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借匪消恨
我手拿絹子摸了摸自家的鼻子,甚覺不好意思道:“這個以身相許麽,确然是不大能的,正所謂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半路被個人救了就要以身相許呢?這人活一世得許多人相助,若是都要以身相許,我只得一個人,如何許得過來?”
西陵鶴此時此際陰沉沉的臉就像快要下雨時滿布陰霾的老天爺,我見他臉色愈加鐵青,愈加不敢多言,只是欲行三十六計之上計,先走為是!是以我又站起身道:“我見西陵公子現下有些疲憊,不便攪擾,便先回房去了,西陵公子還是先歇息要緊。”
西陵鶴挑眉看我,道:“怎地我自家都不曾知道現下有些疲憊你倒是知曉了?”
他就這樣坐在那裏,依舊是當初于鬧市衆人中自顧自喝酒時候潇灑落拓的氣度兒,只是說的話委實無理取鬧了些。
我無奈地開口道:“那西陵公子欲待如何?”
西陵鶴旋即将臉色緩和,帶着讓人如沐春風一般的笑,朝我拱了拱手,用他清朗的聲音說:“先前是我和息夫小姐玩笑,萬望小姐莫要在意。”
他如往常一般溫潤如玉,正是萬千待字閨中的女子所思想的謙謙公子。我亦噙着笑,答道:“我連性命都是公子所救,又豈會在意公子幾句說笑之辭?”
“息夫小姐切莫将此事放在心上,這些事本就該是我的事。”他說的這就本就該是他的事,實是沒叫我聽明白。是以我并不理論,只是道了個萬福就要去。
西陵鶴關切道:“總是呆在屋子裏不是常法,還是多出來散散心才好。”
我點頭,把幾句言語謝過他,便往我現在住的房裏去。只是在途中看見院子裏紅了的樹葉甚是有趣兒,便在樹下的石凳上坐了會子,又在園中栽植花卉處采了了菊花,想做個糕點沏個茶什麽的。
這般尋些事情做,雖不曾做出個什麽,到底将時日打發了,不至于難捱,又不至于不知曉該做什麽,倒也樂呵。
我每每閑着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托腮靠着石桌,就能回想起西陵鶴說的那句話:“不過是一封信的事。”
每每想到這句話時我心中便是一片柔軟。這般有人護着,不愁吃穿不愁與人算計的日子當真是極好的。
然,與其說我是在打發時光,不如說我在等,等着看那些人的下場如何。我在等,西陵鶴的這封信,能帶回的消息會有多讓我暢快。
西陵鶴的閑暇時光似是多的,常在我打發時光時就能聽見他的簫音。
以往和柳寄生在一處時,雖說饑一頓的飽一頓,但天朝的國土我們都走了小半,聽過西山的蟲唱,賞過樂游原上的清秋,嘆過西湖的斷橋,笑過市井的繁華。是以叫我一個人在宅院中坐着,又不用費心勞神做些什麽事,委實是種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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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一個女兒家,實在不好和西陵鶴提及我欲去酒樓裏聽說書先生說書的事,只好自家對着這快要凋零的秋色嘆息。
當西陵鶴再次來找我時,我是驚訝并欣喜的。我見他前來,便往岸上的香爐裏添了些香料,将茶沏了一杯倒在一個汝窯小瓷杯裏招待他。
西陵鶴笑道:“你先不必忙,我來此是想問你,我要去醉仙樓,不知你是否要一同出去走走。”
醉仙樓是蘇州府內一個有名的酒樓,相傳當年唐朝的李白都是在那裏和人暢飲澆愁共醉過的。現今,那詩仙已逝去數百年,不能再到那裏去,到底留下了好名聲。
如今醉仙樓的當家亦頗精于商道,請了個嘴皮子最是爽利腹內故事又多的說書先生在酒樓內設案說書,人們去醉仙樓要麽是慕其名,要麽是為聽說書先生肚中的好故事。
他話音剛落我就擡起頭來道:“這個自然好。只是勞煩了西陵公子。”
西陵鶴輕笑道:“當不得什麽。你我兩家交好,原是世交,這般公子來小姐去的,顯得生分,不如還是叫字便宜些。”
我自是應承。并且把他的字--“逸之”來喚他。
當我們到得酒樓樓上的雅間時,我在窗子便看着樓下熱熱鬧鬧的人們圍着說書先生吵着問“今天可有甚新鮮事兒”時,便曉得了西陵鶴的用意。
他必是想要我知曉些什麽。而我唯一想知道的,他有得告訴我的,必是虎穴狼窩中的衆虎狼的下場。
這個雅間設得極好,能聽見外邊兒說書先生說書不說,外邊還不能看見裏邊兒。
當說書先生的驚堂木拍響時,“啪”的一聲,像是敲在了我心裏。
“話說不知哪個府哪個州哪個縣哪個鎮有一戶家境優渥的人家,這人家養了個小姐,極是知書達理溫柔明事的,着實是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佳人。小姐孝順,常去一個叫做“思空庵”的尼姑庵為雙親祈福。就是這份孝心,為小姐招來了大禍。”
有人疑惑道:“這卻是為何?小姐在尼姑庵你怎就遇上大禍了?”
