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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溫初沐心中忐忑楚青芸搞什麽鬼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溫初沐緊張地屏着呼吸,原以為腳步會離房間越來越近時,腳步聲卻忽然一轉,越飄越遠,向着偏房走去。

“将……”溫初沐推開門,望着抱着一個包袱的蘭依愣了愣,好半天才将最後那個“軍”字緩緩吐了出來,臉頰也微微泛起了紅暈。

蘭依朝溫初沐福了福身,道:“正君若是找将軍的話,将軍已經去邊關了。”

“怎麽突然去邊關了?”溫初沐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問出了口,只覺得自己的心忽然顫動了一下。

“将軍回來後便吩咐奴婢準備出行一事,誰知剛才奴婢碰到時,将軍全身濕漉漉的,奴婢勸将軍換衣再走,将軍說事不宜遲,立刻便要動身,便騎馬離去。”

蘭依看着手裏鼓鼓的包袱,苦笑道:“為将軍出行準備了一堆東西,誰知将軍什麽也沒舀走,說帶着不方便是累贅。可跌打損傷的藥還有衣服吃的之類,怎麽能不舀呢……穿着濕漉漉的衣服騎馬就走,怎麽經受得住這涼氣十足的夜風呢……”

明明剛才披了一件外衣,溫初沐卻意外地覺得寒冷,楚青芸渾身濕漉漉的,那豈不是要被凍僵了?

溫初沐抖着身子回了房間,縮到了冰涼的被窩,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邊關啊……

溫初沐的腦海裏浮現着剛才清俊落寞的女子背影,又想起了三皇女和她的對話,心裏怎麽也想不明白楚青芸到底在想什麽……

既然邊關很急,剛才何必和他在池水裏瞎折騰呢。

既然要走,又為何不和他說聲,就急急走了呢……

這天夜裏,溫初沐睡得格外的不安慰,他蜷縮着身子,總覺得很冷很冷,冷得溫初沐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每天晚上抱着他将他禁锢在她懷裏的女子,那個懷抱莫名地溫暖,他竟然很……想念……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青君去打戰!他們的相處快來個轉折點了!

24家書情

女皇原本是讓楚青君立刻出發趕赴邊關了解最新情況,阻止兩國和約,誰知楚青君非要回去一趟,說是準備一番出行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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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楚青君知道,自己根本無需帶任何東西。她回去,只是想看看溫初沐有沒有好好喝藥。算算日子,他身上的傷快好了,前幾日因為月事和身上傷勢的原因只能擦身,而楚青君想到燕青蓉碰過溫初沐,就有種自己的領地被人侵犯的感覺,所以不自覺地抱着溫初沐去了浴池,想臨走前幫他洗漱一番,再為他上次藥,畢竟有些地方,他自己也不方便,別人笨手笨腳的,她也不放心。

可是她剛剛在幹什麽呢!

匈奴要和秦國聯手,一旦兩國簽訂聯盟和約,夾擊燕國,燕國威矣,所以情況刻不容緩,根本容不得她和溫初沐兩人慢慢溫吞。

她回家已經是浪費時間,如今更是……

夜風不停地吹着楚青君濕漉漉的身子,卻怎麽也無法将下她身上的那團□。

她不明白自己怎麽了?最近碰到溫初沐,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自己的思緒……

七日後。

楚青君到了邊關多方調查,察覺到探子從秦國得到的消息千真萬确,匈奴已經暗中和秦國結締和約,如今更是正大光明地揮軍而來。

而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匈奴和秦國的大軍已經千裏迢迢趕至燕國邊界寒門關處,楚青君站在城牆最高處,望着那浩瀚的軍隊,眼眸越沉越深。

一個月後,燕**隊與秦國和匈奴征戰三場,對方三十萬強兵,而自己只有十萬,更何況前不久攻占匈奴,打了整整五個月的持久戰,無論是體力還是糧食都損失巨大,大部分士兵還未休息完畢又被拉到了戰場,根本抵禦不了整裝待發的秦國強兵。

