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什麽都改變不了”
傅歌甚至在出行前染了頭發。
原本的栗色長發變成了髒粉色,慵懶地垂在肩膀,顯出彎翹的波紋弧度。
低頭時額發會軟軟地墜下來一些,被他随手撩成長中分,襯得小beta皮膚愈發細膩透白,人也活潑俏皮。
像純白雲絮卻閃爍着斑斓的光。
一個人的生命力慢慢流逝的同時,另一個找回了屬于自己的生機。
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他們仿佛永遠在互相蠶食。
戚寒看到他的發色時覺得新鮮,撫摸着他的鬓角細細地看,最後由衷給出了最中肯的評價:“漂亮寶寶,像粉色的小麋鹿一樣。”
傅歌踮起腳依偎着他,發絲繞過alpha指尖,他整個人溫軟得如同一杯紅豆奶茶,嗓音綿密低啞:“那小熊先生準備好和麋鹿導游開啓一段全新的旅程了嗎?”
戚寒低頭吻住他:“榮幸之至。”
和五年前恰好相反,這段旅程全權交由傅歌安排。
上午十點,一輛綠皮火車緩緩駛入理塘,他們的第一站是千藏古寨。
戚寒提着行李箱走下車廂,右手牽着一蹦一跳的小beta.
他的粉色頭發太過招搖,兩人又本就都是在人群中打眼的長相,戚寒幫他捋過耳邊的長發時還真像一位成熟穩重的alpha帶着貪玩的伴侶。
好像确實在醫院裏憋壞了,傅歌這次出門一路都熱情高漲,戚寒接了個電話的空就抓不到他的人影了。
一轉頭嘴裏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塊糖。
“喏,嘗嘗這個。”傅歌鼓起一側臉頰,含糊道:“賣糖的小姐姐說裏面有青稞,小粒粒的,嚼起來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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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寒看着他貪吃的樣子心裏喜歡,指腹不太老實地按着他臉頰上的小糖包,一蹭一蹭的,“饞貓,剛下車就吃上了。”
傅歌挑着眼皮嗔他一眼,把那顆糖偷偷趕到另一側,戚寒又不厭其煩地追過去繼續按,存心不讓他好好吃。
傅歌鼓着嘴一口咬他指尖上,語調懶洋洋的:“你好煩人啊。”
“才不煩。”戚寒湊到他耳邊哄着:“知道你這麽喜歡吃就把我這顆也給哥了。”
傅歌不知道咬到什麽突然皺起眉:“這個味道……是不是還有別的堅果——啊!是核桃!”
Alpha臉色一僵,他對核桃過敏,而且特別嚴重。
“快吐快吐你不能吃這個!”傅歌摸着口袋去給他找紙,不僅紙沒找到,連垃圾桶都沒看見一個。
戚寒含着已經咬開的糖有些不知所措,如果在這過敏那他們前五天的旅程就全完了,“沒事哥,我們先去找個垃圾桶——”
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唇縫突然被軟舌抵入,傅歌踮腳湊到他面前,把戚寒口中的咬成兩瓣的糖卷進了自己嘴裏。
核桃的醇香驟然彌散,他的唇角沾染水光。
Alpha清晰地感覺到那柔軟在口中攪動的觸感,仿佛愛人濃密的睫羽撩過臉龐。
“幫你吃掉了……”傅歌耳尖熱燙,垂着個腦袋像只小鳥一樣又呆又可愛。
戚寒的心髒塌出一個小窩,宛如小熊跌進了蜂蜜罐,算上跳舞那一晚,這是傅歌第三次主動吻他。
不管是“劇情需要”還是情到濃時,都夠他心神震顫。
“哥,還有嗎?”戚寒問。
傅歌眨了眨眼:“什麽?”
“糖。”
“喔……”他撥開自己外套胸前的小兜:“在這裏。”
戚寒一把将糖都抓走,握着他的手腕轉過身,徑直朝眼前不知名的小巷子裏走去。
“阿寒?我們去幹嘛啊?”
