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永遠為你向外”
這是一個太過短促的吻,轉瞬即逝。
傅歌只碰了下戚寒的唇就把人放開了,緋紅的臉頰垂下去,轉身就要走,可剛邁出去一步就被一股蠻力猛地扯了回來。
Alpha掐着他的脖子把人硬生生拽到自己面前,小beta腳下踉跄了半米,被他幾乎拖拽着拉進了懷裏,剛一擡頭戚寒就狠狠地吻了上來!
唇舌相觸的一剎那兩人的額頭撞得生疼,但誰都沒有退開毫厘,現在沒有時間給他們纏綿,戚寒甫一上來就長驅直入,野蠻的舌頭直接攪到了傅歌的喉嚨,近乎粗暴地把他的嘴唇打開至最大,肆無忌憚地侵占着自己的愛人。
鹹苦的淚和鐵鏽味的血在口腔中爆開,混進沾着硝煙味的津液裏,再被兩人吞進去。
戚寒自始至終都睜着眼注視傅歌的反應,等小beta被自己弄到實在喘不過氣時才堪堪放開人。
前後不過四十幾秒,他一直數着自己的心跳。
指腹擦過人唇角的水澤,戚寒緊緊攥住了傅歌的手腕,“走。”
前路依舊兇險未蔔,但這一次,他們與彼此并肩。
老秦那夥人最多不超過十個,戚寒早在醫院門口沉默地盯着他們時就清點了人數,剛才樓上樓下一陣混戰,他們死了三個,廢了三個,現在滿打滿算能用的還剩四個。
四個武器滿配的強悍alpha,手中還攥着人質,戚寒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強攻就是死路一條,只能智取。
關掉車燈,把引擎聲降到最低,兩人開着車繞到了別墅後方,那裏有棵兩層樓高的香樟樹,和二樓最左側的房間只相隔一米,完全可以跳進去。
戚寒帶着傅歌爬到樹上,用樹葉遮擋住身體,擡眼望向面前的別墅。
那幫人熄滅了所有的燈,三層小樓完全隐沒在夜色中,不見絲毫光亮,沒人知道小孩子被關在哪個房間裏,現在情況怎麽樣。
傅歌急得滿身冷汗,開口都是顫的:“為什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小決他會不會、會不會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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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不可能。”
戚寒篤定地打斷他,扶着人的臉頰輕聲安撫:“冷靜點,聽我說,他們要的不光是我們的命,還有錢,如果小決出事他們就一分錢都拿不到了,所以我們出現前他們都不會動他。”
Alpha臉色黑沉,語速也快,鎮定沉着的模樣卻給了傅歌極大的安全感。
他掰斷一根樹枝,指着一層最左側的位置,說:“我一會兒把樹枝砸下去,哥你注意看,他們既然敢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下埋伏我們,手裏就一定有紅點,聲音響起哪扇窗戶有紅光小決就在哪裏。”
話音落下他用力把樹枝丢遠,發出的聲音不會大到刻意卻又足夠引起腺體獵人的警惕,別墅裏立刻傳來響動,同時瞄準鏡的紅點打到了窗戶上。
“在那裏!”傅歌指着二樓正中的房間,“我看到了。”
“走!”
兩人一前一後跳窗而入,傅歌落地時撞倒了桌子,戚寒立刻撲過去墊在地上,沒讓桌子直接砸上地板。
他們貼着牆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打開門,戚寒捏着房間裏的鏡子往外照,剛晃了一下立刻有一道紅點猛地閃過!
有人在值守!
立刻抽回鏡子,他和傅歌對視了一眼,歪頭惡劣道,“目标人物已經裝盤。”
半分鐘後,在樓道裏值守的打手突然聽到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從左側傳來,轉頭就看到一記黑影飛速掠過,轉瞬間就沒入了對面的房間。
“誰!”
打手立刻警惕,端着槍走過去,同時用耳麥通知其他人趕過來。
風吹過窗外的香樟,月光照着別墅,落在樓道上的樹影也随之搖晃。
随着打手不斷走近,他突然發現一個模糊的人形從距離自己半米遠的樹影中“長”了出來。
那人形扭曲地歪着頭,向前伸着手,如同一具僵屍被吊着脖子從地板裏挖了出來,突然僵屍猛地一跳,張開的雙手直直朝自己撲來!