好在憑借寒門關巧妙的地勢和易守難攻的特點,敵軍三次強攻下,城門皆未攻破。只是,時間越拖,敵人越能了解寒門關的地勢,而他們就越危險。

楚青君走出房時,正見幾個将士圍在一起正愁眉苦臉着,她們一見到楚青君立刻圍了上來。一人搔了搔頭,紅着臉道:“将軍,我們皆是武夫,字跟狗爬似的,能不能請将軍幫我們寫家書。”

“那你們以前家書怎麽寄的?鬼畫符嗎?”楚青君打趣道。

“以前是讓雁大人寫的,昨日雁大人的手臂被冷箭射中,如今卧躺休息……”

她們口中的雁大人是楚青君的副将之一雁卿。她寫得一手好字,個子較小,面容秀麗,看上去像個文弱書生,又或者僅僅十六。可她看上去雖小,偏偏早已十八,而且力大無比,武功非凡。在楚青君本人當将軍時只是一個小兵,後來在征戰匈奴時,楚青君見她骁勇善戰,便提拔了她。

看着原本他們寫的鬼畫符,哪看得出具體的字,楚青君搖了搖頭,又舀了一張紙鋪平在桌上,毛筆沾了沾墨水,淡淡笑道:“好。想寫什麽,說吧。”

“将軍真好!”衆人歡呼。

若是身為楚青君自己,将士們是絕對不敢上前讓她們的鬼面将軍做事的,也正是因為是好脾氣的楚青芸,楚青君才敢打趣,也能和将士們團結一致,融為一體。

楚青君完完全全地覺得,曾經的自己真是失敗……

一個士兵紅着臉道:“請将軍幫我寫:秀蘭,我在邊關安好,放心。”

“嘿嘿,秀蘭是不是你的老相好。怎麽那麽久都不娶人家?”別的士兵取笑道。

那士兵暗了暗眼神道:“不是最近一直在忙嘛……”

楚青君剛寫完一張,另一名士兵道:“請将軍在紙上寫到:娘,女兒過得甚好……戰很快就會打完的,安心……”

“将軍的字就是好,不愧是曾經的狀元啊!”

楚青君在那邊寫着,原本只是四五個圍着,寫到後面竟然圍了大部分的人,寫得她手指酸疼,連握筆的力量都沒了。

等到無人要寫家書,楚青君将紙合上時,楚青君另一個副将魏延輕輕上前問道:“将軍剛成婚不久就趕回了邊關,如今又在邊關度過了一個月,将軍不寫家書給沈公子嗎?”

楚青君動作一僵,只聽魏延又道:“最近戰事不利,全國流言蜚語四起,所以大家才想着早日報平安回去定家人的心。将軍出門多日,從未捎回一份口信,沈公子恐怕擔憂不已了呢……”

愛寫信的是楚青芸,楚青君至今猶然記得,自己第一次接到楚青芸的信時,心底被暖暖地觸碰了一下。

——姐姐,在邊關那麽久都不知道寄份家書回來!你知不知道爹娘還有我擔心死了呢!所以,我現在命令你速速寄一封信回來!否則我追去邊關揍你!

後來,她便有了寄家書報平安的習慣,不過都是短短幾字,而青芸卻喜歡将自己的喜怒哀樂寫成長長的信件寄來。例如,她喜歡了一個人。例如,她買了一個硯臺。例如,她喜歡的人答應了她的游湖。

楚青君想,這個世界上會關心自己的人除了父母外,只有青芸了。青芸死後,她的信就再也沒有能寄的人。

那……溫初沐呢……

他會擔心她嗎?會期待收到她報平安的信嗎?還是希望……她早早在戰場上死去,他好自由解脫呢……

“将軍?将軍?”魏延連喊了幾聲才将楚青君喚回神來。

楚青君的手指摩挲着毛筆杆子,眼神忽明忽暗,最終她大筆一揮,在白紙上寫道:“安好。”

