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威脅籠絡 你生的這般美,本王不信那人……

已到了深夜,屋內青銅燈盞上的燭火燃了大半,高熾起身,走到青銅燈盞前面,拿起擱置在香幾上的金剪,将燭心剪了一段。

他背對着燕媚道:“媚兒,要救你阿爹和阿兄并不容易,本王這裏有個法子,就看你願是不願。”

自從成陽侯府出事後,燕媚每天都在想如何救阿爹和兄長,可她身在教坊司,連外出的自由都沒有,根本無力去救阿爹。

這時他已經放下剪子轉身過來,看向燕媚。

燕媚沒有猶豫,飛快點了點頭,軟聲道:“自然想救,不管什麽法子,燕媚都願試一試,若是能救出阿爹和阿兄,燕媚必結草銜環以謝殿下。”

高熾見燕媚救人之心急切,又乖巧溫順,似十分好拿捏。

雖說這容貌生的豔妩,可畢竟年紀小,他記得她才十六吧,心思單純,也容易利用。

他早就打好了算盤,此時将心裏話都說出來:“媚兒,昔年你阿爹提議裁撤西北軍,與攝政王頗有嫌隙,這次攝政王便借機除掉你阿爹,若想救你阿爹,只有鏟除攝政王,才能替你阿爹翻案。”

燕媚并不傻,高熾說到這裏,她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高熾的意思是告訴他,成陽侯府之事是慕祁讓人做的,燕媚将信将疑,她雖不了解攝政王慕祈,可對他的所作所為卻有所耳聞。

慕祈年紀輕輕被封為北齊“戰神”,統領三十萬西北軍,用兵如神,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沒有對手,他入京後又迅速扶持新帝登基,平定獻王叛亂,肅清朝中的反動勢力,這樣一個人會用陰詭的手段來對付她阿爹,她真不信,可她心裏也清楚,阿爹與慕祁的确有仇怨。

她很快也明白過來,高熾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他救她,是想要利用她去對付慕祈。

到此,她對高熾再無半分感激。

要對付權勢滔天的攝政王,談何容易,燕媚垂眸掩住眼底的一抹涼意道:“王爺說的倒是有道理,只不過燕媚不過一介女流,又有什麽能力去對付攝政王?”

高熾嘴唇微勾,眸光灼灼的看着她,似誘導一般說道:“媚兒,有些事情并不需要靠能力,在本王看來,你比誰都合适,你生的這般美,本王不信那人會不動心。”

美人就是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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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怕燕媚誤會,他又加了一句,聲音溫柔若水:“媚兒,本王這麽做,不是為了自己,是真的想要替你救全家。”

他的神色尤為真誠,只差沒有對天發誓了。

燕媚杏眼睜大了些,抿着粉嫩紅唇,她看着高熾,從頭到尾的打量他,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她從來沒想過高熾會虛情假意對她說這番話。

原來所謂溫文爾雅都是假的,他和高煉一樣,都眷念着無上的權勢,高煉的野心寫在臉上,而他更深沉也更有心機。

他嘴上說不是為了自己,實則就是想要利用她使美人計對付慕祈,若真的鏟除了慕祈,那個羸弱的新帝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屆時就可輕而易舉的從新地手中奪得皇位。

淮王啊淮王,可真不簡單。

見燕媚不說話,柳眉輕蹙,杏眼含着水光,眸子思緒飛轉,似在猶豫。

高熾知道她生的美,美的勾魂攝魄,可這麽這麽近距離盯着看久了,心頭就像有把火在燒一般,燎得他口幹舌燥。

說實在的,這樣的絕色美人兒,送給慕祈真真是太可惜了。

高熾心中不舍,但為了大業,他終究冷靜下來,他繼續誘哄她道:“燕媚,你可知本王一直心悅你,只要除掉慕祈,本王便将你接回身邊,讓你做我的王妃,可好?”

燕媚垂眸避開高熾滾燙的目光,高熾這般作态令她作嘔,她現在總算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說真的,淮王妃的位置她真不屑。

原以為自己找了個終于願意挺身而出幫助她的人,誰曾想遇到的卻是披着羊皮的狼,還假惺惺企圖用感情來籠絡她。

燕媚之前便不喜歡高熾,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後就更加讨厭了。

可不管怎麽樣,燕媚知道今日她并沒有選擇的餘地,與其回到教坊司被迫獻舞。

将來不知将清白的身子賣給哪個男人,還不如進西北王府搏一搏,或許能換個前程。

順便調查一下此事的真相。

若慕祁真是幕後主使,她一定會想法子扳倒他。

終于,燕媚仿佛想明白了,紅唇開啓,她輕言細語道:“燕媚明白王爺的一片苦心,不過燕婳尚在教坊司,若是奴離開了,恐她會遭人欺負。”

燕媚臉上沒有露出任何反感的情緒,反而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這讓高熾很滿意,但同時又有些失望。