打手心口猛顫,拔腿就跑,結果腳下一軟朝地面猛栽下去,就在此時側躺在門口的傅歌突然打開手電筒照向自己的下巴,同時白眼上翻,舌頭外伸,和倒下來的打手來了個臉對臉。
“……!!!”
被吓瘋的alpha張嘴就要喊,嘴巴卻被小beta死死捂住,趕上來的戚寒攥着人的脖子一拳把他打暈!
傅歌在同伴的腳步聲傳來前把人拖進了房間,扯下衣架上用來制造人影的衣服,而戚寒則撿起那把槍站了起來,背對着來人。
全程不過三分鐘,他們的配合找不出一絲破綻。
“怎麽了!那邊什麽情況!”
新來的打手快步跑過來,戚寒還穿着保镖的衣服,衣領立起來遮住臉,舉着紅點槍,雙肩顫抖着望向房間裏,一副快要吓尿的模樣,“鬼……有鬼……”
他聲音特別小,又嘶啞得聽不出本音,打手啐罵了聲慫蛋,一把将他推開站到門前。
傅歌陡然轉過身故技重施,慘白的臉被照亮的那一刻,身後被叫做“慫蛋”的戚寒捂住他的嘴手起刀落!
迸濺的鮮血濺了傅歌一臉。
“啧……”小beta嫌惡地閉了下眼,戚寒悶笑着幫他把血抹掉,“抱歉寶貝兒。”
把屍體搬進房間的間隙他掐着傅歌的下巴索了個心驚肉跳的吻,含着那粒小唇珠吮吸兩口,誇獎道:“厲害寶寶,太辣了。”
傅歌笑起來,一直懸着的心被他安撫着落地,“我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柔弱可欺的漂亮花瓶了。”
戚寒邊搜刮兩名打手身上的裝備邊點頭,玩笑道:“哥的厲害我早就見識過了,如果我以後敢對你和小決有半點不好,你就用剛才的方法結果了我。”
“不要瞎說!”傅歌推了他一下,眼神滑下去落到那具新鮮的屍體上。
戚寒注意到他的視線,手上動作一頓,莫名感覺害怕:“覺得我……太殘忍?”
小beta閉了下眼,掐着掌心喃喃道:“你每次動手真的太……幹脆了……”
仿佛結束一個人的性命就像切西瓜那樣簡單。
戚寒心尖一緊,仿佛有兩股火從喉嚨裏急促迅猛地竄了出來,他以為傅歌害怕這樣的自己。
連頭都不敢擡了,他一邊把槍裝滿子彈,一邊很小聲地解釋道:“剛才那個人就站在你面前,手裏又拿着槍,我如果不能一擊即中他的槍很可能會走火打到你,哥不要……能不能別……害怕我……”
傅歌愣了一瞬,倏地笑了,用沾了血的手撫着他的臉,把自己毛茸茸的發頂在人鼻尖上蹭了兩下。
“阿寒,殘忍的歹徒才會讓人恐懼,“兇狠”的戰士只會讓人敬畏,我在想,我的小熊先生到底經受了多少磨難才能長出如今像利刃一般的模樣呢,我是……心疼你……這麽多年辛苦了……”
戚寒慢慢濕了眼眶,把最後兩把滿配的槍塞進小beta口袋裏,起身一拽,傅歌就被他抱了滿懷。
“不要管以前。”他擋在人身前,聲音輕緩而鄭重:“從今天起,我的刀鋒永遠為你向外。”
“還剩兩個人,包括老秦。”戚寒望着那道房門說。
傅歌點頭,輕聲拉動保險栓,殷紅的眼底堅定無畏:“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
早已一同跨越了生死的人,沒有什麽能擋在他們前面,今晚注定只有兩種結局,同生亦或同死,他們都無所畏懼。
背對背相互掩護着走向那個房間,他們對視一眼,傅歌輕聲倒數着:“三、二、一!”
“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戚寒擋在他面前先闖進去,下一秒眼前驟然變亮,頭頂慘白的燈光打下來,兩人心頭一顫,僵住了。
面前的腺體獵人根本不止兩個,而是五個!
難道在樓裏還留了內應?那是否還有其他人?!