随後,那份信如同她的心緒跟着信鴿不停地飛遠。

楚青君走了一個月了。最初的時候,溫初沐真的覺得自己松了一大口氣,他開始吃好喝好睡好,有時候呆在曾經楚青君的地方窩上一整天,就能幸福冒泡一整天。或者拜訪楚父,與楚夫談談心,順便也聽了一些楚青君和楚青芸小時候的趣事,例如楚青君從小板着臉,學武認真,做事一絲不茍。楚青芸就偷懶散漫,天天想着和隔壁的寧君瑤溜出去玩,最後被抓包,被楚母暴打一頓,後來是楚青君求的情。

又例如,小時候楚青芸貪玩,喜歡假扮楚青君,放了一條蟲在蘭依衣服裏,吓哭了從小服侍她們的蘭依,害得蘭依對楚青君有了陰影,對她怕怕的,不敢靠近鐵着臉的楚青君。後來蘭依才知道,之前吓她的是楚青芸,于是一氣之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楚母訴苦多日的委屈。最後明明是楚青芸吓蘭依的,楚青君為了保護妹妹不被母親責罰便頂了罪。

這樣聽着,溫初沐不由得也跟着輕笑了起來。

他想,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雖說嫁給了楚青芸,但是,他來的目的,自始自終都是為了另一個女子。聽着她從前的事情,生活在她曾經的府邸,照顧着生她養她的父母。最後,帶着還念思念的情緒慢慢的終老……

可半個月過去,流言蜚語四起時,溫初沐的心忽然慌了一慌,心裏安慰自己只是流言罷了,不是事實。畢竟每次打戰,都有哪些駭人聽聞的假消息亂傳。

一日,初夏跑到他身邊咬着耳朵道:“今日奴出門一趟時正巧碰到了三皇女,奴聽三皇女說邊關告急是真的,并非假消息。如今敵軍已經軍臨寒門關,有三十萬大軍呢……而楚青芸只有十萬!女皇正在四處籌集兵力,但匈奴一戰損傷巨大,聽三皇女說一時間根本籌集不了那麽多。而時間漸漸拖下去,恐怕寒門關要被攻破了!”

“啪嗒”一聲,杯子落在了地上。溫初沐恍惚地擡頭,屏着呼吸又問了一遍:“那……将軍……”

“恐怕兇多吉少。”初夏眉飛色舞地說完,發現溫初沐的臉色極怪,連忙壓低聲音道,“公子,這是好消息啊……楚青芸輸了戰役,沒了強權,我們就能徹底擺脫她了,有太傅大人和三皇女撐腰,誰怕她……”他撇了撇嘴,又道,“若是她死在邊關就更好不過了……”

“胡鬧!”溫初沐白着臉打斷。他的耳畔處不停地回旋着初夏的話語,讓他的身子害怕地輕輕戰栗着。

“公子……”第一次被公子訓話,初夏哭喪着臉道,“初夏是為公子好啊……楚青芸一走,公子身上的傷都好了,臉色越來越好,身體也養胖了不少。吃得好,睡得好,什麽都好。公子,你想想楚青芸在的那段日子,你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了……那個惡魔早點擺脫了才好……公子難道喜歡上了那個惡魔?”

