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舞姿妖嬈 她跪伏在他的腳邊

春光柔煦,淮王府的後花園春色正濃,恰百花盛開時,整個園子花團錦簇,格外的明媚鮮妍。

這一日,燕媚早早起床,在丫鬟雲鷺的伺候下梳妝打扮。

雲鷺看着銅鏡中的芙蓉臉,輕聲問道:“六娘,今日梳什麽妝?”雖說雲鷺不喜歡燕媚這樣妖嬈的顏色,可也不敢怠慢她。

燕媚怔怔的瞧着銅鏡中的臉,紅唇微啓道:“梳半翻髻,畫桃花妝。”

淮王在引玉閣中設宴邀請攝政王,燕媚屆時要去給攝政王獻舞,這妝容自然不能含糊。

發髻梳好後,雲鷺又替她上妝,燕媚的膚色本就欺霜賽雪,若是過于濃豔的妝容反倒遮住了她本來的顏色,雲鷺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只給她淡淡的抹了些玉簪粉,兩頰淺淺的抹了胭脂,正要往她眉心點一顆胭脂痣時,燕媚擡起蔥白細嫩的手指從雲鷺手裏拿過畫筆,沾了胭脂,輕輕的點在微翹的眼角下方。

眼角下方多了一顆紅色的淚痣。

雲鷺瞧見燕媚将淚痣點上去之後,越發顯得媚色撩人了,心裏頭不得不佩服這教坊司舞姬別出心裁的勾人手段。

燕媚也不怕她鄙夷,她今日要做的事情就是以美色引誘攝政王,讓那個男人為她心動,将她從淮王府帶走。

所以她要盡最大的能力去吸引男人的注意力。

若是失敗了,淮王也不可能将她留在身邊,說不定轉手就送給了別人,攝政王是她唯一的希望。

梳妝罷,雲鷺給她換上一身粉綠缭绫蹙金孔雀紋齊胸襦裙,在束抹胸時,燕媚特地囑咐雲鷺将帶子束緊些,雲鷺心中很是不恥,手上的動作卻照着燕燕的吩咐勒緊了些。

外頭罩着輕薄羅衫,雙手挽着素色披帛,小娘子婀娜的線條被盡數勾勒出來。

待一切收拾妥當之後,燕媚帶上面紗,從房間裏出來,朝引玉閣的方向走去。

那邊慕祈已經在府上奴才的帶領下來到了引玉閣。

淮王已站在廊下迎接,奴才躬着身子快速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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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祈在行伍當中待的時間長,一身殺伐之氣,他跨上臺階時,便是高熾這種常年身居高位之人,也感覺威壓迫人,他是天潢貴胄,在慕祈面前,硬是被他這渾身氣勢逼得仿佛矮了一截。

高熾很不喜這種感覺,但臉上依然神色自若,他朝慕祈拱手作揖,笑着道:“攝政王。”

慕祈如今是攝政王,而淮王在朝中并無實權,封地也小,雖是正兒八經的皇室血脈,可他的地位根本比不上慕祈。

慕祈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喊了聲:“淮王”,便徑自朝閣內走進去。

高熾對慕祈倨傲的态度很是不喜。

不過是個異姓王,在他面前居然如此嚣張,他的臉黑了黑,卻無可奈何,甩了下長袖跟着進去。

這引玉閣三面為牆,朝南的一面僅以廊柱支撐,設以白色帷幔,坐在閣樓內,可以飽覽園中景致。

閣內,淮王還宴請了其他人一同作陪,見慕祈大步走進來,閣內的歡笑聲驟然停止,衆人紛紛起身行禮,慕祈大致掃了一眼,發現這些人都是玉京出了名的浪蕩子,鬥雞走狗之輩,只淡漠颔首,擡手示意他們坐下。

高熾請來這些人,可見為了安排這一場戲,他花了不少功夫。

看得出來,高熾是想要他誤以為他沉迷酒色,不思進取,沒有觊觎皇位之心,讓他放松對他的警惕。

慕祈看在眼裏,臉上卻不動聲色。

因為慕祈的到來,衆人坐下之後,倒是顯得十分拘謹,全無半分剛才的自在。

淮王再次進來時,面上已帶着春風和煦之色,他在主位上落座。

賓客都已到齊了,淮王擊掌三聲,便有美麗的婢女端着酒水菜肴魚貫而入,擺放在各自的食案上。

那美婢也沒有着急退下,而是跪坐在一旁,給席上的賓客們倒酒。

伺候慕祈的美婢也想替他倒酒,被慕祈冷冷呵斥一句,便吓得渾身發抖,退到一旁不敢上前。

慕祈戴着黑玉扳指的手拿起酒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水。

高熾将這一幕看在眼裏,他并不在意,綠芊被拒絕在他的意料之中,可見尋常美色根本無法打動慕祈。

高熾微笑着朝慕祈舉杯道:“攝政王,本王敬你一杯。”他心裏對慕祈充滿厭惡,表面功夫卻做的極好,沒有絲毫破綻,依然是那個溫文爾雅的淮王。

慕祈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臉上沒什麽情緒,只是遙遙舉起手中的杯盞回敬淮王。

酒水入喉後方才發現,這并非尋常酒,而是價值千金的富平石凍春。

此酒在北齊享譽盛名,是難得的佳釀,一般用于上貢,尋常人想喝,便是耗費千金也難購得,不過淮王是王孫公子,要得這樣的酒也容易,然而這樣的好酒一般用于珍藏,能拿出來待客,可見他也下足了血本。

高熾見慕祈喝了一盞,便笑着同他說話:“攝政王,不知此酒可符合你的口味?”

