽到你們說笙是奸細,到底是誰先說的!證據哩!?光憑一個人說看到笙跟天非派的人交談,就可以認定笙與天非派有關嗎!?」
圓寂真人用眼神示意秋真冷靜些,「葉汶,你說,你看到的經過。」
這時,元老的身後走出一人,只見他臉上布滿驚人地紅腫,口中困難地說着話:「是的,真人,今天下午,我來到碧湖附近,突然聽見有人講話的聲音,走近一看,才曉得是笙姑娘與天非派的歹人在談話,他們說……」葉問說到此,故作為難地看着秋真。
圓寂真人點頭示意葉汶繼續說下去。
葉汶收到圓寂真人的訊息,才繼續說:「他們好像有說到,什麽成功,什麽派主之類的字眼,距離太遠,我沒法聽仔細……我一看到是天非派的人,就很直覺地躲起來,後來還因為被發現的緣故,趕緊跑離碧湖,才不慎跌落階梯,變成這副模樣。」摸着臉上這些紅腫,眼神中閃着憤恨光芒。
秋真看着葉汶一張一合的嘴唇,實在很想沖過去将他的嘴合上,他所說出來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腦子串連不起來,沒想到說出這話的,竟然是他。
葉汶是當日元老的支持者,除了長老們外,他可以算是青道派年輕一輩的領導者,對於底下的門人都相當的關懷與照顧,若不是秋真高他一個輩份,相信這派主之位,日後不難脫出他之手掌,相對的,他的話可信度幾乎是百分之百,除此外,他也是何老的得意門徒,不過,自從那天派主推任的紛争後,葉汶就跟何老沒什麽交集。
秋真身子搖搖晃晃地,不敢置信這件事情,口中喃喃說道:「不、不會的,我……我要去見笙,笙不會對我說謊的,我要去見笙。」話罷,便跑出旁廳,直往囚魔室。
一見徒兒跑出去,圓寂真人趕緊要人随後跟着,一方面是保護秋真的安危,令一方面……就是怕秋真私下放走妖女。
秋真令一旁的門人打開眼前這可怕的鐵門,瞧着兩個門人吃力的打開這厚重的鐵門,秋真內心一緊,連給他的笙辯說的機會都沒有,竟然就被當作罪大惡極的人,關在這種地方,實在太過分了。
囚魔室內因中央異常的明亮,周遭的陰暗簡直無法看出是否有人,也許是感應到秋真的心靈呼喊,也許是因為沉重的鐵門在地上滑過的悶哼聲,黑暗中緩緩步出一人,伫立在中央明亮處,讓人可以一眼就瞧見他。
此時的笙已經脫下遮掩的紗帽,當他出現在中央的地方時,面容彷佛天仙下凡般的美麗,又因衣服的雪白而使光芒的反射,讓人幾乎有種跪在地的神聖感。
「真……」
笙輕聲呼喊着愛人的名字。
聲音輕柔地傳入秋真的耳裏,彷佛訴盡委屈般地柔弱,秋真激動的邁步向前,将藍升的身軀緊緊擁抱住。
「笙,你受委屈了,來,我們現在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秋真一把抓着笙的手,便往外走去。
不料,卻被笙一把甩開。
秋真不解地看着笙。
「真……」笙的聲音增添了幾分痛苦,「真,你看不出來嗎!?他們不會同意讓你把我帶離這地方的。」笙雙手輕擁着雙臂,伫立在原地。
「誰說的!要帶你離開是我的意願,有誰敢攔我!」
秋真怒視着想靠近自己的門人。
其中一名跟随秋真過來的門人,告誡着,「派主,請三思而後行。」
「我有分寸的。」
秋真話罷,便拉着笙離開囚魔室,到離開地下這期間,門人還是緊跟着秋真。
一到地面上,秋真就轉過頭怒視着門人。
「你們還要跟着我多久,都給我滾開。」
「這……」門人們彼此為難地互看着,沒人敢先行離開,雖然眼前是新任的派主,但是,目前的形勢,秋真擔任上派主的位置不長,勢力都還在衆長老們的身上,未來的變化如何,也沒人知曉。
「我要私下與笙說話,你們都給我退到三裏外,別讓我看到你們的身影。」
「可是,派主,她是天非派的人……」
「住口!單憑一人之言就可以斷定嗎!?你們的師傅是這樣教導你們的!?都給我退到三裏外去。」
面對勃然大怒的秋真,門人們也不敢直接頂撞他,只是圓寂真人那邊不好交代。
秋真見門人們還在猶豫,也知曉他們的擔憂,便說:「放心,真人那邊我來承擔。」
門人們有了這句保證後,才開始動作,警備地退到三裏外。
待衆人離開後,秋真看着笙好一會,才緩緩地問:「笙,他們說你是天非派的人……你是嗎!?」
笙望着秋真苦楚的眼眸,「真,對你,我不會說謊的。」
「他們是你殺的嗎!?」
不曉得秋真有沒有察覺,他在問岀這句話的同時,語氣的冷淡是從未出現在與笙的對話中。
「不是。」
「這件事情你有插手嗎!?」
「沒有。」
也許是感覺到愛人不是殺害自己敬愛的師長時,稍松了口氣,秋真又問:「你是天非派的人嗎!?」
「我曾經是。」
曾經!?曾經是現在以前,那又是何時的事情!?秋真不敢問……當衆人紛紛指着笙是天非派的人時,自己心裏總覺得不信,只要笙說他不是,自己就可以反駁衆人,穩穩地站住自己的腳,不讓任何人傷害笙,可是,眼前的笙,竟是開口承認了。
秋真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地開口說:「你走。」
「真……」笙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望着秋真。
「你走!」
「事情不是還沒查清,不能斷定是天非派所為啊!且……我已經不是天非派的人了。」
「不管是不是天非派所為,當初他們将我師弟砍成二半的時候,就已經是敵派的關系,而你,竟然未曾對我說過你是天非派的人……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沒說只是以為這件事情對我們的關系沒有影響,我相信真你不會因為我曾經是天非派的人,而對我的感情有所變化,我……我一直這樣相信的。」
「一切都是你的自以為是,你走吧!」
「真……你…你不要我了嗎!?」
「是的,我不要了,現在,你走。」
「真……」
秋真轉過身去,不再看向笙。
笙岀乎意料的冷靜,臉色雖然慘白卻也沒有過大的反應,面對秋真的背影,想開口問他什麽,卻發覺嘴唇顫抖的無法自己,聲音好像也被鎖住,發不出聲來,張合了幾回,最後,緩緩走向秋真的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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