他以為戚寒要找垃圾桶把過敏糖扔掉,還挺舍不得,嘀咕着說:“我還蠻愛吃這個的……”給我留兩顆哇。
戚寒:“我也愛吃。”
傅歌:“嗯?你不是過敏麽。”
話音剛落就見戚寒面不改色地剝開一顆糖放進了嘴裏,他低下頭,“嗯,我會過敏。”
所以請哥哥幫我把糖吃掉吧。
傅歌:“……”
被他這一套連招打的猝不及防,小beta不敢置信地眨巴着眼睛,半秒後臉頰染了緋色,手指戳着他的喉結:“你怎麽……你不要真的咬破了,核桃會出來。”
戚寒簡直惡劣到了極點,“哥再不幫我,我就真的咬破了,讓我過敏腫成狗熊吧。”
傅歌窘迫地用額頭磕他,做賊心虛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沒人後才踮腳湊上去,還警告他:“就這一顆啊。”
戚寒碾着他的唇瓣:“自己過來吃。”
再一次主動地唇舌交纏,柔軟的舌尖剛一抵入就被他含住,挑逗、觸碰、纏繞……
暧昧的哼響一聲聲鑽進耳膜,小beta本能地後退,可後腰上突然橫上來一條有力的手臂。
“唔……阿寒……”他輕輕地推了人一下,反而被禁锢地更緊。
戚寒捏着他的下巴迫他把嘴巴張開更大,卷着那顆糖送入人口中,“別躲,還沒吃完。”
這哪是吃糖,分明是要把他也一并吃了。
核桃的甜香和一粒粒的青稞一起被喂進口中,長驅直入的舌尖甚至碰過他的齒關和上颌,所到之處皆在發燙。
戚寒變換着各種角度吻他,那兩片柔嫩的唇好像變成了果凍,任人怎麽品嘗親吻都反抗不得。
兩道輕細的吞咽聲在耳邊響起,傅歌把那顆碎掉的糖乖乖吃完,這才亂喘着去推他:“已經……沒有了!”
戚寒笑得胸腔鼓震,沙啞的低音簡直自帶磁性:“好了,別躲了,不親了。”
面上這麽說還是沒忍住吻了吻他的唇珠,“抱歉哥哥,被我吸腫了。”
傅歌扁着嘴,蔫頭耷腦的樣子有些委屈:“以前每次都腫,腫了你還咬,非得破皮了才停。”
“從小無賴到大……”
戚寒被教訓得服服帖帖,連連稱是,把手裏剩的糖揣自己口袋裏,“以後每天喂哥哥吃一顆好不好?”
傅歌:“不好。”
戚寒的吻已經游移到他耳尖,開口是滾燙的:“乖寶寶,好會含。”
他們蜜月旅行的第一次親昵留在了千藏古寨的小巷,戚寒已經開始為自己做倒計時了。
中午找了間當地的菜館吃飯,傅歌對這裏的美食接受非常良好。
從鐵皮暖壺裏倒出來的奶茶泡着厚實的餅,濃稠的咖喱裹着炙烤後的羊肉,每咬一口濃郁的肉汁都會在嘴巴裏爆開,酥油的香氣随着甜茶一起滑進喉管,如絲綢般滑過全身。
傅歌真的适合去做吃播。
雖然飯量小,但他吃什麽都很香,對待食物有種莫名的珍惜和認真,吃東西時習慣把嘴巴都塞滿,然後和小倉鼠一樣兩邊臉頰一起嚼。
戚寒沒忍住給他拍了好幾張照片,“是這家店的東西太好吃了嗎,以前記得哥很挑食的,不愛吃這些膻的。”
傅歌正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甜茶,喝得嘴巴周圍一圈奶漬,聞言随口道:“現在不挑啦,最難的那兩年有肉吃都是好的……”
這話一出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兩人都怔愣了一瞬。
戚寒拍照的手猛然停住,眼圈頓時紅了,而傅歌……
他尴尬地握着杯子,看看戚寒,再無措地看看腳下,最終把杯子放下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這些讓你難受……”
戚寒苦笑着別過頭,有水光在眼底打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所以說假的就是假的,如同霧裏花水中月,比泡影還不堪一擊。
