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她走着那條他無法繼續的路。◎
這是一個無關于情.欲的擁抱。
她細微的戰栗清晰地傳遞在他克制的掌心下。
這一刻, 林汀雲在她身上仿佛見到自己曾經的影子。
執着、頑強,又不顧一切地想要沖出桎梏,卻終究無能為力任憑命運捉弄——
可她又與自己不一樣。
她走着那條他無法繼續的路, 正在做着自己未能完成的事。
“奈奈、奈奈!”
走廊盡頭一道急切的男聲傳來。
梁屹猝不及防地撞見搶救室外相擁在一起的男女。
林汀雲擡起狹長的眸,手臂還圈着懷中女人纖細的腰身。
他淡淡地與梁屹驚愕複雜的視線對望。
那是一種絕對平靜的眼神。
梁屹幾乎是一瞬間便感受到那種來自階級差異的殘酷。
心髒被大掌猛地揪緊,甚至要比肩胛還未好的槍傷更痛。
“田晨晨家屬。”搶救室門打開,戴着口罩的醫生走出來。
Advertisement
許奈奈倏然回神。
她趕緊從林汀雲懷中退出, 跟着朱穎湊上去。
“病人已經轉到無菌移植倉, 上了十倍劑量的大化療準備移植, 如果三天內找不到100%合适的骨髓, 則還有另外一種方案,80%适配度骨髓可以移植, 只不過後續會有過強的排異反應,你們作為家屬慎重考慮是否繼續醫治........”
.........
“師父師父, 您跑那麽快幹什麽, 身上還有——”傷。
吳駿戛然而止。
林汀雲拿起搭在長椅上的西裝外套, 修長的手指一枚一枚扣上單排扣。
黑色流暢的定制西裝擋住裏面被血浸紅的白襯衫。
梁屹還染着僞裝執法的黃毛, 舊牛仔褲與黑T恤搭配, 衣領冒出一點白色的紗布,是在急診科處理過的傷口。
他攥緊拳,從林汀雲身邊擦肩而過:“奈奈, 朱姐, 我們找到晨晨的親生父母了。”
許奈奈與朱穎一起愕然回頭。
“是呢是呢, 是昨天戶籍警那邊傳來的消息, 千真萬确!”吳駿摸摸後腦勺, 有點為難, “就是那戶人家.......不太好說話。”
從去年開始, 梁屹便托局裏的人去查晨晨的親生父母,本來沒有抱太大期望,畢竟實在是大海撈針,卻不想在昨天有了消息。
梁屹剛出任務回來還帶着傷便去登門拜訪,結果那戶人家一聽說‘女嬰’,嘭的一聲差點把門給摔爛。
許奈奈蹙眉:“他們家在鷺城嗎?”
梁屹點頭:“就在慶安區。”
慶安區正是福利院所在的片區,沒想到那戶人家棄嬰後這麽多年都沒搬走。
朱穎紅着眼焦急道:“那、那我們趕緊去找他們啊,晨晨已經進移植倉了,要是........”
“實在不行我們直接把人帶局子裏嗷——!”吳駿雙手抱頭,淚眼汪汪,“師父你打我幹嘛........”
梁屹甚至還想踹他一腳,咬牙切齒:“怎麽教你的?不要暴力執法不要暴力執法!你什麽部門,拿什麽帶人?!”
公安系統不同警種隔行如隔山,他們幹緝毒的麻煩人家戶籍警找到人已經很不錯了。
更何況這屬于私宅,沒有特殊令行別人就算骨髓匹配也沒有資格強行要求他們去做骨髓配型甚至移植。
衆人面色沉重。
“具體地址在哪?”林汀雲忽然開口。
許奈奈看向梁屹。
梁屹從手機中打開地圖:“22.8公裏。”
林汀雲颔首,許奈奈了然他的意圖:“我跟你一起去。”
梁屹蹙眉:“昨天我們已經去過一次,他們肯定有所警惕,你們不一定能見到人。”
林汀雲問:“你們開什麽車去的。”
梁屹一愣。
吳駿瑟瑟:“........警車,怎麽了嗎?”
空氣一陣沉默。
許奈奈打破平靜:“普通老百姓見到警車應該都會本能害怕,他們做賊心虛不見你們也正常。”
林汀雲默契補充:“這次開我的車。”
.......
