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幽蘭

曲洋心中大震，不由得便要出手搭救，卻被向問天一把按住，低聲喝道：「你瘋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人身形如電，迅猛而出，自空中接了薄劍，一個急轉，朝劉正風面前直墜下去，堪堪将天門劍尖挑開。

劉正風看清是莫大，欣然道：「師兄……」才說了兩字，餘下的謝言卻是說不出了，胸口真氣翻湧，嘴角溢出一絲細血，原是方才松手之際被天門內力震傷。

莫大見狀，眉頭皺得死緊，冷冷瞥了天門一眼，背手收劍入琴，走下臺去。劉正風忍痛抱拳道：「天門師兄劍法精湛，在下心服口服。」

天門知他有心相讓，自己卻是全力以赴，勝之不武，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承讓……」快步走了。

方證大師将結果宣布，見劉正風受傷，請人布了椅子，讓他稍事休息。

岳不群自知勝算無幾，只是不甘輕言放棄，一直全神貫注思索對策，于方才一役看得并不仔細，此刻忽聞一聲：「第二局，請中岳嵩山、西岳華山上臺。」猛然一驚，發覺手心握在扶手之上，竟是細細密密出了一層冷汗。

左冷禪緩緩站起，從容踱至擂臺上，望向岳不群微微冷笑，似是一漁夫，布下了天羅地網，只等獵物自尋死路。

寧中則扯了扯岳不群衣擺，低聲道：「師兄，左冷禪觊觎盟主之位，昭然若揭，為了求勝，必定不擇手段。你紫霞神功未成，我怕你……」到此，聲音漸收，只憂心忡忡望着他。

岳不群會意，無奈一笑，道：「這一點，我何嘗不知。只是事已至此，難道要我不戰而降，給華山派抹黑嗎？」說罷，毅然決然，拂袖而去。

兩人在擂臺上站定，銅鑼響過，岳不群拱了拱手，道：「左師兄，岳某不才，鬥膽領教嵩山派高招。」

左冷禪道：「岳師弟客氣，左某昨日對你多有不敬之處，今日便讓你先攻，以示賠罪。」說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岳不群道：「左師兄言重了。」心想，他雖說讓我先攻，自己卻已做好十足防備，我即使以殺招攻之，也絕無可能得手，反倒讓群雄看了笑話，反正此役必輸無疑，不若做足面子，輸得不卑不亢，也好圖個名聲。便即指捏劍訣，作華山劍法起式，一招白雲出岫工工整整飄然而至。

左冷禪滿以為對方占了先機，必以全力攻之，不料如此，這白雲出岫，本屬無心，岳不群謙卑如斯，于情于理，他也不好過多為難，當下棄了準備好的殺招，改以一招開門見山，正面迎上。

但見嵩山派劍法森嚴雄偉，而華山派劍法靈動巧妙，二人見招拆招，逐一使來，便似同門師兄弟平常喂招一般，毫無半點殺機。不多時，一套劍法便要出盡。

天門看不過眼，拍案道：「這是擂臺，又不是舞劍？你們讓來讓去，到底還打不打了？！」

Advertisement

定逸附和道：「天門師兄雖然言語粗俗了些，倒也有幾分道理，左師兄、岳師弟，你二人皆是正人君子，不願有損五岳同門之誼，貧尼深感拜服，不過既是擂臺之上，還須分個勝負。」

岳不群恍若未聞，青山隐隐、古柏森森兩招，行雲流水鋪陳開來，左冷禪早已不耐煩，聞此一言，如獲救星，手中劍舞不停，嘿然笑道：「岳師弟，定逸師妹所言極是，我們還是不要浪費大家時間了吧，你若不願先出手，那左某便只好做一回壞人了。」說着，劍身一側，招式陡變，岳不群只見銀光一閃，兩道劍氣如大漠黃沙，鋪天蓋地，滾滾襲來，立時收劍回防，身形變換，硬是如飛燕般自一縷空隙中沖出，雖然铤而走險，在旁人看來，卻是翩翩潇灑，風度不凡，群雄不禁喝彩。

左冷禪這一招乃是得自嵩山派一髦耋老人，經他改良，自認完美無缺，卻被岳不群避過，心中對他有幾分另眼相看起來，回手一招天外玉龍，灌注十成真氣，氣勢雄渾，呼嘯而來。

岳不群但覺千斤壓頂，天昏地暗，忙運氣抵禦，然此一招迅猛奔騰，猶如黃河之水一瀉千裏，他修習紫霞神功未久，怎可正面匹敵？慌亂之下，劍走偏鋒，不覺使出玉女十九式，身形向後飄出，以巧勁将劍氣化解。

這玉女十九式雖是華山派絕學，然招式陰柔，男子使來，畢竟有礙觀瞻，左冷禪不禁失笑，心知已将他逼至絕境，下招正待跟上，卻聽岳不群道：「且慢！」

左冷禪雖有不甘，礙于面子，依言停手，問道：「何事？」

岳不群一禮，道：「比武如同對弈，講究知己知彼，方才與左師兄過招，始知你我之間，猶如雲泥之別，敗局已定，岳某若糾纏不休，豈不是全無自知之明，讓天下人恥笑？」他一番話，竟是自己認輸了，只是名義雖敗，氣節不輸，群雄聞之，不禁颔首。

左冷禪得言，驚喜交加，不及細想，道：「岳師弟過獎，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詣，将來必定不可限量。」

方證大師道：「善哉，難得岳施主胸襟豁達。這一局便是嵩山派獲勝。」

中途休息一炷香過後，泰山派與嵩山派比過。左冷禪方才觀戰仔細，将天門劍法中破綻一一留心記下，暗忖破解之法，此刻上臺，胸有成竹。起初仍與岳不群對戰時那般，正面攻之，數十招過後，待天門放松警惕，便以虛招挑釁，誘敵深入，待天門長驅直入，早已備好的殺招如背後黃雀，驟然出擊，如此處心積慮，天門豈有不敗之理？

終局既定，方證大師同餘滄海、定逸商議片刻，将結果宣布，左冷禪接掌盟主令旗，心中得意非凡，并不表露，說了一番「以光大五岳劍派為己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之類的客套話，群雄紛紛道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