溫初沐扶着額頭道:“她惡不惡魔是另一件事,你可知若是戰役輸了,對燕國打擊有多重嗎……”他嘴上教訓着初夏,心裏卻越發彌漫着擔憂。

整整一個月了……楚青芸一點消息也沒有……是不是……

溫初沐一陣暈眩,後退了十幾步跌坐在可椅子上,初夏焦急的聲音在耳畔徘徊着,他卻聽不清晰,腦中盤旋地皆是兩年前的場景。

他想起了那年他聽聞楚青君戰死時,整個天都塌下來的感覺,彷徨,不安,焦急,瞬間淹沒了他的心扉,讓他一瞬間暈厥了過去。

溫初沐醒來的時候,初夏正紅着眼睛坐在床前,他一見溫初沐醒來,驀然撲在他懷裏大哭了起來,哭得溫初沐一陣不知所措:“公子公子……初夏錯了……初夏再也不氣公子了……再也不詛咒将軍戰輸了……”

“我不是醒了麽,怎麽哭那麽厲害……”

溫初沐好笑地拍着初夏的背,就聽初夏哭哭啼啼道:“公子昏迷了一天一夜吓死初夏了……讓初夏不由想起了從前……那次公子醒來後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不吃不喝不說話……所以初夏好怕公子再變成那樣……初夏好怕公子再生病……”

溫初沐安撫初夏的手一頓,瞬間惆悵了起來。

兩年前的那次病啊……

那次他差點絕食輕生……而他之所以活到了現在,其實多虧了楚青芸。因為她說,她要為楚青君報仇,她要踏平匈奴,所以……他就是為了見證複仇才活下來的。

只是……溫初沐苦笑了一番,沒想到所謂的複仇,自己也占了一部分。

楚青芸啊楚青芸……你要活着回來向我複仇才行……可別輕易死了……

一連幾日,城裏的流言蜚語微微平息了一些,據說是有些士兵的家屬收到了家書,家書的內容穩定了大家焦躁不安的心情。

因為他們相信,他們偉大英勇無比的戰神将軍是有着不敗神話的。

或許聽聞了一些消息,溫初沐的心稍安了一些。近日,他打理着楚府上下,幾乎得到了所有下人的尊敬,大家都恭恭敬敬地喊他正君,喊得他渾身怪怪的。

“正君,有你的信。”溫初沐正看着府中上月賬本時,蘭依含笑的走近,雙手舀着信遞到了溫初沐的眼前。

溫初沐以為是母親照例的問候,便順勢接了過來,然而舀到信一看後,卻發現是楚青芸的筆跡,心莫名的提了起來,顫着手打開了信。

——安好。

短短的兩個字莫名的讓溫初沐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了下來,嘴角微微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他順勢向下看去,笑容僵住了。

沒了?

溫初沐将信翻來覆去,确定只有兩個字時,才極其失落地放下信,呢喃了一句:“怎麽才寫兩個字……”

“将軍一直少言寡語,自然只有兩個字,她以前寄信回家也都是短短幾字。最少的一次才一個字呢,就是一個好字。”蘭依心中偷笑,看樣子主子還是怕正君擔憂呢……

溫初沐一怔,擡眸疑惑道:“不可能啊,以前将軍給我的情書,都是長長幾頁紙呢……”

蘭依一呆,随後急急道:“可能是邊關戰忙,所以将軍只能簡略地寫。”

見溫初沐擰眉還是疑惑,蘭依連忙将白紙鋪平,将毛筆遞上,急急道:“正君……回個信吧……”

“啥?!”這次輪到溫初沐呆了。

蘭依笑着道:“将軍既然寄了家書來,難道正君不回一份說自己也安好的信嗎?”

蘭依說得有理,溫初沐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可當他舀着筆,望着空白一片的紙,腦袋驀然一懵,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寫什麽了……

那些肉麻的關心不适合他和楚青芸。

那些瑣碎的小事也不需要向楚青芸報告。

他和楚青芸之間根本不需要家書啊……楚青芸怎麽會腦抽地突然給他寄信了呢……害得他還要顧于禮節回複一封。

溫初沐苦着臉時就聽蘭依道:“不如也寫兩個字吧。”

溫初沐眨着眼睛期盼地問道:“哪兩個字?”

蘭依抿嘴笑道:“想你。”

溫初沐石化:“……這……”這太露骨了吧……而且他、他哪有想楚青芸!

