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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熠皺緊眉，覺得這種聲線有些熟悉，目光落在那張臉上之後，眼眸直直地看着他，沒多大的情緒起伏。

時雨清捏着水瓶的手指握緊，透明的塑料瓶在手指中慢慢變了形狀，此時指間泛白。

腦海裏浮現了無數個見面之後的畫面，這種僵持不下顯然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将近三分鐘後，時雨清垂着頭表情失落地往後退了一步。

朱文跟旁邊的人打鬧着跑了過來，正準備一個跳躍的姿勢跳在門口人的身上，想到什麽又生生劃了一米多遠止住了腳步跳在了一旁看起來又奶又乖巧的小男生身上。

“卧槽，隊長，我怎麽感覺你在公司的時候還沒這麽高？你不會還要長個吧？”他胳臂勒着男孩的脖頸，男孩被憋紅了臉也沒吭聲。

程星熠一瞥眼，看到朱文因大幅度動作而露出的那一抹白皙滑膩的腰。

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朱文撇着唇，顯然看到了他眼裏的嫌棄，輕捂住胸口吐了一口空血，表情虛弱地看着身後的家景澄：“嗚嗚嗚隊長嫌棄我！虧我還跟你的粉絲說你最近進了劇組，一切都好呢！居然這樣對我！”

程星熠絲沒說話，徑直走了過去。

一旁男孩安慰的拍了拍他對肩膀，順帶幫人撤了一下有些小的衛衣。

“行了過了啊，隊長啥脾氣你不知道？”

“gay裏gay氣的，以後默認距離隊長一米遠好吧？”

“就是，惡心死了！我上次手機突然自動下載了一個軟件，一打開就有一個死gay跟我約炮！我說我是男的，他說他喜歡的剛好是男的？？我要吐了。”

“哎不是，同性合法了好吧，沒必要沒必要。”

“真愛當然無敵！猥瑣男就很吓人！我還是個剛成年的小可愛！不能被這個是世界的陰暗污了眼睛！對吧隊長！”

……

幾個人像是突然有了話題，義憤填膺地讨論了起來。

程星熠對他們的讨論不感興趣，坐在一旁高腳凳上調試着脖頸的話筒。

“行行行，結束這個話題！一會兒攝像機該過來了。”朱文投降：“我們再練一下動作吧，我還現在還沒記住呢。”

“你的智商是不是從你們公司沒帶進來？”

……

身後亂成一團，時雨清嘴角爬上一抹笑。

劇組氛圍不錯，他來之前還擔心程星熠年紀小做事莽撞，今後的事業定會受到影響。

他自己走過很多彎路，便希望剛成年的他對于一些亂七八糟的事能免則免。

程星熠揣兜站在一旁，視線落在垂着腦袋，一臉乖巧地保持着遞水動作的時雨清。

他的手指捏着冰涼的水，指尖被霧氣凍成的紅色跟隐藏在脖頸下的緋紅相似。

時雨清見他轉身就要離開，手指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還是，喝點水吧，你唇很幹，容易脫水，不利于劇烈運動。”

程星熠錯開他的手指，冷笑了一聲，壓低着聲音冷嘲熱諷：“輪得到你給我送水？注意你的身份。”

時雨清手指忍不住動了一下。

他的聲音褪去稚嫩，盡顯磁性和獨特，萦繞在耳畔，讓人忍不住亂着拍子的臉紅心跳。

相對于跳舞，他唱歌更好聽，自己的MUSIC喜歡裏全都是他的歌曲，在國外時也一次不落地買了他的所有專輯。

很久不見，星星終究附上了一層本該屬于他的碎光，不再是當初那個跟着自己黏黏糊糊的小男孩了。

時雨清聽到回應，手裏的礦泉水無處遁形，他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不是那麽在意。

“哦。”

水瓶被垂落在腿部。

他比較開心得是程星熠應該是認出自己了。

不開心得是他記得很多，不只是認出了自己。

程星熠皺着眉，導師并沒有來，連帶着攝像機都被工作人員給關了，他站在一旁有些無聊，也并不想開始練舞。

表情逐漸厭煩，視線中多出了一個人更增加了這份煩躁。

他直接緊緊扣住了人準備轉身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時雨清聽錯了，總感覺他的話語中帶着點咬牙切齒:“你來幹什麽？”

時雨清到沒想到他會問，解釋道:“經紀人給安排的。”

他的底氣很不足，也不敢擡頭看他。

程星熠扯着嘴角，手中的動作更重了:“來之前不知道節目有我？”