如今淮王在朝中地位尴尬,身份又容易讓人猜忌,誰都能聽得出來,淮王如今在向攝政王示好。

換做別人難免要客套兩句,慕祈卻淡淡道:“還行。”

如此好酒,他也只說了“還行”兩個字,可見态度敷衍,高熾臉上的笑容淡了淡,頓時陷入冷場當中,還好此時有人站出來打圓場。

那人是晉陽長公主之子,淮王的表兄宋佩瑜,此人出了名的游手好閑,他仗着長公主的身份,在慕祈面前也比旁人有底氣些。

宋佩瑜笑道:“聽說殿下府上新來了一群舞姬,各個生的姿容絕色,舞姿妖嬈,不知可否讓她們來獻舞,也好讓我等一飽眼福。”

高熾剛好借着坡往下走,他點頭笑道:“當然可以,今日既然請諸位來飲酒,怎麽可能少得了歌舞助興。”

雖然慕祈對他的态度不明确,他暫時也沒摸清楚慕祈的心思,可他這場戲也該演完才行,他不信慕祈看到燕媚那樣的絕色還能如此沉得住氣。

說完他就轉頭跟身邊的長随交待了幾句,那長随走到外頭,正見打扮過後的燕媚站在引玉閣的廊下,雖是蒙着面紗,可她玲珑的身段兒将身後的舞姬都襯的黯然失色。

長随走到燕媚身邊,如此這般說了幾句後,燕媚身後的幾個樂人便抱着琴弱柳扶風的進去了。

等裏頭樂聲起,燕媚才同衆舞姬一起舉起水袖往裏頭走。

衆舞姬先進去,燕燕在白色的紗幔後面立了片刻,她緩緩閉上眼睛,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臨到跟前卻還是有些緊張,她穩了穩心緒,撩起白色紗幔跟上去。

閣內樂聲疊起。

舞姬魚貫而入,身上皆穿着碧綠羅裙,各個皆生的嬌豔動人,腰肢輕輕一扭,水袖一揚,整齊的往兩旁分開,就在這時,燕媚翩然的身影盈盈走入,她才進來,衆人的目光就齊齊落在她身上。

便是慕祈,目光不經意間看過來,也停了一瞬。

适才那些舞姬的腰肢已經夠細了,可若是和燕媚那不堪一握的楊柳小腰相比,便略有些粗了,再看燕媚的身段兒,真真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濃纖合度,風情妖嬈。

慕祈見女子帶着面紗,輪廓若隐若現,一雙杏眼粲然妩媚,裏頭藏着鈎子,似能勾魂。

燕媚跳的是綠腰舞,她長袖閃動,腰肢輕折時,身子仿佛柔弱無骨,她赤着白足站在地毯上,那腳極小,還沒成人手掌大,腳趾粉嫩圓潤,像珍珠似的,腳踝處用紅繩細着鈴铛,她身體翩然若飛燕,舞動起來是步步生花,腳上的鈴铛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的舞姿美的讓人挪不開眼,把持不住的男人都失了心神,尤其是那宋佩瑜,呆呆的看着她挪不開目光,連杯中的酒水傾撒出來也不自知。

高熾的目光也變得越發深邃起來,此刻他心中甚至搖擺不定起來,他當真要将燕媚送給慕祈麽?

燕媚沒有去管淮王的神色,那雙勾人的杏眼不經意的朝某個方向瞥過去,正撞入一雙深若寒潭般的眸子裏。

待看清那人的容貌時,燕媚有片刻失神。

男人一身玄色繡金飛蟒長袍,腰束手掌寬的白玉帶,頭戴金冠,青絲半攏在發冠中,所有人當中,只他的氣勢最強,哪怕坐在那兒不動,也讓人有種壓迫感。

若是她沒有猜錯,此人便是當朝攝政王慕祈,果真是威儀冷漠,從前在宮宴中她也曾遠遠瞧見過此人,只是從未仔細看過,沒想到他竟然生了一副俊美昳麗的容貌,和他一比,淮王便遜色了。

慕祈面相極好,額頭飽滿,五官深邃立體,眉骨微高,眼窩比一般人要深些,睫毛濃密微卷,顯露出來幾分西北人的血統,他的嘴唇薄而粉,與通身冷漠的氣息極為相悖,可卻沒有絲毫不協調,反倒更顯得冷豔高貴。

便是沒有那無上權力,單憑這張臉,也能讓女子為止傾倒。

燕媚見那雙眼睛微眯了眯,她的心猛跳了幾下,迅速的收回目光,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慕祈這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她沒忘記今日的任務,腳在地上轉了兩圈,襦裙如花瓣般旋轉開來,頃刻間便已來到了慕祈的跟前,她跪伏在他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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