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松脂沒香 這美人的心,他會一點點的哄……

休養了四五日,燕媚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再服藥兩三日,便可痊愈了,這日給她送藥的人她看着眼生的很。

那丫鬟恭敬的将一碗藥呈上,“夫人,該喝藥了。”

燕媚的目光落在丫鬟清秀的臉上,并沒有伸手去接藥,眸光打量着眼前的人,“你是何人?”

那丫鬟見左右無人,便表明身份:“奴婢初蓉,是淮王殿下派來照顧夫人的。”燕媚病了之後,慕祈認為她院子裏伺候的女奴太少了,讓秦嬷嬷多派幾個女奴過來伺候她,王府人手本就不多,秦嬷嬷只得從牙婆手上買女奴,見初蓉生的不錯,人也機靈,便安排在棠梨院內伺候。

聽到“淮王”兩個字,燕媚如鲠在喉一般,只感覺不舒服,她壓住心底的那點不悅:“哦,那殿下有何吩咐?”

“殿下想見夫人一面。”

身子痊愈後,燕媚便去見慕祈,她在乘風院等了一陣慕祈才回來,男人穿着玄色铠甲步履從容的走進來,腰上懸着寶劍,頭束金冠,冷雪清玉般的五官如雕刻似的俊美,一身淵渟岳峙般的沉穩和冷冽氣質。

燕媚不知因何,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在男人看過來時,她慌忙低下頭,屈膝行禮:“妾身給王爺請安。”

慕祈的目光這才落在她身上,燕媚穿着輕薄外衫,淺粉齊胸襦裙,她平日裏明豔妩媚,今日這身卻幽淡雅麗,如秋日木芙蓉一般,一張臉瑩瑩若玉,只是下巴略尖了些,瞧着瘦了不少。

這般弱不勝衣的樣子,越發顯得楚楚動人了。

“身子好了?”慕祈叫她起身,語氣淡淡的問。

燕媚擡眸,聲音柔柔道:“多謝王爺關心,如今都好了。”

慕祈見她專程在這兒等他,并未着急換铠甲,在屋內的靠背椅上坐下,“有何事?”

她清澈的杏眼轉了轉:“妾身待在府上多日,想要出去走一走。”

之前被困在教坊司四個月她沒有半分自由,如今來王府更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牢籠般,她其實也是真的想出去走走。

慕祈并沒有反對,他并不限制後院女眷的自由:“你去便是,往後這種事情不需要跟本王說,直接跟秦嬷嬷知會一聲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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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媚笑了笑,她說好,一般府上的侍妾或女奴上有家主管束,是得不到這份自由的,沒想到慕祈在這方面看的這麽開,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次日,她收拾妥當之後便出府了。

她坐的是府上的普通馬車,青布篷子,并不起眼,馬車穿過坊街,抵達玉京繁華的東市。

燕媚帶上幂籬,棠溪攙扶着她下馬車。

車夫将馬車停在一處僻靜的巷子裏,棠溪随着燕媚走到街上。

東市大街喧嚣熱鬧,大街兩旁店鋪林立,往來行人接踵,車馬粼粼,牽着駱駝的波斯商人在人群中格外顯然。

棠溪也許久不曾出來玩了,瞧着這一番熱鬧的景象,聲音裏充滿愉悅:“夫人,你看前面有賣冰糖葫蘆的!”

燕媚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你喜歡吃冰糖葫蘆?”

棠溪點頭如搗蒜,她最喜歡吃冰糖葫蘆了,燕媚溫聲道:“你若是喜歡吃便去買。”

棠溪被冰糖葫蘆引誘得流口水,見燕媚又開口了,當下便歡喜的跑過去。

等棠溪到了那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面前,燕媚和初蓉轉了個身往繡金閣去了。

繡金閣是這東市最大的首飾鋪,也是淮王的私人産業,燕媚也是最近從初蓉的口中得知的。

燕媚進來後,初蓉和掌櫃的通了個暗號,那掌櫃的就通過一道暗門,将她領到閣樓上。

到了門口掌櫃的才退下,初蓉守在門外,燕媚推門進去,屋內獸紋香爐裏吐着細細的煙,那股香味很清冽,似是波斯的松脂沒香。

見男人背對着門口站着,身姿挺拔清瘦,燕媚的眸子在他身上停了一會兒,緩緩走進來,關上門,福了福身子:“妾給殿下請安。”

淮王轉過身來,眸光落在燕媚身上,見燕媚今日挽了一個半翻髻,身穿淺蘭色銀繡纏枝蓮紋襦裙,雙手挽着披帛,眉眼低垂,雪白的脖子彎出一個秀美的弧度。

高熾瞧着她似比從前要瘦了些,下巴尖尖的,然而眉眼間的妩媚風情卻更勝從前,這應當是被男人滋潤的緣故。

高熾心裏頭泛着一股酸意。

“在西北王府,過得可好?”初蓉是最近才安插進去的,之前燕媚的情況他亦不知。

燕媚擡眸,淡淡說了句:“多謝王爺記挂,妾很好。”

她和淮王只不過在做交易,她沒必要對他熱情。

“你比以前瘦了。”高熾走到她面前,目光怔怔的看着她嬌豔動人的臉,那凝白的肌膚嫩的讓人想要掐一下,高熾不知不覺舉起手來,想要觸碰她的臉蛋。

燕媚被他吓了一跳,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距離,她垂眸掩住眼底的一絲不悅,低聲道:“不知王爺找妾出來,是為何事?”