時雨清感覺肩膀的骨頭都快要被他拆下來了，他當初練舞的時候就受不得疼，這一股力道猛地襲來，鼻子生理性地開始泛酸，他又不敢開口說，手指蜷縮搖着頭:“不知道。”

程星熠眯着眼睛，視線落在自己手上才猛地松開，眼神中冒着寒意，聲音防備:“你最好安分一點。”

家景澄并沒注意到角落裏的兩人在說什麽，新隊員跟隊長交接也正常。

就是從遠處看也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人的視線有交彙的時候，他朗聲提議：“中間那一段再練練吧。”

“明天我們還是不要來這麽早了，攝像機大哥都去吃飯了，我們來了也沒用啊！拍不到我們這麽努力的！”

朱文伸開雙手，龇牙咧嘴做出了一個展示的姿勢：“隊長！一個移動的教舞機器！訓練什麽的就靠你了！至于人設我們會好好裝得！”

一旁家景澄一巴掌呼在他的腦門上。

“幹什麽呢這麽熱鬧？”

所有人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往門口看去。

訓練室的門被推開，攝像人員跟着PD走進了訓練室。

梁PD身穿白色休閑服，少見地帶了一個白色棒球帽，從內而外地散發着青春氣息。

“跟你們這幫小孩兒在一塊，感覺自己都要年輕不少了。”

吳子琪毫不吝啬地吹着彩虹屁：“梁PD你本來就才十八歲！我們是一樣的歲數！”

“就你會說話！”梁PD失笑，眼神掃了一圈，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眼睛亮了起來：“你就是那個新來的？”

時雨清突然被提起，脊背跟着站直，模樣謙遜有禮：“對，PD好。”

梁PD點了點頭，對着裏面還在練舞的練習生拍了拍巴掌：“好了好了，現在給我完整地展示一段，讓我看看你們訓練進度如何了？要記得你們這一組是全A，我希望看到跟別組明顯的差距，要不然貼着A的标簽不感覺丢人嗎！”

“好！”八位訓練生異口同聲，迅速站在寬大的鏡子面前，站好隊伍。

時雨清跟着PD站在了一旁，目光落在這一組舞蹈中。

舞風很炸，即使穿着很普通的衛衣，也能感覺到這段舞蹈中無限爆發力。

順着音樂舞動的十個少年宛如一個妖嬈在午夜的兇獸，而站在最正前方的程星熠更是宛如天神，亦或是邪惡勢力的領導者。

歌曲高潮階段的來臨，他從半蹲着身子的姿态站起來的一瞬間，使得所有人都成了陪襯。

時雨清嘴角不自覺露出了笑意。

背景音樂戛然而止，時雨清也沒有從程星熠身上轉移視線。

八個人站成了一排，感覺到pd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渾身都緊繃起來，垂着頭眼睛都不敢跟前面的人對視。

連帶着一旁的時雨清都下意識跟着緊張起來。

梁PD站起身，手指輕輕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聲音在鴉雀無聲的訓練室裏字字清晰：“柯原跳得不錯，朱文，跑調了啊，把你的歌在扣一下細節，高音要唱上去，要有爆發力。”

話語像是敲打在兩人的心尖上，使得朱文剛聽到自己的名字身子就顫抖了一下，随後慌張地同時點頭：“好的PD。”

梁pd笑了聲：“別緊張，我還能吃人嗎？”

兩人低笑。

氣氛卻絲毫沒有緩和。

梁PD眼神停滞在家景澄身上，對着家景澄搖了搖頭：“不行，你跟程星熠的對舞默契度不行啊，是跟不上他的動作嗎？”

PD的眼神又狠有毒，說出來的話語也沒有絲毫留情。

該開玩笑的時候開玩笑，該訓練的時候也是絲毫不馬虎。

傳聞PD在國外經過特殊訓練，高難度的訓練外加國外頂級老師教導，長達十幾年的出道和巡演經驗使得現在在舞坦上木秀于林。

氣息瞬間凝滞下來，如同驟然結成的冰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丢掉剛才的輕松，滿是肅穆。

家景澄第一次被PD指導，聽到着宛如批評的話語，連帶着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他垂喪着腦袋，表情羞愧：“對，他的動作太快了，我有點，跟不上。”

梁PD了解地點了點頭：“他不是快，他是跟着拍子走，這首歌最難的一點便是很迅速地轉換動作。”

梁碩的語速慢了下來：“你要跟着音樂走，同時也要享受音樂，帶着音樂走，不能為了符合隊友的動作而去練習，這種刻意而展現出來的舞蹈會使得你的身子是僵硬的。”