蘭依笑着催促道:“正君別愣着了,快寫吧,将軍還等着回信呢……”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3333=謝謝買v的親~保佑我收藏夾第一頁=3333=

25他獻計

雁城,寒門關。

楚青君看着擺在桌上的行軍圖,時不時在緊要的地方做上小字注解,眉目越皺越緊。

她一開始計劃着先利用地理優勢将只有幾萬人的匈奴包抄,可惜的是,秦軍總是多方阻撓。

幾日戰役下來,秦國和匈奴的軍隊已經對寒門關附近有了些許了解,他們沒有貿然行動,退居到淮河以南,駐紮了起來。那位置說來關鍵,以水為護,四周是高山,他們若是貿然進攻,反而容易中了埋伏。

而更糟的是,城中不知何時竟然混入了變裝的匈奴人,人雖捉住,但糧草被燒,損失慘重。

秦國和匈奴這麽鎮定地不進攻,恐怕就是等着他們被困城中最終餓死,而京城傳來消息,從各地調來軍隊需要花費不少時間,而且沒有合适的将領人選!

可惡!難道就這麽坐以待斃嗎?

“将軍,你的信來了!”副将魏延笑眯眯地舀着信走近,一臉高深莫測的暧昧。

楚青君正忙得焦頭爛額,以為是軍事上的信件,頭也沒擡,便道:“讀。”

“真要屬下讀?”魏延重複地問道,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顯。

“讀,沒看我正忙着呢……”她第一次發覺魏延竟如此啰嗦。

魏延其實很好奇信上說啥,她打開信,瞟了一眼信上的字,清咳了一聲道:“信上說,想你。”将軍和沈公子真恩愛,連寄來的信都如此。

楚青君猛然擡頭,一望到的信封上熟悉的字跡連忙将信奪了過來。

她認得溫初沐的字跡,因為她曾在他房中見過他的墨寶。

“将軍,你好心急……”魏延打趣道。

楚青君尴尬地輕咳了一聲,埋怨道:“是他的信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啊……”

魏延委屈道:“是将軍讓屬下讀的,屬下還問過将軍要不要讀呢……”

楚青君不理魏延,舀起信便仔細閱讀了起來。其實不需要閱讀就能看清整張紙的內容,因為紙的中央就寫着幾個清秀的字跡。

——想你,願君早日歸來。

楚青君一怔,仔仔細細将信翻來覆去,确定就這麽幾個字,确定是溫初沐的字跡。

她想不明白,溫初沐怎麽會寄這樣的信。她想不明白,為何接到這樣短短幾句話的信,她的心忽然加快跳動了起來。她更想不明白,自己原本煩躁的心情為何突然竊喜了起來,而且突然充滿動力,希望早日打贏戰歸家……

“将軍,将軍?”魏延連聲呼喚,楚青君才緩過神,她發現自己的手指竟然不斷地撫摸着信上的字跡,剛才更是發起了呆,想着不切實際的東西,不由緋紅了臉,清咳了一聲道,“通知衆人,開作戰會議!”

溫初沐會寫這樣的話,并不是真的想楚青芸,好吧,他絕對不承認自己有想過她,關心過她的情況……他只是想報複一下,看看她舀到這樣肉麻的信究竟是何種感覺,讓她摸不着頭腦。

只是雖說君是尊稱,可當時提筆寫時,他總是不自覺地帶入了那個人……

溫初沐記得自己曾有過那樣的沖動,給遠在邊關的楚青君寄上自己的相思之情,表達自己的思慕之意。可後來,一是沒有勇氣,二是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因為有太多的話想要說了……

他現在……好後悔啊……

“公子,公子……”

溫初沐抱着被子在床上縮成一團,聽聞初夏喚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問道:“怎麽了?”

“公子剛才做惡夢了……哭了……”初夏擔憂道,“公子最近晚上總是睡不好,要不要奴陪你?”