不管他們再怎麽努力地去扮演一對恩愛的伴侶,用虛假的殼來粉飾太平,過去的種種都會如同一道道難防的暗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給兩人致命一擊。
傅歌永遠都忘不了四年前的冬天,也是十一月,他剛恢複記憶不久。
被自己的愛人折磨到精神失常,記憶錯亂,連個人樣兒都沒有了,在陰溝裏飄蕩了一年多才恢複記憶,身體早就拖壞了。
他那時得了肺炎,沒有錢治病。
肩不能提,手不能扛,連畫畫都不會了,好不容易在飯店找了個幫廚的工作,刷碗、清洗食材、打掃廚房,這些他都要幹,試用期一個月。
傅歌手腳不算快,因為身體實在太虛,幹活不麻利,總是被大廚數落。
那人仇富,知道他曾經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就故意當衆揭他的醜,把後廚所有人都叫過來,像看猴戲一樣圍着傅歌。
“來,讓傅少爺給我們表演一個削土豆,聽說以前還是畫家,不知道有錢人的手到底多金貴啊。”
他當時剛十九,說不出漂亮話,不知道怎麽給自己找臺階,就笑着削完了那一盆土豆,小刀片劃破了手指,冷水混着血絲浸泡着那一雙畫畫的手。
他所有的尊嚴都在那一個月裏被摧折幹淨了。
但他不能走,因為要拿這一個月的工資去付第一期的治療費。
可最後那一千塊錢,傅歌到底沒有拿到。
因為飯店的大股東來視察工作,戚少爺親臨現場,一眼就從人群中挑了個骨瘦如柴的小幫廚,傅歌到現在還記得他當時的話——
“這人怎麽這麽瘦,看着讓人怪沒食欲的,以後飯店請人也要注意形象。”
他當時戴着口罩,戚寒沒認出是他。
但因為這一句話,他在領工資的前一天被開除了。
如同要飯的乞丐一樣被人從後門趕了出去,咳個不停,吐出的痰裏攙着血絲。
傅歌求老板給他結一點工資,半個月的也行,他說:“我要治病的……你們能不能給我結一點錢……”
最後老板只往他身上砸了個土豆,“少爺身子打雜的命,我看你這輩子就只配削土豆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傅歌沒有地方去,就沒聲沒息地躲在飯店後門的屋檐下,像游蕩在青天白日裏的鬼。
他想了三十七次直接沖出去讓車把自己撞死,死了就解脫了,一了百了。
可就在想第三十八次時,戚寒出來了。
西裝革履的alpha有保镖給兢兢業業撐傘,司機給小心翼翼開門,從門口走到車內的一段路身上一滴雨絲都沒落。
他坐在名貴到随便一個配件都可以幫傅歌把病治好的豪車裏,是真正尊貴的天之驕子。
而如同過街老鼠一般的傅歌躲在肮髒破敗的屋檐底下,望着他的車尾,心想:我的阿寒,真的好風光啊……
從那一刻起他就不想解脫了。
他要帶着戚寒一起下地獄。
“對不起,哥。”
戚寒握着他的手指尖,眼眶已經濕紅,“我知道我說再多遍對不起都不能改變什麽……”
“對呀,什麽都改變不了。”
傅歌不動聲色地抽出指尖,垂眸望着甜茶的漣漪,良久,倏地笑了。
“七零八碎的人生,破爛不堪的身體,你還幻想着我能活成什麽樣呢……”
不要再自我安慰了,不管再怎麽美化,再怎麽希冀,我的過去都是那樣糟糕至極,鮮血淋漓。
有什麽好悔恨的呢,不都是拜你所賜嗎,又有什麽好對不起的呢,你自己去嘗一嘗那滋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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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狗:追妻30章,一朝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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