晨晨移植骨髓刻不容緩,朱穎留在醫院,其他四人徑直下到地下車庫。
“卧槽師父,頂級穆勒配置的賓利飛馳.......”吳駿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他比了個八,壓低聲音,難掩激動:“起碼八百萬起步,我竟然看到真的了!”
梁屹咬牙看着許奈奈娴熟地坐上副駕駛,擡手就給了吳駿一個暴栗:“看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上個月反黑組繳獲的勞斯萊斯不比這貴?”
吳駿委屈巴巴:“那是收繳的,這又不是.......”
“再多嘴滾回去!”
吳駿:“........”
導航投到前座屏幕,許奈奈系上安全帶,透過後視鏡看見梁屹脖子冒出更多的白色紗布。
“你受傷了嗎?”她轉頭詢問,“要不我們去就行了。”
林汀雲側目,看見女人潋滟的眸略顯擔憂地望着後座的人。
梁屹正手肘抵着車窗生悶氣,聞言趕緊坐直,挑眉道:“小傷而已,不至于。”
“這還小傷!”吳駿誇張地說,“那麽大一枚子彈擦肩而過,差一點點師父你這胳膊就廢啦!”
他們這行出任務從來都沒有預警,上個月梁屹接到任務通知便立刻動身前往中緬邊境,前不久才負傷回來。
梁屹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遲早把這小兔崽子扔出去。
“只是子彈擦傷,哪有那麽嚴重?”梁屹清了清嗓子,吊兒郎當地靠着車門試圖挽回形象,“還有多久到?”
林汀雲瞥了眼導航:“一個小時。”
........
黑色賓利疾馳穿行,路邊光影變幻,高樓大廈逐漸被近郊的平原田地代替。
慶安區幾乎是靠近農村,突然一輛看着華貴奢靡的車行駛過來引得不少人紛紛回頭。
林汀雲将車停在離目的地不遠處。
這裏是一處破敗的農村老土房,外面圍着一圈敞開的籬笆圈。
“待會咱們先敲門,等裏面把門打開一條縫我們就........”吳駿蠢蠢欲動的暴力被梁屹瞪回去,“........我們還是先敲門。”
林汀雲打量四周,淡淡出聲:“你們警察是不是有個釣魚執法?”
梁屹看他:“怎麽?”
林汀雲目光落到不遠處一大片空蕩蕩的廢棄平層,所有牆壁上都有共同的一個字——拆。
他勾唇:“可以釣個魚。”
........
慶安區屬于鷺城新規劃開發區,大部分農村原住民都劃分到了拆遷範圍,而晨晨親生父母這邊剛好屬于拆遷邊緣。
林汀雲把自己西裝外套遞給吳駿,并從駕駛室拿出一只墨鏡。
吳駿緊張地抱着他一年工資都買不起的外套,顫顫巍巍地戴上墨鏡:“那啥.......我要是給你撐破了......”
吳駿身材魁梧,很明顯和林汀雲不是一個量級。
林汀雲:“不讓你賠。”
吳駿猛松一口氣。
他艱難地擠進西裝,戴上墨鏡把頭發往後薅了兩把,警察的職業素養讓他很快化身成了一位公司高管的模樣。
許奈奈把長發編成兩股,搭配今天的碎花裙,妥妥的高管小秘。
因為梁屹面孔被那家人見過,林汀雲身上染血的白襯衫太過駭人,僞裝成拆遷走訪人員混進去的只能是吳駿和許奈奈。
梁屹蹙眉:“你就這麽确定這家人很想拆遷?”
“嗯。”林汀雲始終看向對着車窗編辮子的許奈奈,“沒記錯的話他們去鬧過。”
梁屹不解:“鬧什麽?”
林汀雲:“鬧要把他們也劃到拆遷範圍。”
梁屹:“你怎麽知道?”
林汀雲無比自然:“哦,這裏是我剛承包的地皮。”
梁屹:“..........”
林汀雲雖然不會直接過問一線項目,但重大事件都記得大差不差。
鑫瑞與政府合作拆遷給的拆遷費和補償非常高,大多數原住民都十分配合。
梁屹徹底啞然,他憤憤地磨了磨牙,離林汀雲站遠了些。
“........我們這樣真的可以嗎?”許奈奈還是不太自信,她從來沒有這樣明目張膽地騙人。
吳駿拍了拍胸脯:“小姐姐別怕,你跟在我後面就行!”