他們站成一排舉槍瞄向門口,身前是被綁在椅子上、用膠帶黏住嘴巴的小孩兒。
“二位動作還真慢啊,再不來我們就要把這小崽子煮了吃了,正好兄弟們都餓了。”老秦薅着小孩兒的頭發把人從椅子上拖下來,一把撕了膠帶。
“papa!papa救我!嗚嗚嗚嗚嗚嗚救我——唔!”小孩兒撕心裂肺的哭喊被黑洞洞的槍口堵回喉嚨裏,老秦拿槍在他嘴巴裏攪來攪去,流出嘴角的口水中混了幾道血絲。
“你幹什麽!你在幹什麽!放開他!畜牲!他還是個孩子!”傅歌雙目猩紅,心髒都要疼碎了,瘋了一樣沖過去,又被戚寒緊緊抓住。
Alpha沉寂的眼眸死死盯着孩子驚恐漲紅的小臉,齒關咬得嘎嘎作響。
“你等着我們難道只是為了讓我們看你折磨一個小孩兒嗎,說你的條件。”
老秦冷笑一聲,抽出槍,又把膠帶貼了回去,“放下你們身上所有的武器,踢過來,敢留一樣我就在這孩子身上開個窟窿。”
兩人只能照做,把所有槍全都踢過去,老秦看了戚寒一眼,拿刀背拍了拍小孩兒的臉,“戚會長真是好威風啊,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兒還能傷了我那麽多人。”
“我知道你能打,你大可以還手試試,看看這小孩兒還能不能全須全尾地活着。”
三個打手兇神惡煞地走過來,獰笑着轉動手腕,“不知道把戚會長的手腳都打斷還有沒有這麽大的本事。”
“廢什麽話!直接動手!把他腦袋給我砍了!”
話音落下兩人一左一右扯開戚寒的胳膊,使了十成力的兩記重拳直接砸在他胸口。
“唔——”戚寒悶哼着彎下腰,身後又飛來一腳把他踹倒在地,剛擡起頭花瓶就從天而降,“砰”的一聲在他腦袋上砸了個粉碎,兩道鮮血順着太陽穴涓涓而下,血和汗泅濕了他的頭發。
“阿寒!”傅歌尖叫着撲過去,張開手臂死死壓在戚寒身上,開口滿是崩潰的哽咽:“你怎麽樣……哪兒、哪兒疼啊……是不是傷口又崩開了……”
Alpha搖搖頭,滿是鮮血的嘴角艱難勾起來,卻還要擡手去捂他的眼,“別看,不怕啊,沒事兒的,我不……不疼……不要怕……”
“不!不、不要這樣……”傅歌臉上全是淚,混着灰塵淌下來,用力搖着頭躲開他的手,戚寒的瞳孔驟然一縮,是有人掄着椅子砸向傅歌的後背。
“不要!”他抓着人的胳膊拼命往下扯,要翻身護住小beta,卻沒想到後者在那一瞬間突然張開雙手抱住了他的頭,直直地跪在地上用身體擋住了自己的愛人。
“砰”的一聲巨響在他脊背炸開,碎裂的木屑飛了滿地,傅歌的身子猛地向前傾倒,戚寒在那一瞬大睜着眼睛,喉嚨裏發出一聲撕裂般的嚎叫:“哥!”
懷裏的人疼得渾身發抖,纖細的身子簌簌直顫,冷汗和血浸透了後背,他嘶啞的喉嚨裏只能發出幾聲又輕又細的哼叫。
仿佛被人掐死的雛鳥崽崽,下一秒就要斷氣。
戚寒粗喘着抱住他,快要發瘋了。
這是他捧在手心上疼寵的人,愛了八年的人,一丁點一丁點疼都不舍得讓受的人,身體才剛剛治好沒多久,後頸剛剛做完手術,居然被這樣按在自己身上毒打折磨,甚至連椅子都砸碎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們!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他疼得吼叫,躬着身子發出一聲聲尖嘯的哀嚎,如同絕望又暴怒的頭狼,明明獠牙依舊鋒利,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伴侶被人毆打欺辱。
“哥你讓開,讓開……趕緊給我讓開!”