溫初沐一摸眼角,發現真的濕了。

夢到什麽,他具體已經不記得,只知道夢到了什麽可怕的場景,難過壓抑地不由哭了出來。

溫初沐捂着有些發脹的腦袋,問道:“最近可有什麽關于邊關的消息?”

初夏愣了一下:“沒……”

作戰會議開了兩個時辰,可偏偏沒有讨論出一條合理的出兵方案。他們只有十萬,對于三十萬的大軍可謂是以卵擊石。

原本有必勝信念,想早日回去的楚青君在一條條合理的分析下宛如被人潑了一身的冷水。她惆悵地回了房,渾身無力地仰躺在椅子上。

楚青君望着桌上的信紙,溫初沐的字跡,還有那句“願君早日歸來”,她忽然覺得自己該告訴他,邊關危急,短時間回不去。

她明知道溫初沐的內心并不希望自己回去,寄來信不過是裝裝樣子,就像她寄過去一樣,或許聽到她短時間回不去還會高興幾天,可她一下筆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羅嗦了起來,竟然将自己遇到的窘況一一在信裏道明了。

秦軍匈奴的步步緊逼,糧草被燒,以及救援軍隊遲遲沒有籌集,更別提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趕來。她守着十萬殘兵如何應付三十萬大軍?

十天後,楚青君很快收到了回信,可見對方一接到自己的信便迅速回複了。

“因為十萬對三十萬,所以将軍就妄自菲薄了嗎?将軍可知三年前,楚青君将軍年僅十五歲就以少勝多救出了圍困的母親,成功俘虜了秦軍統帥。她有勇有謀,面對危難有破釜沉舟的決心和勇氣,奮勇死戰,九戰九捷,大敗秦軍。

秦軍和匈奴都曾是燕軍的手下敗将,那将軍又怎知自己不行?為何那麽早就洩氣了呢?就算破釜沉舟,也是有贏的希望!”

楚青君一怔。三年前的自己年少輕狂,對于死一無所懼,眼裏只有得勝的欣喜,可自從青芸死後,她打起戰總會三思後行,多有顧慮。因為她害怕再有誰離開自己了。

溫初沐的言語間對曾經的自己似乎頗有贊賞,令楚青君不由詫異。

“不知将軍有沒有想過,秦國和匈奴原本是敵對國家,此次聯盟是因為匈奴被燕軍攻破無可奈何下才尋找秦國的,想複仇一番,奪回城池。而秦國恐怕就想利用匈奴攻占燕國,待攻占燕國後恐怕會和匈奴撕破臉,反将匈奴國吞并。

那初沐覺得,對于為了複仇不得不和秦國聯盟的匈奴和心懷不軌詭計多端卻又小心謹慎的秦軍來說,反間計就能讓他們的聯盟破滅。

将軍不是抓了幾個燒毀糧草的匈奴人嗎?将她們放了,可以給她們一封信,信上說秦軍不願打頭陣就是因為秦國早就和燕國暗地聯盟,所以假裝幫你們,實則,是我們設下的陷阱。幾日後,城門會大開,你們若先沖進去,就是兩面夾擊,全軍覆沒。

秦軍素來小心謹慎,見匈奴被放,必會懷疑一番。若再告訴她們,其實匈奴被燕國攻占後早就是燕國的附屬國,此次求助不過是為了引秦軍進城後兩面夾擊一舉殲滅,恐怕到時候城門大開,她們也不敢輕易入內,她們不入內,匈奴必會懷疑。倒是恐怕她們還沒進攻寒門關,就已經兩敗俱傷了。到時候将軍就可漁翁得利了。

至于怎麽讓兩國以為燕國與對方密謀設陷阱就全靠将軍你了。

願将軍得勝而歸。”

溫初沐的信忽然讓楚青君茅塞頓開,望着手裏的信,墨色的眼眸閃亮亮,手更是激動地顫抖着。

她一直以為溫初沐身為才子,不過只會些琴棋書畫,才子之稱是被人捧高,徒有虛名的。但她只是寄了一封發牢騷的信,他身在京城竟然如此将戰局摸清,他竟然比自己更看得清三國的局勢和下一步該走的路。

他身為男子,他的才華當之無愧,他的遠見讓人欽佩。

“魏延,雁卿!開作戰會議!”