剛才他好不容易對她表露心意,可她卻不做任何回應。

他也不急,反正來日方長,等将慕祈除掉後,他會将她奪回來。

燕婳的事情他應得格外痛快:“燕婳的事情交給本王,本王會将她從教坊司帶出來。”

高熾信守承諾,第二天就将燕婳從教坊司帶出來。

只是燕媚并沒有見到燕婳本人,高熾只帶回來一支蝴蝶嵌明珠金步搖,與她的那支是一模一樣的。

燕媚瞧見那支金步搖時,神色愣了愣,這兩支步搖是阿娘留給她們姐妹二人的遺物,輕易不會落入旁人手中,就那日她從俊陽侯的風花雪月樓逃出來,也沒忘了将金步搖帶走。

現下,這步搖到了淮王手中,燕媚很明白這意味着什麽。

燕媚伸手拿過那只簪子,握在手心裏,簪子上頭的紋路硌着柔軟的掌心,想到七娘,她鼻子發酸,低頭道:“王爺可否告知七娘的去處?”

讓她們姐妹分離,高熾也知做的不地道,可他不得不這麽做,他擡起雙手扶住燕媚的肩膀,柔聲道:“媚兒,七娘如今很安全,你不必憂心,等時候到了,本王自然會安排你們姐妹二人見面。”

燕媚懂他的意思。

高熾要她聽話,所以帶走了燕婳并将她藏起來,有這個把柄在手裏,燕媚就不會反抗他。

燕媚垂眸掩住眸中的冰涼之色,她微微屈膝行禮,避開高熾的雙手,紅唇動了動:“奴謝王爺,王爺放心,奴定然會為王爺鞠躬盡瘁,只求王爺能替奴保護好七娘。”

“這是自然。”高熾見燕媚并無不滿情緒,這才放心下來。

燕媚留在了王府,每日跳舞練琴,日子倒是過得安逸,轉眼已過了月餘,到了三月,淮王府的桃花開了,高熾說要她準備準備,很快他就要設宴邀請攝政王慕祈了。

西北王府

只見前方塵土飛揚,一隊人馬從塵埃中奔上前來,守門的将士紛紛側目,只見當頭的男人身穿玄色铠甲,身姿矯健,筆挺如松,日光底下,那張俊美的臉輪廓分明,五官深邃立體,哪怕這樣遠遠瞧着,也有股逼人的氣勢。

待這對人馬在府門前停下,慕祈翻身從馬背上下來,守門的侍衛神色一肅,齊齊行禮喊了聲:“王爺!”

慕祈今年二十有五,他二十歲時便名揚天下,朝野內外,乃至鄰國無一不知慕祈的威名,西北軍上下對他敬服不已,此時見了他,連站姿都端正了許多。

慕祈沒理會守門的将士,徑自跨入大門,他身上的玄色铠甲在日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越發襯得他冷冽似冰,府內的下人見了他,都退到一旁行禮,頭也不敢擡。

慕祈換了身常服便去了書房,不多時,秦風便拿了張請柬從外頭進來,他上前遞給慕祈:“王爺,這是淮王府的請帖,淮王最近買了一批樂人入府,想邀請王爺去府上欣賞歌舞。”

慕祈伸出修長的手指接過請柬,請柬是黑底燙金字,他連看都沒看,嘴角勾起一絲嘲弄:“淮王在外人眼裏溫恭仁孝,如今大行皇帝駕崩不過四月,他卻要舉辦宴會,此事蹊跷。”

雖說朝廷下令皇子與大臣們三個月內不許宴樂,但對于淮王這種極擅僞裝之人來說,他最起碼表面上會做戲做的更足一些,以成全他仁孝的美名,為何這次卻如此沉不住氣了。

慕祈心裏猜測各種可能性,高煉一死,高熾的地位在朝中也是岌岌可危。

如今高煉的黨羽都已肅清,他的确将目光放在了高熾身上,雖然是個庶長子,但也占着長子的身份,從名分上來看,高煉比如今的新帝高煜更有資格繼承大統,只可惜他沒那個命。

高熾表面上沒有什麽動作,反而一味明哲保身,可不代表他真的對那個位置沒有意圖。

但凡他稍有謀逆之意,慕祈便會毫不猶豫的除掉他。

高熾是怕自己會像高煉一樣,所以寧願遭人诟病也要辦宴會,或許就是為了做給他看,畢竟仁孝之名并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秦風是慕祈的護衛,也是他的心腹,兩人自小一起長大,關系向來極好,秦風道:“既然蹊跷,王爺不妨去淮王府看看。”

慕祈将請柬打開,裏頭寫着的都是一些俗套的話,他只看了個日子,便合上請柬,擱置在書案上,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書案上輕輕敲了敲道:“你說的對。”

他倒要看看,高熾想要玩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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