他抓着小beta的手臂把人往下扯,撐着地板要把自己換上去,爆紅的眼球幾乎要把眼角撕裂了,因憤怒充血的臉上滿是熱淚,聲聲抽噎:“小歌!疼……你趕緊放開我……”
而傅歌只是緊緊咬着下唇,即便疼得睜不開眼了也沒再發出一點聲音,他擡起顫抖的手,學着戚寒的樣子捂住他的眼,低喃着的聲音裏滿是遲來的愛戀:
“阿寒,易感期紮針那次,我沒有救你,不是故意的……醫生說不打針你會死……”
“我知道,我知道了!”戚寒早已淚流滿面,含着哭腔一哽一哽地說:“我不怪哥,不怪你,從來都沒有。”
傅歌咬着牙忍下落在身上的拳腳,靠在他耳邊說:“我知道你最害怕針……你那麽怕,我怎麽可能用那種方式折磨你……再恨都不會的……我知道那句話對你意味着什麽,我騙你那麽多次……你…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我信!我信你!我一直都信哥!你先放開我!”
許諾過要永遠保護他的小beta曾經親手毀掉自己的承諾,讓他的信仰在一針又一針的折磨中盡數崩塌,如今傅歌又用自己的脊背在他身前鑄成一堵牆,重新編織起那道照亮他的光。
傅歌說自己早就不是柔弱可欺的花瓶了,不是給戚寒的警告,而是給他的宣言——
雖然我只是個beta,卻也能為你豎起刀鋒。
廢墟的前身是聖殿,荒原燃盡生春山。
他們之間有數不清的謊言和欺騙,可早已紮根在心底的信任卻像盤虬錯節的樹根,刀割不斷。
盡管血淚痛苦連綿,但愛依舊能跨越遙遙萬裏,在生死一線之間,将經年溝壑填滿。
傅歌最終還是被戚寒扯了下來護在身下,他用力到在人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口子,自己的指甲也掀翻兩片,才堪堪讓人松手。
Alpha寬闊的肩背如同小山,把人緊緊護在懷裏,拳腳棍棒落在他身上,血珠和冷汗滴上傅歌的臉。
小beta不再哭了,他只是張開兩條手臂護住戚寒的後頸和頭,任由胳膊被砸青砸紫也沒有半寸退卻。
他們如同兩只交頸而卧的天鵝,兩塊缺口一致的碎片,兩艘注定生死都要在一起的孤舟小船,用各自早已傷痕累累的身體,護住同樣千瘡百孔的彼此。
毆打持續了五分鐘,戚寒的食指終于在傅歌的掩護下夠到了槍,正要反擊時就聽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老秦!山下來人了!”
“多少人!什麽來頭!”
“得有這個數!”那人伸手比劃了個數字,“看着都是alpha,肯定不是我們的人。”
老秦啐罵一聲,看了一眼手裏的小孩兒,又看向傅歌和戚寒,“行了停手!”
“二位,我今天沒空和你們玩了,你兒子先借給我,兩天之後帶三千萬去月港碼頭贖人,我們走!”
幾人拿了武器就要撤退,傅歌徹底慌了,沖上去拖住老秦,“不行!你不能帶小決走!我現在就把錢給你!就現在,你把兒子還給我!”
“現在哪籌那麽多錢!你當我傻嗎!”
他推開傅歌揚手就是一巴掌,手腕卻在半空中被大力攥住,頭破血流的戚寒睜着半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我替那個孩子。”
“你?”老秦哈哈大笑起來,“別讓人笑掉大牙了戚會長,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身價一落千丈,還是個死刑犯,你拿什麽和這個小孩兒比!”
戚寒斂了眉眼,散淡道:“你是腺體獵人,難道不知道我身上什麽東西最值錢嗎?”
傅歌心頭一顫,僵硬地轉過頭,聽到他一字一句道:“3S級高階alpha的腺體,全國僅有五例的攻擊型白桔梗信息素,放到黑市能炒到四千萬。”
“把孩子放了,我把腺體挖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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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平安哈,放心^^
營救這個事真的沒那麽輕松,不然小歌也不會拼了命都不讓阿寒自己走。
千萬不要把小歌想的太柔弱哈,那都是他裝出來的,戚寒會拼死保護自己的愛人,小歌也絕不是只會哭喊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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