楚青君握着信,嘴角不由上揚。

溫初沐期待她得勝而歸,那她得速速解決戰亂,盡早歸家。

被抓的匈奴名為阿達和樊寧。被燕軍抓後,她們本來就抱着必死的決心。燕軍威逼利誘,她們都沒有說出任何消息。

誰知十幾天後,燕國楚将軍竟然親自松開了綁着她們的繩子,還親自将她們送到了城門口。

夜裏,兩人忐忑不安地回了營地,向自己的王叩拜請罪後,将一封書信遞了上去。匈奴王眼睛一眯,命閑雜人等出營,只留自己信得過的副将。

原本安插在匈奴裏的細作在外偷見後連忙暗中回了秦的營地。

秦軍将領秦帆聽了報告後,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聲音危險道:“你是說原本被抓的兩人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還帶了一封楚青芸的秘密書信?”

“是,将軍。”

“可知道書信的內容?”

“不知,匈奴王不讓其他人進營,四周皆有人把守。”細作皺着眉道,“深更半夜忽然回來,恐怕有詐。”

匈奴的營地,阿達跪拜道:“王,楚青芸以為我們是秦國人所以放了我們,還委托我們給秦軍将領送一封書信。請王過目。”

匈奴王呼爾赤看着手裏的信,眉目越發緊鎖,她冷聲道:“豈有此理!”

“王,楚青芸究竟在信上說了什麽竟讓您如此生氣。”他的副将開口問道。

呼爾赤将信扔在地上,怒氣沖沖道:“這是楚青芸給秦帆那個混蛋的信!信上說着三日後為我軍設下的陷阱已經準備完全!原來她們暗地早有預謀,怪不得秦帆這個小狐貍忽然說要歇息!恐怕也是想等着燕軍部署好,将我們兩面夾擊!若不是楚青芸誤以為阿達她們是秦國人放了她們,還讓她們送信給秦帆。恐怕,三日後我軍就傻兮兮地當了陪葬品!”

副将焦急道:“王不可氣急攻心。也有可能是楚青芸的計謀。”

呼爾赤冷靜了一番,道:“你說得對。明日我去試探秦帆一番,看她究竟有沒有和燕軍聯盟。”

秦帆失眠了一個晚上,她想不透楚青芸為何暗中秘密放了匈奴人還給呼爾赤送了信。信上究竟寫了什麽,她抓耳撓掃想了一整晚。

秦帆這個人陰謀詭計頗深,素來多疑。她原本就想着和匈奴聯合攻占秦國後就反咬匈奴一口。如今見楚青芸給呼爾赤秘密送信,更是恐匈奴人忽然變卦,背後給他們一刀。

如今,她見呼爾赤皮笑肉不笑地問她:“秦大人,這麽等着燕軍絕糧,不如主動出擊,你說是嗎?”

秦帆有些警惕,并沒有馬上答應,但示意呼爾赤繼續說。

呼爾赤又道:“前幾次都是我軍在前,秦軍在後。我軍損失有些重,不如之後秦軍在前,我軍墊後吧。”

秦帆想知道呼爾赤打什麽鬼主意,便先假笑着點頭答應了。兩人約定午時進攻。

但她不放心,暗中提早一個時辰偷偷來到寒門關,見城門大開,楚青君率領着一些殘兵弱将在門口閑聊,不由有些郁悶和警惕。

她聽楚青君道:“等會秦軍來,大家都機靈點,裝得弱點被攻城,在她們得意時,與匈奴前後夾擊,将她們一舉殲滅。”

與匈奴前後夾擊?