“專業舞蹈的視頻看過了嗎？”梁碩問。

如此對比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響了程星熠，他本身便有很好的舞臺經驗，來到這裏之後又成為了所有人需要追逐的目标。

他的表情依舊很淡，對待梁PD得誇獎也顯露出情緒起伏，除了在舞臺上的專注認真，任何時候的他都是無波無瀾的，讓人覺得他不像是十八歲該有的樣子，也沒有什麽事情能夠打破他心裏自帶的寧靜和平衡。

同樣，他的眉梢中張揚之氣，無所不在顯示着自己對自己絕對的自信。

也是，即使跟公司鬧翻，憑借實力，他也有狂妄的資本。

朱文走上前解釋：“梁PD，那個視頻好像沒有拿過來，所以，都是程星熠教我們的。”

程星熠對舞蹈帶着天生的敏銳性，舞蹈和歌曲學習的都異常迅速。

他們還沒記住歌怎麽唱，程星熠就已經把所有的舞段全部熟練記憶了。

“還沒拿回來？”梁PD皺眉，餘光落在旁邊坐着沉默的時雨清身上，腦子裏想到聞起洲打電話時談及他的經歷，勾起唇眼神灼灼地看向時雨清：“時雨清？我聽聞你學過跳舞？你跟程星熠來一段這個？”

被突然點到名字的時雨清頓時愣住了，他只是想站在角落裏做個透明人，甚至不希望遮住面前人的鏡頭，被提到名字時脊背猛地一抽，他看過去。

導師饒有趣味，似乎很期待面前人接下來的表現。

而同組餘下七人噤聲，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時雨清。

這讓導師露出這樣的表情？還主動cue人跳舞，這得是多大的來頭？

時雨清盯着頭皮走過去，目光落在四周也正好奇打量他的人身上倉促撇了一眼，沒敢對上程星熠的視線。

時雨清不敢第一天就惹了導師，這個時候若是說了什麽都會被當做是不想跳耍大牌。

他點了點頭，站起身輕聲說道：“我就記住了一點。”

梁PD問道：“哪一點？”

時雨清說完，梁PD點頭贊同：“剛好。”

時雨清面無表情地站在程星熠面前，心裏想，程星熠不會直接把自己一巴掌排進牆壁裏吧？

梁PD看着站在程星熠面前的時雨清，好奇問道：“你多大？”

他是今天才來插進來的，PD跟導師們并沒有看過他的資料，最多也不過是聽聞起洲簡短說了的幾句。

時雨清微垂着眸回答：“今年21。”

“程星熠好像剛成年？你長得挺顯小。”梁PD開玩笑地說道。

朱文連忙舉手，皮一下很開心：“梁PD！我今年17！你看出來了嗎？我也很小的！”

梁PD笑着點頭：“知道知道，就你最小！你跟餘悅導師是一個公司的對吧？”

朱文撓了撓頭：“對。”

梁PD點頭：“好好訓練！”

21？

比他大三歲。

站在一旁的程星熠跟着看了過去，手指微微揉撚着兜裏的一顆軟糖，意識疏散。

他性子沉悶，在某些事兒上亦然青澀，如同一個成熟而又沒有被人摘采過的腐爛果實，入口腐朽苦澀，餘味又甜膩到無法想象他青雉時的美妙模樣，常常使得他發瘋發狂，淺嘗辄止不複存在。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眼眸低垂，視線落在他琥珀似的瞳孔中。

對面表情恐慌，眼神弱巴巴想要把視線轉移到其他的地方，蝴蝶般的眼睫都開始不停躲閃，而這個舞蹈的動作卻迫使他只能面向自己。

他身材瘦小，站在自己面前也不過到了喉結處，他想榕城大街上的一陣風都能把人吹倒。

倒是不知道這幾年在國外幹了什麽，瘦成這個樣子。

有點醜。

程星熠手指輕輕捏着人的肩膀，聲音宛如沁着寒冰：“向後彎腰。”

時雨清站過來之後才知道這個動作到底有多危險，兩人身體的距離不過兩寸，只要他微微往前，身體的任一部分都能跟他緊貼。

呼吸下意識地緩慢，眼神一眨不眨地按照他的指示往後下腰。

他從小學習跳舞，即使已經過了最好練舞年紀，腰部也異常柔軟，輕而易舉地便可以下到極致。

下腰之後，眼神微仰，視線與程星熠喉結平視，清晰地看到他喉結性感地滾動，保持這個動作讓他有些喘息，胸口也跟着上下起伏，他盡力穩住呼吸以及忽視自己發燙的臉頰，卻沒有察覺冒出的晶瑩已經出賣了自己，輕聲問：“然後呢？”

