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青梅竹馬 什麽青梅竹馬,不過傳言罷了……
等大夫來為燕媚診治結束後, 慕祈才從棠梨院出來,秦嬷嬷在外頭等着他,說是老王妃請他去榮英堂。
慕祈眸光微頓, 跟着秦嬷嬷過去了。
到了榮英堂, 慕祈見老王妃和李桑媛都在,李桑媛已經換了衣裳, 他連看都不曾看李桑媛一眼,就徑自上前去給老王妃請安。
“母親。”他喊了聲。
老王妃出自襄國公府,襄國公府自開國以來不管男女皆從軍,可以說是滿門忠烈,老王妃年輕時上戰場傷了身子,無法生育,慕祈的阿娘生下他時難産而死,老王爺便将他抱到王妃膝下撫養, 這些年, 老王妃将他視為己出,如親子一般,慕祈也是打心底裏對老王妃十分敬重。
若不是七年前的那事,母子也該更親近才是。
袁氏朝他點了點頭道:“我兒坐吧。”
慕祈坐在她身側的靠背椅上,袁氏又看了李桑媛一眼,溫聲道:“阿媛,你去外頭候着,母親有事要同王爺單獨說。”
李桑媛的目光從慕祈身上收回來,低聲應了聲:“是。”轉身就出去了。
等李桑媛走後,老王妃的目光落在慕祈身上,慕祈和當年的老王爺有六七分的相似,還有他親阿娘那幾分西北人的血統融在骨子裏頭, 有玉京男子的剛硬之感,又有西北人的深邃柔美在裏頭,使得這張臉有種迥異的俊美。
看到他,老王妃想起了老王爺年輕時候的模樣。
老王妃心中感慨,轉眼間孩子都這麽大了。
她緩緩開口道:“祈兒,你那位寵妾,可無礙?”
慕祈擡頭看了老王妃一眼,神色淡淡道:“大夫已替她診治過了,只是中暑,服幾劑湯藥便好,沒什麽大礙。”
袁氏嘴角輕揚,她頗有深意的看了慕祈一眼,慕祈不懼,對上她的目光,他道:“母親,何故這般看兒子?”
袁氏挑眉道:“祈兒,母親從未見過你這般關心一個女子,你可是對這寵妾動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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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燕媚動心?
為何每個人都問他這個問題,燕媚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寵妾而已,她的身子讓他喜歡着迷,這是任何一個男人對女人該有的反應,他愛極了和她在床笫之間的歡愉,可這并不代表他對她動了心。
他搖頭道:“沒有,她只是一個侍妾而已,母親不要多想。”
袁氏沒想到慕祈會這樣說,在她看來,事情遠遠沒這麽簡單,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她是最了解,若是他真沒動心,為何剛才看到燕媚暈倒,他如此緊張,甚至不管不顧,抱着她一個箭步就沖出去,吼着讓人去請大夫,這種情況,她在慕祈身上是頭一次見,就是七年前那個西北舞女星菀,狐媚勾引主子,被她打死了,慕祈也不過消沉了半日,便去了軍營裏。
她擔心的是,自己的兒陷進去了,卻不自知。
袁氏沒有點破,她也不想點破,她不希望慕祈明白自己喜歡燕媚,在她看來,燕媚的身份卑賤,能讓她做王府的侍妾已經是格外恩厚了,慕祈還有側妃,将來還會娶正妃,若是他把心思都放在一個侍妾身上,實在不成體統。
袁氏嘆了聲道:“既如此,母親也就放心了。”
慕祈不想繼續聊此事,話鋒一轉:“母親來玉京,為何沒有提前通知兒?”
袁氏和李桑媛這次來玉京并沒有經過慕祈的同意,慕祈是等她們出發之後才得到消息的,慕祈打心底裏是不希望老王妃來玉京的,他手握三十萬西北大軍的軍權,小皇帝和太後表面上依附于他,實則對他十分忌憚,還有一個淮王,潛藏在暗處随時都準備撲上來咬他一口,老王妃來京,他就多了一個軟肋。
袁氏當然不能告訴他真實的緣由,那是她怕慕祈被女人蠱惑特地回來玉京瞧瞧,另外還有一樁要緊事,就是慕祈娶正妃之事,她不說出來,是怕慕祈反對,她只道:“祈兒,玉京是母親的故鄉,母親年紀大了,怕以後再也回不來了,因此趁着身體好的時候回來瞧瞧,你放心,母親随你父王出征二十多年,如今雖然上了年紀,可一身功夫卻沒落下,就算這京中有什麽變故,母親也絕不會拖累你。”
慕祈想到的問題,老王妃也能想到,不過老王妃在沙場征戰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對波詭雲谲的玉京根本無所畏懼。
慕祈知道袁氏不過是找個借口搪塞他,袁家老王妃這一代,本就子嗣單薄,唯一的兄長也戰死沙場,膝下無後,袁氏又離玉京多年,在京中也只剩下幾個旁支親戚,關系并不親厚,父王死後葬在西北,她曾說過父王在的地方,就是她的故鄉,老王妃若真思念故土該留在西北才對。
慕祈并未揭穿她,垂眸道:“母親這是哪裏的話,兒怎麽會怕被母親拖累,母親既然來了玉京,更方便兒子在您膝下盡孝。”
袁氏知道,慕祈雖然不似從前那樣同她親近了,對她的一片孝心還在,她心中甚慰,她道:“你也瞧見了,桑媛跟着母親一起來京,她是你的側妃,也是你父王指給你的人,你往後可得對她好些,桑媛性子雖刁蠻任性了些,可她待你的那份心思卻是無人能及的。”
李桑媛是老王爺部将之女,也是老王妃看着長大的,老王妃待她像親生女兒一般,她曾想過讓桑媛當慕祈的正妃,可慕祈執意不肯,袁氏也只得作罷,這麽多年慕祈出征在外,都是李桑媛在她膝下敬孝,無怨無悔,她心裏不想委屈這個孩子。
提到李桑媛,慕祈的眼神變得冷淡起來,他随意的應了一句,“這事情,兒子知道了。”
袁氏聽得出來慕祈在敷衍她,他還是不願意碰李桑媛,袁氏心中無奈,她道:“祈兒,你可還在為七年前的那件事情怪罪母親和阿媛?”