梁屹叼了根煙,哼笑:“你放心,這小子掃黃賭毒卧底的時候從來沒被人懷疑過。”
吳駿:“..........”
總覺得不是什麽好話。
林汀雲溫柔地俯視她:“你盡管走,我們都在。”
許奈奈微怔,不自然地別開眼:“嗯。”
.......
不得不說吳駿演技很是精湛,往前邁出第一步的剎那,暴發戶的氣質瞬間覆蓋了在自己師父面前唯唯諾諾的慫樣。
許奈奈夾着包跟在後面,往後瞄了眼,兩個身姿出挑的男人已經走到了住戶的視野盲區。
叩叩叩。
吳駿上前敲門。
許奈奈屏住呼吸,門板裏面靜悄悄,不一會兒傳來了拖鞋踢踏的聲音。
“誰啊?”不耐煩的中年女音由遠及近,門板被打開一小條縫。
吳駿把墨鏡拉下來笑眯眯地說:“李桂芳家是吧?”
李桂芳警惕:“你是誰?”
許奈奈在旁邊公事公辦:“您好,我們是鑫瑞集團的走訪人員,按照公司規劃,你們住所劃到第二期拆遷範圍中.......可以進去聊聊嗎?”
李桂芳眼睛瞬間瞪大:“拆.......拆遷?孩兒他爹!孩兒他爹!快起來!”
她頓時松懈把門大開,喜笑顏開:“原來是鑫瑞集團的老板,快快請進!”
幾十年前建的土平房還點着黯淡的鎢絲燈,家具陳設都很老舊,客廳電視機上方挂着一張陳舊的一家三口全家福,站在中間的是個男孩,看上去十歲左右。
許奈奈目光微頓。
肥碩的中年男人從歪歪斜斜的卧室門裏走出來,臉上肥肉笑得直顫:“哎喲怎麽都站着,快坐下,泡茶泡茶泡........你們是誰!”
砰!
大門被猛地關上。
一切發生地太快,兩道人影不知何時閃進來。
“是你、是你.........”
劈裏啪啦一大盤玻璃杯掉地碎裂,李桂芳吓得轉頭就跑,吳駿迅速上前将人反剪在地:“不準動!”
林汀雲站在最後面抵着大門,梁屹掏出警察證:“警察。”
肥碩男人小腿直顫,轟的一聲雙膝跪地:“我們沒違法.......違法........”
許奈奈俯視他們,背出方才計劃好的臺詞:“按照我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一條,對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人,負有扶養義務而拒絕扶養,情節惡劣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棄嬰,哪裏來的棄嬰?我們才沒有棄嬰.......我們只有一個兒子哪來的棄嬰!”李桂芳在地上尖叫,“我要去告你們!告你們私闖民宅!!”
梁屹冷哼:“是嗎?我們可沒說什麽棄嬰?”
李桂芳猛地怔住:“你們騙我........啊——放開我!!我要告你們!!”
她瘋狂掙紮,尖銳的指甲在吳駿脖子上劃出幾道紅痕。
梁屹蹙眉搖頭,吳駿龇牙咧嘴地松開人。
得到自由李桂芳連滾帶爬地摸到桌上的手機按下110——
“李桂芳,女,43歲,六年前曾在慶安區醫院産檢。”林汀雲慢條斯理地開口。
李桂芳按撥通鍵的手指猛地頓在半空。
林汀雲從最後面慢慢上前,許奈奈側仰頭,剛好瞧見男人輪廓分明的下颚線。
他薄唇含笑,眼底卻浸透寒意,胸前凝固的紅褐色血漬将他整個人襯得淩厲而危險。
“我們不想為難你。”林汀雲修長的手指從容不迫地從懷中夾出一張銀行卡。
啪。
卡片很輕的一聲落到李桂芳手邊。
男人彎腰,似笑非笑:“二十萬,去做骨髓配型。”
........
作者有話說:
*引用自《刑法》
感謝在2023-05-28 23:27:11~2023-05-29 23:44: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木辛刃熠 85瓶;提拉米蘇 10瓶;桃青 5瓶;way、棠小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