他說錯了，跟自己喜歡的人做這樣的動作，腦子一片空白，怎麽可能還記得接下來的動作。

身子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他往後下腰的動作是懸在半空中的，程星熠更是彎腰緊緊保持跟自己身子的每個部位距離兩寸的位置，身體卻沒有任何一處跟自己相碰。

時雨清想，這個動作想要呈現得就是這種撩到極致欲拒還迎的感覺，或許又是程星熠并不想要觸碰到自己而刻意保持距離。

随後跟着音樂兩個的舞姿配合默契，誰都不願意落至下風。

程星熠眯緊眸子，喉結發癢，下一秒驟然直起腰站起身往後倒退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向時雨清，退後了一步站在PD旁邊。

時雨清滿腦子都在想着程星熠的呼吸，是溫熱的，帶着濕潤霧氣，一縷一縷打在自己身上，像是給身體染了一層緋紅的胭脂膏。

他連他隊友都不讓觸碰到，自己卻靠那麽近。

結束之後，眼神還有些恍然，他想看看鏡子，自己的臉是不是已經紅透了。

一旁PD滿意地點了點頭，心想聞起洲這家夥，還挺有眼光。

轉頭看向家景澄：“看清楚了嗎？其實兩人的舞蹈也沒有特別的專業，但對比之下可以看出，默契度很高，全程的對舞都很契合，且像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又相互牽扯的感覺。”

此話一出，所有人跟反應過來一般，全場嘩然。

“我滴媽耶，這舞蹈是這麽玩的嗎？”

“我覺得他們兩個不是在跳舞，是在玩舞蹈！太牛皮了吧，不愧是程星熠。”

“聽說程星熠之前在他們公司就是全能，不過這個新來的挺厲害，多一個厲害的就多一個競争對手懂不懂，畢竟出道位就七個，有點危機感吧兄弟。”

“不是……剛才隊長不是還挺讨厭他嗎？這不就說明對舞壓根跟默契沒啥關系吧，全靠得實力吧，你沒事長他人志氣幹啥？再說他現在可不算我們隊的。”一陣低聲傳來。

朱文也吞了吞口水，按照舞蹈之後的舞段，兩人舞動姿勢跨越擺動很大，心裏想象了一下整段舞蹈呈現出來的效果，才知道這場舞蹈名為狂野派對的狂野之處在哪。

這種舞蹈跳出來，粉絲能瘋吧！

節目組果然為了流量不做人！

同組的其他成員也直接呆在了原地，他們剛才跳得是什麽玩意啊？

“導師！我們舞蹈這個水平能拿A嗎！”朱文驚喜地朗聲詢問。

梁PD眼神閃過幾分欣賞：“有很大希望哦？下次重新分組後，我很期待時雨清、還有你們A組成員的最終評級，我去催一下視頻，你們再看一遍，今天就先跟着剛才那段舞跳，你們都看清楚了沒有啊？”

衆人大聲：“看清楚了！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絕不馬虎！”

說完之後，導師跟着他們笑出聲：“好！”

舞蹈結束後，PD跟着攝像機走向了另一個訓練室。

“哎你跟隊長認識？”

“嗯？”時雨清站在一旁是發呆，聽到有人說話，才轉頭看去：“算是認識。”

“你之前哪個公司的，我怎麽沒這麽見過你！你長得那麽好看，你說你是那個公司的我肯定能想起來！”

時雨清被團隊其他幾個成員圍成了一團，餘光掃見程星熠捏着水杯一臉不耐地走出了門，他迅速結束了旁邊隊友地問話，也走了出去。

茶水間在攝像機的死角，程星熠倚靠在牆壁上，姿勢松散，唇齒間咬着一顆彩色的糖果，手指插着兜，有些吊兒郎當的不羁。

眼皮時不時往擡起，往旁邊飲水機上的燈光瞟了一眼，等待着飲水機冒出藍光。

時雨清走過去，微仰着頭臉上一如既往的笑意：“程星熠，這麽久不見你的進步很大。”

程星熠在回國之後明顯又長高了不少，自己只能仰着頭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這個高度使得自己有些不适。

程星熠眼神看過去，眼眸狹長，微微上挑，肩膀似乎顫了一下，臉上卻只浮現出冷嘲。

“你的舞蹈倒是退步很多，怎麽，耗費在床上了還是整天想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