提起七年前的事情,慕祈神色倏然便冷,他嘴角微沉,站起身來道:“母親多慮了,兒子還有要事要處理,母親車馬勞頓,好生歇着。”
說罷,也不等袁氏答應,轉身就走了。
他推開門,就看到李桑媛臉色發白站在門外,眸光怔怔的瞧着他,可慕祈只瞥了她一眼,便移開目光,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她,就從她身邊快速掠過,李桑媛看着他絕情的背影,一口銀牙都咬碎了。
這廂慕祈從老王妃的榮英堂出來,棠梨院內,燕媚服了一劑湯藥之後,便悠悠轉醒。
醒來時,她只感覺嘴唇幹的厲害,像是要裂開了,她虛弱的說了一句:“棠溪,倒水……”
不多時,棠溪便打起紗帳将腦袋探進來,她将水擱在一旁的香幾上,扶着燕媚坐起身來,在她的身後墊了一個軟枕,然後又端起茶盞送到她嘴邊,慢慢的喂給她喝。
喝完水後,燕媚感覺舒服了許多,她問棠溪:“我這是怎麽了?”
棠溪道:“适才大夫來替夫人瞧過了,夫人本就身子虛弱,還在太陽底下站了一個時辰,便中暑了。”
燕媚并不意外,她猜自己也是中暑了:“适才是王爺送我過來的麽?”
“是呀,夫人是沒看到王爺見您暈倒之後的神色,可着急呢,王爺是真的很關心夫人。”
燕媚默了默,适才她被李桑媛刁難,他坐在一旁看着,半句話也說,如果真的關心她,又怎麽會對此熟視無睹。
其實他關不關心也不重要,每日和他府上的姬妾鬥來鬥去的,她也累了,她只想離開這兒,這個李桑媛還僅僅只是側妃,便嚣張成這樣了,若是将來他娶了王妃,又不知用什麽法子來對付她這個寵妾。
棠溪見燕媚沒有什麽反應,也沒有繼續往下說,她知道自從小娘子走後,夫人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她道:“夫人餓了吧,奴熬了雞絲粥這就給夫人端過來。”
燕媚輕輕的“嗯”了一聲。
喝了粥後,她再次歇下,到了傍晚,又服了一劑湯藥,正想出去走走,慕祈從外頭進來了。
慕祈見她正掀開薄被起身,以為她是要下床給他行禮,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纖細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動作。
屋內擱了冰桶,她的身體摸起來也涼涼的,他按住她不許她下床,清冷的眸子裏難得有一絲溫度,他低聲問,“好了些沒有?”
燕媚垂下頭,避開他的眸光,淡淡道:“多謝王爺關心,妾的身子已無大礙。”他來做什麽,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陪他的側妃麽,小別勝新婚,應當十分甜蜜才是,她心裏并沒有酸意,只是不想他在這裏出現,她累了,想要靜一靜。
慕祈見她對自己冷淡,以為是受了李桑媛的影響,當年李将軍為救他父王犧牲了,父王為了報答李将軍的救命之恩,便強行将李桑媛指婚給他,他并不喜歡李桑媛,反而那個女人任性妄為,讓他一直很反感,她嫁給他這麽多年,慕祈也從未碰過她。
慕祈原本覺得燕媚受點委屈不重要,可臨了他又舍不得,或許是因為燕媚是頭一個與他有肌膚之親的女人吧。
他破天荒的跟她解釋了兩句:“李側妃自小在軍營長大,和一般女郎不同,她性子刁蠻潑辣,你若是不喜歡她,往後避開她便是。”言語之中,不無對她的維護。
燕媚詫異,李桑媛可是他唯一的側妃,他為何要這樣說她,燕媚想不明白,難道是傳言有誤麽?
她試探性的說了一句,“若是李側妃再刁難妾身,那妾身當如何?”
慕祈的手隔着薄紗輕輕摩挲她的手臂,“你只管告訴本王,本王替你做主便是。”
燕媚心下奇怪,她眨了眨水潤的杏眼道:“妾聽聞王爺與李側妃乃青梅竹馬,王爺真的舍得麽?”
慕祈挑了挑眉,嗤笑一聲:“什麽青梅竹馬,不過傳言罷了,本王對她從未有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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