四下附議者衆。
說書先生又将驚堂木一拍,待四下靜下來才道:“這世間最是能壞事就是那些不是真心出家的尼姑以及寡居多年的寡婦并些上了年紀的市井婆子,便是沒事她們也能生出事來,從古來至今,她們做過的缺德事卻是數不勝數。就如我上次所說的,一個貞潔的秀才娘子只是因為生得好看些,被個流氓惦記着,硬是叫個四五十歲的老尼姑設計,使秀才娘子被流氓所污。雖說後來報了仇,到底被玷辱了。如今這個小姐也是因為這些個尼姑,生出些事故來。只是這回,卻是好事,叫小姐識破了歹人的奸計。”
衆人奇道:“這又是個什麽事故莫不是這小姐報了官将那些尼姑抓将去?”
說書先生:“且聽我細細道來。”随後便繪聲繪色講起來,說得倒像是真有其事一般。我聽他講完,粗粗概括了下,大抵是這樣的:小姐在上香時,恰逢一個生得極清俊的書生瞧見了。這書生原是去考鄉試的,暫時借助在思空庵。因緣巧合之下見到了拜完觀世音菩薩要回去的小姐,驚為天人,便與和他相好的一個尼姑商議,要她作成他和小姐的婚事。尼姑得他的奉承,真個便設計叫小姐和他相見。那小姐見他人物清俊,行事有禮有節,心中便肯了。誰知這書生家中原是有個糟糠之妻的,書生為娶小姐将糟糠之妻毒死。小姐常将錢財把去與書生花用,兩人的親事本該穩妥時,書生卻另娶別個富家小姐。小姐聞言哀恸,卻查出其乃系她的父母所為。這父母卻不是小姐的親生父母,只是兩個拐子,當年拐走小姐後發了家便将小姐養将起來,欲借小姐再騙一注錢財。小姐知曉後連夜潛逃也不知到了何處,那兩個拐子并那一大宅子的人,都被他們所住的小鎮外一個鼎鼎有名的山匪帶着手下人殺光。宅中錢財皆被搶盡,不留分毫。此時已在知縣老爺處立了案,然數年來知縣償使人攻打山匪卻久攻不下,是以這也只能成了一樁懸案。
這山匪之所以鼎鼎有名,乃是因為其為俠匪之故。他們多是做劫富濟貧的勾當,是以家中富貴些的都很他,貧苦的人民卻愛他愛得緊。
“這說書先生說的倒像是說的我一般,只是半真半假的。”我手中捏着一個小玉杯把玩着,手指間藕荷色的手帕子襯着杯子白潤的玉身顯得煞是雅致耐看。
西陵鶴右手持箸,夾了雪花火腿卷慢條斯理地嚼着,聽見我說話,待食物下咽後方才對我道:“這原是我的書童寫好了交把他叫他說的。”
我睜眼,看着柳寄生,原來是這樣麽。只是這也忒多餘了些,“何必如此?你只需将事情說與我知道就好,如何要費這許多周折?”
西陵鶴使一張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嘴,方才對着我道:“到底是太便宜了他們,說與世人知曉亦有警示他們的效用,不致叫更多人上當受騙的。
我低頭不言語只是夾菜吃飯。
原先西陵鶴說“只需一封信的事情”時,我就将事情掂量了好幾個來回。要将一群人都打殺,只要一封信,要麽是有權勢,那麽只要一封信下去,自然有人幫着把事辦了。要麽就是借勢,以利為誘,得個雙方有益的結果。
而西陵鶴不是個有權勢的,是以只能借勢。而借哪個的勢如何借是否有可靠都是有講究的,放眼蘇州府,能夠将那些賊們一網打盡官府又奈何不得的,就只有俠匪陸雲天!
西陵鶴只需告知他那些人是什麽人并我先前所在的宅子何處可入哪裏有錢財,陸雲天自然要帶着他的弟兄們将禍害清除,奪其錢財濟貧。
于是便有了今日這說書先生所敷演的故事。
曾有智者說過,生活多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們所遇見的事有更多出乎我們的意料。我本以為前塵往事到此時便該就此了結的,卻不知還有另一件我不曾知曉不曾預料到不知該何去何從的事情。
還沒完。
作者有話要說: 某天,西陵鶴和息夫雅兩個正在你侬我侬,天殺的蔣小韞又不識趣地跳将出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乃們竟然敢當衆卿卿我我!”
息夫雅下了一跳,臉兒一紅道:“這老妖婆好不正經哩,專看人辦事來了。”
西陵鶴輕拍妻子肩膀:“莫怕。”而後叫進來一個小厮:“且去賬房支八百銀子把縣官,告蔣小韞強闖民宅。”
蔣小韞灰溜溜地留下一句“會有收拾乃們的日子的”遁地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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