高熾察覺到燕媚對他的抗拒,心中微微刺痛,臉上卻假裝不在意,手自然的垂落下來,在袖中握緊,燕媚,她變了。

可不管她怎麽變,她的把柄都在他手裏,高熾不怕她會背叛自己,等将來成就大業,這美人的心,他會一點點的哄回來。

須臾,高熾又恢複一臉溫文爾雅之貌,他道:“近來有官員污蔑工部侍郎丁與義私吞修建堤壩的公款,有賬簿送到了攝政王手裏,本王希望你替本王将賬簿偷偷拿出來。”

燕媚聞言,黛眉微蹙,上次她在慕祈的書房時,便從那些牒文上看到嶺南水災泛濫之事,百姓流離失所,工部郎中卻在赈災過程中私吞修建堤壩的公款,實在罪無可赦。

而高熾卻說這是污蔑,燕媚有些不信。

若是他不說,誰也不知道工部有淮王的人,燕媚不想助纣為虐,“攝政王的書房,平日裏妾根本進不去,這事情妾恐怕做不到。”

淮王見她拒絕,也不生氣,從袖裏拿出一個繡工精致的香囊來,遞給燕媚,“這是前幾日七娘讓本王轉交給你的。”

燕媚臉色一變,伸手接過他手中的香囊,香囊有些舊了,看着上面精致的櫻花繡紋,她平靜的眼眸終于泛起波瀾,她輕輕摩挲着上面的繡紋,暗暗咬牙,“殿下交待的事情妾會照辦,到時妾想見阿妹一面。”

“可以。”

從閣樓內下來,燕媚怕人起疑,特地在繡金閣挑了許多首飾,出來的時候,她讓初蓉從後門出去,她走前門正好碰到棠溪手裏拿着冰糖葫蘆在大街上尋人。

總算是找到燕媚了,棠溪喘着氣,“夫人去了哪裏,讓奴婢好找!”

燕媚擡手摸了摸棠溪發紅的小臉,帶着歉意道:“适才我去繡金閣買了些首飾,讓初蓉在旁邊等着你,誰知這丫頭也不知跑哪裏去了。”

這時初蓉從另一個方向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說自己去小解了,回來時棠溪便不見了,棠溪單純,自然不會再計較,還将手裏的冰糖葫蘆分給二人。

回到府上,已經是午後,燕媚有了乏了,躺在床榻上歇息,沒想到這一覺卻睡了許久,直到太陽偏西之時方才醒來,外頭丫鬟進來通報,說是王爺來了。

燕媚都還來不及将外頭的紗衣披上,便匆匆起身來迎接他。

“妾給王爺請安。”

慕祈見她發髻蓬松,金釵斜墜,身上又只穿了抹胸襦裙,顯然是剛起身,露出來細白的脖子和霜白的削肩,慕祈彎身捏住她雪白的小臂,将她扶起來。

燕媚一截手臂被男人的大手握住,男人手掌粗糙的觸感硌着她嬌嫩的肌膚,也不知是否因為和他親近過的緣故,燕媚并不排斥與他碰觸,也不排斥他身上那股獨屬于男子的氣味。

她将鬓邊的發絲撂到腦耳後,唇角揚起:“王爺怎麽來了?”

慕祈剛從外頭回來,他也不知為何會來這裏,适才經過棠梨院,見院子裏安安靜靜的,他便忍不住過來了,他說不出心裏是何種感覺,只道:“你不喜歡本王來這兒嗎?”

“妾當然喜歡,妾心裏歡喜的很。”說着,她往前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兩條藕臂環住他瘦窄的腰身,她的臉蛋挨着他的胸膛輕輕的蹭了下。

慕祈一低頭,就看到她抹胸掩住的兩個圓弧,酥軟如糯米團兒,他眸光略深,嗅到一股不一樣的香味,啞聲問:“今日熏的是什麽香,怎麽與往日不同?”

慕祈是習武之人,五感本就比旁人要靈敏許多。

燕媚以為他只是随便問問,便道:“妾熏的是百合香。”

慕祈的目光又落在她頭頂的金釵上,這是一支累絲嵌紅寶石金釵,他伸手拔掉她頭頂的金釵,燕媚的發絲落下來,遮住了雪白的肩膀,慕祈拿着金釵仔細的打量:“金釵不錯,以前從未見你帶過。”

“這是繡金閣才出的新款,妾今兒才買的。”

原來是去了繡金閣。

慕祈摟在燕媚纖腰上的手忽然松開了,燕媚擡頭不解的看着慕祈,見慕祈臉色依然和平日一樣冷淡淡的,倒沒察覺出什麽異樣,男人将金釵交到她手裏,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走。

燕媚看的男人的背影,眼底浮出一絲疑惑,剛才她明明感覺到慕祈她有絲絲動情,為何卻……

難道剛才她說錯了什麽?

燕媚咬了咬牙,覺得不能就此放他走了,她提着裙擺追上去,在他即将打起簾子出去時,燕媚從後揪住了他的衣袖,軟聲請求,“王爺留下來一起用夕食可好?”

慕祈腳步頓了一下,回頭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了,本王還有公務要處理。”

慕祈冷着臉回到乘風院,秦風見他渾身裹着冷意,讓人生畏,“王爺這是怎麽了?”

慕祈并沒有回他,冷冷說了句,“去查一下今日燕夫人在繡金閣見了什麽人。”

燕媚身上那股香味,并不單純是百合香味,還沾染了其他香味,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多了,這股香味,昨日早朝時,他在淮王身上也嗅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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