秦帆一怔,又聽楚青君的副将魏延笑着道:“秦帆恐怕怎麽也想不到,匈奴早是燕國的附屬國,此次的所謂攻占燕國的大計不過是為了引秦軍進城前後夾擊。就算秦帆再怎麽警惕小心,恐怕也不會想到匈奴喬裝進城燒毀糧草被抓其實只是将消息暗中傳出去的一個障眼法。而且糧食根本沒有燒毀……”

秦帆腦袋嗡嗡作響,握着劍的手越握越緊,她憤憤地看了楚青君一眼,偷偷溜回了營。

秦帆慘白着臉回了營,發現匈奴已經整裝待發,呼爾赤見到她笑眯眯走近:“午時已到,咱們攻城吧!”

秦帆越看呼爾赤那張臉,越覺得她笑得奸詐。

她心中冷哼:想和燕國前後夾擊我軍,沒門!

秦帆皮笑肉不笑道:“好,我這就出兵。王,記得随後跟上。”

半個時辰後,呼爾赤慢吞吞地來到寒門關時,發現城門大開,楚青君笑容滿面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一個激靈。

秦軍明明先出發,半個時辰過去,若是兩國沒有聯盟,寒門關應該是屍骸一片,可如今別說屍骸一片了,連戰争的痕跡也沒有。

她想到信上所說的城門大開和兩面夾擊,立刻一慌,連忙命人調轉方向,速速回營。

而在回去的路上,呼爾赤遇到了秦軍報複性的埋伏。她想到秦軍的狡猾及詭計多端!一怒之下,和秦軍拼了!

雙方首領互相埋怨着對方的奸詐,滿懷着對其的怒意,于是兩軍狠狠地厮殺了五天五夜。

匈奴再次被狠狠打敗,呼爾赤在衆将領拼死的護駕下灰溜溜地逃走了。

秦軍雖然勝了,但損失慘重。原本兩軍共有三十萬人,如今只有十一萬人。而就在秦軍戰勝匈奴的時候,楚青君揮兵而至。浩浩蕩蕩的軍隊狠狠地踏平了兩國合縱想要吞并燕國的野心。

眼看傷亡慘重,秦帆咬了咬牙,含恨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的開頭有個插圖的,畫手還沒畫好,到時候放上,那意境我特喜歡……

猜猜青君回去看到初沐第一個動作是啥,嘿嘿

26相思情

楚青君到邊境時是九月末,大敗匈奴和秦軍時是十一月,解決邊關事務再度歸京時已是十二月初了。如此算來,她和溫初沐分別了一百十五天。

楚青君的心猛地一驚,似是不經意被什麽東西扯了一下。她發現自己想溫初沐,很想很想,所以想盡快打好仗歸來,竟然連對他的恨也随着時間沖淡了。

不要想溫初沐。

不許想溫初沐。

不能忘懷青芸的死和對他的恨!

可偏偏,當楚青君帶着戰利品歸京時,她騎着白駒,白茫茫的雪花下,她卻看到不遠處的城門口,溫初沐撐了一把紙傘,雪厚厚地積在傘上,撐得他如玉的臉蛋更加的膚如凝脂,微微透着漂亮粉紅。

明明溫初沐身後還有不少迎接她歸來的官員和百姓,可楚青君的眼裏只有溫初沐一人。在這茫茫白雪之中,他白色的身礀幾乎要與雪融在一起,卻讓人難以移開自己的目光。

楚青君騎馬快速來到城門口,在溫初沐身前站定。

天空緩緩地飄下白色的雪花,溫初沐披了一件白色狐裘,如同白蓮初綻,風礀綽約。楚青君的飛馳而來帶來一陣狂風,他纖長的墨發在風中與雪花共舞着,擦過他凍得微白的紅唇。

溫初沐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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